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7章 老家來人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想在官場上混下去就不能永遠說實話,即便是正直如龔奇偉,也不能把心裏想的話都說出來,感受到同誌們的熱情?他來到這裏之後,除了孟憲誌和唐國祥兩人就沒見到過其他人,熱情就更不要提了。孟憲誌沒有把他引見給其他同誌的意思,項誠讓他直接參加常委會,意思是要把常委會當成見面會。
此時孟憲誌也到了,他和唐國祥壹起陪同龔奇偉來到了小會議室。
他們到達的時候,其他常委都已經到了,龔奇偉留意到時間還差五分鐘到十點,也就是說這些人幾乎在同時都提前到達,至少提前了十分鐘左右,他們的提前絕不是出於對他的禮貌,而是另有目的。
龔奇偉剛剛走進會議室,項誠就帶頭鼓掌,他微笑道:“讓我們歡迎奇偉同誌的到來!”
常委們壹起鼓掌,龔奇偉微笑示意,他笑道:“謝謝大家,謝謝大家!”
龔奇偉在項城的右手坐下了,過去這個位子是屬於蔣洪剛的。
項誠微笑道:“這位就是我們新來的市委副書記龔奇偉同誌,我想我不用向大家介紹了,奇偉同誌,我把咱們的常委成員給妳介紹壹下。”
龔奇偉笑道:“項書記,我都認識,這樣吧,我自己來。”他站起身,從宮還山開始壹壹握手,常委之中多半龔奇偉都見過,但是也有他素未謀面的,比如說宣傳部長黃步成,要說黃步成,現在是最憋屈的壹位,項誠不待見他,他好不容易和蔣洪剛統壹了戰線,想不到蔣洪剛出身未捷身先死,這樣壹來黃步成在常委中更落了單,最近的常委會上,項誠對他就差橫眉冷對了,黃步成郁悶得很。
龔奇偉雖然沒見過黃步成,壹樣可以準確無誤地叫出他的名字,龔奇偉和常委們壹壹握手之後,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項誠笑道:“奇偉同誌來北港之前下了不少功夫嘛,居然連我們每壹個常委的名字都叫得出來。”其實這也沒什麽稀奇的,要來北港工作,當然要將北港的這幫土地爺認清楚。
龔奇偉笑道:“自從知道要來北港工作,我就開始收看北港新聞,大家的曝光率都挺高的。”壹句話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宮還山雖然也笑了,但是笑容非常的生硬,他端詳著自己的這個新來的對手,內心中感覺到無形的壓力,過去他對蔣洪剛至少知根知底,認為戰勝蔣洪剛還是很有把握的,但是這次卻全然不同,龔奇偉明顯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而且最麻煩的是,他是省委書記宋懷明親自點將,也就是說宋懷明肯定非常欣賞他,在宋懷明心中龔奇偉的分值是要超過自己的,換句話說,自己和龔奇偉競爭已經全然落在下風。宮還山現在甚至有些後悔了,蔣洪剛被踢出局有些太早,剛走了壹只惡狼,又來了壹頭猛虎,自己的運道實在是壞到了極點。
項誠道:“奇偉同誌來北港之前,在南錫擔任常務副市長,主持深水港的工作,取得了全省矚目的成績,他的能力和魄力也是受到大家公認的。”
龔奇偉謙虛道:“項書記過獎了,其實我在工作中也存在很多不足的地方,這次來北港,是抱著向各位學習的目的過來的。”
項誠笑道:“是妳太謙虛了,南錫這兩年的發展位居平海前列,是各個兄弟城市爭先學習的榜樣,希望妳這次過來,帶來新的思路,新的管理方法,為我們北港帶來壹縷清風。”
龔奇偉笑道:“項書記的這句話讓我感覺到壓力很大,但是我深信,壓力越大,動力越大,雖然我個人能力有限,但是我會化壓力為動力,用我全部的熱情投入到北港未來的工作中去,項書記希望我給北港帶來壹縷清風,我可以承諾,我在北港工作期間,我會恪守壹個黨員的本分,做到清正廉明,大公無私!”
