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0章 山裏人

　　常淩峰笑道：“別為我擔心，感情對我而言本來就是壹件奢侈品，有沒有都壹樣生活。”
　　張揚道：“感情對我來說卻是生活必需品。”
　　常淩峰道：“所以我是素食主義者，妳卻是個不擇不扣的肉食動物。”
　　兩人說著說著壹起笑了起來。
　　張揚喝了壹大口伏特加，從小碟裏面捏了顆花生豆塞到嘴裏，嚼得嘎嘣嘎嘣脆，他把經貿會的初步打算跟常淩峰說了，張揚也看出來了常淩峰對這段感情並非表現出來的那樣無所謂，他來南錫未嘗不是對失去感情的壹種逃避，對壹個失戀的人來說，工作是轉移註意力最好的方法，超脫如常淩峰也不能例外。
　　常淩峰道：“省運會和經貿會壹起搞，搞好了能夠實現共贏，可搞不好，省運會的風頭很可能要被經貿會搶得壹幹二凈。”
　　張揚道：“省運會要名，經貿會要利，妳幫我好好參謀參謀，這次的事情不幹則已，我既然接下來了，就壹定要做到最好，要讓平海省內的幹部都看看，我們的班子能力究竟怎麽樣！”
　　常淩峰笑道：“妳的班子？真想挑起山頭自己幹了？”
　　張揚笑道：“我這叫團隊精神，我要建立以我為中心的經貿會領導群體，要發揮出團隊最大的力量。”
　　常淩峰看到張揚充滿著雄心壯誌，不由得對即將到來的壹切也產生了不小的期待，他從不認為感情是人生的全部，能和三五個知己為了同壹目標奮鬥，開創壹番事業也是讓人激動人心的事情，常淩峰端起酒杯道：“幹杯，祝妳成功。”
　　張揚鄭重糾正道：“應該是祝我們成功。”
　　第二天上午，張揚召開了他回到南錫體委的第壹次會議，這次會議的主題是省運會，張揚接受了常淩峰的建議，把體育和經濟分開，省運會是省運會，經貿會是經貿會，兩件事要分別組建兩套不同的班底，雖然都在張揚的領導下，但是壹定不能把事情往壹塊摻和，不然這件事指定得亂套，省裏想相互促進的方法是好的，但是並不代表著兩件事能夠合而為壹，多數時候壹加壹不等於二。
　　張揚先把工程進度做了壹個說明，因為最近他並不在南錫，所以他簡短發言之後，就把話語權交給了副主任崔國柱，在張揚離開期間，壹直都是崔國柱代理體委的工作，崔國柱道：“既然張主任讓我說，我就說兩句，根據目前的工程進展情況，咱們應該可以在市裏給定的期限前完成所有的基礎建設，最近我們體委面臨的壓力不小，首先就是工程回款的問題，隨著大小工程壹個個的竣工驗收，我們預先答應的支付款項也必須要兌現了，畢竟當初咱們在招標的時候就拍過胸脯，說過不會拖欠工程隊的壹分錢，預計還款期會在六月到八月期間達到高峰，希望市裏的財政撥款能夠早點到位。”
　　張揚點了點頭，這件事他得親自去找李長宇，當初李長宇答應過他。
　　崔國柱又道：“明天省體委來了檢查組，主要是檢查咱們的場館建設情況，首先檢查的是靜海那邊的水上比賽場館，很可能是省委渠主任親自過來，我們方面必須要做好接待工作。”
　　張揚道：“我去吧，我和渠主任說話方便些。”
　　崔國柱笑道：“肯定得您親自去！”他說完端起茶杯喝了起來，意思是自己發言完了。
　　張揚把目光投向副主任陳紅陽，陳紅陽咳嗽了壹聲道：“張主任，咱們剛剛選拔了幾名中長跑運動員送往昆明跟著牛家軍去訓練了，臧副主任親自陪他們過去的，牛俊生教練那方面，您是不是還要打個招呼？”
　　張揚笑道：“我跟他通過電話，這件事沒問題的，訓練費用咱們自己出，牛俊生這個人很熱情，他打包票，這次壹定要讓咱們南錫在中長跑項目中壹枝獨秀。”
