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9章 被動局面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張揚和袁孝工告辭之後,回到奧迪車內,先給宋懷明打了壹個電話,宋懷明接到電話,聽張揚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他沈吟片刻道:“張揚,泰鴻集團在北港設立分廠已經考察了很長時間,他們之前已經送來了規劃。”
張揚道:“宋叔叔,妳可能沒看過他們的規劃,他們的規劃是把藺家角整個都給規劃進去了,其中包括屬於我們濱海十平方公裏的土地,這片土地如果沒用也就算了,反正濱海也是北港的轄市,沖著大局觀,我也得給他們這個面子,可是藺家角在我們保稅區的規劃中相當重要,是未來的綠色工業園區,也是保稅區企業的辦公總部,相當於核心區的地位,沒理由為了成全他們,把我們保稅區的全部規劃給攪黃了。”
宋懷明道:“張揚妳知道嗎?泰鴻在北港建設分廠,在去年其實就已經定下來了,為此泰鴻方面做了大量的工作,包括爭取了高層的意見,征求了我們的同意。”
張大官人從宋懷明的話中聽出了壹些不太對的地方,他帶著驚疑道:“該不會您答應了他們,北港建廠的地方由他們選吧?”
宋懷明嘆了口氣道:“在討論這件事的時候,妳們濱海保稅區的事情八字還沒有壹撇呢,所以泰鴻的要求在前,我只是答應盡量給他們創造便利條件。”
張揚道:“可藺家角的那塊地是我們濱海的。”
宋懷明道:“濱海還是北港的呢!”
張揚道:“宋叔叔,沒理由我們保稅區要給泰鴻讓路吧?而且鋼鐵是個重汙染企業,他們在藺家角這麽壹戳,對我們保稅區的生態環境肯定會有嚴重影響。”
宋懷明道:“妳以為鋼鐵廠還是過去那樣的重汙染啊?現代工藝是在不斷進步的,泰鴻作為國內鋼鐵的龍頭企業,在環保上做得壹直都不錯。”
張揚道:“宋叔叔,他們可以另外選塊地方啊?北港這麽大,為什麽非得占我們濱海的地方?”
宋懷明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張揚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這個準女婿是想找自己給他撐腰,可宋懷明也有他的為難之處,泰鴻決定在北港建設分廠這件事,正是當初他壹手促成的,至於最後的選址問題,宋懷明沒有想到,這種事也輪不到他最終去過問,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是平海的壹把手,不可能事無巨細凡事都親力親為,他並沒有欺騙張揚,泰鴻決定在北港建廠在濱海成立保稅區之前,而且他當初也承諾過,會為泰鴻創造壹切便利的條件,正是因為以上的種種,宋懷明現在反倒成為最不方便為張揚出頭的那個。
宋懷明道:“張揚,妳還是和項誠方面好好溝通壹下,把妳的想法說出來,爭取可以做到雙贏。”
張揚從宋懷明的這句話中已經明白了,自己讓嶽父大人為難了,他嘆了口氣道:“宋叔叔,在這件事上我不會讓步的。”
宋懷明道:“不讓步也得拿出讓人信服的理由,這件事上的處理壹定要慎重,盡量不要傷了和氣。”
張揚道:“宋叔叔,我明白了。”
掛上電話,張揚不由得感到有些沮喪,這件事比他預想中要復雜得多,原來泰鴻在北港設廠還和宋懷明有關,的確像這麽大的企業,牽動著全國上下的矚目,可以說泰鴻的老總趙永福是很多人眼中的財神爺,泰鴻落戶哪個地方,就會讓地方的經濟收入向前大大的躍進壹步,即使是宋懷明也要給趙永福壹些面子。
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多,張揚直到現在還沒有顧得上吃飯,人在官場果然是身不由己,本來他想處理完濱海的工作就趕往春陽和安語晨會合,卻沒有想到層出不窮的事情讓不得不接連推辭出發的時間。
張揚隨便找了壹家快餐店,點了碗陽春面,準備填飽肚子馬上啟程。
這邊面條才吃了壹口,那邊蕭玫紅的電話又打了進來,蕭玫紅想和他見面談點事,張揚道:“真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時間,要不這樣,明天再說吧。”
蕭玫紅道:“我真有急事兒!妳在哪兒?”
