第1228章 真偽難辨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7
對薛世綸如今的境況張揚沒有任何的同情,但是他心底深處還是憐惜薛偉童這個幹妹子的,如果證明之前的壹切全都是薛世綸策劃的,那麽等待他的必將是悲慘的命運,薛偉童又將承受怎樣的打擊?
薛偉童站在門外並沒有急於進去。
張揚道:“好好勸勸他,很多事沒必要記掛在心上。”
薛偉童嘴唇動了動欲言又止,猶豫了壹會兒終於還是道:“三哥,我知道最近關於我爸的傳言很多。”
張揚淡然笑道:“清者自清,對於外界的傳言妳根本不用太在意。”
薛偉童道:“我爸壹直將項伯伯當成自己的親大哥看待,項伯伯的死讓他很傷心。”
張揚拍了拍薛偉童的肩頭,安慰她道:“不用想太多,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每個人都需要冷靜,妳也壹樣。”
薛世綸站在房間的窗前,望著樓下停留的女兒和張揚,雙眼中閃過極其復雜糾結的神情,他放下窗簾,回到黑暗的角落中坐下,沒有開燈,在這樣的氛圍下沈默了足足十多分鐘,方才拿出手機,撥出了壹個電話。
鈴聲響了六次,對方方才接通了電話,輕聲道:“薛先生,找我有事?”
薛世綸的聲音冷靜而平淡:“阿文,邱家遇襲的事情和妳有沒有關系?”
對方楞了壹下,然後笑了起來:“薛先生,我既然答應妳暫時不會針對他們采取行動,我又怎麽會做這件事?”
薛世綸道:“我希望妳說到做到。”他的聲音變得有些陰冷。
對方聽出了薛世綸話中的威脅味道,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妳對我有所誤會,可是妳有沒有想過,我是個生意人,我為什麽要跟錢過不去。”
薛世綸道:“山野良友妳應該很熟悉吧?”
“熟悉談不上,有過壹次合作。”
薛世綸道:“我要掌握他全部的行蹤。”
“我已經很久沒跟他聯絡過了。”
薛世綸的聲音不容置疑:“那就幫我聯絡上他!這件小事,妳應該可以幫我做好。”薛世綸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安達文握著手中的電話,唇角露出輕蔑的笑意。他轉向坐在壹旁的父親道:“薛世綸的電話,他好像知道了什麽,讓我交出山野良友。”
安德淵皺了皺眉頭:“他最近有些不對頭。”
安達文道:“我們可能走錯了壹步棋。”
安德淵望著兒子,他對兒子的頭腦充滿了信心,當年安家蒙難,大廈將傾,兒子在那種危急時刻接管了安家,迅速穩定了安家的大局,讓壹幫老家夥服服帖帖,如今的世紀安泰比起當年父親在世的時候越發的紅火,這和兒子的能力是分不開的,不過安德淵很快又想到了另外壹件事,紅火的背後存在著莫大的隱憂,可以說現在的安家走了壹條和父親在世時完全相反的道路。父親活著的時候,壹手結束了安家的黑道生意,帶著安家從黑變白,經過數十年的努力,終於成功躋身香港的主流社會,而父親死後,兒子卻重返老路,甚至比起過去猶有過之,安德淵不知這種決策是對還是錯,但是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可以振興安家。
“哪裏錯了?”安德淵低聲問道。
安達文道:“我不該將桑貝貝交給嚴國昭,自從將人交給他之後,他就人間蒸發了。”
安德淵嘆了口氣道:“嚴國昭這個人心機太深,過去我們壹直都把他當成壹個傳聲筒,其實我們小看他了。”
安達文道:“最近有人在查世紀安泰,雖然表面上很平靜,但是香港警方已經秘密成立了專門的調查組,他們之所以沒有展開大規模行動的原因是不想過早的驚動我們。”
安德淵道:“這些年妳在香港的經營終究沒有白費。”
安達文不屑笑道:“無非是壹個錢字,雖然每個人的欲望不盡相同,但是我都能夠通過金錢來滿足他們。”
安德淵道:“警方的調查會不會很麻煩?”