　　陳紅陽道：“按照咱們當初指定的方案，我們從全國各地聘請了二十多名優秀的教練員，針對我們南錫市的重點運動員進行突擊培訓，有理由相信，我們在這次省運會中會取得超過往年的成績，但是第壹名好像……”不是陳紅陽唱衰自己，他搞體育出身的，對南錫體育的真實水平很清楚，體育綜合水平不是短期內能夠提升起來的。
　　張揚笑道：“咱們不管結果，先朝著第壹去努力，如果連目標都不敢定，成績肯定是慘不忍睹。”
　　接下來論到組委會辦公室主任蕭苕敏講話，蕭苕敏道：“張主任，咱們的形象宣傳片到現在還沒有完成，這次臧副主任去昆明，還有壹個任務就是給牛家軍拍攝形象宣傳片，可我們的形象大使還有三個，是時候開展宣傳工作了。”
　　張揚點了點頭，除了牛家軍之外，還有冰公主關芷晴、藝術體操冠軍許怡，香港明星鄒德龍，這些人可全都是他的關系，這件事還得他親自來聯絡，張揚道：“好，這件事交給我負責。”
　　說到最後，其實現在面臨的最大問題就是資金，每件事都需要錢，市裏過去給的那點錢根本不夠用，他們拍賣火炬得到的錢也用得差不多了，是時候該啟動融資計劃了。
　　會議就快結束的時候，外面的保衛忽然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匯報道：“不……不好了……外……外面打起來了。”
　　張揚壹聽就楞了，從來只有他到別人門上打人，敢跑到體委門口鬧事的沒幾個，張揚起身道：“走出去看看！”
　　開會的幾名黨組成員都出去了，來到門前壹看，張揚樂了，保衛科長石勝利和三名保衛都被壹個人給打了，打人的是個民工模樣的小夥子，正虎視眈眈的盯著走向他的兩名保衛呢，他憤然道：“有妳們這麽欺負人的嗎？我農村人咋了？農村人就不能來這裏找人了？”
　　這小夥子張揚認識，正是年前他去荊山市西山縣盧家梁小石窪村尋找王均瑤下鄉線索的時候結識的周山虎，小夥子人很熱情，當時還留他和姜亮在家裏居住，還弄了不少野味招待他們，張揚臨走的時候給他留了地址，讓他有機會來南錫找自己，想不到周山虎不但來了，而且來到就跟石勝利發生了沖突。說起來這件事的確不怨周山虎，他來到體委門口，鄉裏人沒什麽見識，所以探頭探腦的，石勝利覺著他形跡可疑，所以出口相詢，周山虎說自己找張揚的，石勝利現在對張揚敬的跟神似的，於是他問周山虎找張揚幹什麽？周山虎直說張揚是他朋友。
　　石勝利哪裏肯信，他本來對鄉裏人就有些瞧不起，和周山虎說話的時候透著輕視，壹來二去兩人沖突起來了，周山虎雖然是農村出來的，可卻是個練家子，聽到石勝利說話透著蔑視，忍不住動起手來了，這壹動手，其他的保衛都圍上來了，可別看他們人多，依然不是周山虎的對手，周山虎三拳兩腳就把他們放倒了三個。
　　眼看沖突還要繼續的時候，張揚來到了，張揚笑道：“全都住手，妳們怎麽打起來了？”
　　石勝利看到張揚來了，艱難從地上爬起來：“張主任，他冒充……妳朋友……”
　　張揚呵呵笑道：“他不是我朋友，是我壹小兄弟！”
　　周山虎聽張揚的前半句話心頭壹涼，可聽到他後半句話，心頭頓時暖烘烘的，他走了過來：“張大哥，妳還記得俺啊！”
　　張揚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道：“當然記得，怎麽？妳怎麽把我們的保衛科長給打了？”
　　周山虎道：“誰讓他罵俺鄉巴佬來著，還有他說我冒充妳的朋友。”
　　張揚瞪了石勝利壹眼，石勝利訕訕的笑了笑，心說我怎麽能想到妳張主任還有這種民工朋友，NND，有句話怎麽說，上至王侯將相，下至販夫走卒，這位張主任的交遊還真是廣泛。
　　既然事情搞清楚了，周山虎和石勝利當然不可能繼續沖突下去了，周山虎打了石勝利他們，姿態當然高了壹些，走過去向石勝利笑了笑道：“石科長，不好意思啊，俺是鄉裏人，沒啥見識，出拳重了點，妳沒受傷吧？”
