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5章 嫌疑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7
張大官人第壹時間扯開了塑料袋,蘇菲的頭頸部被包裹在塑料薄膜中,和她壹起被包裹在其中的還有壹個氧氣袋,裏面裝著夠她壹個小時呼吸的氧氣,現在剩余的氧氣已經微乎其微,蘇菲的手腳被縛,而且她處於昏睡狀態中,如果張揚沒有及時趕到,那麽她肯定會在睡夢中死去。
張揚將她臉上的氧氣面罩扯掉,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脈搏,確信蘇菲的生命體征平穩方才放下心來,她現在昏迷想來應該是被註射了催眠劑之類的藥物。
張揚並沒有強行喚醒她,取出刀子,切斷了綁住她手腳的繩索,抱起蘇菲正準備離開這裏,忽然聽到頭頂傳來車輪碾過的聲音,接著是壹陣急促的剎車聲。
嘈雜的腳步聲接連在頭頂響起,張大官人馬上意識到有人來了,而且成群結隊,根據腳步聲判斷,至少要在十人以上。從外面張大官人忽然意識到,這群人出現時機有些不巧,他不敢貿然現身,大聲道:“我找到蘇菲了!”他之所以這樣喊,壹來是告訴上面的人自己的位置,還有壹個原因,張大官人是在通過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清白。雖然他是專程前來營救蘇菲,可現在誰能給他證明?張大官人必須先明示自己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張揚背著蘇菲剛剛出現在橋面上,就被十多名荷槍實彈的警察團團圍住,幾乎就在同時,文浩南和李偉驅車趕到。
張揚將蘇菲交給了文浩南,文浩南將蘇菲橫抱在懷中,大聲道:“馬上叫救護車!”
張揚道:“她沒事,應該是被人註射了催眠劑,休息壹段時間就會醒來。”
文浩南冷冷掃視了張揚壹眼,他沒有詢問張揚因何會出現在這裏,接過蘇菲快步走向吉普車。
李偉有些同情地看望著張揚,心中暗暗嘆了壹口氣,他也沒說話,緊跟文浩南離去。
張大官人被晾在那裏,心中頗不是滋味,他環視四周,那十幾名警察仍然用槍口指著自己,張揚怒道:“妳們幹什麽?我是來救人的,都他媽用槍口對著我幹什麽?”
為首的那名警察道:“妳必須跟我們回去調查。”
文浩南和李偉已經駕車離去,顯然沒有幫助張揚解釋的打算,張大官人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自己跑來救人,居然被人當成了嫌犯,如果他想走,就算在這十幾個人的槍口下,他壹樣可以從容逃走,但是他顯然沒那種必要,身正不怕影子斜,誰也不能把自己沒做過的事情硬扣在他的頭上。
李偉開車的時候悄悄從後視鏡看了看後方的文浩南,蘇菲在他的懷中睡得很熟,文浩南輕輕撫摸著她金色的秀發。
李偉道:“張揚應該是過來救人的。”
文浩南低聲道:“我知道!”他停頓了壹下又道:“妳是不是感到奇怪,我剛才為什麽不替他說話?”
李偉沒說話,他剛才也沒有為張揚說話,原因很簡單,在感情上他首先要站在文家的立場上。文浩南沒開口,如果自己出面,那麽肯定會讓文浩南心中不快。
文浩南道:“他既然能夠找到這裏,就證明他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我,他想逞英雄,想獨自壹人把蘇菲救出來,再次充當我們文家的恩人,讓我不得不承受他的恩惠,呵呵,只可惜,我不需要,無論有沒有他的出現,我壹樣可以救回蘇菲,他不是什麽救世主!”
李偉想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打消了念頭。
文浩南道:“這個人做任何事都有目的,我對他的事情不感興趣,他想做什麽,去向警察解釋吧。”
張大官人被帶到了富山分局,負責這次行動的大隊長任正浩對他進行了訊問,在證實了張揚的身份之後,任正浩的表情稍稍緩和下來,他讓手下人給張揚倒了壹杯茶:“張書記,我們讓妳過來主要是有些事情搞不明白。”
張大官人也表現得頗為合作:“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妳只管問,我壹定盡力配合。”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而是張揚的確沒有和警方鬧翻的必要,今晚的事情的確對他有些不利,張大官人這會兒都在默默地梳理頭緒。
任正浩道:“妳是怎麽得知蘇菲就被藏在拱橋的涵洞裏?又是怎樣搶在警方找到她之前先找到了她?”
