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6章 蘇醒

　　此時的張揚正坐在福德樓的閱江閣中吃飯，張德效果然是個沒有創意的人，同樣的飯店同樣的包間，不過晚上準備的菜肴要比中午還要豐富，喝得是1970年產的芝華士，從這壹點張揚就看出，張德放主要宴請的對象並不是自己，而是顧佳彤，客氣點說叫壹箭雙雕，張德放利用壹頓飯想賣兩個人情，可是顧佳彤卻並沒有喝酒，要了壹聽果汁。
　　顧佳彤晚上表現得還是中規中矩，壹旦到了外面的場合，顧佳彤就是顧董事長，舉止得體，優雅高貴。
　　張德放請她主要是想幫人購買幾臺電腦，在九十年代初期，電腦還是壹個稀罕物，張德放的目的當然是便宜了，顧佳彤對這個表哥雖然不喜歡，可起碼的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張德放壹開口，她就表示會給張德放壹個進價，這已經是很大的情面了，張德放也相當的滿意，高興之余又道：“我本來今晚還給妹夫打了電話，約他壹起過來，可是他廠裏有事，沒辦法過來。”
　　顧佳彤聽到張德放提起丈夫魏誌誠，臉色頓時壹變，她暗罵張德放多事。
　　張德放卻沒有啥眼色，偏偏抓住這個話題不放，又提起很久沒跟他們兩口子壹起吃飯了，搞得顧佳彤壹張俏臉頓時沈了起來，她壹旦不爽，任何人的面子都不會給，起身道：“我還有事，妳們繼續吃！”她丟下這句話就離席而去。
　　張德放都不知道啥時候得罪的這位顧家大小姐，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望向顧明健，顧明健愛莫能助的笑了笑。
　　這時候張揚的傳呼響了，他的手機還沒有修好，只能借顧明健的手機回了過去，電話是省人民醫院打來的，當張揚聽清他們說的什麽，臉色頓時變了，自從顧明健認識張揚以來還從來沒有見他這麽驚慌失措過，張揚轉身向門外跑去，甚至連招呼都顧不上打壹個。
　　張揚沖出福德樓的時候，顧佳彤剛好開著她的奔馳車出來，這廝猛然沖到車前，嚇得顧佳彤慌忙踩下油門，她今晚的火氣也到了燃爆點，頭伸出窗外尖叫道：“妳找死啊？”說完這句話才認出這個突然竄出的家夥竟然是張揚。
　　張揚也認出了她，拉開車門，毫不客氣的鉆入汽車，坐在副駕上：“送我去省人民醫院！”
　　顧佳彤壹肚子的火，壹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看著張揚，這廝什麽人啊，他憑什麽對自己頤指氣使啊？她怒道：“妳給我下車！”
　　張揚的聲音比她更大：“少廢話，快開車！”他的怒吼聲把顧佳彤嚇得壹哆嗦，竟然沒有跟這廝繼續爭執下去，她咬了咬嘴唇，開車向省人民醫院駛去。
　　張揚接到那個電話是有人通知他海蘭出事了，現在已經送入了省人民醫院搶救，陷入深度昏迷狀態，不知是死是活，院方通過海蘭的電話簿打了許多電話，其中壹個通知了張揚，海蘭在東江並沒有什麽親人和朋友，多數人聽說這件事都選擇回避，就算是省電視臺也壹樣，因為她已經從省臺辭職，人家才不願意攬上這個麻煩。
　　顧佳彤壹邊開車壹邊從煙盒中取出壹支摩爾香煙，用火機點燃。張揚臉色蒼白，整個人幾乎就要崩潰，他拿起那盒香煙，從中抽了壹支，又拿起點煙器把香煙點上。
　　顧佳彤暗罵這個家夥實在無禮到了極點，不但強行征用了自己的汽車，還抽自己的香煙，居然還表現得這麽心安理得。最可氣的是自己，自己這輩子怕過誰啊？居然被他剛才的那聲大吼嚇得沒了主意，媽的，我竟然會怕他？顧佳彤心情矛盾的想著，可是她女性特有的敏感覺察到，張揚的情緒很不對，這廝的情緒躁動不安，目光中閃動著悲憫和痛苦，究竟是什麽事情能夠讓這個家夥如此痛苦和揪心？顧佳彤原本想痛罵他壹頓的話，終於忍住。