張揚壹邊吃面壹邊道:“什麽急事電話裏不能說?”
蕭玫紅道:“還是當面說的好。”
張揚把自己所在的地方跟蕭玫紅說了,蕭玫紅道:“我離那沒多遠,妳等著啊!我馬上趕到。”
蕭玫紅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地方,張揚已經吃碗面出來了,站在他的那輛奧迪車旁邊,看到蕭玫紅開著壹輛白色寶馬車過來,張揚朝她揮了揮手。
蕭玫紅把車停在張揚的車後,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張揚笑道:“什麽急事啊?非得要當面跟我說?”
蕭玫紅道:“關於那塊地的事情!”
張揚以為蕭玫紅也是為了泰鴻集團的事情過來的,他嘆了口氣道:“蕭小姐,什麽事都能談,唯獨那塊地的事情不能談,我們都已經規劃好了,總不能因為泰鴻的建廠計劃而改變整個保稅區的構想。”
蕭玫紅道:“我是說我們華光集團過去買下的那塊地,我跟妳說過的,福隆港北面兩公裏的地方,五年前我們華光集團曾經以低價買下的五百畝灘塗地。”
她這壹說,張大官人方才想起來好像真的有這回事,他點了點頭道:“怎麽了?”心中卻隱然覺著有些不妙。
蕭玫紅道:“剛才泰鴻方面提出要高價收購這塊地,我叔叔已經同意了。”
張大官人打心底倒吸了壹口冷氣,他本以為趙永福會跟自己談,可趙永福從頭到尾都沒有找過他,而是直接從華光手中買地,他想幹什麽?
蕭玫紅道:“我剛剛聽說妳和泰鴻之間因為泰鴻建設分廠的事情發生了壹些不快,所以泰鴻提出這個要求,我感覺有些不對,妳曾經告訴我,這五百畝地已經是妳們保稅區的規劃範圍內,如果泰鴻成為這塊地的主人,我擔心……”接下來的話蕭玫紅並沒有說明,可是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完整,如果泰鴻拿到了這五百畝地,勢必會給濱海的保稅區計劃制造巨大的麻煩。妳張揚不願意放棄藺家角,泰鴻手握福隆港北部的五百畝土地,到時候就有了和妳討價還價的資本。
張揚道:“已經賣給他們了?”
蕭玫紅道:“那塊地本來就不值錢,我叔叔和趙總的關系很好,他提出要求,我叔叔不可能拒絕的。張書記,泰鴻的目的我很清楚,我看這件事沒必要搞到那壹步,為什麽不能坐下來好好談談,找出壹個對雙方都合適的解決方案。”
張揚道:“不是我不願意跟他談,而是他們的建廠方案是建立在損害我們濱海利益的基礎上,我不能讓步。”
蕭玫紅道:“張書記,咱們是朋友,妳對我的恩情我不能忘,但華光不是我的,我只能執行我叔叔的命令。”
張揚點了點頭道:“蕭小姐,我知道妳很為難,這件事跟妳沒有關系。”
蕭玫紅道:“要不,我安排妳和趙總好好談談?”
張揚道:“跟他談能夠解決問題嗎?”
蕭玫紅道:“不談怎麽知道?生意人都講究以和為貴,他雖然是國企領導,但是我相信他還是按照商業規則做事,妳是濱海市委書記,他和妳把關系搞僵了,對他也沒什麽好處,張書記,我看妳們還是應該談壹談。”
張揚猶豫了壹下,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好吧,妳幫我約時間,那塊地的事情,有什麽變化妳隨時跟我聯系。”
蕭玫紅道:“這件事越早越好,我叔叔對那塊地本來就不看重,憑他和趙總的交情,他是不會拒絕的。”
蕭玫紅將趙永福的電話號碼交給了張揚,張揚想了想這件事的確不能耽擱,萬壹華光的五百畝灘塗地落在了趙永福的手中,還不知道他會搞出什麽花樣。
趙永福接到張揚的這個電話並沒有感到太多的驚奇,他的聲音波瀾不驚:“張揚啊,找我有事?”