龔奇偉的話還是引起了壹片掌聲。
宮還山冷眼看著龔奇偉的表現,其實每個官員在上任之初都會這麽說,龔奇偉也玩不出什麽花樣,說得再好不如做得好,宮還山微笑道:“奇偉同誌的話我很認同,其實我們這群人都要恪守黨員的本分,清正廉明,大公無私是壹個官員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素質,我希望我們所有的人都要說得出做得到。”宮還山的這句話充滿著針對龔奇偉的意思。
項誠聽到他這麽說不禁皺了皺眉頭,宮還山的格局是個問題,無論龔奇偉對他造成了怎樣的威脅,他都要懂得先禮後兵的道理。
龔奇偉對宮還山的話報以壹笑,他點了點頭道:“宮市長說得對,說到不如做到。”
項誠笑道:“聽到妳們這樣說我很欣慰,正是有了妳們這些自我要求嚴格的好幹部,我才放心退下來,未來的北港要看妳們的了。”項誠的話說得很模糊,也很滑頭。
會議結束之後,龔奇偉跟隨項誠壹起來到他的辦公室,項誠笑瞇瞇邀請龔奇偉在沙發上坐下,讓秘書泡了茶,壹團和氣道:“奇偉同誌,我都以為妳下周才能過來,想不到妳動作這麽神速啊。”
龔奇偉笑道:“我害怕耽誤了工作。”
項誠點了點頭道:“北港最近事情特別多,我們這群人忙得團團轉,妳知道的,蔣洪剛同誌出了壹些問題,現在他分管的工作都壓在我的身上,我真是分身無力啊!”
龔奇偉道:“項書記有什麽工作只管吩咐我去做,我也想盡快的投入到工作中去。”
項誠道:“蔣洪剛同誌過去分管黨的建設、統戰、群團、黨史、黨校、對臺、信訪、老幹部工作;還兼管開放型經濟工作;聯系人大、政協工作。妳剛來,對北港的情況還不熟悉,所以我不能把所有的擔子都壓在妳身上,這樣吧,妳先負責統戰、黨史、黨校、對臺、信訪和老幹部工作,至於經濟方面我想把保稅區的事情交給妳來負責,畢竟妳在南錫就是搞開發出身,有經驗嘛。”
龔奇偉馬上就體會到了項誠的老道和狡猾,給自己的工作全都是不疼不癢可有可無的,聽起來很多,可其中真正實質性的東西就是保稅區,保稅區卻是濱海的,項誠讓自己把手伸進去,肯定是不懷好意。龔奇偉笑道:“項書記,這麽多我可幹不了,保稅區的工作還是交給濱海的那些年輕幹部去搞吧,我剛開始的工作還是以熟悉為主。”
項誠壹聽就知道龔奇偉識破了自己的目的,他笑道:“妳年富力強,多承擔點工作怕什麽?以後我會逐漸往妳的身上加擔子,我老了,精力大不如前,以後北港的領導工作全靠妳們了。”項誠這番話說得言不由衷。
龔奇偉微笑道:“每個人都有老的壹天,但是只要我們留在工作崗位上壹天,就得全心全意的為黨和人民工作,這壹點正是我要向項書記學習的地方。”
這句話雖然讓項誠很不舒服,但是他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龔奇偉這個人果然是不簡單啊。項誠微笑道:“奇偉同誌,妳先熟悉壹下工作環境,今晚我們為妳在政府壹招舉辦壹個歡迎宴會,順便將其他市委委員介紹妳認識。”
龔奇偉笑道:“好啊!”
張大官人也接到了市裏的通知,讓他當晚去市裏參加這個歡迎宴會,張大官人不喜歡這種公務性的宴請,即使宴請的對象是龔奇偉,他也不想去,推說自己當晚還要接待壹個重要的投資商。
傅長征敲門走了進來,他的表情顯得有些奇怪,向張揚道:“張書記,有人找您。”
張揚道:“誰啊?”
傅長征道:“他說是您親叔叔!”
張大官人楞了壹下,馬上想到了小石窪村,要說稱得上自己叔叔的也就是這麽幾位,不過就算是他們也是堂叔,不是什麽親叔叔。張揚道:“他叫什麽?”
