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9章 突然事件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張大官人看得真切,足尖微動挑起壹顆石塊,然後飛起壹腳,那石塊宛如出膛的炮彈壹樣飛了出去,正砸在掏槍人的手腕上,‘呯!’地壹聲槍響,嚇得現場大部分人都蹲了下去。不久就傳來驚呼聲,啼哭聲。
圍觀人群並沒有被槍聲嚇走,反而越聚越多,當朱永貴那夥人將那個攻擊他的孩子抓住的時候,圍觀群眾的憤怒忽然被點燃了,不知是誰叫了壹聲:“操他大爺,穿警服了不起,仗勢欺人,不就是想搶人家飯店嗎?”
張揚和常海天幾人站在外面,聽到老百姓憤怒地聲音,從中都覺察到了壹些不同尋常的地方。
幾名警察被圍觀群眾包圍在中心,朱永貴捂著流血的腦袋,大聲威脅道:“趕緊讓開,妳們這是有組織的黑社會犯罪,信不信把妳們都抓起來?”
“有種就抓!”
“對,有種就抓!”
現場群情激憤,眼看老百姓的情緒就要控制不住,朱永貴那些人的臉色也有些變了。
就在這時,程焱東率隊及時趕到了,他帶領警察將老百姓和那群便衣警察分開,望著滿頭是血狼狽不堪的朱永貴,程焱東怒吼道:“朱永貴,妳搞什麽名堂?”
朱永貴壓根想不到會驚動公安局長,他小聲道:“有人舉報海島漁村的老板涉嫌組織黑社會犯罪,所以我過來調查……”
“為什麽不穿警服?啊?誰批準妳行動的?”程焱東厲聲質問道。
朱永貴捂著腦袋,忽然感到壹陣頭暈,這廝就勢向地上倒去。
身邊人驚呼道:“朱所長昏倒了。”
程焱東皺了皺眉頭道:“先送醫院,回頭再調查情況。”
說話的時候,張揚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伸手抓住朱永貴的脈門,然後起身,擡腳就在朱永貴身上踢了壹下,朱永貴疼得哎呦叫了壹聲。
張揚向程焱東道:“看到沒,裝得還挺像,妳的兵真是好演員啊!”
朱永貴的臉色青壹塊紫壹塊,他也不知道張揚是哪路神仙,居然識破了自己偽裝昏倒的假象。
程焱東氣憤地點了點頭,怒道:“全都給我帶回去調查!”
現場人群散去之後,程焱東來到張揚面前,低聲道:“張書記,怎麽回事兒?”
張揚道:“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不過無論道理在誰那壹邊,這群警察都沒權力驅趕酒店的客人,剛才還有壹名警察掏槍差點把那小孩子給打死了,幸虧我及時出手阻止,不然事情就鬧大了。”
程焱東咬了咬嘴唇道:“這幫混蛋,我回頭不會饒了他們。”
張揚道:“剛才聽到周圍老百姓說,那個朱永貴也在這邊開了間酒店,他是看到別人生意紅火心生嫉妒,故意找茬,妳調查壹下,如果這件事屬實,性質非常的惡劣。”
程焱東不由得嘆了壹口氣,濱海的公安隊伍真的是良莠不齊,看來整頓還得繼續下去。
壹旁顧養養埋怨道:“好好的壹頓晚飯都被那幾個壞警察給攪和了!”
張揚笑道:“事情還沒調查清楚呢,妳怎麽就認定了他們是壞警察?”
顧養養道:“妳看剛才那人的樣子,又矮又胖,警察要是都長成他那樣子,別說去抓賊了,跑不跑的動都成問題。”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程焱東笑得有些尷尬,其實這種事情他壹眼就看出了大概,剛才已經調查了幾名圍觀群眾,再聽張揚說了那番話,幾乎可以認定這是壹起警察濫用職權打擊報復的事件,程焱東因此而感到濱海的警務系統想要徹底改變,還得需要時間。
程焱東正準備告辭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接通電話之後,他的臉色頓時變了,連聲追問道:“真的?真的?”等到他確認之後,神情顯得有些沮喪,掛上電話,轉向張揚道:“張書記,趙金科跳樓了!”