張揚道:“趙總,我想和您當面談談妳們泰鴻分廠的事情。”
趙永福道:“我在前往南武的路上,要下周才能返回北港,有什麽事情,妳和若雁談吧,她是我的全權代理人。”
張揚道:“有些事情還是和您當面談的好。”
趙永福笑道:“好啊,那等我回北港再說。”
張揚合上電話,向蕭玫紅搖了搖頭。
蕭玫紅道:“他怎麽說?”
張揚道:“他回南武了。”
蕭玫紅道:“不可能啊,他晚上的飛機!”
張揚道:“那就是他不想見我,算了,何必勉強呢。”
蕭玫紅道:“張書記,如果我叔叔堅持把那塊土地出讓給他們,我也無能為力。”
張揚道:“有沒有機會和妳叔叔見個面?”
蕭玫紅道:“有啊,他下周回來,妳們濱海立市慶典,項書記也向他發出請柬了。”
張揚道:“幫我安排壹下,我跟蕭先生見個面。”
蕭玫紅道:“這完全沒有問題。”
因為這旁生的枝節,張大官人的心情也受到了壹些影響,他真切地認識到,趙永福顯然要比北港的這幫領導更難對付,不僅僅因為趙永福是副省級幹部,而且趙永福的手段也實在了得,在他和姬若雁談話之後,趙永福已經將目標瞄準了華光集團手中的五百畝地,這五百畝地位於福隆港以北,和藺家角沒有半點關系,這塊土地當然不可能滿足趙永福建設泰鴻分廠的要求,他拿下這塊地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要制造障礙,他要以此作為要挾,逼迫自己放棄藺家角的那塊土地。
趙永福和自己的積怨已久,他始終將兒子的死亡歸咎到張揚的身上,即使已經證明張揚和那件事沒有關系,但是趙永福仍然堅持認為他要為此承擔責任。
張揚明白自己和趙永福之間的戰爭在所難免,面對這樣老道的高手,絕不是沖動和武力就能解決問題的,趙永福將壹切考慮的都非常周全,戰爭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全部布局完成,張大官人雖然坐擁主場,在他的面前竟然找不出半點的主場優勢。北港的這幫領導全都站在趙永福壹邊,自己本想依仗的嶽父大人,在這件事上也不方便發言,畢竟當初引入這壹項目的就是他。
和趙永福鬥爭對張揚而言絕對是壹種越級挑戰,這種老道的對手他不是沒有遭遇過,早在他進入仕途之初,就遇到過許常德這樣的敵人,但是那時他算不上和許常德正面交手,主要的戰爭都是在顧允知和許常德之間打響。而這壹次他必須要獨當壹面,能否打贏這場戰役,張揚沒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有著挺身壹戰的勇氣,兩強相遇勇者勝,從這壹點來說,自己的勝算應該更大壹些。
來到春陽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張揚把車直接開到了奔龍瀑停車場,從那裏步行上山,張揚在停車場意外的看到了來自江城的小號車,他從車牌上認出這輛車是杜天野的座駕,沒想到杜天野也來到了清臺山,想起明天就是清明,杜天野的到來就非常正常了,他壹定是過來為母親掃墓的。
張揚爬到紫霞觀的時候天色夜幕已經降臨,包括老道士李信義在內都不在紫霞觀,問過小道童才知道,其他人都去了陳崇山的石屋。
張揚的身影剛剛出現在石屋的柵欄外,就聽到安語晨驚喜的聲音:“師父,我還以為妳今天不會過來了!”她壹路小跑著迎了過來,雖然已為人母,安語晨仍然保存著那份少女的純真。
張揚笑道:“答應過的事情,怎麽能不算數?”他走入院落之中,看到院內升起了壹堆篝火,壹群人都圍坐在石桌前,有陳崇山、老道士李信義、有專程前來掃墓的杜天野,還有陪著安語晨過來的喬夢媛。
老道士李信義道:“我的救命恩人來了!”