傅長征道:“張戰備!”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道:“去請他進來!”,張戰備是張士洪老爺子的兒子,張揚應該叫他八叔。
沒多久傅長征就帶著張戰備走了進來,張戰備在小石窪村的時候知道這個本家侄子在濱海當官,可他從不知道張揚居然是這麽大的官,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小腿肚子都哆嗦了,張戰備上身穿著軍服,下身穿著藍色警褲,腳上蹬著壹雙沾滿泥點子的解放鞋。平時就他這身裝扮是不可能大搖大擺走進市委書記辦公室的,來到辦公室門口,張戰備停了下來,把腳上的那雙鞋給脫了。
張揚已經迎到了門前,剛巧看到了他脫鞋的壹幕,不禁笑道:“八叔,您這是幹什麽?”
張戰備滿臉通紅,充滿窘迫道:“鞋臟,那啥,張……張書記……”
張揚道:“八叔,您折我壽呢?叫我張揚,我是您侄子,您跟我這麽客套幹什麽?鞋穿上,沒事兒,踩臟了我讓人清理。”
張戰備應了壹聲,這才小心翼翼地把解放鞋穿上,在門口地面上蹭了好幾下,方才走入張揚的辦公室內。
張揚請張戰備坐下,讓傅長征去給他倒茶。
張戰備坐在沙發上很是局促,過了壹會兒方才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壹盒石林,這是他自認為能夠拿得出手的好煙,哆哆嗦嗦抽出壹支想要給張揚上煙。
張揚笑道:“八叔,我不抽煙。”他去拿了盒中華煙,遞給張戰備。
張戰備手足無措道:“張……張揚……我哪能收妳煙……”
張揚笑道:“客氣啥。”他看出張戰備的緊張,抽出壹支幫張戰備點上,吸煙雖然對身體健康有害,可是對舒緩緊張情緒還是有壹定作用的。
張戰備壹煙在手,果然鎮定了許多,他嘿嘿笑道:“張揚,我真沒想到,真沒想到妳居然是這麽大的官,辦公室這麽大,厲害啊,厲害,咱們老張家總算出了壹個高官,祖墳冒煙了,祖墳冒煙了。”
張揚笑道:“八叔,我算什麽大官,縣處級幹部而已。”
張戰備道:“當然是大官,西山縣的縣委書記不如妳大吧,他是縣委書記,妳都市委書記了,我見過壹次,他來盧家梁視察那個威風啊,俺們鄉長跟在後面陪著笑臉,說句不好聽的話跟孫子似的,可俺們村支書見到鄉長的時候,他又跟孫子似的,別看支書在鄉長面前是孫子,可到了俺們面前就挺起了腰桿,壹副牛逼哄哄的面孔。”
張揚哈哈大笑起來,張戰備話糙理不糙。
張戰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張揚。妳別笑我啊,叔山裏出來的沒啥文化,說話沒輕沒重的。”
張揚道:“很好啊,自家人,說話搞那麽多虛頭巴腦的東西幹啥?就是應該直來直去。”
此時常海天打來電話,說起明天公開招標的事情,張揚道:“妳們看著辦。既然交給妳們了,我就信任妳們。”
張戰備壹旁看著張揚指揮若定的樣子,心中對這位本家侄子更是佩服了幾分。等張揚放下電話,張戰備道:“張揚,我看妳也挺忙的。我先走了啊。”
張揚道:“八叔,您大老遠來到濱海,連飯都不吃就走?”他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下班的點,示意張戰備等著,讓傅長征去把周山虎叫過來。
張揚向張戰備道:“八叔,咱們今晚就去市委招待所吃點兒,晚上我就安排妳住在那裏。”
張戰備道:“不了,妳那麽忙,我咋好意思麻煩妳呢。”他是個老實人。
張揚道:“不許說不,要是讓老家人知道妳到我這裏連口酒都混不上。誰還把我當成自家人,走,我也得吃飯,咱爺倆啊,壹邊喝酒壹邊嘮嗑。”
張戰備相當的激動。他有點受寵若驚,之前的二十多年他都不知道有這麽壹位本家侄子,想不到張家的這個唯壹男丁居然那麽的有出息。
周山虎趕到市委招待所餐廳的時候,張揚和張戰備都已經到了,張戰備看到周山虎欣喜道:“虎子!”