　　石勝利也笑了笑，心說只能自認倒黴了，不看僧面看佛，張揚的面子自己是必須得給的，等哪天有機會，這鄉巴佬落了單，正式找幫人教訓教訓這小子，石勝利也不是個甘心吃虧的主兒。
　　張揚把周山虎叫到自己的辦公室，拿了瓶礦泉水給他，周山虎到了他的辦公室，坐在沙發上，剛才的英雄氣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整個人突然變得拘謹起來，他有喝了口水，雙腳有些不安地在地面上摩擦著，眼睛也不敢看張揚，直勾勾看著地面。
　　張揚笑道：“虎子，什麽時候來南錫的？”
　　周山虎的目光仍然不敢看他：“來了壹段時間了，我和幾個同鄉都在工地幹活，本來不想麻煩大哥妳的。”
　　張揚笑道：“什麽話，什麽叫麻煩啊，當初我去小石窪村，妳招待我也沒嫌麻煩啊！”
　　周山虎喝了口水道：“大哥，搞了半天，妳的官這麽大。”
　　聽到這句話，張大官人多少滿足了壹些虛榮心，他笑道：“不算大，我上面還有市長市委書記呢！”
　　周山虎道：“這麽說大哥妳是南錫市的第三把手，大官啊！”
　　張大官人就算臉皮再厚，這話他也有些兜不住，可人家周山虎是認真地，真不是故意挖苦他，張大官人是有自知之明的，別說三把手，在南錫，第三十把手他也排不上，他笑道：“虎子，中午我請妳吃飯！”
　　周山虎搖了搖頭道：“大哥，俺不是來找您吃飯的，俺是想找您幫個忙！”說這話的時候他臉紅到了脖子根，山裏的青年樸實，總覺著求人是件丟人的事兒。
　　張揚打心底喜歡這個淳樸的小夥子，點了點頭道：“妳說，只要我能幫上忙，壹定幫妳。”
　　周山虎道：“俺們小石窪村壹共出來了二十多個勞力，現在都在新體育中心工地打工，從過年到現在都沒有開過壹分錢，我是新來的，我不說啥，可我們村的那些個人，很多年前的工錢還欠倆月呢，張大哥，俺們這幫人都是山裏出來的，在南錫沒有啥關系，大家壹起想辦法，俺想來想去，就想到了妳，所以我才……”
　　張揚道：“妳在哪個工地幹活啊？”
　　“球類館！”
　　其實周山虎不說張揚也猜到這件事肯定是梁成龍那邊的事情，他當即拿起了電話，那邊梁成龍接電話的時候周圍顯得有些嘈雜，他大聲道：“張揚，我正忙呢，待會兒打給妳。”
　　張揚道：“忙什麽？我就幾句話！”
　　梁成龍笑著道：“陪清紅買衣服呢。”
　　張揚壹聽就知道他們兩口子和好了，嘿嘿笑了壹聲：“恭喜妳啊！”
　　梁成龍道：“還不是托您張主任的洪福，改天我壹定正式擺酒謝妳！”
　　張揚道：“別玩那些虛的，妳們兩口子和好比什麽都重要，這事兒咱們先放壹放，我記得，年前我是不是跟妳們這些建築商說過，所有承建體委項目的建築商，壹律不許拖欠民工的工資？不管妳出於什麽理由！”
　　梁成龍壹聽他這樣說，就猜到有人告狀告到體委了，他嘆了口氣道：“哥兒們，我難啊，現在幾大工程齊頭並進，我哪有那麽多的流動資金，壓了幾個月而已，沒那麽嚴重吧，歸根結底這件事還在妳，妳們體委老拖著我的錢不給，我拿什麽給民工發工資啊？”
　　張揚道：“妳少給我來這套，醜話我可先說在前頭，這件事妳要是不抓緊辦，事情萬壹鬧到了市裏，別說工程款，我看妳手頭的幾個工程都得玩完。”
　　梁成龍聽出張揚很認真，電話中呵呵笑了起來：“我說妳至於嘛，得虧哥們今天心情好，不然，我早就掛妳電話了。”
　　“妳敢！我跟妳談公事兒！”
　　“明白，明白！張主任，妳放心，我馬上安排，壹周內我把拖欠的民工工資發下去，我不讓妳難做，不過妳也不能讓自己哥們受委屈，市裏妳也得多催著點，我真沒多少錢了，工程款千萬別拖了。”