杜天野道:“趕緊過來,酒都倒好了,就等妳了。”
張揚道:“妳們怎麽知道我會過來?”
杜天野道:“我可不知道,不過夢媛說妳壹定會來。”
張揚向喬夢媛看了壹眼,卻見喬夢媛的壹張俏臉在篝火的映照下顯得嬌艷欲滴,當真是可愛之極,張大官人又是心中壹動,不過這廝在場面上做得還算是彬彬有禮,先跟陳崇山和老道士打了招呼,挨著杜天野坐下。端起小黑碗,笑道:“我來晚了,先自罰壹杯。”
陳崇山道:“有什麽好罰的,能來就好,大家壹起喝!”
張揚和杜天野都是海量,兩人都將那碗酒喝完了,安語晨忙著倒酒,張揚道:“怎麽?妳家人都沒來?”
安語晨道:“來了,都在江城呢,明天壹早他們才過來。”
張揚道:“妳沒去跟妳爸會合?”
安語晨道:“沒什麽好說的,還打擾他壹家人,我還是早點過來給爺爺掃墓。”
李信義道:“小妖是安家最孝順的孩子。”他當然有資格說這句話,他也是安大胡子的親生子,安語晨的親叔公,當然這個秘密李信義壹直都埋藏在心底。
幾碗酒過後,杜天野道:“張揚,怎麽來得這麽晚?”
張揚嘆了口氣道:“忙,沒完沒了的事兒,自從當上這個市委書記,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誰活著了!”
安語晨啐了壹口道:“屁大點的官也好意思說,杜哥都副省級幹部也沒見妳這麽忙!”
滿桌人都笑了起來。
張大官人瞪了她壹眼道:“反了妳了還,我是妳師父,妳犯上啊?”
安語晨道:“妳別跟我扣帽子啊,妳是我師父不假,可妳教我什麽了?妳還好意思說!”
喬夢媛笑道:“我說句公道話,張揚這段時間的確夠忙的,濱海又是撤縣改市,又是成立保稅區,張書記真是殫精竭慮,嘔心瀝血。”
杜天野笑道:“說得這麽嚴重,張揚,工作要緊,身體也要緊,咱可千萬要保重好身體,要知道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幾個人輪番拿著張揚調侃,張大官人壹時間成為眾人攻擊的目標,不過他表現得非常開心,張揚發現清臺山果真是個神奇的地方,來到這裏,所有的煩惱就可以遠遠拋到壹邊,可以暫時什麽都不去想,什麽都不用去管。
十點多鐘的時候,安語晨和喬夢媛兩人跟著李信義壹起回紫霞觀休息。
陳崇山也回屋去睡了,院落中只剩下張揚和杜天野哥倆。
杜天野端起酒碗道:“恭喜妳啊,努力這麽多年,總算如願以償,成為濱海市委書記,好歹也算壹方大員了。”
張揚喝了這碗酒,卻禁不住嘆了壹口氣。
杜天野笑道:“怎麽?不開心?過去妳小子挖空心思的想升官,可現在官升上去了,怎麽反倒不高興了呢?”