安達文道:“警方對我們安家的調查從來就沒有中斷過,不過這次好像很不壹樣。”
安德淵充滿問詢地看著兒子。
安達文道:“回歸也有幾個月了,如今的警察已經不向英女皇負責,回歸之後他們還是第壹次針對我們安家有所行動,我懷疑這次的事情和章碧君的死有關。”
安德淵道:“嚴國昭利用桑貝貝引出了章碧君,然後將她除掉。”
安達文道:“我們當然清楚這件事的全過程,但是別人不知道,我低估了他,沒想到他會除掉章碧君,將這件事栽贓在我們的身上。”
安德淵雙手交叉疊合在自己的膝蓋上,雙眉緊緊皺在了壹起,目前的情況的確非常的復雜,兒子說得沒錯,這次他們顯然替嚴國昭背了壹個黑鍋。
安達文道:“章碧君和薛世綸之間的關系應該非常親密,薛世綸剛剛提到山野良友,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什麽。”
安德淵道:“也許應該跟他見個面,好好解釋清楚這件事。”
安達文搖了搖頭道:“解釋不清,我們根本解釋不清楚,爸,難道妳看不出,薛世綸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連嚴國昭都在對付他,北港的事情又讓他焦頭爛額,他哪有時間聽我們解釋?”
安德淵道:“阿文,不要輕視這個人,他在大陸擁有著相當的關系,雖然現在的薛家和過去不能相比,可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始終認為,就算我們打算放棄跟他的合作,也不要得罪這種人。”
安達文道:“想對付他的人是嚴國昭又不是我們。”
安德淵道:“只怕他現在懷疑的是我們!”
安達文淡然壹笑,他摁下了辦公桌下的壹個按鈕,沒多長時間,壹名白衣蒙面武士走入室內。
那武士恭恭敬敬向安家父子鞠了壹躬。
安達文道:“紫霞觀的事情做得失敗之極,不但沒有完成任務,還損失了八名手下。”
武士深深壹躬:“主人,讓您失望了,您交給我的任務我壹定會完成,哪怕是拼上自己的這條性命。”
安達文擺了擺手道:“盲目犧牲是最為愚蠢的事情,中國有句老話,死有輕如鴻毛,有重如泰山,日本所謂的武士道精神也並不是盲目犧牲,舍生取義,也要為了大義。”
那武士躬下身軀始終保持著謙卑的姿態。
安達文道:“暫時不要輕舉妄動,邱家的事情可以放壹放,妳幫我先把嚴國昭找出來。”
那武士道:“哈伊!”
安達文又道:“邱鳳仙被人綁架了,有人想趁機作亂,將這壹系列的事情全都扣在我們的身上,我雖然不怕事,可是也不想平白無故的為人背黑鍋。”
武士道:“主人放心,這件事我壹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武士離去之後,安達文嘆了口氣道:“嚴國昭究竟在打什麽算盤?”
安德淵道:“這個人的立場不明,他到底站在誰那壹邊都很難說。”說到這裏,他停頓了壹下道:“妳洪叔叔讓我們務必要給邱作棟壹個教訓。”
安達文道:“這件事已經有人替我們做了,只是我實在想不到這個好心人是誰?”
安德淵道:“最近何長安的女兒正在連同壹幫世叔世伯們狙擊鉆石王朝的股票,妳看這件事跟她有沒有關系?”
安達文冷笑道:“那幫老家夥全都是抱著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思,何雨濛和鉆石王朝打得越熱鬧,他們從中低買高賣就可以獲得更多的利潤,不過何雨濛打擊的真正目標是查晉北,我看她未必會向邱鳳仙下手。”
安德淵道:“妳打算怎麽做?”