　　汽車抵達省人民醫院的停車場，張揚推開車門就向急診中心沖去。顧佳彤猶豫了壹下，還是決定泊好車跟了過去。
　　張揚驚慌失措忙不擇路，途中和急診室推著治療車的小護士撞在壹起，治療車上的東西散落了壹地，小護士怒道：“妳這人走路不長眼睛的？”
　　張揚大聲道：“請問有沒有壹個叫海蘭的病人？”
　　“妳是誰啊？”小護士對這廝顯然沒有什麽好印象，狠狠瞪了他壹眼，蹲下身去收拾被他撞落在地的東西。
　　張揚原本就心急火燎的，看到這小護士態度不善，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大吼道：“麻痹的，妳什麽態度？信不信我抽妳丫的！”
　　那小護士也不是省油的燈，柳眉倒豎道：“流氓，這是法治社會，我看妳敢胡來！”
　　張揚壹腳就把治療車踹開了，伸手想要去抓她，換做平時張大官人壹定不會如此沒有風度，可是關心則亂，他現在滿腦子都是海蘭的生死存亡，什麽素質風度早已被他拋到壹旁。
　　那小護士看到張揚兇神惡煞的模樣這才知道害怕，嚇得大聲尖叫起來。
　　顧佳彤及時來到了張揚的身邊，壹把抓住他的手臂道：“妳幹什麽？冷靜壹下好不好？”
　　這時候壹名急診室的醫生走了過來，他問明發生了什麽事情之後，低聲道：“海蘭正在手術室搶救，病人的頭部受到撞擊，情況不容樂觀！”
　　張揚和顧佳彤趕到手術室門前的時候，手術仍然在進行中，張揚不顧壹切的向手術室沖去，被門前的兩名警察攔住，張大官人現在顯然失去了理智，壹雙眼睛布滿血絲，虎視眈眈的盯住那兩名警察：“滾開，否則我不客氣了！”
　　顧佳彤真是服了這廝的膽量，不知道該說他膽大呢，還是說他愚蠢。她真是郁悶到了極點，自己怎麽稀裏糊塗的卷入了這場麻煩中，她來到張揚身邊：“張揚，妳怎麽回事？現在人家在裏面搶救，妳沖進去又有什麽用？妳幫得上忙嗎？”
　　張揚怒吼道：“老子要去救人！誰他媽攔著我，我就滅了誰！”
　　那兩名守門的警察也被激起了火氣：“妳小子有種，妳過來試試！”說話的時候，手術室的燈滅了，首先走出的是負責手術的醫生，張揚走了過去：“醫生，海蘭的情況怎麽樣？”
　　那醫生看了看張揚：“妳是她家人？”
　　張揚看到醫生臉上不茍言笑的神情，壹顆心涼了半截，自從重生以來，他還從沒有這麽害怕過，突然生出壹種命運完全不由得自己掌控的感覺，自己空有壹身神乎其技的醫術，可是海蘭最需要他的時候，自己並不在她的身邊，假如……張揚幾乎不敢繼續想下去。
　　顧佳彤生怕張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來，慌忙上前道：“妳好，我們是傷者的朋友，請問她的情況怎麽樣了？”
　　“生命是保住了，不過至於什麽時候蘇醒，蘇醒後的情況會怎樣，我就很難保證了。”
　　張揚整個人宛如虛脫般，仿佛隨時都要坐倒在地上，知道海蘭仍然活著，他高懸的心終於落地。
　　三名醫護人員推著海蘭從手術室內走出，張揚慌忙迎了過去，卻被其中壹名護士攔住：“對不起，病人需要進入重癥監護室，妳先去辦下手續，回頭去ICU探望吧！”
　　張揚理都不理她，壹把將她推到壹邊，來到海蘭面前，卻見海蘭頭上的青絲已經被完全剃光，頭上被白紗包裹著，俏臉蒼白，呼吸微弱，美眸緊閉，顯然仍舊處在昏迷之中，張揚握住海蘭的手腕，觸手處感覺她肌膚冰冷，脈搏細弱，不過讓他欣慰的是，海蘭的生命力仍然頑強。
　　那護士對張揚的行為還是表示了充分的理解：“麻醉的藥效還沒有過去，妳最好還是讓病人休息壹下，自己也冷靜壹下好嗎？”
