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把根留住

　　張大官人笑道：“不好意思，我還有壹個重要會議趕著要開。”
　　那禿頂男子以同樣和藹的笑容向張揚道：“張揚同誌，我們不會耽擱妳太長時間的。”
　　張大官人道：“十分鐘夠不夠？”
　　禿頂男子笑道：“夠，咱們出去談！”
　　趙國強這才明白，敢情這兩個國安特派專員不是找自己的。
　　張揚跟著兩名國安特派專員來到外面，上了他們的深藍色別克商務車，其中壹人去前面的駕駛座坐下，禿頂男子邀請張揚坐下，向張揚伸出手去：“忘了做自我介紹，我叫耿誌超！這次來北港是為了調查章碧君遇害的事情。”
　　張揚跟他握了握手道：“我和章碧君不熟！”
　　耿誌超覺察到張揚警惕性十足，看來自己有必要向張揚證明身份，他拿出自己的證件遞給張揚道：“我過去壹直做內勤工作。”
　　張揚在他的證件上掃了壹眼，他過去也曾經有過這種身份證明，是以壹眼就能夠分辨真偽，他微笑道：“我和貴圈好像沒什麽關系！”耿誌超道：“是邢朝暉邢主任讓我過來找妳的。”
　　張大官人聞言壹怔：“老邢？他不是失蹤了嗎？”
　　耿誌超道：“這段時間他都被關押在京城某處壹個秘密的地方，經過我們的不懈努力，終於將他營救了出來，目前他正在康復療養，用不了太久時間就會重新走上工作崗位。”
　　張揚聽說邢朝暉平安無事也是倍感安慰，在他心中老邢始終都是壹個好人，邢朝暉的再度出山應該和章碧君的被殺有著壹定的關系。張揚道：“有時間我要去看看他。”
　　耿誌超道：“邢主任讓我來找妳，說妳能夠給我們提供壹些幫助。”
　　張揚道：“老邢被關了這麽久，難得還沒有把我給忘了。”心中卻盤算著，邢朝暉該不會把自己過去那點底子全都抖出來吧。
　　耿誌超道：“張揚同誌，上頭讓我負責章碧君的案子，從她那裏，我找到了壹些關於妳的材料，所以我才會去找邢主任證實。”
　　果然不出張大官人所料，張大官人不由得頭疼起來，他的表情卻是極為不屑，笑道：“她那裏怎麽會有我的材料？我的檔案材料都在北港市組織部啊。”
　　耿誌超望著張揚的雙目，看出這小子沒那麽容易跟自己交底兒，他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取出記事本寫了自己的號碼遞給張揚道：“張揚同誌，如果妳想起了什麽，可以通過這個電話和我聯絡。”
　　張揚道：“好！”
　　耿誌超又道：“章睿融過去也是國安工作人員，在妳的手下也工作過，妳對此知情嗎？”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道：“不知道！”他打定了主意，今兒是咬死口不承認，也不是張大官人不想配合，主要是他對國安的這幫人欠缺信任，放眼整個國安部門讓他信任的屈指可數，邢朝暉算壹個，再有就是麗芙、桑貝貝和佟秀秀了。
　　張揚從別克車內出來，耿誌超沒有做過多的停留，驅車離開了那裏。
　　趙國強此時也已經收工，來到張揚身邊道：“怎麽？被國安盯上了？”
　　張揚道：“他們找我了解壹些情況，說章睿融也是國安的人！”
　　趙國強道：“章碧君的案子馬上就要交給他們了，不過妳又給我添了壹件新案子。”他所說的是張揚戳死姜學東的事情。他嘆了口氣道：“回頭我這報告該怎麽寫？”
　　張大官人笑道：“該怎麽寫就怎麽寫，妳做事我放心。”他想起應該去醫院探望壹下章睿融，跟趙國強說了壹聲，趙國強剛好也想過去。
　　兩人壹起來到了北港市人民醫院，章睿融傷在左肩，彈頭已經被張大官人當場取出，在醫院，醫生為她進行了清創縫合。目前章睿融的情況已經穩定，她坐在床上，常淩峰在壹旁安慰著她。
　　張揚拿著壹束鮮花和趙國強壹前壹後走了進去。
　　常淩峰起身相迎道：“這麽忙就不用過來了。”