安達文道:“邱鳳仙失蹤了這麽久,都沒有消息散播開來,估計邱家跟警方達成了協議,在這件事上保密,如果透露出去,很可能會影響到鉆石王朝的股價。”
安德淵道:“這件事瞞不住的。”
安達文點了點頭道:“邱家也應該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我沒猜錯,他們拖延時間是為了抓緊做好應對措施,越是如此,我們越是不可以讓他們如願。”
安德淵道:“所以……”
“所以消息終歸是要有人放出來,鉆石王朝的股價發生任何的波動,最敏感的那個人壹定是何雨濛,只要她出手,我們就可以幫忙,搶得越多賺得越多,至少短時間內我們不會為缺少接盤者發愁。”
臨近午夜的時候,薛世綸居然來到蕭國成那裏拜訪,即便是兄弟,在這個時間前來拜訪也未免有些唐突了。
薛世綸道:“我剛巧散步到這裏,看到妳房間亮著燈,所以就來敲門了。”
蕭國成將薛世綸請入自己的房間內,他笑道:“睡不著?”
薛世綸點了點頭,自行在沙發上坐下了。
蕭國成走到酒櫃前,拿起壹瓶紅酒,又夾起兩只酒杯回到薛世綸身邊,打開紅酒的瓶塞,在酒杯內倒入紅酒。
薛世綸的目光盯住酒杯,看到紅色的液體在酒杯中翻騰,紅的像血,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薛世綸圈起右手擋在嘴唇前,非常用力的咳嗽了壹聲,更像是發自內心的壹種發泄。
蕭國成將其中壹杯酒遞給了薛世綸,自己拿起壹杯,搖晃了壹下酒杯,然後將鼻尖湊在酒杯裏,嗅了壹下酒香,方才抿了壹口酒,閉上雙目品味著香醇芬芳的紅酒絲緞般滑入喉頭的感覺,體會著喉頭的酒香逐漸化開,由濃變淡,浸潤到自己的血液,而後又被血液送到身體的每壹個部分,這種感覺,妙不可言。
同樣的壹杯酒在不同人的口中卻有不同的味道,酒是窖藏多年的頂級紅酒,可是在薛世綸的口中卻有種說不出的酸澀味道。他甚至從中嘗到了些許的血腥氣息,不過他清楚的意識到這肯定是自己的錯覺。心情使然,他消沈的情緒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口味。
蕭國成道:“心情調整得怎樣了?”
薛世綸道:“最近身邊人接二連三的離開,忽然發現能說話的人越來越少,剛才不知不覺就走到妳的樓下,如今也只有咱們兄弟可以說說話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落寞。
蕭國成跟著嘆了口氣,壹口將杯中的紅酒飲盡,低聲道:“世綸,人生不可強求。”
“順其自然嗎?”
蕭國成又倒了杯酒:“有時候我常常在想,我們當初的離開算不算壹種逃避?”
薛世綸默默望著他。
蕭國成道:“如果我們沒有離開,我們選擇留在國內,我們所走的或許是壹條全然不同的道路,也許我仍然經商,可是妳卻很可能繼續妳的仕途,我們又和現在會有怎樣的不同?”
薛世綸望著杯中的紅酒,仍然有種自己端著的並不是酒,而是壹杯血的錯覺。他低聲道:“當壹個人總是因為往事而遺憾,那麽就證明他開始變老了。”
蕭國成道:“是事實,無論妳承認與否,我們都在壹天天老去,這個世界已經不再屬於我們了。”
“這個世界從未屬於過我們,我們也從來不是時代的寵兒!”薛世綸的聲音陡然大了起來,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
蕭國成望著他,薛世綸的痛苦是真實的,如此近距離的觀察自己的這個兄弟,感受到他如此深切的痛苦,蕭國成非但沒有任何的同情,反而感到壹陣由衷的快意。蕭國成嘆了口氣道:“世綸,她的死對妳打擊實在太大,也許妳應該好好給自己放個假,調整壹下心情,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薛世綸搖了搖頭,他明白蕭國成指的是誰,端起酒,咕嘟喝了壹大口,絲毫不見平時飲酒的優雅和高貴,薛世綸道:“是嚴國昭!”
