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7章 早有準備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7
劉建設道:“廖市長放心,我安排的自助餐。”他這點眼頭活兒還是有的,廖博生新官上任,目前還摸不準他的脾氣,從剛才的表現來看廖博生對自己好像沒多少好印象,今天差點發生大事,如果招待的標準過高,很可能會起到反作用,拍馬屁如果不能把人家給拍舒服還不如不拍,和煦園是有溫泉別墅的,劉建設思前想後還是沒有安排,晚餐的標準也費了壹番思量,最終才決定自助餐,豐富壹點,各取所需,千萬別讓廖博生覺得自己鋪張浪費。
廖博生點了點頭,對劉建設的這個安排還是滿意的,他強調道:“晚上不要喝酒,壹個小時後開會。”
劉建設道:“我讓人準備會議室。”
領導的存在就是壹種無形的約束,當晚這些幹部們全都表現得很自覺,沒有人喝酒,連張揚也不例外,本來定下來晚上十點開會,提前二十分鐘,與會人員大都已經到場。
最後來到會場的是廖博生、張揚、趙國強壹行。
和煦園的小會議室能容納三十人左右,前來開會的大概也有這個數,除了專程趕來的臨濛縣常委,還有公安、安全的相關人等,當然負責紅石鎮的鎮委書記、鎮長是必須要到來的,因為這起事故發生在虎山村,所以當地的村支書趙家祥也特別列席。
如果換成平時,能有和這麽市長壹起開會的機會,趙家祥只怕要幸福死了,可今兒不壹樣,開會不是要表揚他,是要追究責任的,趙家祥的官兒雖然很小,可他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往往出了事情,最倒黴的就是基層幹部,古往今來,誰不是壹層壹層往下推,更何況天弘石業的老板趙興業聽說出事兒之後,嚇得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趙家祥壹臉苦相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暗自祈禱,希望這位新來的市長能夠漏過自己這只小蝦米。
廖博生坐下,張揚和趙國強分別坐在他的左右,廖博生的目光環視了壹下會場,最終停留到劉建設的身上:“劉建設同誌,人都到齊了嗎?”
劉建設點了點頭:“廖市長,除了天弘石業的老板趙興業沒有聯系上,其他的相關責任人全都到了。”
廖博生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該是誰的責任,想跑也跑不掉。”他轉向趙國強道:“國強,違反上級政策,私自開采礦石,違規作業,這是不是已經構成了違法犯罪?”
趙國強道:“已經構成了犯罪。”
廖博生道:“趙興業這個人交給妳負責,盡快將他緝捕歸案,承擔相關的法律責任。”
趙國強點了點頭。
會場鴉雀無聲,大家都明白新官上任三把火,廖博生這把火是要在臨濛縣燒起來了。
廖博生道:“劉建設同誌,天弘采石場違規開采的事情妳知道嗎?”
劉建設道:“廖市長,我對這件事並不知情,所以在此我要向各位領導道歉,在這次的事故中我負有失察的責任。”劉建設很狡猾,忙著給自己定性,我失察,我對非法開采的事情壹無所知。
張大官人笑了壹聲:“建設同誌,事情都還沒搞清楚,妳別忙著道歉,也別忙著承擔責任,不該妳承擔的責任絕不會強加到妳身上,應該妳承擔的責任也不會敷衍過去。”張大官人多少有些落井下石的嫌疑,妳丫劉建設夠滑頭的,可老子偏不讓妳遂心如意,這次北港變天了,過去妳在濱海就在我背後時常搞些小動作,我是不屑於和妳計較,今兒讓我抓住了機會沒那麽容易放過妳。
廖博生道:“張揚說得對,不過妳說得也對,這次的事故妳的確有失察之責,我再問妳壹句,除此之外,妳覺得自己還應當承擔什麽責任?”
劉建設內心突突直跳,額頭開始見汗了。
廖博生道:“我前往天弘采石場的路上,看到道路兩旁全都是開采出來的石頭,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我粗略地估計壹下,至少要有幾百畝地吧?那些土地都是耕地,老百姓本來要用土地種莊稼的,可現在全都是石頭,誰主管農業?”