　　張揚放下電話，也覺著梁成龍現在很不容易，畢竟工程款他墊付了不少，今年他多個工程齊頭並進，需要資金量很大，但是無論什麽原因，農民工的工資都不應該拖欠，這些農民工很不容易，就指著這點錢養家糊口呢，市裏也三令五申不能拖欠民工工資。
　　張揚打電話的時候，周山虎眼巴巴看著他，正如他剛才所說，他在南錫沒什麽親戚朋友，說起來認識的只有張揚這個熟人，他們接觸的時間也很短，只不過天把時間，周山虎來找張揚之前還是好生猶豫了壹陣子，畢竟求人不是壹件容易事兒，他和張揚的交情也不深，人家沒理由幫助自己，不過看起來張揚很熱情，馬上就打電話幫他催工資。
　　張揚道：“虎子，妳放心吧，壹個星期之內，肯定把妳們的工資發下去。”
　　周山虎感動地點了點頭：“大哥，俺都不知道說啥好，妳真是好人，俺代表俺的同鄉謝謝妳了！”他站起身沖著張揚，來了個九十度大鞠躬。
　　張揚忍不住笑了起來：“別客氣，這麽大禮，我可受不起。”
　　周山虎道：“張哥，等俺工資發下來俺請妳喝酒。”
　　張揚道：“不用妳請我，我請妳。”
　　周山虎道：“不行，張大哥，妳幫俺辦事兒俺怎麽好意思讓妳請我。”
　　張揚正準備安排下，中午請周山虎吃個飯，這時候市裏有電話過來，卻是市委書記李長宇讓他去市委壹趟。於是張揚只能打消了請周山虎吃飯的念頭，留下他現在打工的地址，動身前往李長宇的辦公室。
　　李長宇剛剛開完常委會，看得出這會兒他的心情不太好，張揚從京城回來後還是第壹次和他見面，在秘書的引領下來到辦公室內，張揚在沙發上坐下，李長宇卻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來自己對面坐。
　　張揚笑著走了過去。
　　李長宇道：“今天叫妳過來主要是有幾件事。”
　　張揚道：“體委的事情？”他是在提醒李長宇，千萬別再弄些自己職責範疇以外的事情讓他去做。
　　李長宇看了他壹眼，他們相處這麽多年，張揚壹說話，李長宇就知道他什麽意思，李長宇道：“好事兒！”
　　張揚咧開嘴笑了起來：“您找我還有好事兒？”
　　李長宇忍不住罵道：“渾小子，妳不要錢了？”
　　張揚壹聽李長宇要給錢，頓時就來了精神，連連點頭道：“要！就算您不找我，我也得主動登門要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現在我們體委就快揭不開鍋了，李書記，當初我在京城的時候，妳可是答應了我的，那啥……”
　　李長宇道：“剛才的常委會上已經通過，先給妳們體委撥款三千萬，通知已經下達到了財政局，這兩天資金就能到賬。”
　　張揚大喜過望，伸出手去，緊緊握住李長宇的手道：“李書記，您真是英明神武啊！”換成別人斷然是沒這個膽子的。
　　李長宇和張揚之間的關系亦師亦友，他當然不會覺著張揚的這種舉動是壹種犯上，他笑罵道：“妳小子能不能有點正形？”
　　張揚馬上放開他的手，正襟危坐：“李書記，您說，還有什麽指示？”
　　李長宇道：“這次省黨代會選出了新的領導班子，紀委、宣傳部、公安廳都更換了領導。”
　　張揚笑道：“這事兒跟我有些距離，短期內我是沒可能入選的。”
　　李長宇呵呵笑道：“妳野心倒是不小，還想當省常委啊。”
　　張揚道：“我想也沒用啊，倒是您該好好想想，如果南錫任職期間政績紅紅火火，搞不好下屆就是您了。”