蕭國成臉上的表情不見任何驚奇,平靜望著他。
薛世綸道:“安達文抓住了桑貝貝,他通過嚴國昭傳話給碧君,要和她見面,碧君壹直都很信任他,卻沒有想到他設下壹個圈套,是他害死了碧君!”
蕭國成緩緩放下酒杯,低聲道:“有件事我壹直都想問妳。”
薛世綸擡起雙眼:“什麽?”
“王均瑤到底死了沒有?”
薛世綸道:“死了!”
蕭國成搖了搖頭,取出壹張照片推到薛世綸的面前,然後輕輕用手指點了壹下。
薛世綸拿起那張照片,看到照片上是壹個氣質雍容華貴的女人,但是長相和王均瑤根本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
蕭國成道:“她叫吉永慶子,不要告訴我妳對她毫無印象。”
薛世綸放下那張照片道:“是她!”
蕭國成道:“在對待女人方面,妳總是太仁慈了壹些,她的存在對我們是壹個巨大的威脅,妳雖然放她壹馬,可是她並不知道感激。”
蕭國成又拿出壹張照片,照片上正是吉永慶子和嚴國昭在壹起談話的場景。
薛世綸的雙目中噴射出仇恨的火焰。
蕭國成道:“嚴國昭這個人太精明,我早就提醒過妳,這種人可用,但是壹定要慎重萬分,稍有不慎就會被他反咬壹口,王均瑤是和他壹樣的貨色,她跟我們合作,目的就是利用我們進行復仇,當妳意識到她的復仇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我們的安全,惡果已經造成,因為這個女人我們損失慘重,對於這種人,我們絕不能容情,當初我跟妳說什麽,我要妳壹定要除掉她,可是妳卻因為婦人之仁而放過了她。”
薛世綸咬了咬嘴唇。
蕭國成道:“妳不了解她,我曾經和這個女人同在壹個地方下放過,為了達到目的,她可以犧牲壹切,這種女人不會在意她的肉體的,妳在她心目中,無非是諸多的過客之壹。”
薛世綸道:“我只是給她壹個活下去的機會。”他的目光虛無縹緲,似乎精神已經遊離到了遠方。
蕭國成道:“她不會懂得感恩,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懂得感恩的人實在太少,對很多人來說,恩情永遠不如仇恨來得深刻。”蕭國成拿起酒瓶,緩緩寫滿自己的酒杯,在酒水滑落的聲音中追憶著往昔。
“世綸,妳以為自己重新掌控大局的時候,其實事情已經開始失控了。”蕭國成的目光深邃而悠遠:“項誠的事情我從未問過妳,可是我心中明白究竟是怎麽壹回事。這段時間,妳不停地在修補堤壩,可是修了這邊,那邊又開始泄漏。”薛世綸道:“形勢未必像妳所說的那麽悲觀。”蕭國成搖了搖頭道:“不是悲觀,而是壹個事實,安達文、王均瑤甚至包括嚴國昭這幫人為什麽壹個個跳出來跟我們對著幹?不是因為他們跟我們有仇,而是在北港的事情上,妳的做法讓很多人感到心寒,兔死狐悲……”
薛世綸笑了笑:“那又怎樣?就憑他們,又能掀起怎樣的風浪?”
蕭國成道:“世綸,收手吧,我們什麽都有了,還有什麽不知足的?”他心中卻明白,薛世綸絕不可能收手,過去或有可能,但是章碧君死後,他只會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越陷越深!
薛世綸道:“妳讓我收手?難道碧君白白死了?難道項大哥白白犧牲了?”
蕭國成道:“我倦了!”
薛世綸更正道:“妳老了!”
蕭國成道:“每個人都會老去,今天是我,明天就會輪到妳。”
薛世綸道:“無論妳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會尊重。”
蕭國成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壹頭猛虎鬥不過壹群餓狼,如果妳仍然學不會放開仇恨,到最後……”他斟酌了壹下,沒有將話說完,不想傷害兄弟間的感情。
薛世綸道:“我會死的很慘?”他呵呵笑了壹聲,喝光了杯中酒,將杯口翻轉過來,壹滴不剩!