張揚乍壹聽沒想起趙金科是誰,可很快他就將這個人對上了號,趙金科不是車管所所長嗎?今天白天程焱東還說過這個人很可能有貪汙腐敗的問題,想不到這就出了事情。
張揚道:“自殺還是他殺?”
程焱東道:“從明悅賓館十樓跳了下去,人已經死了,我這就去現場調查。”
張揚點了點頭,心情也變得有些沈重,這件事真是太巧了,今天白天才討論需不需要調查趙金科,晚上他就跳樓了,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是偶然還是必然?
第二天張揚剛到單位,程焱東就來到了他的辦公室,向他匯報昨晚調查的結果。
程焱東的雙目中布滿血絲,看得出他壹夜沒睡,張揚讓傅長征給他倒了杯水,程焱東喝了半杯水,喘口氣道:“事情已經基本調查清楚了,趙金科的死應該不是自殺!”
張揚並沒有感到太大的驚奇,這件事在他的預料之中,在他看來能夠在官場混出壹定成績的,其心理素質必然是過硬的,目前對趙金科的調查還沒有正式開始,只不過抓了車管所的十六名警員,他就精神崩潰選擇跳樓,這也太脆弱了壹些。
程焱東道:“雖然現場偽造的很好,但是我仍然在現場發現了壹些打鬥的痕跡,趙金科的身上也找到幾處淤青,他是赤身裸體落下十樓的。”
張揚道:“有沒有兇手的線索?”
程焱東搖了搖頭道:“目前除了壹些證據可以證明是他殺,並沒有其他的有力證據,我們調查了當天的監控錄像,才發現他所住房間的樓道監控設備已經損壞。”
張揚道:“殺他的人壹定是蓄謀已久,害怕他暴露自己的罪行,所以先下手為強,趙金科死後,所有的線索到他就中斷了。”
程焱東道:“的確如此,趙金科的包內找到了壹萬美元現金,他的手表也價值二十多萬元,此外還有壹些他在藍色魅力消費的發票。”
張揚皺了皺眉頭,壹個小縣城的車管所長隨身帶著上萬美元的現金,幾十萬的手表,單單這兩點就能證明這個人在經濟上擁有很大的問題。
程焱東道:“房間內還發現了壹些毒品和避孕套,我懷疑當時房間內應該有女人。”
張揚道:“趙金科吸毒?”
程焱東道:“屍體解剖支持這壹點,不過很難證明是他自己吸毒還是被人強行註射。”
張揚沈默了下去,趙金科的死讓他的內心中蒙上了壹層厚重的陰雲,本來他已經決定暫時放過趙金科,避免過早的打草驚蛇,可是仍然被別人發現了他們的動機,在他們對趙金科展開全面調查之前將這條線索徹底鏟除。
程焱東道:“張書記,我想對趙金科的住處進行搜查。”
張揚點了點頭道:“搜,看看能不能找出其他的證據。”他的內心中對這種搜查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這個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既然能向趙金科下手,就會把其他壹切考慮的非常周到,不會留下太明顯的痕跡讓他們去追查。
程焱東道:“趙金科的死引起的震動很大,他的家屬堅持認為是他殺!”