主管農業的副縣長楊宗強小聲道:“我!”他說話的同時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劉建設。
廖博生道:“妳主管農業,那麽我問妳,農民以種地為生,現在耕地都被石頭給占用了,他們怎麽生活?”
楊宗強道:“這事兒我也不太清楚。”
廖博生冷笑壹聲:“不清楚,妳們臨濛的這幫官員還真是壹個鼻孔出氣,要麽是不知情,要麽是不清楚,妳們是真不知道呢?還是覺得我初來乍到的好糊弄好敷衍啊?”
楊宗強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眼神偷偷往劉建設那裏飄。
劉建設壓根不敢看他,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那還顧得上別人,廖博生沒找他,他不會蠢到主動往槍口上撞。
張揚伸手指了指虎山村的村支書趙家祥:“妳是虎山村的村支書吧,妳應該清楚。”
趙家祥的臉都白了,他剛才看到廖博生把過去自己當成天神壹樣供著的縣委書記縣長訓得灰頭土臉,自己這個屁大的小官在人家眼裏更是不值壹提。
張大官人倒是沒找錯,趙家祥是當地幹部,他當然知道。
經張揚提醒,廖博生也望向趙家祥:“對啊,妳應該知道,這些土地都是經妳的手承包出去的吧?”
趙家祥的聲音有些發顫:“廖市長……這個事情是這個樣子的,那個趙興業跑到我們這邊要開礦,說幫我們村子裏解決就業問題,還要租我們的土地,往常俺們壹畝地對外承租的價格是兩百壹年,他給三百,也不幹啥,就是放石頭,您知道的,現在種地基本上不賺錢,黨中央不是要我們搞活經濟嗎,所以村民們也就都答應了,我沒動員,土地現在都是個人承包,每家每戶都跟他單獨簽得協議,人家壹次給了三年錢,所以……”
廖博生道:“三百塊壹畝,妳們就把耕地的性質給改變了,誰給妳的權力?”
趙家祥嚇得哆嗦了壹下。
廖博生顯然有些生氣了:“國家在不斷地發展,耕地的面積在不斷地減少,所以我們的農用耕地變得越來越寶貴,土地不是讓妳們來堆放石頭的,耕地是要種莊稼的,民以食為天,石頭能吃嗎?什麽叫坐吃山空?妳們這就是坐吃山空,這座山是國家的,誰給妳們的權力去開采?平海在兩年前就已經明令禁止在省內開設采石場,這些山,這些石頭都是老祖宗留下的財富,是傳家寶,不管這座礦有多麽珍貴,我們要做的是保護,而不是去無休止地開采,再豐富的資源也禁不住壹味地索取。我們常說祖國是母親,母親已經給了我們如此廣袤富饒的大地,這壹畝地的價值遠不止壹年三百塊,農民的本業是耕種,春種秋收,年復壹年,這種財富取之不竭用之不盡,而我們在擁有了這麽多的財富,還要貪心不足,還要向母親索取,土地是血肉,山川是骨骼,現在妳們不但吃了母親的血肉,還要挖掘她的骨骼,這是何等的貪心?”
現場鴉雀無聲,多數人在心底並不認同廖博生的話,好像這事兒性質沒那麽嚴重吧。
廖博生道:“國家保護自然礦藏,進行有計劃地開采和發掘,這是功在千秋的大事,要保證我們的子子孫孫都能夠擁有這樣的財富,我們這代人不能當敗家子,誰也沒有權力把祖宗留下的那點東西全都給揮霍掉。”他說完雙目盯住劉建設道:“現在告訴我,誰允許天弘采石場在這裏非法開采的?”
劉建設的臉都青了,他知道這壹關不好過了,他轉向紅石鎮的鎮委書記薛偉陽。
薛偉陽抿著嘴,脖子上的青筋都露出來了,他知道劉建設在看他,可他就是裝作沒看見,劉建設啊劉建設,當初不是妳打了電話,我會在這件事上點頭嗎?我壹個鄉鎮幹部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啊?