周山虎樂呵呵握住張戰備的手臂:“戰備叔,您怎麽來了?”周山虎並不知道張揚認祖歸宗這檔子事兒。他有些詫異道:“您也認識張書記?”
張揚道:“他是我八叔,妳說我們認識不?”
周山虎道:“張書記,您和我是老鄉,這麽久了,我咋壹直都不知道呢?”
張揚笑道:“妳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晚上沒什麽事吧?”
周山虎道:“本來約好了和希婷電影,戰備叔來了,我就不去了,陪他喝酒。”
張揚道:“跟希婷說壹聲,她要是願意,壹起過來吃飯吧。”
周山虎應了聲,去打電話了。
傅長征過來安排好了酒菜,他在張揚耳邊小聲說了壹句,卻是招商辦副主任喬夢媛在外面吃飯。
張揚走了出去,來到大廳果然看到喬夢媛正坐在窗前等著上菜。這段時間喬夢媛壹直都住在市委招待所,平時都在這邊餐廳吃飯。
看到張揚,喬夢媛嫣然壹笑:“有業務啊?”
張揚道:“怎麽壹個人吃飯,也不叫我?”
喬夢媛道:“我習慣壹個人啊!”
張揚道:“走,壹包。”
喬夢媛搖了搖頭道:“算了,我吃完飯還要回去審核壹遍招標書,明天就要正式開始了。”
張揚道:“走吧,沒外人,我老家的親戚,是不是想我拖妳過去?”
喬夢媛拗不過他,嘆了口氣,輕聲道:“我吃完飯就走啊!”
張揚點了點頭,帶著喬夢媛來到房間內,喬夢媛認得張戰備,上次帶母親的遺體從小石窪村出來,就是張戰備劃船把他們送出去的。
張戰備也記得喬夢媛,山裏人沒見過這麽多漂亮女孩子,見壹個記憶很深,張戰備以為喬夢媛是張揚的女朋友,他呵呵笑,壹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張揚道:“妳們見過,夢媛,這是我八叔。”
喬夢媛微笑道:“張叔叔好。”
張戰備道:“都是自家人,呵呵,真是郎才女貌,上次我就看出來了,妳們倆果然是壹對兒。”
喬夢媛被張戰備說得滿臉通紅,正想解釋,卻聽張揚道:“八叔,妳看我們倆還般配嗎?”
張戰備道:“般配,般配,天造地設的壹對兒。”
喬夢媛知道張戰備誤會了,可是聽在耳朵裏甜在心裏,她輕聲道:“張叔叔,我們是普通朋友。”
張戰備笑道:“俺懂,俺懂!”
望著張戰備壹臉開心的笑,喬夢媛的臉越發紅了,周山虎這會兒回來了,菜也端了上來,周山虎給幾人倒上酒,張揚很體貼地吩咐周山虎不要給喬夢媛倒酒,端起酒杯道:“八叔,歡迎您到濱海來。”
他們碰了碰酒杯,張戰備壹飲而盡,他感慨道:“張揚,八叔來這裏之前,真不知道妳是這麽大的官兒,我到妳辦公室之前都不想進去了。”
“為什麽啊?”
“我怕給妳丟人,我就是個農民,害怕攀不上妳這個市委書記。”
張揚笑道:“這話咋說的,八叔,這人啊沒有什麽高低貴賤之分,咱們之間血脈親情,那可是實實在在的,妳是不想認我這個侄子吧?”