　　張揚笑道：“我來看看章睿融，今天這事兒賴我，我本來請妳們吃早茶的，沒想到吃了子彈。”常淩峰笑了起來，壹旁章睿融道：“謝謝張書記的救命之恩。”她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張揚道：“別謝我，把對我的感激全都用在淩峰身上。”
　　趙國強道：“章小姐，現在方便問幾個問題嗎？”
　　張大官人嘆了口氣道：“趙局，妳這個人總是煞風景，見不得朋友聊天其樂融融？”
　　趙國強道：“我也是身不由己，公事公辦啊！”
　　章睿融點了點頭道：“沒問題，妳問吧！”
　　張大官人起身道：“妳們聊吧，我得走了，答應要去春陽，這都耽誤到中午了。”
　　常淩峰道：“我送妳！”
　　兩人壹起來到停車場，張揚知道常淩峰跟自己出來不僅僅是為了回避，肯定還有其他事情對自己說。果不其然，常淩峰道：“究竟是什麽人這麽狠？居然要對睿融下手？”
　　張揚道：“章碧君和她的關系妳是清楚的。”
　　常淩峰道：“妳是說桑貝貝？”之前桑貝貝曾經綁架過章睿融，所以常淩峰才會有這樣的推論。
　　張揚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是她，我對桑貝貝還是有些了解的，她做事恩怨分明，得罪她的是章碧君，又不是章睿融。”
　　常淩峰道：“那當初她為什麽要綁架睿融？仇恨可以蒙蔽壹個人的心神，也許她為了報仇不惜壹切手段。”
　　張大官人當然清楚這件事並不是桑貝貝所為，他低聲道：“淩峰，剛才警方檢查過現場，狙擊手叫姜學東，是壹個神槍手，他服役期間從未有過壹次失手，今天章睿融能夠逃過壹劫，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姜學東沒想過要殺她。”
　　常淩峰道：“可他為什麽要狙擊睿融？就算章碧君得罪過他，他也不應該報復壹個無辜的女孩子。”
　　張揚心中暗自盤算著，姜學東狙擊章睿融其目的或許並非是報復，這壹槍打在章睿融身上，受驚的或許另有其人。
　　壹輛黑色的賓利轎車在停車場內緩緩停下，薛世綸和女兒薛偉童壹起走下了汽車。從薛偉童手上的鮮花就能夠推斷出，他們來這裏是為了探望病人的。
　　薛偉童遠遠叫了聲三哥，張揚笑了笑和常淩峰壹起走了過去。他已經猜到薛世綸是來探望章睿融的，父女連心，章睿融也是他的骨肉，遭到槍擊薛世綸當然非常緊張。
　　張揚叫了聲薛叔叔，雖然他對薛世綸充滿了懷疑，可面對薛世綸的時候還是非常的客氣。
　　薛世綸直言不諱道：“聽說睿融受到槍擊，所以我們過來探望壹下她。”
　　常淩峰道：“她還好，子彈並沒有傷及要害。”
　　薛世綸嘆了口氣向張揚道：“張揚，妳們北港可真不太平啊！”
　　張揚道：“北港沒什麽問題，這幫作奸犯科的家夥都是從外面過來的。”
　　薛世綸笑了起來：“到底是北港幹部，處處維護北港的利益。”
　　張大官人道：“這是我黨幹部最基本的素質，如果每個人都只顧著自己的利益而罔顧集體利益，那麽長此以往，必然國將不國了。”
　　薛世綸哈哈大笑，他轉向女兒道：“童童，看到沒有，這就是社會責任感，這就是國家使命感，我認為妳們這些年輕人都應該擁有這種可貴的素質。”
　　常淩峰陪著薛世綸父女上樓。
　　張大官人則回到車內，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壹點多鐘了，原本他還答應了牛文強那幫人去春陽吃頓飯，晚上接著上清臺山，看來只能取消原計劃了。
　　汽車剛剛啟動，牛文強問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張大官人誠懇賠罪答應牛文強，等到了春陽馬上就和他聯系。
　　張揚發現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剛剛進入江城境界又遭遇了塞車，等他趕到春陽已經是下午五點半了，杜天野的電話也打過來了，壹副興師問罪的口氣：“張揚，妳小子怎麽回事兒？不是說下午就到嗎？”