劉建設看到這廝不說話,心中這個火啊,狗日的薛偉陽,這點犧牲精神都沒有,誰看到下象棋的時候老將沖出去啊,妳他媽就是個卒子,關鍵時刻還不給我頂上?這會兒劉建設後背的衣服全都被冷汗濕透了。
薛偉陽的狀況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他的內心在激烈交戰著,他當然明白這個時候應該有人要站出來,自己如果不站出來,新來的市長廖博生勢必不會善罷甘休,他還會給劉建設施壓,如果劉建設因為這件事而丟了烏紗,自己的官位也未必能夠保得住,自己肯定會受到牽連,想到這裏,薛偉陽心中壹橫,他站起身,低下頭,聲音沙啞道:“關於今天的這件事,我應當承擔主要責任,我對省裏的政策解讀不夠清晰,犯了壹個低級的錯誤,我眼中只盯著短期的經濟效益,缺乏長遠的眼光,給當地老百姓帶來了損失,還差點釀成了人身傷亡的事故,對不起,請組織上處分我吧。”
劉建設打心底松了壹口氣,薛偉陽到底還是站出來了,沖著這壹點,只要我過了這壹關,我壹定會還妳這個人情,可劉建設仍然不敢掉以輕心,他不知道廖博生究竟想怎樣,是不是有人承擔責任,就能把今天的這壹關給過去?
廖博生望著薛偉陽,其實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薛偉陽站出來是出於無奈,這叫棄卒保帥。
廖博生端起茶杯慢條斯理地抿了壹口,然後以同樣舒緩的動作將茶杯放下,他輕聲道:“紅石鎮像天弘石業這樣的采石場有多少家?”
薛偉陽擡起頭,眼神已經變得有些惶恐了:“沒有別的了……”
廖博生重重拍了壹下桌子:“撒謊!”
薛偉陽雙腿壹軟,差點沒被嚇得坐在椅子上。
廖博生道:“不是每個老百姓的目光都那麽短淺,不是每個老百姓都會被那區區的三百塊打動,我祖上三代農民,所以我了解農民對土地的感情,農民對土地的那份熱愛是融入血脈之中的,他們失去了土地,就如同失去了精神支柱,失去了生活的樂趣,我剛剛打了兩個電話,第壹個電話我打給了市裏的信訪部門,我問問有沒有農民去告狀,有沒有人反映紅石鎮非法占地的事情?有,而且很多,但是壹直都沒有被重視,第二個電話我打給了電力部門,采石場是用電大戶,想要知道妳們臨濛縣有多少采石場在運轉生產並不難,我才知道問題不僅僅處在紅石鎮,臨濛這種規模的采石場至少還有二十家。”他轉向劉建設道:“劉建設書記,這妳也不知情?”
劉建設嘴巴半張著,他本想說話,可此時喉頭發幹,突然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廖博生道:“薛偉陽,我再問妳壹句,妳們紅石鎮有多少正在生產的采石場?”
薛偉陽雙手撐著桌面:“六……不……七家……”
廖博生道:“從現在開始,對臨濛縣內所有的采石場停止供電,還耕於民,所有占地的那些石頭,如屬省內頒布禁采令之後開采的壹律收歸國有,對於非法占用耕地儲存的石頭,限期整理,我給妳們壹個月的時間,壹個月後必須要徹底清除非法占用耕地的現象,發現壹起查處壹起,發生在哪裏,哪裏的負責人就不用再幹了。”他望著薛偉陽道:“妳很有勇氣,敢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可惜責任太大,妳承擔不了,但是這並不影響對妳的處理,天弘的事情就已經證明了妳對省裏政策執行的不力,從現在起,妳被免職了。”
薛偉陽此時方才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奇怪他此刻反而感覺到輕松了壹些,剛才在擔心廖博生高高舉起的壹刀什麽時候才會落下,真正落下來之後,他的內心反而安定了,不幹就不幹了,反正這種事情總是下面的人倒黴。
和薛偉陽壹樣感到輕松的還有趙家祥,他意識到自己官兒太小,今天廖市長應該不會註意到自己了。
劉建設壹點都沒感到輕松,雖然廖博生的那壹刀砍在了薛偉陽的身上,可是從剛才廖博生的那番話裏,他明白了廖博生的頭腦非常清醒,而且他壹眼就看出了臨濛的問題實質,就算他今天不在現場追究自己的責任,自己的麻煩只怕也是少不了的。
廖博生道:“散會!”