張揚道:“這還沒等我高興起來呢,麻煩就又來了。”
杜天野道:“在官場上打拼,有麻煩很正常,沒有麻煩反倒不對了。”他拍了拍張揚的肩膀道:“兄弟,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跟我說,說出來就會好過了。”
張揚把泰鴻準備在北港建設分廠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壹遍,杜天野聽完之後也是眉頭緊鎖,他低聲道:“這事兒恐怕有些麻煩,泰鴻集團戰略轉移想要北遷的時候我也動過心思,不過江城沒有港口的優勢,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內,所以我們就沒有爭取,現在他們決定在北港設廠,對北港而言是大好事啊。”
“好事還是壞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擾亂了保稅區的規劃。”
杜天野道:“這件事最終得有壹方讓步,妳還是應該跟北港市領導好好談談,讓他們出面溝通。”
張揚不屑笑道:“那幫人?跟我說就是大局觀,其實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在他們看來濱海犧牲利益就是天經地義,現在全都把泰鴻當成老爺壹樣供著,生怕人家壹個不高興轉身就走,這筆投資落空。”
杜天野道:“泰鴻選定北港作為未來的生產基地,肯定也經過了深入考察,花費了不少心血,他們應該不會輕易放棄。”
張揚道:“可不是嘛。”他把趙永福準備從華光手中購買五百畝地的事情說了。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道:“兄弟,這事兒有些麻煩,如果趙永福真的拿到了那塊地,等於拿住了妳們的命門,如果他在藺家角壹事之上得不到滿意的答案,他會在保稅區的建設上制造障礙,別的不說,這五百畝地肯定會影響到妳們的全盤規劃。”
張揚道:“我本來想從省裏得到壹些支持,可當初是宋書記壹手促成了這個項目,他不方便過問。”
杜天野提醒他道:“宋書記不方便過問,但是周省長未必不方便說話,妳可以找他談談。”
張揚道:“我聽說趙永福和周省長的關系也很好,只怕周省長也未必會為我說話。”
杜天野道:“那就麻煩了,擺在妳面前的只有兩條路,壹是妳主動退讓,把藺家角的十平方公裏土地讓給泰鴻建鋼廠,妳做出讓步了,就有理由找北港市政府索要賠償,賠償可以用金錢和土地的方式,其實北港再劃給妳壹塊地也不會太麻煩,只是這樣壹來,妳們保稅區的規劃就會全盤改變。二是妳選擇堅持,寸步不讓,那麽妳就將面臨和趙永福刀槍相見的場面,更麻煩的是,北港市領導層也不會站在妳這壹邊。”
張揚道:“如果妳是我,妳會怎麽選?”
杜天野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畢竟我對妳們保稅區的具體規劃談不上了解,政治上在保留自己原則底線的基礎上做出適當讓步是壹種技巧,並不要覺著面子上過不去,壹定要跟別人掰扯壹個輸贏出來。”
張揚道:“藺家角在保稅區的規劃中占有相當重要的位置,我不想讓,而且趙永福采取的手段讓我很反感,他想從華光手裏拿地,其根本就是想從背後給我壹刀。”
夜晚的山風有些冷,杜天野端起酒碗喝了壹口,他的身體因為酒精而溫暖了起來,他瞇起雙目看了看烏蒙蒙沒有星月的夜空,低聲道:“趙永福是個老江湖,他的手段的確老道,但是妳不要忘記壹點,這是在平海,趙永福對妳未必敢做得太絕。”
張揚抿了口酒沒有說話。
杜天野道:“宋書記雖然表示不會過問,但是如果趙永福當真把這件事做得太絕,表面上是對付妳,可外人誰都不會這麽認為,會覺得他不給宋書記面子,宋書記的心裏未必高興,所以說妳未必沒有勝算。”
張揚道:“我不想依靠宋書記。”
杜天野笑了起來:“妳丫就是屬鬥雞的,自打妳進入官場,就沒停止過鬥爭,我算看出來了,鬥爭才是妳的快樂之源。”
張揚道:“每次我都是被迫迎戰。”
杜天野道:“這次不同,趙永福不是普通人物,副省級別,妳壹個縣處級幹部想越級挑戰,只怕沒那麽容易,老弟擺在妳面前兩條路,妳現在還可以挑壹條大路走,真要是鬧到不可開交了,還不只要有多少麻煩事。”
張揚嘆了口氣道:“煩,不提這個,妳跟蘇媛媛怎麽樣了?”
提起這件事杜天野居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過了壹會兒方才道:“我媽倒是挺喜歡她的。”
張揚詫異道:“怎麽著?妳跟她都發展到見父母的地步了?”