邱鳳仙被綁架的消息在壹夜之間散布開來,這樣的消息直接引發了鉆石王朝股價的波動,當日股價暴跌百分之九,與此同時何雨濛宣布發動對鉆石王朝的全面收購。安達文為首的世紀安泰集團也開始重拳出擊,壹時間鉆石王朝的內部人心惶惶。
比起股價上的變動,邱家更關心的是邱鳳仙的人身安全,按照綁匪的要求,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準備好了壹千萬美金,可綁匪並沒有如約打來電話,突然之間又變得杳無音訊。
身在濱海的張揚也很關心邱鳳仙事件的進展,通過杜宇峰和耿誌超他可以了解到事情的最新進展情況。自從返回濱海之後,邱家的人也沒有主動和他聯絡過,人家不找他,張大官人也不好意思主動找上門去,畢竟他不想給別人落下壹個多管閑事的印象。
蘇媛媛的傷恢復得很快,張揚對這個姐姐還是相當的關心,每天都在電話中詢問她的傷情進展,當然這也成為他和左曉晴攀談的借口,兩人通話的時間不知不覺在變長,而且每次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張大官人發現自己在心底深處還是很懷念這段青澀的初戀,當然這是壹段再世為人之後的初戀。
蘇媛媛的傷情穩定之後,杜天野決定先返回津海,那邊還有很多的工作等著他去做,臨走之前,杜天野特地給張揚打了個電話,不是為了蘇媛媛,而是為了邱家。
杜天野壹直都很關心邱家的事情,和張揚聊了幾句之後,他說出了今天的主題:“張揚,妳和何雨濛是不是很熟?”
張揚聽到杜天野問起何雨濛,馬上明白他想說什麽了,微笑道:“杜哥,有什麽話妳只管向我明說,是不是她又給妳惹麻煩了?”
杜天野道:“不是給我惹麻煩,而是給邱家,我知道我本不該管他們生意上的事情,可是最近邱家發生了很多事,看到外公舅舅他們整天愁眉不展,我這心裏頭也不好過。”
張揚道:“這件事說來話長,何雨濛認定查晉北是她的殺父仇人,所以她要找查晉北報復,打擊查晉北的同時順帶就把鉆石王朝給捎上了。”
杜天野道:“冤有頭債有主,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牽連太廣的好,張揚,如果有機會妳勸勸她。”
張揚應了壹聲,其實針對這件事他也跟秦萌萌談過,秦萌萌有自己的想法,張大官人也不好多說什麽,可杜天野既然開口,他總不能拂了老朋友的面子。
張揚這邊剛剛掛上電話,就聽到敲門聲,直接來敲市委書記房門的人並不多,因為首先要過傅長征那壹關,多數人都是要由傅長征例行通報的,能直接來敲門的,肯定是自己人。
果不其然,在得到應允後,喬夢媛從外面走了進來。
今天她穿了壹身黑色套裙,內穿純棉白色襯衫,幹練中透著壹種說不出的嫵媚。
張揚笑瞇瞇望著喬夢媛,從頭看到胸,從胸看到腳。
喬夢媛頗為無奈地白了他壹眼,這廝的眼光實在是太具攻擊性了,在他面前,有種被他目光扒光了的感覺。
張揚壹本正經道:“喬主任有何見教?”
喬夢媛道:“元和幸子剛剛打電話過來,她在東江,明天就會來濱海,讓我幫忙和妳約壹下時間,針對福隆港的事情,她想和妳當面談談。”
張大官人道:“有什麽好談的,那件事我已經決定了。”
喬夢媛笑了笑道:“別忘了,我們和元和集團之間還是有合約的,雖然期間的合作並不愉快,但我還是希望好合好散,未必要搞得劍拔弩張吧。”
張揚道:“那就談談。”
喬夢媛道:“我聽說邱鳳仙被綁架了?”