散會散得極其突然,讓在場的官員們沒有多少準備,他們本以為廖博生不會就此罷休,當場就要追究臨濛縣領導人的責任。
廖博生並沒有這樣做,雖然他看出了真正的問題不在薛偉陽,而在縣級領導班子,但是廖博生也明白,這壹棍不能打得太狠,他剛到北港,很多事情還不熟悉,雖然他很討厭劉建設,但是是否要動劉建設還得和常淩空商量之後再說。政治就是這樣,省裏把北港交到他們的手中,可用的棋子就那麽幾個,明知道不頂用,可臨時也要充充門面,等他們找到真正的合適人選再說。
散會之後已經是晚上十壹點多了,廖博生直接去睡了。
張大官人卻叫上趙國強,兩人壹起去泡溫泉,舒舒服服地躺在溫泉池內,趙國強道:“廖市長很有壹套。”
張揚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道:“姜是老的辣,現在我算是明白了,官場修為和武功還不壹樣,不在其中浸淫壹定的時間,火候始終都是不行的。”
趙國強道:“北港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現在已經是千瘡百孔,的確需要兩個務實的領導人來引導北港走出困境。”
張揚道:“劉建設這次可能是兇多吉少了。”
趙國強道:“他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膽子,背後肯定還有人,搞不好這件事和項誠和宮還山能夠扯上關系。”
張揚道:“廖市長讓妳抓趙興業呢。”
趙國強道:“已經布置下去了,抓住趙興業應該沒有什麽難度,找到線索了,我看三天內就能夠把他緝捕歸案。”
張揚閉上雙目,新來的常淩空和廖博生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他燃起了希望。
趙國強道:“妳和龔副書記當年是不是在上演壹場苦肉計?”
張揚雙臂搭在池邊,頭向上揚起,過了好壹會兒方才道:“北港走私猖獗,這和北港領導的不作為有關,常委中這麽多人出事,我們將疑點放在了項誠的身上。”
趙國強道:“所以妳們故意制造出發生矛盾的假象,以此來迷惑有些人。”
張揚嘆了口氣道:“應該是壹招錯棋,早已被人識破,害得龔副書記無辜犧牲。這壹場我們敗得很慘,壹敗塗地。”
趙國強道:“我卻不這麽看,如果沒有妳們之前的努力,項誠不會這麽快就圖窮匕見,也不會自尋死路,妳們已經逼迫得他們無路可退,這個真正的幕後黑手方才不得已將項誠推出來。”
張揚道:“我始終都不明白,為什麽項誠要把龔副書記引過去,龔副書記並不沒有真正查清背後的黑幕,項誠為什麽會動了殺念?”
趙國強道:“並不是項誠動了殺念,而是他背後的人動了殺念,除掉龔副書記,並不是為了滅口,而是意在給我們壹個警告,袁孝工倒是很可能死於滅口,項誠將龔副書記誘入圈套之後,他已經明白自己要承擔所有的罪責,所以他才會選擇畏罪自殺。”
張揚道:“線索到項誠的身上全都中斷了。”
趙國強道:“我記得過去曾經看過壹本偵探小說,其中有句話讓我記憶非常深刻,再完美的謀殺也會留下線索,只要妳細心偵查,壹定會找到蛛絲馬跡。”
張揚道:“我不是偵探!”
趙國強道:“妳不會讓龔副書記白白死去,組織上也不會讓這件事就此塵封下去。”
張揚道:“常書記和廖市長的態度很明確,他們來到北港主抓的是經濟,放眼的是未來,如果那個幕後黑手就此停手,那麽我們很難抓住他的毛病。”
趙國強道:“妳懷疑誰?”