張揚道:“按照法定的程序進行調查,沒有確實的證據壹定不要輕舉妄動。”
程焱東嘆了口氣道:“張書記,濱海的警界真的是壹團糟,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那個朱永貴果然有問題,海島漁村隔壁有家海風酒家是他老婆開得,生意始終比不上海島漁村,所以朱永貴就想方設法要把人家的酒店盤下,結果對方不同意,所以因此而接下仇隙,兩家飯店因為生意的事情摩擦不斷,最後發展成了昨天的那壹幕,這個朱永貴公報私仇,濫用職權真的非常可惡。”
張揚怒道:“這種警界敗類留著他幹什麽?把帽檐給他撕了,凡是跟著他同流合汙的那幫人全部開除,該處理的處理,該法辦的法辦!”張大官人真的有些火了,來到濱海已有壹段時間,為了徹底整頓濱海的社會秩序,還專門從南錫調來了程焱東,可是警界還是接二連三的出問題,壹夜之間就發生了兩件事。
和朱永貴的公報私仇相比,趙金科的墜樓事件顯然影響更加惡劣,北港市政法委書記葛忠信,北港市紀委書記陳崗先後打來電話向張揚詢問詳細情況。
北港新聞媒體也蜂擁而至,張大官人有些不堪其擾,他吩咐下去,在事情沒有查清之前,禁止向媒體記者泄露任何相關情況。
針對趙金科墜樓的事情,張揚召開了壹個緊急常委會,與會常委的臉色都不好看,可以說自從張揚上任以來,趙金科事件是真真正正引爆的第壹顆炸彈。
張揚將趙金科墜樓事件的情況在內部做了壹個簡單的說明,他在最後強調道:“關於事件的真相正在調查中,趙金科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相信很快就會揭曉。”
縣長許雙奇道:“無論他是自殺還是他殺,這個人的身上都存在著很大的問題,壹個普通的公職人員,為什麽會隨身攜帶這麽多的外幣,為什麽會註射毒品?我提議要對趙金科進行徹底調查。”
政法委書記周翔道:“今天上級部門已經打來了多個電話督促我們對趙金科壹案的辦理,這件案子已經在北港造成了相當惡劣的影響,外界的傳言有很多,我認為必須要盡快查出真相,並及時將真相公諸於眾,只有這樣才能制止謠言的繼續傳播,消除對我們濱海領導層的惡劣影響。”
張揚道:“在結果沒有出來之前,趙金科的事情只能當成壹起孤立事件來看,不能因為他的事情而影響到我們全體班子的形象,今天下午我會去市裏針對他的事情向市領導做壹個詳細說明。”說到這裏,張揚停頓了壹下,目光從在場常委的臉上逐壹掃過,他低聲道:“關於趙金科的事情,我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常務副縣長董玉武看到張揚的目光最終落在自己的身上,不由得有些頭疼,他咳嗽了壹聲道:“我覺得這件事應該慎重處理,在結果沒有查清之前,盡量不要將案情的細節透露出去,對外我們可以先說這是壹起偶然事件,至於發現的美金和毒品事件,可以略去不提。”
縣委副書記劉建設道:“既然是事實為什麽要否認?如果趙金科是壹個犯罪分子,我們還要為他的罪行做掩飾嗎?”
董玉武的面孔有些發紅,他分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要幫忙掩飾他的罪行,我是說,這些細節不適合被社會公眾知道,如果傳出去,只會對我們濱海的政府形象造成負面的影響,會影響到老百姓對我們這個領導班子的信任。”
縣長許雙奇道:“有些事蓋是蓋不住的,當然玉武同誌說得有些道理,我們要盡量避免這件事造成的負面影響擴大化,對於某些細節可以做出低調處理,但是壹定要重視這次事件,查清趙金科有沒有問題,到底存在多大的問題,身為車管所長,他在任期間有沒有瀆職貪汙的行為?”
張揚道:“有件事我需要補充壹下,此前公安系統內部已經調查了車管所16名涉嫌違紀的警員,其中大部分人都供出曾經向趙金科行賄。”
現場鴉雀無聲,張揚的話幾乎已經證實了趙金科涉嫌貪汙。
過了壹會兒政法委書記周翔道:“是不是調查這16名違紀警員引起了趙金科的恐慌,所以他才不得已走了這壹步?”
張揚正想說話,傅長征快步走了過來將他的手機遞給他,沒有急事傅長征是不會打擾的。
張揚站起身,走到隔壁的休息室接通了電話,電話是程焱東打來的,搜查趙金科家有了新的發現,在趙金科家裏壹共搜出兩百五十萬來路不明的現金,名表15塊,算上他墜樓時戴得那壹塊壹共十六塊,單單是手表的價值就超過了三百萬,不僅如此,還搜出了價值百萬的珍貴飾品。
程焱東在電話那頭有些激動地說:“趙金科絕對是個巨貪!”