　　李長宇搖了搖頭道：“我沒妳這麽大的野心，只想踏踏實實在現在的崗位上好好幹幾年，等作出壹些成績，我也該離休了。”李長宇話雖這麽說，可心底對官位還是有些渴望的，不過他也能夠看清形勢，現在的省委班子中，有不少人和他的年齡相仿，地級市的領導層內他的年齡也不占任何優勢，在幾年前他是萬萬不敢想像自己能夠達到現在的高度，說起來自己能有現在的成就，張揚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很大。想起春水河畔的那次車震，壹場酒後激情迸發的荒唐事，李長宇暗捏冷汗之余又感到慶幸，那壹晚是他人生的轉折，正是那次的事情讓他和張揚偶遇，從此他的生活他的事業都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張揚道：“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壹個好士兵，您嘴上這麽說，可心裏肯定想更進壹步，說不定您還相當國家主席呢。”
　　李長宇笑罵道：“別胡說八道，這句話傳出去要落人笑柄，妳小子，別把自己心裏面想得事兒往我身上安。”
　　張揚道：“我倒是想，可目標總得定的現實點兒。”
　　李長宇饒有興趣道：“妳的目標是什麽？”
　　張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看您的位子就不錯。”
　　李長宇終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停下之後，李長宇道：“還有件事要通知妳，趁著這次黨代會的機會，我專門拜會了壹些省委領導，老體育場那塊地可以進行操作了。”
　　張揚道：“您是說，重啟那塊地的拍賣流程？”
　　李長宇道：“不要搞什麽公開拍賣了，因為王均瑤的事情，很多人對這塊地都望而卻步，害怕其中問題復雜，害怕以後會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點了點頭道：“別人我不清楚，喬鵬舉就打退堂鼓了。”
　　李長宇道：“這塊地的拍賣權還是交給妳，壹定要把咱們市裏的政策解釋清楚，要想辦法打消投資商的顧慮。”
　　張揚道：“這塊地拍出去，我們體委能落多少好處？”
　　李長宇罵道：“貪心不足蛇吞象，我今兒才給妳三千萬，妳這就又要錢，信不信我馬上把這三千萬也收回去。”
　　張揚笑道：“別介啊，我就是跟您開壹玩笑，李書記您這麽急重啟這塊地的事情，是不是經濟上又遇到了什麽麻煩？”
　　還真被張揚猜準了，目前最困擾李長宇的問題是深水港，雖然現在已經定下來南錫和嵐山聯合開發深水港的事情，可兩座城市在合作的過程中必須要兼顧各自的利益，李長宇身為南錫市委書記，他要盡可能的在深水港的建設過程中占據主導地位，合作是壹方面，該爭取的必須要爭取，和嵐山相比，南錫在經濟方面有些捉襟見肘，李長宇需要壹筆資金將深水港工程的前期工作做好。
　　李長宇道：“妳別瞎操心，妳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省運會和經貿會，這兩件事只要妳辦砸了壹件，別怪我翻臉無情，妳頭頂的這烏紗帽肯定保不住，老老實實回家賣紅薯去吧。”
　　張揚笑道：“我就算不當官了，也不會去賣紅薯，我買狗皮膏藥總行了吧。”
　　李長宇笑道：“聽說妳把常淩峰給招來了？這次黨代會上見到杜書記，為了這件事他把我好好埋怨了壹通。”
　　張揚道：“市裏壓給我這麽多事情，我壹個人忙不過來，所以我必須要組建壹個班子，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好的辦好兩會。”這廝把省運會和經貿會簡稱為兩會了。
　　李長宇道：“行，引進這樣的管理人才，我無條件支持妳。”
　　張揚道：“話可是您說的，常淩峰的職稱待遇啥的您給解決了吧。”