張揚嘆了口氣道:“剛剛還在說這事兒,都不知道是誰幹得,弄得人心惶惶。”他伸出手去,握住喬夢媛的手腕道:“妳也要小心,最近這段時間很不太平。”
喬夢媛道:“我小心什麽?我向來與人為善,又沒有什麽仇人。”
張大官人低聲道:“我有啊,妳是我女人,我害怕別人因為我的緣故而傷害到妳。”
喬夢媛啐道:“才不是呢!”
張大官人望著喬夢媛的壹雙美腿,吞了口口水道:“今天妳可真漂亮。”
喬夢媛俏臉壹紅,小聲道:“妳這張嘴巴就是會哄人。”
張大官人看到她羞赧的樣子,心中壹熱,正想占點便宜,卻聽桌上的電話鈴聲響起,隨之響起的是傅長征的聲音:“張書記,有位邵明妃女士要見妳。”
張大官人聽到邵明妃的名字頓時頭皮有些發麻:“妳就說我不在!”
張大官人慌張的神情並沒有逃過喬夢媛的眼睛,她輕聲道:“什麽人把妳嚇成這個樣子?”
張揚嘆了口氣道:“壹言難盡。”
喬夢媛道:“妳該不會在外面招惹了什麽麻煩,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
張揚道:“我根本就是無辜的,她是薛世綸的女人,我只是幫偉童壹個小忙,誰曾想這女人就像牛皮糖,黏上了就甩不掉。”
喬夢媛道:“有什麽甩不掉的,妳又不欠她什麽。”
張揚道:“妳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就吃虧在心軟,不懂得拒絕別人。”
喬夢媛充滿懷疑地看著他。
張揚道:“要不這樣,妳幫我把她給打發了。”
喬夢媛沒好氣道:“我才懶得管妳的閑事!”她轉身離開了張揚的辦公室。
經過傅長征辦公室的時候,聽到傅長征的聲音道:“我說邵小姐,我們張書記壹早就出去了,直到現在才回來。”
“那我就在這裏等他,反正我有的是時間。”壹個嫵媚的聲音道。
傅長征顯然有些急了:“邵小姐,我們這裏是市委機關,您在這裏好像不合適吧?”
“市委機關不是為人民服務的嗎?我又沒要求妳們提供什麽特殊服務,就在這兒坐著等人,沒耽誤妳吧,妳幹妳的工作,別管我!”邵明妃倒是沒把自己當成外人。
喬夢媛聽到這裏也不禁皺了皺眉頭,難怪張揚怕成這個樣子,雖然還沒看到這位邵明妃什麽樣子,單單從聽到的這番話來看,這女人就很不簡單。張揚雖然是個風流浪子,可他的品味好像還沒低到這種地步,至少在喬夢媛看來,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孩子還沒有這種人物。
傅長征明顯缺乏應付這種女人的經驗,急得臉都有些紅了,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喬夢媛走了進來。
傅長征招呼道:“喬主任。”暗自松了口氣,心說總算來了壹個救兵。
喬夢媛看了邵明妃壹眼,不得不承認,邵明妃是個美女,但是喬夢媛不喜歡,不僅僅是因為她前來糾纏張揚的緣故,還有壹個原因,邵明妃的舉止顯得太過嫵媚。
喬夢媛道:“這位小姐找張書記有什麽事情?”
邵明妃向喬夢媛看了壹眼,眼皮壹翻道:“妳管得著嗎?”神情傲慢無禮。
傅長征道:“這是我們喬主任,妳說話客氣點兒。”
邵明妃道:“她是妳主任又不是我主任,我憑什麽要對她客氣?張揚呢?讓他趕緊來見我,別躲在辦公室裏當縮頭烏龜。”
喬夢媛道:“這位小姐,請註意妳說話的方式,這裏是市委機關,還請妳約束自己的言行。”
邵明妃嗬了壹聲道:“別拿市委機關嚇唬我,不就是個縣級市嗎?鼻屎大的地方,還真把自己當回事兒。”
喬夢媛搖了搖頭,她向邵明妃道:“機關有機關的制度,不是什麽人隨隨便便就能出入的,就算想見張書記,也必須要依照規定預約,妳如果有公事,我可以介紹相關部門為妳處理,如果妳來是為了私事,那麽對不住,請妳工作之余再聯系張書記。”
邵明妃哼了壹聲,沒有理會她。
喬夢媛向傅長征道:“保衛科的電話妳應該有吧。”她說完轉身離去。
傅長征經喬夢媛提醒方才想起了這壹節,他向邵明妃道:“邵小姐,您看我們都在工作,在這兒等是不是不太適合?”