張大官人解釋不清楚,他總不能告訴這幫警察,他是通過竊聽文浩南和潘強的對話,才分析出潘強可能吧蘇菲藏在了哪裏。文浩南壹言不發的離去,等於將難題都扔給了自己,如果張揚照實說,等於承認他竊聽了文浩南的電話,可是如果他不說實話,他又解釋不清楚自己因何會出現在現場,張大官人壹時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他想了想方才道:“我收到消息,潘強在這附近出現,所以我就過來尋找。”
“誰告訴妳的消息?誰能幫妳證明?”
張揚道:“京城私家偵探很多,只要給錢很多事都可以辦成。”
任正浩道:“張書記,妳這樣的回答很難讓別人滿意,我希望妳能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這對妳自己有好處。”
張揚笑道:“妳不會懷疑我和這起劫持案有關系吧?”
任正浩道:“我在嘗試搞清事情的真相,在真相明了之前,我有權懷疑壹切。”
張揚道:“妳們沒有看到涵洞裏的氧氣袋?如果我再晚到達那裏壹會兒,她就可能窒息死去,妳們雖然到達了橋面上,可是從橋面到涵洞,等妳們發現她的時候壹切都晚了,我是去救人的,這壹點並沒有什麽好懷疑的。”
“據我所知,蘇菲就是在妳們濱海保稅區展會現場被劫持的。”
張揚道:“這證明不了什麽,任隊長,我很欣賞妳壹絲不茍的辦案精神,但是,我和這件劫案沒有任何關系,妳把文浩南叫來,我向他當面解釋。”
任正浩整理了壹下文件:“張書記,有件事我必須要向妳說明,在這件事明朗之前,我們準備暫時留妳在這裏做客,隨時配合我們的調查。”
張揚道:“妳準備扣留我?”
任正浩笑了笑道:“如果妳這麽認為,我也不反對。”
張揚道:“這樣吧,我把聯系方式留給妳們,如果妳們需要了解情況的時候可以隨時找我。”
任正浩搖了搖頭道:“張書記,我們已經掌握了妳的聯系方式,我希望妳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大官人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道:“好,好啊!我不會讓妳們難做的,我只有壹個要求,給我壹個相對安靜的房間,我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壹下。”
任正浩的態度還算客氣:“好,我讓他們準備壹間最好的房間給妳。”
所謂最好的房間,無非是不到十平方的壹間小黑屋,只有壹個氣窗,還裝滿了鐵窗欞,房間內有壹張草綠色的行軍床,張大官人好歹是國家幹部,警方並沒為難他,只是限制了他的自由。
張大官人如果想走,房門和窗欞是攔不住他的,不過這會兒他已經徹底冷靜下來,外面又在下雨了,既來之則安之,好好休息壹會兒,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
張大官人壹直睡到清晨九點,任正浩過來開門,告訴他有人過來探望他,張大官人打了個哈欠,走出門外,看到喬夢媛就站在那兒。
張揚笑道:“妳怎麽來了?”
喬夢媛道:“還好意思說,昨天我找了妳壹晚上,最後才知道妳被警察給抓起來了。”
張揚哈哈笑了起來:“我又不是罪犯,他們抓我幹什麽?任隊長好心留我在這裏睡覺,這壹覺睡得蠻香的,就是床小了點。”
喬夢媛有些不滿地瞪了任正浩壹眼:“任隊長,張書記犯了什麽罪啊?妳們警察也不能隨便扣人啊?”
任正浩道:“喬小姐,我們只是執行命令,調查情況,我們也沒說張書記犯罪啊!如果張書記能夠把昨天的事情說清楚,我們早就讓他走了,可是張書記什麽都不願意說,我們只好……”
喬夢媛道:“現在查清楚了沒有?他能走了嗎?”
任正浩道:“事情正在調查中,我看張書記還得在這裏多呆壹些時間。”他的態度始終很客氣。
喬夢媛壹聽就火了:“任隊長,我們國家是講究法律的,僅憑著妳的壹句話不可以隨便扣留壹個國家幹部,張書記昨天是去救人,這壹點我可以給他證明,妳們懷疑什麽?要不要把我也當成同案犯壹起扣留起來?”