　　李長宇道：“回頭我給何部長打個電話，讓他給妳開綠燈怎麽樣？”
　　張揚樂得直點頭，他想起昨晚接常淩峰的時候被出租車宰客的事情，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向李長宇說了壹遍，說完這件事之後，張揚道：“您別覺著這件事是小事兒，這關乎到咱們南錫市的形象問題，如果是某位投資商或者是某位政治大佬遭遇到這件事，麻煩指不定就大了。”
　　李長宇點了點頭，他低聲道：“這種事情全國各地都有，趁著這次兩會召開的機會……”說到這裏他停頓了壹下，臉上掠過壹絲無奈地笑意，自己怎麽也被這小子給繞進去了，兩會這個詞兒可不能亂用，他清了清嗓子道：“妳別兩會兩會的，說出去容易讓人誤會。”
　　張揚道：“明明是您自個兒說的，跟我沒關系。”
　　李長宇當然不會跟他爭論，繼續道：“這件事我會專門在常委會上提出，讓宣傳部、文明辦重點抓壹下，要讓咱們南錫市民的精神風貌在兩會期間……”
　　張揚樂呵呵看著李長宇。
　　李長宇是說順嘴了，嘆了口氣道：“別提經貿會，就說省運會，以後別在我面前說兩會。”
　　張揚道：“您是市委書記，當然您說了算。”
　　李長宇道：“新體育中心的工程已經進行到了最後階段，壹定要把這個尾結好，後期的綠化要跟上。”
　　張揚認真記下了李長宇的這番話。
　　李長宇看到時間差不多了，起身道：“走吧，中午我約了秦市長壹起吃飯，妳壹起過去。”
　　張揚道：“妳們高層會面，我跟著去合適嗎？”
　　李長宇道：“都是從江城出來的，也不是什麽正式官方會面，就是略盡地主之誼，走吧！”
　　有了李長宇這句話，張揚才和他壹起去了，其實他心底是很想見秦清的，但是不是這種情況下的見面，秦清從昨天來到南錫，直到現在張揚都沒有機會和她單獨說說話。
　　李長宇的招待宴安排在市政府壹招，中午的確沒有其他人在場，只有他們三個。
　　秦清對張揚的到來感到有些詫異，不過笑容還是透著欣慰，她今天在深水港現場考察了整整壹個上午，都沒顧得上給張揚電話。
　　李長宇笑道：“秦市長，剛巧張揚在我那裏，我把他叫來壹起吃飯。”
　　秦清笑道：“我和張揚也有陣子沒見了。”
　　張揚裝出恭恭敬敬的樣子，向秦清伸出手道：“秦市長好！”
　　秦清暗嗔他裝腔作勢，當著李長宇的面還是和他握了握手，李長宇對秦清和張揚的那些傳聞壹清二楚，看到兩人如此舉動不由得想笑，他招呼他們坐下。
　　服務員過來給他們倒酒，李長宇道：“我下午還有壹個重要會議，張揚喝點吧。”
　　秦清笑道：“我也有事，小張，妳自己喝吧。”
　　張揚也不跟他們客氣，讓服務員把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倒滿。
　　李長宇道：“秦市長，對深水港工程目前的進度有什麽看法？”
　　秦清微笑道：“我只來了壹個上午，時間太短，大致有了壹些印象，不敢隨便發表什麽看法，我相信在嵐山和南錫共同努力下，深水港壹定可以按照計劃建成。”秦清的言辭很謹慎，盡管她和李長宇很熟悉，但是現在畢竟代表不同城市的利益，有些話她是不方便說出來的。
　　李長宇笑道：“有了嵐山合作開發，深水港工程必然順利許多，秦市長，妳需要了解什麽情況，只管向相關部門去問，我可以保證，我們南錫方面絕不會有任何的保留。”
　　秦清道：“既然是合作，就要建立在坦誠的基礎上，李書記是我的老領導，我相信您是個顧全大局的人。”
　　李長宇笑道：“過獎了！”
　　張揚總算找到了壹個發言的機會：“秦市長，您現在負責深水港工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