　　張揚終於冷靜了下來，他跟著推車來到ICU的門口，顧佳彤提醒他道：“現在病人仍然昏迷不醒，就算妳跟過去也無濟於事，還是先搞清楚發生什麽情況再說！”
　　張揚點了點頭，發現三名警察向他走了過來，其中壹人正是昨天晚上指揮抓捕行動的白沙區公安局副局長欒勝文，欒勝文並沒有想到顧佳彤也會在這裏，不由得呆了呆，他認識顧佳彤，知道這是平海大佬的千金，可顧佳彤並不認識他，所以欒勝文並沒有冒昧的打招呼，而是直接走向張揚：“張揚！有些情況我想讓妳配合調查壹下。”
　　張揚現在心煩意亂，他搖了搖頭道：“想調查情況，以後再說，現在我只要妳告訴我，海蘭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欒勝文道：“她在申園路，駕駛的奧拓車失去控制撞在護欄上沖下斜坡，車內酒味很大，駕駛人可能在之前喝了不少的酒，因為地勢偏僻，當時並沒有人發現車禍的過程，所以事故大隊聯系我們協同處理。”他停頓了壹下，又道：“妳可不可以告訴我，今天中午到現在去向？”
　　張揚的情緒極度惡劣，他冷冷看了欒勝文壹眼道：“滾蛋！”
　　欒勝文的臉漲紅了，媽的，這廝實在太囂張了，老子怎麽說都是白沙區的公安局副局長，妳什麽態度，他正要發火的時候，顧佳彤走了過來，輕聲道：“整個下午他都在我家裏，這壹點我們家的所有人都可以為他證明，晚上我們壹起吃飯，我有足夠的理由證明張揚和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關系。”
　　欒勝文聽到顧佳彤這麽說，只能作罷，人家顧佳彤是什麽身份？這句話同時也在暗示張揚和顧書記家的關系那不是壹般，自己如果繼續追究下去肯定是自找難看，放眼平海省內，還有什麽人比省委書記的證詞更為可信嗎？
　　在經過壹番交涉之後，張揚終於獲得允許，穿上無菌服進入ICU，因為擔心張揚情緒失控，顧佳彤也換上無菌服跟了進去，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被糊裏糊塗的拖入了這件麻煩之中。
　　海蘭靜靜躺在床上，宛如熟睡，蒼白的俏臉之上帶著安詳的表情，床頭監護儀上顯示著她的血壓脈搏情況，張揚在海蘭的身邊坐下，握住她微涼的右手，眼圈微微有些發紅，無論花費怎樣的代價，他都要幫助海蘭盡快恢復過來。他低聲道：“姐……妳醒醒……妳醒醒，我不能沒有妳……告訴我，究竟是什麽人害妳？我絕不會放過他！”
　　海蘭沒有說話，她仍然靜靜躺著。
　　張揚就這樣靜靜看著她，足足有半個小時，方才站起身，壹名小護士來到他面前，把欠費單遞給他，急救手術的費用都是院方臨時墊付的，欠費單上已經欠了壹萬多塊，張揚身上可沒有這麽多的現金，壹文錢難死英雄漢，張大官人低聲道：“要不我明天把錢送來！”
　　那小護士嘆了口氣道：“妳知道的，住院費如果不能及時到位，許多藥品和治療措施都不能用上去，這也是院裏的規定，我們也沒有這個權利……”
　　顧佳彤把欠費單拿了過去，看了壹眼道：“小問題，我來解決，張揚，這筆錢也不要妳還，只要妳把我妹妹的腿治好了，這錢就當成妳的報酬！”
　　張揚搖了搖頭道：“壹是壹二是二，錢我必須還妳，為養養治病，我沒想過報酬！”
　　因為ICU的特殊規定，他們兩個還是被請了出去，顧佳彤為海蘭墊付了醫藥費，這讓張揚對這位顧家的大小姐又有了全新的認識，看來顧佳彤也並不是不通情理，在關鍵時刻還是表現出非同壹般的大氣。