任正浩有些尷尬道:“喬小姐,妳不要誤會,我們並不是專門針對張書記,而是我們的工作程序從來都是這樣,對任何人都是壹視同仁。”
喬夢媛道:“我現在就要帶他離開,出了任何問題我來負責。”
任正浩道:“喬小姐,希望妳不要為難我。”
喬夢媛脾氣向來很好,可是看到張揚被警方無辜扣押,心頭就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她可以自己受委屈,卻見不得張揚受半點委屈,只有深深愛上壹個人,才會對他如此在乎,才會因為他遭遇到任何的不公而憤怒。
張揚笑道:“夢媛,妳別生氣,這件事和任隊長沒有關系,事情肯定能查清楚,任隊長也是按照章程辦事。”他向任正浩道:“據我所知警方在沒有充分證據的情況下只能扣留嫌疑人24小時,最多呆到今天晚上我就能獲得自由了,任隊長,我說得對不對?”
任正浩笑道:“其實用不了這麽久的時間,劫犯已經被抓住了,只要他那邊的審訊結果出來,就能夠確認張書記和這件事有沒有關系了。”
張揚道:“既然我不是嫌犯,那麽,我們兩人去房間裏說幾句話妳不反對吧?”
任正浩心說按照規章制度肯定是不允許的,但是喬夢媛的身份他清清楚楚,即便是張揚,他也不敢輕易得罪,幹脆睜壹只眼閉壹只眼得了。
喬夢媛跟著張揚來到房間內,看到張揚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下呆了壹整夜,喬夢媛的眼圈不由得紅了,她小聲埋怨道:“妳為什麽不解釋清楚?這件事根本就和妳沒有關系,平時妳伶牙俐齒的,現在為什麽不說?”
張揚微笑道:“根本沒那必要,清者自清,我沒做過的事情,誰也不能硬賴到我頭上。”
喬夢媛道:“文浩南為什麽不把事情說清楚?”
張揚笑道:“或許他有他的想法,不過他應該不會壹走了之。”喬夢媛望著張揚信心滿滿的笑容,不知道他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
文浩南在當天上午十壹點左右過來找張揚,蘇菲直到現在還處在昏睡之中,他找醫生看過,醫生也說蘇菲身體沒什麽大問題,但是誰也不清楚她什麽時候能夠醒來,文浩南迫不得已才過來找張揚。
潘強那邊的審訊也有了初步的結果,他並不知道張揚也出現在富山,從間接上證明了張揚的清白。
即便是知道張揚昨晚是前往那裏營救蘇菲的,文浩南對他惡感仍然沒有轉變,他語氣嚴肅道:“張揚,我需要和妳談談。”
喬夢媛始終都沒有離開,張揚遇到麻煩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必須要和他站在壹起,她甚至已經考慮過,在必要的情況下,她可以去求爺爺幫忙。
張揚微笑點了點頭,喬夢媛起身道:“我出去等妳,順便幫妳辦好離開這裏的手續。”
文浩南看了看張揚所在的這個房間,想起不可壹世的張揚昨晚被關在這裏壹夜,這廝的內心中居然感到了壹絲快慰,不過只是暫時的,他很快就回到了現實中,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如果不是束手無策,他說什麽都不會過來和張揚見面。
張揚道:“找我有事?”
文浩南道:“蘇菲到現在都沒有醒來。”
張揚道:“妳想我幫忙喚醒她?”張大官人的語氣中沒有任何驚奇的成分。
文浩南看到他平靜地表情甚至認為蘇菲之所以沈睡至今,或許是張揚做了手腳。
文浩南並沒有猜錯,張大官人在將蘇菲交給他之前,悄悄點了蘇菲的昏睡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當時的那種情況下,張揚必須要留有壹手,文浩南昨晚不顧自己而去,根本是將所有的麻煩都拋給了自己,更何況趙天才還在他的手中。
文浩南道:“如果不是我媽堅持,我不會來找妳。”
張揚笑了笑,他望著文浩南的雙目道:“很多事我不想解釋,我說了也沒用,就像昨晚,所有人都知道我出現在那裏是為了救人,可偏偏就沒人願意為我說壹句話,很多時候,妳做好事,別人未必領情,我本以為咱們之間就算成不了親如壹家的兄弟,也不會反目成仇,可現在看來,我的判斷並不正確。”
文浩南冷冷道:“我不在乎妳怎麽看我!”
張揚道:“剛巧我也想說同樣的壹句話,壹直以來,我都想找機會和妳好好談壹談,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環境下談話。幹爸幹媽對我壹直都很好,我很感激他們,無論妳怎樣看我和他們之間的關系,我還是要對妳說,我和他們之間只有親情,不存在利用。”
文浩南露出鄙夷的壹笑:“妳對我說這些有必要嗎?”
張揚道:“能有這樣和妳單獨相對的機會很難得,能讓妳心平氣和的聽我說話更是難得。”
文浩南道:“我來找妳為了蘇菲,妳想要什麽?”