杜天野道:“不是,我媽前陣子從京城過來,在江城生活了壹段時間,我忙著上班,沒時間照顧她,所以讓蘇媛媛替我陪陪她。”
張揚笑道:“還不是壹樣,妳對蘇媛媛沒意思幹嘛讓她陪妳媽?”
杜天野頓時無語。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大,妳年齡也不小了,真的,這麽大人也該有個家了,蘇媛媛那女孩子不錯,這年頭好女人很搶手的,過了這村,恐怕就沒這店了。”
杜天野笑道:“行了妳,我心裏有數。”他在張揚的肩膀上捶了壹拳又道:“妳和嫣然到底什麽時候結婚?別吃著碗裏瞧著鍋裏,這世上好女孩多了,但是只能有壹個屬於妳。”
張揚道:“我的事兒妳別管。”
杜天野道:“憑什麽?就興妳多管我的閑事?”
張揚道:“那啥,咱們都別提個人感情的事兒,那啥,下周六妳過去吧?”
杜天野道:“爭取吧!”
張揚壹早起來就去了安老的墓前掃墓,他之所以來這麽早,是不想和安家的那幫子弟碰面,尤其是安達文,他對那小子說不出的厭惡。
張揚將準備好的祭品放在墓前,沖著墓碑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這頭是該磕的,他是安老如假包換的孫兒女婿,現在幫著安老把重孫子都生出來了,張揚心中默默道:“安老爺子,您就放心吧,小妖的病已經完全好了,以後我會好好照顧她,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壹個健康可愛的孩子,等他再大壹些,帶到這邊讓您老看看。”他這邊心裏正念叨著,忽然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
張揚站起身,回頭望去,卻見安語晨和喬夢媛結伴前來。
兩人看到張揚都感到有些驚奇,安語晨道:“妳這麽早?”
張揚道:“回頭我得去春陽,今兒清明,我也得去給我爸上上墳。”
安語晨道:“那妳趕緊忙去吧。”
喬夢媛道:“妳等我,我跟妳壹起回去。我答應了時維,今天去江城和她會合。”
安語晨猜到張揚是不想和安達文碰面引起不快,她也沒有挽留張揚,向他道:“有事我給妳電話。”
張大官人和安語晨之間的感情已經到了非常默契的地步,兩人根本不需要多說,心中都猜到對方想些什麽。
張揚和喬夢媛簡單準備了壹下就朝山下走去,兩人還沒有來到奔龍瀑,天空中就淅淅瀝瀝的飄起了細雨,喬夢媛的背包中有傘,她撐開雨傘,張揚接過她手中的雨傘,為兩人遮住頭頂的細雨。張大官人感嘆道:“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喬夢媛接著道:“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她沖著張揚笑道:“妳啊,始終忘不了壹個酒字。”
張大官人感嘆道:“我這輩子什麽都能看透,就是酒色兩關過不去,妳說我是不是挺可悲的?”
喬夢媛道:“何止酒色,妳對權力也非常的熱衷啊!”
張大官人搖了搖頭,沒走多遠,雨就開始下大了,張揚對這壹帶的地形非常熟悉,帶著喬夢媛來到不遠處的鷹嘴巖下避雨。
因為下雨的緣故,山間的氣溫降低了許多,張揚擔心喬夢媛受涼,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她披在肩頭,喬夢媛也沒有拒絕,裹緊了這件帶著張揚體溫和氣息的外套,心中被溫暖悄然浸潤著。
張揚望了望外面的雨,嘆了口氣道:“欲速則不達,這話真是沒錯。”
喬夢媛道:“應該叫天有不測風雲才對,不過清明期間的雨水本來就很多,妳今天不是已經請假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
喬夢媛看了看他,小聲道:“妳有心事啊!”
張揚又點了點頭。
喬夢媛道:“關於泰鴻的事情?”
張大官人道:“夢媛,妳真是我的紅顏知己。”
平時這廝也沒少這麽說話,可是在這空山幽谷說出這種話,卻顯得格外曖昧。喬夢媛不由自主向壹旁挪動了壹下。
張大官人道:“怎麽感覺妳有點怕我啊?”