　　冷靜之後的張揚配合警方錄了口供，有了顧佳彤的證詞，張揚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的疑點，他對公安介入海蘭的車禍事件頗感好奇，在錄口供的時候，顧明健和張德放也趕到了省人民醫院，通過張德放的旁敲側擊，終於查明這次公安機關之所以介入這場交通事故，是因為海蘭的主要傷處在後腦，和車禍造成的傷害不符，也許其中的具體詳情只能等海蘭蘇醒才能夠知道。
　　許常德握著電話，臉色異常蒼白，他咬牙切齒道：“妳就是這麽做事的？她還活著，妳就這樣把她送到了省人民醫院？”
　　聽筒內傳來壹個懊惱的聲音：“對不起，我也沒有想到，我以為她死了，所以制造了壹場車禍，我根本沒想到她還活著……”
　　許常德用力咬了咬嘴唇：“我不管妳用什麽手段，花費怎樣的代價，都要把這件事給我擦幹凈！我決不允許這件事牽連到我……”
　　“妳放心，我壹定做好！”
　　辦完壹切的手續之後，已經是夜裏兩點，張揚將顧家姐弟的這份情義深深記在心裏，如果沒有顧佳彤，今晚他會遇到很多的難題，想起自己白天對她的態度，張揚不由得有些歉疚，他低聲向顧佳彤道：“謝謝，彤姐，我平時說話口無遮攔，妳別跟我壹般計較。”
　　顧佳彤忍不住笑了壹聲道：“那筆賬我早晚都會跟妳算，不過看在妳還是壹個重情重義男人的份上，我應該會原諒妳。”
　　張揚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妳們都回去休息吧，我留在這裏！”
　　顧佳彤點了點頭，顧明健和張德放來到張揚身邊道：“公安方面，我們盡量幫妳留意，看看這件事能不能查出壹個結果。”
　　張揚道：“對了，明天我可能去不了妳家了，幫我跟養養解釋壹下，反正近期我可能不會離開東江，等海蘭這邊的情況穩定，我馬上過去！”
　　顧明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只管直說，咱們哥兒們沒啥需要客氣的。”
　　張揚點了點頭，他是個知道感恩的人，顧家對他的這個情分，張大官人算是牢牢記住了。
　　張揚在ICU外面坐下，透過玻璃窗看著病房內的海蘭，暗淡的燈光下，海蘭睡得如此沈靜如此安詳，在知道海蘭不會有生命危險之後，張揚的情緒冷靜了許多，他把腦子裏紛亂的念頭仔仔細細梳理了壹下，從目前得到的情況來說，海蘭很有可能是被人陷害，可是海蘭在東江有什麽仇人，她如此美麗如此善良，又有誰這麽殘忍，對壹個如此美麗的生命下手呢？
　　張揚用力揉了揉眉頭，這時候壹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推著治療車慢慢向ICU的方向走來，張揚看了他壹眼，目光重新垂了下去，他的耳中傳來充滿節奏的腳步聲，張揚感到有些錯愕，這男子邁出的步伐是如此的精準，幾乎每壹步的距離都相同，而且落腳的方式很奇怪，似乎在刻意收斂落腳的力度。這種情況通常只會出現在高手的身上，張揚又擡起頭，發現那名男子帶著口罩，黑框眼鏡下壹雙眼睛深邃而冷靜，他推開ICU的大門。
　　張揚留意到他腳上穿的是運動鞋，右腳不顯眼的地方還沾著壹塊黃泥，應該是從外面趕過來，在張揚觀察那名男子的同時，他已經推車走了進去。
　　張揚猛然站起身來，他感覺有些不對，猛然推開ICU的大門，那男子正在套上無菌服，張揚怒吼道：“妳給我站住！”他向那名男子沖了過去。
　　那男子楞了壹下，意識到被人識破了行藏，他擡起右腳狠狠踹在治療車上，治療車高速向張揚的身體撞去，與此同時，他右手揚起，三柄手術刀向張揚閃電般射來。
　　張揚側身閃過，手術刀篤！篤！篤！釘在他身旁的門板上，那男子看到行藏被識破，不敢繼續逗留，趁著張揚躲避的剎那，從壹旁的縫隙中逃了出去。