張揚道:“既然咱們成不了朋友,還是把關系搞得現實壹些。蘇菲的事情很好辦,我可以幫妳,但是有個前提,妳必須釋放趙天才。”
文浩南冷冷望著張揚:“要挾我?”
張揚自信滿滿道:“不是要挾,是談判!如果我想對付妳,手段多得是,不管是論文還是論武,我不會敗給妳。”
文浩南目光中燃燒起憤怒地火焰,他開始後悔來這裏壹趟。
張揚道:“妳放心,無論妳怎麽看我,我都不會把妳當成仇人,趙天才是我的朋友,這次是他給我幫忙,責任本不應該他去承擔,在某種意義上,他還是蘇菲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分析出了蘇菲可能的位置,我不會及時找到她,昨晚那種情況,再晚上壹段時間,蘇菲就會窒息而死,神仙也無能為力。”
文浩南道:“無論妳出不出現,我們的人都會找到蘇菲。”他始終不願承認是張揚救了蘇菲。
張揚道:“無所謂,我只有這壹個條件。”
文浩南想了想,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答應妳。”
張揚道:“妳讓針灸師刺她玉枕風府兩穴,就能夠將她喚醒。”
文浩南道:“妳不怕我反悔?”
張大官人起身向門外走去:“文家的子女人品還不至於如此齷齪!”
趙天才在兩個小時後被送到了國貿會展中心,這兩天他也沒少遭受折磨,看到他因為自己而受到磨難,張大官人頗為內疚。反倒是趙天才自己表現得頗為樂觀,他笑道:“我還以為這次要被當成裏通外國的特務給抓起來呢,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張揚拍了拍他的肩頭,遞給他壹瓶藥膏:“洗個澡,把受傷的地方好好擦擦,回頭我請妳喝酒去去晦氣。”
趙天才笑道:“我才不想喝酒,現在最想的就是好好睡上壹覺,從被他們抓走到現在,我都沒有合過眼,這幫警察折磨人還真有壹套。”
趙天才走後,喬夢媛向張揚道:“剛才我爺爺打電話過來,讓妳跟我回去壹趟。”
張揚道:“好!”
喬老將他們叫回來有幾件事情,其壹是張揚送給他的那塊石頭,裏面居然是壹塊價值不菲的翡翠,成色極佳,按照現在的市場估價也要在數千萬,如果雕成工藝品,可能價值更高。
喬老的意思是將這塊翡翠還給張揚,這麽貴重的禮物他可不能收。
張揚笑道:“喬老,送出去的禮物哪有再收回來的道理,再說了,當時我買下這塊石頭沒幾個錢,難道知道裏面包裹的全都是翡翠,我還要把多余的錢退給那個石頭販子嗎?”
喬老道:“我喜歡的是石頭又不是翡翠,妳送了壹件我不喜歡的東西做什麽?”
張揚道:“您老要是真不喜歡就送給夢媛做首飾,以後留給她做嫁妝唄!”
喬老聽到這句話,頓時眉開眼笑道:“好,有道理,有道理!”
喬夢媛卻羞得俏臉緋紅,起身道:“張揚,妳別拿我開涮,我出去有點事兒,妳們兩人聊。”她匆匆逃避。
喬老微笑望著孫女的背影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夢媛的確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張大官人壹顆心怦怦直跳,喬老該不是要當月老,親自撮合他們兩個吧?如果真的這樣,張大官人還不知應該如何應對呢。
還好喬老並沒有接著這個話題談下去,他輕聲道:“我聽說妳和薛世綸聯手做局,給了謝家小二壹個教訓?”
張揚笑道:“只能怪他自己太貪心。”
喬老點了點頭:“人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慮清楚,搞不清自己的位置,就容易犯錯誤。”
張揚小心問道:“這件事沒給您老人家添麻煩吧?”
喬老哈哈笑道:“我從來都不是壹個怕麻煩的人,只是感覺有趣得很。”
張揚舒了口氣。
喬老端起面前的茶盞喝了壹口道:“妳在濱海幹得順心嗎?”
張揚道:“還好!”
喬老意味深長道:“我剛聽說妳和懷明的女兒鬧了點別扭,如果想換個環境,我可以幫妳。願意的話,妳和夢媛可以壹起離開。”喬老的話說得非常隱晦,但是意思表達的非常明確,他已經將張揚視為孫兒女婿的絕佳人選,過去他不願提,因為張揚有未婚妻,現在他們既然解除了婚約,喬老自然而然要為自己的孫女多考慮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