張揚道:“沒證據的事情不能亂說。”
趙國強道:“我是警察,我不能亂說,但是妳可以說說,說出來吧,幫我開拓壹下思維。”
張大官人忽然道:“妳既然知道我不是殺害妳弟弟的兇手,為什麽妳不能說服妳的家人,為什麽妳們家人還這麽仇視我?”
趙國強沒想到這廝突然把問題拐到這上面,不由得嘆了口氣道:“我爸始終認為,就算妳不是直接殺死我弟弟的真兇,這件事和妳也有些關系,如果我弟弟當初不是和妳鬥氣,別人也不會盯上他,他認為是妳連累了國梁。”
張揚道:“妳恨我嗎?”
趙國強道:“恨過,可是後來查清這件事和妳無關也就想開了。”
張揚道:“我也想查清這件事,如果妳弟弟的死真的和我有關,我會向妳爸當面道歉。”
趙國強道:“當時那個人用妳的車撞死了國梁,有兩種可能,壹是他恨我弟弟,想要嫁禍給妳,妳被無辜波及,還有壹種可能是,我弟弟是無辜的,他恨妳,想利用這種方式制造妳和我們家的矛盾。”
張揚道:“如果是前者我心裏會好過壹些。”
趙國強道:“我壹直都在查這件事,查國梁當年到底招惹過誰,可是我查來查去,都查不到誰有理由要殺死他,後來我將目標鎖定在我爸的身上,我開始查他的過去,查他的朋友和敵人。”
張揚睜開雙目。
趙國強道:“我爸做企業這麽多年壹直都秉承著以和為貴的原則,我查了他很多過去的事情,沒發現他有敵人,甚至商場上對手也是他很好的朋友,可是我剛剛發現了壹個秘密,他過去曾經有過壹個相當要好的朋友,後來他們卻沒有什麽聯絡,哪怕是在任何時候,我爸都很少提起過他這個朋友,在壹次偶然的場合,他們同時出現,彼此卻形同陌路。”
張揚道:“誰?”
趙國強忽然沈入溫泉水下,過了好壹會兒方才重新浮出水面,低聲道:“薛世綸!”
張揚的內心壹震,他沒想到居然還有這層關系。
趙國強道:“沒有人天生就是仇人,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還有壹種就是朋友之間反目成仇,我知道我爸和薛世綸至少認識了三十年,但是他卻從未在我面前提及過這段經歷,我懷疑他們之間壹定發生了問題。”
張揚道:“薛世綸在北港的事情上很有疑點,他和項誠關系很好,情同手足。”
趙國強道:“我知道妳會懷疑他,薛世綸這個人的經歷頗具傳奇色彩,我聽說當年他先是從政,後來因為犯了錯誤,而被迫離開了政壇,出國後沒多久就混得風生水起,搖身壹變成為成功商人,至於他是如何發跡,版本很多,總之很傳奇,很神秘。”
張揚忽然想起薛世綸壹直都將當年被迫離開政壇的事情歸咎到顧允知身上,從他在薛老的壽宴上故意提起顧佳彤的事情刺激顧允知就能夠知道,他對顧允知是充滿仇恨的,壹個人可以記仇這麽多年,證明他的報復心很重,如果他也將趙永福當成仇人的話,那麽……張大官人想到這裏忽然不寒而栗,趙永福、顧允知兩人,壹人失去了兒子,壹人失去了女兒,而這兩個人當年又都和薛世綸有關,這壹切究竟是巧合呢?還是源於陰謀報復?
趙國強道:“為什麽不說話?”
張揚道:“也許有必要查查薛世綸。”
趙國強點了點頭道:“我也有此意,不過查他並不容易,我調查了壹些相關的資料,他的歷史很清白,而且他現在是美國國籍,他在國內關系很廣,說他手眼通天也不為過,如果我們針對他進行調查,可能調查還沒有展開就已經被他發覺。”
張揚道:“想要揭開這個謎底,可能還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
趙國強道:“張揚,妳指的是?”