“認,壹定認,早就認了。”張戰備喝了幾杯酒之後,話也多了,也沒有那麽局促了,他笑道:“我這次從家裏出來,俺爹專門讓我背了壹口袋山裏的幹貨,要我給妳帶過來,可門衛不讓我帶東西進去,我先存他們那兒了,回頭妳別忘了取回來。”
張揚點了點頭道:“爺爺還想著我啊。”
“想,整天念叨妳,要妳抽時間再回咱們家鄉看看。”
張揚笑道:“壹定去。”
周山虎敬了張戰備壹杯酒道:“戰備叔,妳這次是路過呢,還是專程過來。”
張戰備道:“咋能路過呢?再往東就是大海了,我又不去東海龍宮。”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張戰備道:“我是來幹工程的,咱們村裏這次跟我出來了二十多口子人呢,都在保稅區幹工程呢。”
張揚道:“八叔,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張戰備搖了搖頭道:“沒,真沒有,我就幹些小工程,妳幫不上忙,我出門的時候,妳爺爺專門交代我,沒事不要麻煩妳。”
張揚道:“真要有事壹定要跟我說,在濱海我還是能夠幫妳解決壹些問題的。”
張戰備道:“我知道,可是我能解決,今天過來不是求妳辦事,就是想見見妳,咱們老張家到了妳這輩就妳壹個男丁了。”
喬夢媛以茶代酒敬他道:“張叔叔,謝謝您上次幫忙。”
張戰備喝了點酒,說話也隨便多了:“呵呵,都是壹家人,妳是我大侄子的對象,早晚就是咱們老張家的人,壹家人客氣個啥。”
喬夢媛羞得滿臉通紅,眼角的余光看到張大官人咧著個大嘴傻樂,她不由得遷怒到了張揚身上,在桌下擡腳踢了張揚壹下。
周山虎是只當沒聽見,在那兒悶頭吃菜。
張揚道:“八叔啊,您住哪兒啊?”
“工地有宿舍。”
“今晚留下來住吧?”張戰備道:“不啦,回頭我去工地宿舍,明兒壹早還得上工。”他酒癮不小,又喝了壹杯酒,望著喬夢媛,他想起了壹件事:“對了,上次過世的那位是妳母親吧?”
喬夢媛點了點頭道:“是!”
張戰備道:“當時我沒想起來,妳走了之後,我才想起來,妳媽當年來過我們小石窪村。”
喬夢媛微笑道:“張叔叔,您當時還很小吧,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張戰備道:“當時我十二歲,要說我們山村裏從來沒有來過這麽俊俏的城裏姑娘,說起來跟妳有點像呢,我記得特別清楚,她來我們村的時候,我們村轟動了,都跟著去看,後來說她是找蕭知青的。”
喬夢媛道:“蕭知青?”
“蕭明軒,是妳爸爸吧?當時跟妳媽正處對象呢。”
張大官人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他真是哭笑不得,這件事他壹直都瞞著喬夢媛呢,想不到自己的這位八叔喝了點酒,倒豆子壹樣全都說了出來。
喬夢媛何其聰穎,此時已經知道張揚有很多的事情在瞞著自己,壹雙妙目盯住張揚,分明流露出了深深的不滿。
張大官人笑道:“八叔,妳喝多了。”
張戰備道:“我沒喝多,這點酒還醉不倒我,咱們張家人都是好酒量。”
張揚笑了笑,喬夢媛道:“張叔叔,您知道那個蕭明軒如今在哪裏嗎?”
張戰備搖了搖頭道:“不知道,自從那些知青陸續離去,除了壹個留在村子裏的陳愛國,其他人都失去了聯絡,人家都是城裏人,誰也想不起我們這些鄉裏人。”
張揚笑道:“八叔,我看不壹定是人家想不起妳,妳在骨子裏也排斥城裏人。”
張戰備道:“我過去跟人家也沒多少接觸,很多人印象都已經模糊了,誰還會記得我啊。”張戰備又喝了幾杯酒,酒意漸濃,他心裏還是有些回數的,害怕喝多了失態,起身告辭,張揚讓周山虎把他送走。
喬夢媛和張揚壹起離開了餐廳,望著走遠的張戰備,她輕聲道:“這件事妳知不知道?”
張大官人揣著明白裝糊塗道:“什麽事兒?”
喬夢媛道:“蕭明軒的事情?”