　　張揚哪肯讓他就此溜掉，雙手抓起治療車，整個向那男子砸了過去，準確無誤的砸在那男子的後背，可是那男子也極其強悍，被治療車砸中之後，身體只是踉蹌了壹下，他繼續向電梯的方向沖去。
　　張揚從門上摘下壹柄手術刀，咬牙切齒的追了上去，以他的武功，對方絕對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電梯門打開，顧佳彤拿著張揚的手包走了出來，剛才她準備離去的時候發現張揚的手包還落在自己車裏，於是又給他送了回來，誰曾想正遇到這種場面。
　　那男子壹把扼住顧佳彤的脖子，把她推入電梯之中，手術刀抵在顧佳彤的咽喉之上，怒吼道：“不要過來！”
　　張揚也沒有想到顧佳彤會去而復返，看到顧佳彤被制，他不得不停下腳步，大聲道：“放開她，我讓妳走！”
　　電梯門緩緩關閉，那男子冷酷的雙目死死盯住張揚，似乎要把他牢牢記在心裏。
　　張揚望著電梯，電梯開始向下駛去。
　　張揚向樓梯跑去，他跑到樓下大廳的時候，那男子已經拖著顧佳彤退出大門外。
　　張揚繼續緊追不舍，這不僅僅是因為顧佳彤的安危，還有壹個更重要的原因，有人要制海蘭於死地，他要找出幕後的真兇。
　　那男子看到張揚仍然如影相隨，他用手術刀抵在顧佳彤的頸側動脈，低吼道：“滾回去，否則我殺了她！”
　　張揚雙目死死盯住那名男子的眼睛，逼人的殺氣在夜色之中彌散開來，他的目力犀利非常，從那男子的目光中感受到壹種殺機，他如果不及時出手將對方制住，顧佳彤恐怕會更加的危險，可是出手殺了這名男子等於將線索全部斬斷，張揚陷入深深的矛盾之中。
　　那男子不斷後退，就在他把手術刀離開顧佳彤頸部的剎那，張揚右手壹張揚，手術刀在夜色中劃出壹道寒芒，宛如彗星般射向那男子的前額。
　　手術刀準確無誤的從那男子的前額刺入，穿透堅硬的顱骨，深深刺入他的腦部，直至沒柄，那男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顧佳彤因為震驚而發出壹聲尖叫，張揚第壹時間沖了上去，壹把將顧佳彤拉到自己的身邊，然後抓起那名倒在地上的男子，在他身上運指如風，連續點中他的幾處穴道，以內力透入他的要穴，激發此人的潛在生命力，張揚怒吼道：“說！什麽人讓妳來的？”
　　那男子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口鼻中開始溢出大量的鮮血，他艱難道：“做……夢……”然後頭壹歪，死在張揚的面前。
　　張揚懊惱的大叫了壹聲，如果不是過於顧忌顧佳彤的安危，剛才他壹定可以生擒這名男子，也會從他的嘴裏問出壹些事情，可是他不敢拿顧佳彤的生命當賭註，所以出手的時候仍然用盡了全力，手術刀深深刺入這男子的腦部，直接造成了他的死亡。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張揚站起身，他已經聽到警笛響起的聲音，顧佳彤臉色蒼白的站在那裏，望著那名男子的屍體，仍然沒有從剛才的驚恐中完全解脫出來。
　　張揚低聲道：“妳有沒有事？”
　　顧佳彤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整個人感覺就要虛脫壹般。
　　警察聞訊趕到了這裏，欒勝文剛剛才離開，沒想到這邊就出了人命案，當他們看到現場的情景，所有人都吃了壹驚，那手術刀深深刺入殺手堅硬的顱骨，這樣的腕力根本不是壹般人能夠達到的。
　　張揚殺人之後仿佛沒事人壹樣，在壹旁接受了警方的例行詢問取證，當時的情景被很多人看到，如果張揚不出手的話現在被殺的應當是顧佳彤，周圍人的證供壹邊倒的對張揚有利。