　　張大官人壹邊開車壹邊嘆氣道：“途中遇到了兩起車禍，走走停停，從北港到這邊開了快五個小時了，我比妳還著急。”
　　杜天野道：“妳別著急，開車安全第壹，這樣吧，等妳到了之後，先來春陽熙春園大酒店，今天晚上縣裏的幾位同誌安排。”
　　張揚雖然老家就在春陽，在春陽工作和生活了相當長的壹段時間，可是對熙春園大酒店卻沒有任何的印象，他有些迷惑道：“熙春園？哪兒啊？我怎麽沒聽說過？”
　　杜天野道：“春水河西城段，那兒新挖了壹個人工湖叫熙春湖，妳不知道？”
　　張揚道：“熙春湖聽說過，只是沒去過。”
　　杜天野笑道：“風景不錯，過來妳就知道了。”
　　張大官人又給牛文強掛了個電話，牛文強氣得那邊又把他數落了壹通，他和杜宇峰、趙新偉、秦白幾個人聽說張揚要回來，專程來春陽和他相聚，想不到這廝中午爽約，晚上又另有安排，也難怪他生氣。
　　張揚只能再賠不是，答應牛文強早點結束熙春園那邊的飯局，早點出來和哥幾個聚聚。
　　每隔壹段時間張揚都會來春陽，不過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很少留意春陽市容發生的變化，因為杜天野剛才的那番話，他特地留意了壹下街道兩旁的景色，發現春陽的街道幾經拓展比起過去寬闊了許多，道路兩旁增添了花壇綠地，小城的植被也豐富了許多，街道上穿行著豪華公交車，兩旁的店面也都統壹更換了門頭，這座小城似乎在短時間內又煥發了青春。
　　單從表面上就能夠看出春陽縣的幾位領導幹部還是很有作為的。
　　張揚對春陽縣的領導團隊非常熟悉，縣委書記沙普源副書記喬鵬飛都跟他有著相當的交情。
　　張大官人來到熙春湖，這面人工湖今年方才剛剛挖好，湖畔的綠化已經完成，見慣了海濱風光的張揚，乍壹來到這邊居然產生了壹種婉約江南的錯覺。
　　在綠樹掩映中找到了熙春園的位置，這座小湖邊規模最大的建築並不難找，遠遠望去白墻青瓦，完全是壹派秦淮人家的建築風格。
　　張揚將汽車停好了，風有些大，秋天的柳葉禁不住秋風的舞弄，沒幾下就脫開了樹枝，宛如蝴蝶般飛舞而下，有幾片落在張大官人的肩頭。
　　張揚向前走了幾步，看到門前壹位身穿黑色套裝的美貌女郎站在那裏似乎在等什麽人，看到張揚，她馬上迎了上來，嬌笑道：“張書記，您總算來了，大家都在等您呢。”
　　張揚道：“妳是……”他真不認得眼前這位。
　　那女郎笑道：“我是熙春園的經理楊文月，張書記未必認識我，不過我可壹直都很仰慕妳。”
　　張大官人哈哈笑道：“能讓楊經理這樣的美女仰慕，我這會兒虛榮心已經爆棚了。”
　　楊文月笑道：“不止是我，妳可是春陽不少女孩子的夢中情人！”
　　張大官人樂得笑逐顏開：“說笑了，說笑了！”
　　“我可沒有說假話，我們酒店就有不少。”
　　張揚道：“等我下次來，壹定帶上筆，給我的那些女粉絲們簽名。”
　　楊文月格格地笑：“回頭壹定得給我們提個字。”她在前面為張揚引路，熙春園完全是江南園林的建築風格，沿著曲曲折折的長廊走入其中，他們要去的地方是熙春園的綠柳閣，這也是酒店最雅致的房間，房間有壹半建設在湖面之上，裝修是中式傳統風格。
　　還沒有進入房間，就聽到裏面傳來杜天野爽朗的笑聲。
　　楊文月做了壹個邀請的動作，張揚推開房門走了進去，看到客人已經到齊了，坐在首位上的是壹位鶴發童顏的老人，這位老人正是邱鳳仙的爺爺邱鶴聲，也是臺灣鉆石王朝的創始人，他的兒子邱作棟，鉆石王朝現任董事長就坐在他的左手，右邊坐著他的外孫，如今已經前往津海任職的杜天野。杜天野旁邊坐著邱啟明，邱作棟身邊坐著他的女兒邱鳳仙，春陽縣委書記沙普源和縣委副書記喬鵬飛在壹旁陪同。
　　看到張揚進來，杜天野禁不住埋怨道：“妳小子啊，居然讓這麽多人等妳壹個！”
　　張大官人雙手抱拳道：“對不起各位，今兒路上出了點狀況，所以才耽擱了，等會兒我多喝兩杯，別的不說我得向邱老賠罪！”