張揚道:“我知道有幾個人對薛世綸是非常了解的,壹個是他的好搭檔和好兄弟蕭國成,薛世綸的發跡和他密切相關,壹個是顧允知書記,他當年曾經和薛世綸共事,薛世綸離開政壇和他有些關系,壹個就是妳爸,這三方面我負責前兩個,妳爸那裏就交給妳,妳要查出薛世綸和妳爸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國強皺了皺眉頭道:“這件事只怕我爸未必肯說。”
張揚道:“我記得看過壹本書,大仲馬的《基度山伯爵》,妳說薛世綸該不是像書中的那樣吧?抱著復仇之心而來,將當年得罪過他的和他發生矛盾的人全都壹網打盡?”
趙國強聽張揚這樣說心中不由得壹顫,如果真是這樣,薛世綸無疑可怕之極。
張揚道:“為北港也好,為其他人也好,總而言之都得把這些事情調查清楚。”
趙國強緩緩點了點頭。
得悉趙永福和薛世綸之間也可能存在問題之後,張大官人對薛世綸的懷疑越來越重了,不過這其中也存在著很多問題,解釋不通的問題,假設薛世綸是哪個幕後黑手,為什麽他要著手對付程焱東呢?其實只要犧牲掉項誠,就能掐斷壹切的線索,為什麽他要同時出手對付那麽多的人?這在道理上解釋不通。
常淩空和廖博生的到來無疑給北港的政壇吹來了壹陣新風,但是無論常淩空還是廖博生都明顯偏重於經濟建設,對於體制內部的改革,他們並沒有任何大刀闊斧的舉動。這也體現出他們的謹慎,同時也是因為上層的授意,北港的政壇已經禁不起風吹草動了,必須要先穩固壹下,才能再動幹戈。
張揚陪著楚嫣然和老太太在北港玩了兩天,楚嫣然對北港這座城市並不喜歡,她和張揚約定年底去神廟島旅遊,順便考察壹下婚禮場地,最終將婚期定下。
老太太還要在有生之年返回美國,看來還是有些心願未了。
在濱海逗留五天之後,楚嫣然陪同外婆直接前往滬海,從那裏飛往美國。
張大官人並沒有遠送,濱海的工作也實在忙得很,楚嫣然這邊剛剛離開,前往新加坡考察招商的喬夢媛就回來了。
喬夢媛此次前往新加坡主要是為了福隆港改造擴建的事情,放眼整個亞洲擁有實力和元和集團抗衡的就只有星月集團,而且當初在競標之時,張揚在心理上是傾向於星月集團的,他和範思琪和艾西瓦婭都是很好的朋友,又同時是她們兩人的救命恩人,在合作上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當時如果不是艾西瓦婭因為遲到而耽擱了,最終鹿死誰手還很難說。現在元和集團既然表示要撤出,張揚首先想到的自然是星月集團。
喬夢媛返回濱海之後並沒有馬上去張揚那裏匯報工作,直到她回來的第二天,張大官人把電話打到她辦公室,喬夢媛這才去了張揚那邊。
看到張揚滿臉堆笑的樣子,喬夢媛道:“張書記,看來妳心情不錯。”
張大官人嘿嘿笑了壹聲:“聽說妳昨天就回來了,怎麽沒跟我聯系?”
喬夢媛道:“累了,所以留在家裏休息,反正見到妳也就是匯報工作上的事情。”
張大官人察覺到壹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喬夢媛似乎有些心情不好,轉念壹想這事兒不難理解,自己和楚嫣然登記領證的事情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喬夢媛當然也不會例外,她和自己也已經有了肌膚之親夫妻之實,聽到這個消息當然心情上會受到影響。
張揚道:“那啥……我和嫣然登記了。”張大官人意識到還是主動坦誠這件事的好,沒必要掖著藏著。
喬夢媛道:“我知道,恭喜妳。”
張大官人道:“真心的?”
喬夢媛道:“總之不是假意,妳們幸福就好。”
張大官人笑了:“酸溜溜的啊!”