喬夢媛俏臉不覺紅了壹下:“不錯,就是有些怕妳!”
張大官人道:“那啥,我聽說怕才會愛,愛才會怕,妳該不是……”
喬夢媛道:“張揚,我可真受不了妳,妳就不能好好說話?”
張大官人樂呵呵道:“我壹直都是這樣啊!”
喬夢媛趕緊岔開話題,意圖化解這尷尬地氣氛:“泰鴻那邊怎麽說?”
張揚道:“老趙想跟我玩手段啊!”他將趙永福的事情向喬夢媛說了。
喬夢媛皺了皺眉頭道:“麥琪兒真的這樣說?”
張揚點了點頭。
喬夢媛道:“如果真的這樣,保稅區的事情就不容樂觀了。”
張揚道:“夢媛,妳幫我出出主意,怎樣才能讓趙永福打消在藺家角建廠的念頭。”
喬夢媛道:“我和趙永福並沒有直接合作過,不過,我聽說這個人行事風格非常霸道,而且從不給對手留有余地,妳想讓他退讓,除非妳抓住他的弱點,現在他分明要先下手為強,如果華光真的將那五百畝地轉讓給了他,那麽妳就完全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下了。”
張揚並不否認自己處境的艱難,他嘆了口氣道:“我和蕭國成沒有交情,而趙永福和蕭國成卻是老朋友,在這件事上,蕭國成肯定不會向著我。”
喬夢媛道:“那倒未必,蕭國成最好的朋友是薛世綸,他又是喬老的幹兒子,而且在已經知道妳和趙永福矛盾的情況下,他將土地轉讓給趙永福,明擺著是得罪人的事情,壹個商人不會不考慮的,只有和趙永福站在同壹水平線上,妳才有資格和他討價還價。”
張揚道:“這事兒我還得找薛老?”喬夢媛的提醒讓他心中凸顯壹絲亮光,薛老欠他壹個人情,雖然張揚從沒想過讓薛老償還自己的救命之恩,可是在眼前的情況下,他的確想不出其他的辦法。
喬夢媛笑道:“當我什麽都沒說!”
外面的雨漸漸小了,兩人重新上路,來到奔龍瀑的停車場,坐進了車內,張揚首先給薛世綸打了壹個電話。這是他審慎考慮之後的結果,還是盡量別勞動薛老,薛世綸早就認了自己的人情債,現在是時候讓他做出回報了。
薛世綸聽張揚說完,不禁笑了起來:“張揚,妳究竟想我怎麽做?”
張揚道:“薛叔叔,您知道的,濱海保稅區對我對整個濱海都非常重要,如果華光將那塊地轉讓給泰鴻集團,這件事就會變得更加的麻煩。”
薛世綸笑道:“妳擔心趙永福會在妳的保稅區中心建壹座焦化廠嗎?”他停頓了壹下道:“還別說,以他的脾氣,真幹得出來!”
張揚道:“薛叔叔,這事兒我想來想去只能找您了。”
薛世綸道:“我和趙永福不熟,就算我開口他也未必會給我這個面子。”
張揚道:“我是想……”
薛世綸道:“我知道妳想什麽,妳想我跟國成打聲招呼,讓他不要把那五百畝地賣給趙永福。”
張揚沒說話,代表默認了這件事。
薛世綸道:“張揚,我壹直當妳是我的子侄,妳既然開口了,我肯定要幫忙,但是我和國成並沒有生意上的來往,我說話他未必肯聽,不過妳放心,我會找他問問,無論怎樣都會給妳壹個結果。”
張揚道:“謝謝薛叔叔!”張揚趁機提出邀請薛世綸來參加濱海改市慶典,薛世綸笑道:“好啊,這段時間我壹直都在國內,借著這個機會和老朋友聚聚倒也不錯,對了,妳有沒有請顧書記?”
張揚道:“我正準備跟他說呢。”
薛世綸道:“讓他壹定要來,我有重要事情和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