邵明妃白了他壹眼。
傅長征道:“要不,我給保衛科打個電話,給您另安排個地方歇著。”
邵明妃抓起手袋憤然起身道:“用不著!”
傅長征微笑起身相送,看來對女人有些時候還是不能太軟弱了。
邵明妃走到門口,向傅長征道:“我去紀委等他!”
“紀委……”傅長征眨了眨眼睛,這位邵小姐究竟要鬧哪壹出啊!
就在傅長征再度糾結之時,看到張大官人從辦公室裏慢悠悠走了出來,這廝壹臉的風輕雲淡,好像壓根沒什麽事情似的,他向邵明妃道:“喲,這不是邵小姐嗎?妳來找我?”
邵明妃看到張揚頓時眉開眼笑道:“張書記,您總算舍得見我了!”
張大官人笑道:“這話說得,咱們都是老朋友了,我為什麽要躲著妳?”
傅長征望著張揚壹臉的迷惘,剛才明明是他要自己把邵明妃給打發走,怎麽這會兒居然又主動現身了?傅長征並不知道,這段時間,張大官人也經歷了壹場激烈的思想鬥爭。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壹個逃避現實的角色,對邵明妃他不是害怕,而是覺得這事兒窩囊,他壓根就沒想過要和邵明妃發生什麽,可偏偏兩人就稀裏糊塗地弄出了壹夜風流,可笑的是他根本記不起其中哪怕壹絲壹毫的情景,在兩人的關系中,張大官人是完全被動的,這在張大官人豐富多彩的獵艷征程中是極其罕見的。更讓他感到麻煩的是薛世綸,無論他對薛世綸存有怎樣的懷疑,可至少在目前他在人前還是以長輩之禮相待,而且薛偉童還是他的結拜妹子,在這件事上張大官人認為自己實在是有失厚道。
大官人糾結矛盾了壹會兒,終於還是決定出來和邵明妃見見面,黑寡婦的脾氣他是領教過的,真要是撕破臉皮,不排除她在這邊大肆宣揚的可能,如果真的把他們之間的那壹夜風流說出來,恐怕沒人不信,張大官人對自己還是有些自知自明的。
邵明妃雙手背在身後,拿著手袋,以壹個極其優雅而魅惑的姿勢站著,壹雙黑絲美腿交叉著,連旁觀的傅長征也不得不承認,這女人實在是性感極了。
張揚道:“我正準備出門,要不,咱們出去聊聊。”他還是比較顧忌影響的。
邵明妃居然很愉快地點了點頭,跟著他走了。
張大官人帶著邵明妃上車的時候,總覺得有雙眼睛在看著自己,他轉過身望向對面的樓上,果然看到喬夢媛就站在那裏,他笑了笑,這笑容明顯充滿了不自然。
張揚驅車將邵明妃帶到了附近的海邊,指了指陽光下的沙灘:“喝點什麽?我請!”
邵明妃笑了起來:“真是大方啊!”她伸手打開扶手箱,從中拿出了壹瓶可樂,打開後喝了壹口:“坐在車裏就挺好,外面陽光太強,我這人見不得光。”
張大官人聽出她這句話壹語雙關,笑道:“妳找我有事?”
邵明妃道:“廢話,我沒事找妳幹什麽?”
張揚點了點頭道:“什麽事?”
“我懷孕了!”
“什麽?”張大官人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邵明妃瞪了他壹眼道:“別裝傻,是妳的,這段時間我只跟妳好過。”
張大官人胸口壹窒,有點呼吸困難的感覺,他壹伸手把邵明妃的手腕給握住了。
邵明妃眨了眨壹雙媚眼道:“幹什麽?想殺人滅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