喬夢媛道:“有點兒,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妳們原本就是壹對兒。”說到這裏,俏臉上露出壹絲落寞的笑容:“不聊這些,這裏是辦公室,我們應當談工作不是嗎?”
張揚點了點頭:“得,妳願意談什麽,咱們就談什麽,這趟新加坡之行怎麽樣?”
“還算順利,我見到了範思琪,她對投資濱海依然抱有興趣,答應近期會派人過來重新考察評估,她所關心的是元和集團是不是會徹底退出,還會不會有反復。”
張揚道:“都要跟咱們打官司了,還能有什麽反復?”
喬夢媛道:“話雖然這麽說,可是我們和元和集團之間的合同仍在,他們如果現在突然改變了主意,回過頭來重新履行合約,我們也不好單方面撕毀合約。”
張揚道:“差點沒把咱們給坑死,這世上最反復無常的就是日本人,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有那麽壹點的感謝他們。”
喬夢媛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不是日本人謀害他們,上次他們兩人也不會被困燈塔,突破了最後壹層屏障,想起這件事喬夢媛不由得臉紅心跳。
張大官人站起身,來到她身邊,喬夢媛不禁向後退了壹步,卻仍然被他展臂擁入懷中,喬夢媛啐道:“這是在辦公室。”
張大官人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當下笑了笑,伸手在喬夢媛的玉臀上輕輕捏了捏,放開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果不其然,沒多久就想起敲門聲,來得是傅長征,他向張揚通報道:“有壹位日本客人求見。”
張大官人聽說日本人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難不成真讓喬夢媛給說準了,元和集團這麽快就去而復返?
張大官人還是同意和這位日本客人見面,雖然對方沒有事先通報他的姓名。好奇心作祟,張大官人很想看看此人是何方神聖?
傅長征請進來壹位矮瘦的日本人,五六十歲年紀,面相非常的和藹,穿著壹身灰色衣服,看起來極為普通。
張大官人卻從他壹進門的時候就看出對方的步法充滿了節奏,每壹步控制得都非常精準。
張揚傾耳聽去,把握著對方呼吸的節奏,對方呼吸綿長輕柔,宛如寧靜夜晚的微風,他的表情平靜淡然,就如秋日午後平靜地湖面,風波不驚。
對方還沒有來到張揚的面前,張大官人卻已經知道眼前這位絕對是高手,而且武功要在柳生正道、服部壹葉之上。
張揚站起身,泱泱中華禮儀之邦,雖然張大官人不喜歡小日本,可在禮數上不想失了面子。
對方的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半分的敵意:“張揚先生,我是服部蒼山!”
張大官人聽到服部蒼山的名字,馬上就聯想到了元和幸子,服部蒼山是服部家族的當家人,也是元和幸子的義父,自己和服部家族早已因為服部壹葉的事情結下了梁子,他在京城箭扣長城曾經折斷過服部壹葉的壹條手臂。這件事已經招致了整個服部家族的仇恨,服部蒼山此來難道是為他的兒子討還公道的?
張揚主動伸出手去:“服部先生,久聞大名!”
服部蒼山和張揚握了握手道:“我對妳也是聞名已久。”
張揚放開他的手道:“服部先生請坐。”
服部蒼山在沙發上坐下,傅長征已經將泡好的茶送了上來。
服部蒼山微笑接過茶杯,掀開杯蓋嗅了嗅茶香道:“茶是好茶,茶具普通了,等改天有時間,我送套茶具給妳。”
張大官人心說無功不受祿,我把妳兒子胳膊給弄廢了,妳會這麽好心給我送禮?打死我都不信,張揚道:“多謝服部先生的美意,看來先生對茶道應該想當精通了?”
服部蒼山微笑道:“精通不敢說,不過略知壹二,說起來日本的茶道還是源自於貴國。”
張揚道:“這倒不假,中國文化對周邊各國影響很大,其實日本追溯淵源可能也是中國過去的壹支移民分支。”
服部蒼山道:“沒有確切的證據吧,貴國的秦始皇派出五百童男童女的故事更像是壹個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