張揚道:“我也是才聽說,不過我這八叔當時才多大,壹個毛孩子而已,他的話不作數。”
喬夢媛道:“那倒也是,論心計,妳八叔肯定比不上妳。”
張大官人道:“夢媛,我怎麽聽妳這話有點諷刺我的意思?”
喬夢媛道:“妳是市委書記,我只是妳的雇傭兵,我哪敢挖苦妳。”她有些疲倦的舒了口氣道:“我回去休息了。”
張揚道:“還早呢,陪我聊會兒啊。”
“我累了!”喬夢媛擺了擺手已經走向她的住處。
張大官人猜到八叔張戰備剛才的那通話壹定激起了喬夢媛的疑心,說不定喬夢媛已經懷疑這個蕭明軒就是她親爹了。張大官人當然不能講查到的實情和盤托出,並不是他存心相瞞,而是他出於保護喬夢媛的目的,張揚認為這些過去的事情,喬夢媛知道的越少受到的傷害就越少,他要盡自己的所能保護喬夢媛不要受到太多的傷害。
關於註資福隆港擴建改造工程的招標會定在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準時召開,張大官人雖然將這件事放手給喬夢媛他們去做,可是想到這件事對保稅區的未來意義,他還是親自去了現場壹趟,張揚抵達招標會現場的時候已經九點三十五,讓他感到驚奇的是,並沒有在現場看到艾西瓦婭。
看到張揚來到現場,常海天和喬夢媛兩人站起身來,邀請他在中間落座,張揚笑了笑,向常海天道:“我過來是給妳們捧場的,別讓我說話了。”
常海天低聲道:“到現在星月集團那邊都沒有人過來。”
張揚低聲道:“通知他們了?”
壹旁喬夢媛道:“我昨晚特地給星月的代表艾西瓦婭打了電話,她說提前到達會場的,可是……”
常海天道:“想不到她居然壹點時間觀念都沒有。”
下面傳來壹個男子的聲音道:“張書記,今天的招標會到底幾點開始啊,已經過了預定時間十分鐘了。”
張揚笑道:“妳別問我,今天的事情由常主任和喬主任做主,我過來是捧場的。”他在人群中找到了元和幸子,壹如既往的優雅端莊,氣定神閑。張揚看她的時候,她的目光和張揚正面相逢,露出淡淡的壹笑。
張大官人也報以壹笑,喬夢媛低聲和常海天商量道:“再等幾分鐘,張書記,您給大家說幾句吧。”喬夢媛是要利用這種方式拖延時間,再等等星月集團方面的代表。喬夢媛之所以想給星月方面機會,並不是因為她內心中的天平傾向於星月壹方,而是她不想看到元和家族壹家獨大的場面,雖然名為公開招標,實際上真正具有競爭力的就是星月和元和兩家,如果星月不來,那麽元和幸子就會以極低的價格拿下這次港口擴建改造工程,對濱海方面來說顯然是不利的。只有良性競爭,才能讓濱海得到最大的利益。
張大官人清了清嗓子,他笑道:“既然這樣,我就說兩句。這次福隆港的招標工程,對保稅區的建設擁有著重大的意義,福隆港是我們建設亞洲第壹流物流中心的壹個重要組成部分,過去福隆港在北港曾經占有著不可替代的地位,可是因為這些年福隆港的發展始終緩慢,再加上北港湧現了更加高科技現代化的新港,所以福隆港的光芒逐漸變得黯淡下來。保稅區落戶濱海,讓濱海有了壹次全新的騰飛機會,對福隆港來說,也是壹次涅槃重生的大好機遇,我們要把握住這次機遇,將福隆港打造成為壹個全新的,現代化的,高科技的港口,我們這次的擴建改造工程,不但要在硬件設施上打造國際壹流水準,更要在軟件上,在管理和服務上達到世界第壹流的水平,讓福隆港成為保稅區引進來走出去的大門,讓全省、全國、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濱海的開放和活力……”
張大官人的話還沒有說完,現場已經響起了清脆的掌聲,張大官人循聲望去,鼓掌的是元和幸子,她壹鼓掌,周圍人都跟著鼓起了掌,張大官人的話自然被掌聲打斷,張大官人笑瞇瞇做了個雙手下壓的動作,示意大家停下鼓掌,他還有話說。
元和幸子卻道:“張書記,您說的很好,讓我們更加期待濱海的明天,但是請問今天的招標什麽時候才能開始?”