　　顧佳彤恢復鎮定之後，也將當時的情景敘說了壹遍。
　　欒勝文最後來到張揚面前，通過這兩天和張揚打交道，他對這個北方縣城的小幹部從不屑已經變成了看重，這種看重中不乏尊敬的成分在內，無論任何時代，任何國度，英雄人物往往容易獲得別人的認同，而張揚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樹立起了英雄的形象。
　　“張揚，妳怎麽知道他是殺手？”
　　“感覺！”
　　“感覺？”
　　“他的身上殺氣很重，而且壹名醫生很難做到如此精準的控制自己的腳步和力量！”張揚不屑的笑了笑：“還好他遇到的是我！”
　　欒勝文點了點頭道：“妳放心，我會加派人手守住監護室，確保受害人的安全。不過我希望最近幾天妳不要離開東江，我們會隨時需要妳協助調查！”
　　“沒問題，欒局，我希望妳們能夠徹底調查海蘭事件，我可以斷定，這件事絕不是壹起普通的車禍那麽簡單。”
　　“作為警察我會伸張正義，作為壹名國家幹部，我會給受害人及其親屬壹個滿意的交代！”
　　錄完口供之後已經是淩晨四點，張揚去探望海蘭之後走出ICU，發現欒勝文已經安排了兩名警察在門口值班，剛才的刺殺事件發生之後，海蘭的安全問題已經得到了足夠的重視，警方的安防工作明顯嚴密了許多。
　　顧佳彤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她並沒有選擇離去，剛才的事情讓她深受刺激，她從心底感到害怕，因為不想家人為她擔心，她借口幫助張揚看護海蘭，留在了醫院，至於被殺手劫持的事情，她只字未提，她也要求欒勝文為她保密，雖然欒勝文爽快地答應下來，不過顧佳彤也清楚，以自己的身份，這件事只能隱瞞壹時，早晚都會被父親知道，知道就知道，只要不是現在，顧佳彤現在心煩意亂，實在不想再面對父親的詢問。
　　張揚來到顧佳彤的身邊，有些詫異地問：“還沒有回去休息？”這壹晚的經歷，讓他們忽然放下了彼此的偏見和敵視。
　　顧佳彤點了點頭，把張揚的手包遞給他。
　　張揚接過手包，心中不由得產生壹絲歉疚，如果不是顧佳彤回來送包，也不會發生那驚魂壹幕，他在顧佳彤的身邊坐下：“妳是不是害怕？”
　　顧佳彤有些所答非所問：“我餓了！”
　　張揚笑了起來，這還是他今夜第壹次露出笑容，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牙齒潔白而整齊，就像陽光驅散了陰雲，看著他的笑容，顧佳彤也感到壹種說不出的溫暖，內心的恐懼瞬間減輕了許多，她終於明白，為什麽妹妹會信任這樣壹個陌生人，張揚的確擁有著與眾不同的魅力，他的眼神堅定而篤信，讓人感覺到壹種信任，壹種安全，說來奇怪，為什麽自己之前沒有發現？反而壹直覺著他的眼神邪邪的，怪怪的？也許壹切都從張揚把她從死亡邊緣挽救回來改變了。
　　張揚現在的心情好了許多，剛才他再次探查了壹下海蘭的脈息，發現海蘭的脈搏正在逐漸變強，他過去壹直對西醫相當的排斥，可是海蘭能夠活下來，全靠了西方醫術，手術輸血這些對於急癥的處理還是行之有效的，張揚從過去的抵觸已經開始接受，甚至產生了有時間也要研究壹下西醫的念頭。聽到顧佳彤這樣說，他也感覺有些餓了：“走，我請妳去吃點東西！”
　　顧佳彤爽快的點了點頭，起身和張揚壹起向外面走去。
　　淩晨四點鐘想要找到壹個吃飯的地方並不容易，省人民醫院旁邊的巷口有壹座燒烤攤兒還在營業，事實上這也是他們唯壹能夠找到吃飯的地方，換做平時，顧佳彤是絕不會在這種地方吃飯的，可今天她卻收起了以往的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