　　喬鵬飛道：“就妳那千杯不醉的酒量，罰妳多少也不解恨啊！”
　　張大官人樂呵呵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喬副書記，要寬容，壹定要寬容。”他來到邱鶴聲面前恭敬道：“邱老，我第壹次見您，可是您老的大名我早就是如雷貫耳了，歡迎您到春陽來。”
　　邱鶴聲笑道：“張揚，我也早就聽說過妳的名字，他們都說妳年輕有為，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啊！”
　　張揚道：“我稱不上年輕有為，論官職我比不上您外孫，論財富我更比不上您孫女。”
　　邱鳳仙和杜天野同時發聲道：“矯情！”
　　張大官人道：“不是矯情，是由衷而發！”
　　邱作棟對張揚壹直都非常欣賞，笑道：“張揚來我身邊坐！”
　　邱鳳仙向壹旁挪了壹個位置，張揚道：“別介，我還是坐在邱小姐身邊。”
　　邱鳳仙壹雙美眸眨了眨道：“妳現在也是坐在我身邊啊！”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喬鵬飛安排楊文月上菜。
　　換成別人安排這樣的歡迎晚宴，杜天野未必會給他這個面子，可今天是喬鵬飛出面，杜天野就算不給他面子，也得給喬老面子，更何況現在津海市委書記就是喬振梁，這其中千絲萬縷的關系，杜天野不可能不去顧及。
　　邱鶴聲自從當年去了臺灣，到如今返回內地已經過去了整整四十八年，走得時候還正值壯年，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白發蒼蒼的老人，讓他激動地不僅僅是回歸故鄉，他得知了女兒的消息，還知道他在內地有壹個外孫，如今這外孫已經長大成人。
　　喬鵬飛代表春陽向邱鶴聲壹家致歡迎詞。
　　在喝完壹杯酒之後，邱鶴聲舉杯起身道：“這杯酒我代表我們全家感謝家鄉人對我們的盛情款待，自從我離開故鄉如今已過四十八年，鄉音無改，鬢毛已衰，回到家鄉，看到家鄉的安定與富足，讓我倍感安慰，這杯酒感謝妳們的熱情，也感謝家鄉的人民，我從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還可以回故鄉看看，我也以這杯酒明誌，老朽有生之年壹定多為家鄉盡力！”
　　老爺子幹了這杯酒，看得出他今天的興致頗高。
　　邱作棟卻不敢讓父親多喝，畢竟老人家年事已高，今年已經是九十二歲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表現得很客氣，雖然喬鵬飛和杜天野很熟悉，但是今晚這頓飯的性質帶著濃厚的公務色彩，在這樣的場合下，賓主雙方都顯得非常客氣，很多話題都無法深入下去。
　　酒宴進行了壹個半小時就已經結束，當晚邱家人都在熙春園休息。
　　本來喬鵬飛也給張揚安排了房間，可張揚還是婉言謝絕了，他說要回家去睡。
　　杜天野提醒張揚道：“張揚，明天壹早咱們上清臺山。”
　　張揚道：“時間妳來定，我提前過來跟妳們會合。”
　　張揚去取車的時候和沙普源走在了壹起，沙普源道：“張書記，妳之前來春陽也不跟我打聲招呼。”
　　張揚笑道：“上次來得匆忙實在是顧不上，跟妳說句實話，我連家都沒顧得上回。”
　　沙普源嘆了口氣道：“咱們這些人多數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啊！”張揚聽出了他話語中包含的落寞，想起之前喬鵬飛的布局，最終還是壓住壹問究竟的想法。
　　沙普源卻主動揭開了這個答案：“下個月我調任市科技局工作。”
　　沙普源還沒到點，他的離開只有壹個解釋，是為喬鵬飛挪位置。
　　喬鵬飛此時從酒店內走了出來，沙普源向張揚笑了笑道：“我走了，以後我們很少機會在春陽碰面了。”