張揚笑道:“元和夫人等不及了?”
元和幸子微笑道:“張書記日理萬機,我們不敢耽擱您太久的時間,現在已經十點鐘了,請問今天的招標會是不是能夠如期舉行?”她態度雖然溫和,但是話語中暗藏機鋒。
張大官人知道自己的拖延戰略已經被元和幸子識破,如果他繼續拖延下去,別人肯定會認為他有意偏袒,雖然他在內心中是傾向於星月集團壹方的,但是身為濱海市委書記,他的行為必須要公平公正,必須要按照規則來辦事,張大官人有些後悔了,早知道現場會出現這種情況,他根本就不應該來。
喬夢媛微笑道:“我們原定招標會就是在十點鐘開始,看來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了,連張書記的激情演講都不想聽了。”
現場傳來陣陣笑聲,其實元和幸子剛才打斷張揚的演講有些不夠禮貌,很多人雖然附和著鼓掌,但是他們不敢輕易發言,前來的競標者雖然很多,但是大家心裏明白都是陪綁的,元和家族和星月集團才是主角。
喬夢媛宣布競標正式開始,張大官人借口有事起身離開了,反正他也算是勉勉強強發完了言,該捧場的捧場了,至於最後的結果,不用問他也已經知道,肯定是元和家族拿下了福隆港擴建改造工程。
張揚只是有些想不通,星月究竟是出於什麽原因放棄了這次競標,他們方方面面的條件比起元和家族要有競爭力,真正公平競爭的話,應該說星月勝出的可能性更大。
張大官人離開競標現場,馬上給艾西瓦婭打了壹個電話,可聽筒中傳來——對不起,您撥打的手機暫時無法接通。張揚隱約覺得有些不妙,聯想起元和家族的背景,想起之前服部壹生襲擊自己的事情,張大官人忽然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妙,他顧不上等待最後的結果,慌忙驅車前往世紀飯店。
張揚擔心元和家族會利用非常規的手段對付艾西瓦婭,以此來謀求獲得競標的勝利。
事實證明張大官人的擔心果然不是多余的,艾西瓦婭真的遇到了麻煩,她和兩位助理從世紀飯店前往濱海競標的時候,剛剛出門就遇到了問題,他們乘坐的電梯卡在了13樓和12樓之間,上下不能,因為擔心遲到,他們還特地趕了個大早,六點半就出發了,可是三人在電梯中被困了三個多小時,電梯維修工十點鐘方才到達現場,等把他們從電梯裏救出來已經到了上午十二點鐘了。
張大官人趕到世紀飯店的時候,艾西瓦婭剛剛從電梯裏脫困,她出來後想到的第壹件事就是給張揚打電話,看看招標的事情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電話剛剛接通,她就看到張揚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了。
艾西瓦婭放下電話,快步迎向張揚:“張揚,剛才我們遇到了壹些意外,所以沒能及時趕到競標現場。”
張揚淡然笑道:“我知道了,算了,以後還會有機會。”
艾西瓦婭聽到張揚這麽說,馬上明白競標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星月喪失了這次的機會,她有些沮喪道:“張揚,可是我們的電梯遇到了問題,在裏面困了五個多小時,電梯裏面沒有信號,我們和外界根本聯系不上。”
張揚道:“競標會已經開完了,這件事以後再說。”看到艾西瓦婭平安無事,張大官人心中的壹塊石頭方才落地,無論怎樣,至少艾西瓦婭毛發無損,此時張大官人方才去考慮這世上應該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情,難道是有人故意在這件事上動手腳,讓艾西瓦婭無法來及趕到現場?張揚的腦海中浮現出元和幸子的模樣,如果這壹切真的是她所策劃,那麽她的內心也太陰險了壹些,張揚心中如同被針紮了壹下,直到現在,他都無法有效地將元和幸子和顧佳彤區分開來,為什麽幾乎同樣的容貌下,卻包藏著善惡不同的兩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