　　張揚並沒有說話，沙普源並不需要安慰，就算自己說出某些安慰他的話，似乎也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喬鵬飛來到張揚身邊，和他壹起望著沙普源座駕的尾燈：“聊什麽？”
　　張揚道：“他說要去市科技局了，恭喜妳！”
　　喬鵬飛道：“我知道他心裏不好受，認為是我的責任。”
　　張揚道：“官場中就是這樣，就算妳不取代他，總會有其他人來。”
　　喬鵬飛道：“走，我請妳喝酒。”
　　張揚笑道：“改天吧，過去的幾個老哥們全都在等著我呢，我如果今晚要是不去，人家都要說我看不起人了。”
　　喬鵬飛笑著點了點頭道：“得，我送妳！”
　　“不用，我開車了。”
　　喬鵬飛道：“今晚妳喝了不少，最近春陽在嚴查酒駕，妳小子可別頂風作案。”
　　張揚笑道：“放心吧，真要是查到我，我就給妳打電話。他們就算不給我面子，也得給妳這個縣太爺面子。”
　　喬鵬飛笑了起來：“妳啊，始終都是這個樣子。”
　　張揚道：“妳比過去變了很多。”
　　“哪裏變了？”
　　張揚道：“顯得更加老成了，越來越像官員了，不過和妳在壹起越來越無趣了。”
　　喬鵬飛嘆了口氣道：“我也知道自己變了，可我不知道這樣的改變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張揚道：“想在官場上壹直走下去，總得做出壹些改變，我這個人欠缺的是自我約束，我太自由，自由慣了。”
　　喬鵬飛道：“這條道路上走得越久，自由就越少，不是別人約束妳，而是自己約束自己，我感覺自己的人生開始變得沈重了。”
　　張揚沒說話，有些同情地看著他，喬鵬飛的身上寄托著喬家的未來希望，而他也將喬家的榮譽和傳承主動承擔了下來，喬鵬飛成熟了，他是個有責任有擔當的人，可是責任和擔當是必要的束縛到他的未來。
　　喬鵬飛的唇角露出壹絲笑意，分不出他是開心還是失落：“我自己選得，既然選擇了，我就會無怨無悔地走下去！”
　　牛文強現在的發展重心已經轉移到了豐澤，他和董欣雨也已經確定了關系，平時來春陽也就是探望壹下老爺子，這次回來可以說專程沖著張揚過來的，不但是他，杜宇峰、秦白和趙新偉全都被叫到這裏來相聚，原本約好了中午就在壹起吃飯，張揚事先也答應了，可計劃不如變化，誰曾想中途又遇到了麻煩事，壹來二去耽擱到了現在。
　　等張揚來到金凱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鐘了，現在的金凱越也早已被牛文強轉讓了出去，經過重新裝修，已經很難認出原來的樣子。
　　牛文強他們四個已經站在大門口等著了，看到張揚的車過來，牛文強忙著指揮。看這貨的狀態就知道他有了幾分醉意。
　　秦白和趙新偉兩個幹交警出身的在壹旁看著傻樂。
　　張揚把車停好了，牛文強跑過去拉開了車門，向他敬了個禮道：“張揚同誌，請出示妳的駕證和行駛證，我高度懷疑妳酒後駕駛。”
　　張大官人笑道：“不錯，我就酒後駕駛了，妳丫管得著嗎？”
　　牛文強向身後三名警察道：“知法犯法，罪加壹等，把這貨給銬了！”
　　杜宇峰道：“妳丫別看我，我不是交警。”
　　趙新偉道：“我也不是。”
　　牛文強望向秦白：“小白，妳最堅持原則，妳來！”
　　秦白搖了搖頭道：“就是因為我堅持原則，所以我警銜最低，我現在學會睜壹只眼閉壹只眼了。”
　　所有人都因為秦白的這句話笑了起來，牛文強笑罵道：“沒壹個義氣的。”
　　張揚道：“那是因為我人品好。”他向四位損友打了個羅圈揖道：“各位兄弟，今天讓妳們久等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牛文強呼吸中帶著濃烈的酒氣：“讓丫請我們喝酒！”
　　張揚道：“好啊！”
　　牛文強沖上來摟住他的肩膀：“前面有家鐘老二砂鍋味道那是相當的好。”
　　大官人笑道：“妳現在好歹也是牛總了，資產好幾千萬的牛總出門在外，怎麽也得五星級酒店朝上，那啥，怎麽口味還是路邊攤啊。”
　　牛文強笑道：“妳懂個屁，真正的美食都在路邊攤蒼蠅店！”
　　鐘老二砂鍋就在金凱越東側壹百多米的地方，門面都沒有，路邊攤，擺了十多張折疊桌，全都坐得滿滿的。
　　看到牛文強過來，老板鐘老二肩膀上搭著條白毛巾就過來了：“喲，這不是牛總嗎？有段時間沒見您了，今兒這是吹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要說這鐘老二和牛文強還是頗有淵源的，過去牛文強經營金凱越的時候，鐘老二在他的飯店裏當過幾個月的廚子。
　　牛文強看了看眼前的場面道：“小鐘幹得不錯啊！”
　　“還不是托您的福！”鐘老二讓人給他們支了兩張桌子，擺上五個馬紮，他向牛文強道：“牛總，今晚我請客，您只管吃就行。”
　　牛文強道：“妳不怕我把妳給吃窮了。”
　　鐘老二笑道：“牛總，我雖然是小本經營，可壹兩頓飯我還是管得起的。”
　　牛文強拍出兩張百元大鈔，不由分說道：“妳先拿著，多少就這些了。”
　　“這……”
　　張揚道：“不是說好了我請客嗎？”
　　牛文強道：“拉倒吧，妳當官那點工資，還是留著為黨和國家做奉獻吧。”
　　“妳丫瞧不起我們國家幹部？”
　　杜宇峰笑著拖著他們的手臂在桌子旁坐下。
　　鐘老二很快上了四道涼菜，弄了六個特色砂鍋，菜肴雖然談不上精致，可勝在量大味足，牛文強他們是帶酒出來的，喝的是大明春，最近江城酒廠的這個系列賣得很好，基本上占領了平海的大部分市場。
　　幾人同幹了壹杯，張揚向趙新偉道：“妳在濱海工作還習慣嗎？”趙新偉已經調到了濱海車管所工作，不過去了那裏之後兩人之間聯系的並不算太多，畢竟張揚平時業務繁忙，趙新偉也無暇分身，兩人只是見過壹兩次。
　　趙新偉道：“還成，張書記，我壹直都想請妳吃飯，謝謝妳幫忙調動呢。”
　　張揚笑道：“見外了不是？就咱們兄弟這關系，我幫忙也是應該的。”
　　牛文強道：“聽說妳們濱海保稅區在招商，我準備去妳們那邊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項目。”
　　杜宇峰道：“妳以為濱海遍地黃金啊？妳丫就是壹養魚的，跑到濱海保稅區湊什麽熱鬧？”
　　牛文強道：“我說老杜，妳不能總用老眼光看人，我養魚怎麽著？妳看不起養魚的？”
　　趙新偉笑了起來：“牛文強，我看妳是自卑心作祟，誰也沒說看不起妳們搞養殖的，是妳自己看不起自己，過度的自尊就是自卑妳懂不懂？”
　　牛文強道：“我呸！在妳們這些政府公職人員的眼裏，就是看不起我這個生意人。”
　　秦白道：“老牛喝多了！”
　　張揚道：“不就二百塊錢嘛，看把這貨給心疼地，回頭我把錢還妳。”
　　牛文強被這幫損友調侃得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靠，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哥幾個，我也就是想做點事業，想在現有的基礎上提升壹步，沒見過妳們那麽打擊人的。”
　　趙新偉道：“我記得妳們家小董是開皮革廠的。”
　　張揚道：“皮革廠可不行，保稅區招商的對象是綠色環保企業，皮革廠汙染太厲害，我不能給妳開這個綠燈。”
　　牛文強道：“誰說我要開皮革廠了，我還是想搞養殖，淡水養殖業我已經穩定了，想在嘗試下海水養殖，這叫綠色環保吧？”
　　張揚笑道：“這個可以有。”
　　杜宇峰道：“咱們別談生意行不行？張揚好不容易才回來壹趟，哥幾個好好敘舊，咋就不能純粹壹點。”
　　牛文強道：“得，都是我的錯，來，咱們為了曾經在春陽的青蔥歲月，幹杯！”秦白道：“這是要把我給排除在外了。”
　　趙新偉道：“為了江城的日子……”說到這裏幾個人的心裏同時浮現出姜亮的影子，心情變得如此時的夜色般沈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