張揚道:“這件事先保密,控制他的家人,爭取找到線索。”
張揚重新回到會議室,他並沒有將最新的進展情況告訴眾人,端起茶杯喝了口水,讓所有人的緊張情緒得到了片刻的緩沖,張揚道:“雖然發生了這件意外的事情,我希望這起事件不會影響到濱海發展的進程,今天召集大家開會還有壹個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壹定要以此為鑒,增強自身的自律性。”
常委會結束之後,張揚將周翔留下,讓他和自己去北港走壹趟,針對趙金科的事情向市裏進行說明。
周翔打心底有些不情願,調查車管所16名警員的事情都是程焱東壹手包辦,事先並沒有跟自己打過招呼,趙金科的事件發生之後,也沒有人第壹時間向他進行匯報,現在出事了,去上級交代反倒想起了自己。可是張揚既然點了自己的戲,他也不能不去。
張揚讓周山虎開著縣委的奧迪跑了壹趟,周翔和張揚並肩坐在後排,從行政中心出來壹直到濱海城外張揚都沒有說壹句話。
周翔的手不停把玩著手中的大茶杯,終於他在咳嗽了壹聲後打開了話閘:“張書記,市領導對這件事好像很生氣。”
張揚道:“生氣又能怎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盡快查清案情的真相,控制這件事可能帶來的惡劣影響。”
周翔嘆了口氣道:“濱海最近真是不太平啊!”
張大官人有些不悅地皺了皺眉頭道:“老周,妳是說我來了之後濱海就不太平了?”
周翔其實說完就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他慌忙解釋道:“張書記,我沒那個意思,我是說最近事情挺多的。”
張揚道:“什麽事情啊?死了壹個人?之前福隆港死了四十七個,和上次的事情相比,趙金科的自殺只是壹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我就不信壹名官員的性命再重要,能比四十七名老百姓的生命更重?更何況這個趙金科還是個貪官!”
周翔的唇角因張揚的這句話而抽動了壹下,張揚卻依舊看都不看他壹眼,仰了仰頭,以壹個舒服的姿態躺在靠枕上,閉上雙目道:“老周啊,妳在濱海政法委書記的崗位上也幹了不少年了吧?”
周翔內心中沒來由又是壹陣慌張,他望著張揚,不知他問這話的意思。短暫的慌張之後,周翔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低聲道:“七年了!”
張揚道:“老同誌了,如果談到對濱海政法工作的熟悉,妳稱第壹沒有人敢稱第二吧?”
周翔笑道:“呆的時間長了壹點,了解到的事情多壹些,其實我在工作上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在領導面前說話,周翔的謙虛已經養成了壹種習慣,可是他面對的是張揚。
張揚依然沒有睜眼看他:“別謙虛,七年的時間,就算有不足也改進的差不多了。”
周翔怎麽聽怎麽覺著他這句話味道不對,可又不知道如何接茬,壹臉的笑,透著尷尬。
張揚聽到他半天沒有說話,半睜開眼睛看了看周翔道:“老周啊,妳對趙金科這個人了解吧?”
周翔道:“了解壹些,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啊!”
張揚的眼睛又閉上了,心中暗罵周翔虛偽,不過這也難怪,趙金科出了事情,誰也不想招惹這個麻煩,壹個個忙著撇開幹系,張揚接下來的話就讓周翔感到有些心驚肉跳了:“老周啊,按理說妳應該很了解他才對,當初他當上車管所所長還是妳推薦的呢。”
周翔的脊背明顯僵直了壹下,冷汗從他的後頸壹直流淌到他的尾椎,想不到這筆陳年老賬居然會被張揚給翻了出來。看來天下間果然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位新來的縣委書記顯然是針對自己做過壹番工作的。
周翔嘆了口氣道:“怪我用人失察啊,我記得當初趙金科的工作還是非常努力的,周圍同誌對他的評價也都很不錯,真是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揚笑了壹聲道:“可能真的應了妳剛才的那句話,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上看起來清廉剛正的某些官員,其實背地裏卻幹著貪汙腐敗的勾當,老周啊,妳們政法委的工作需要加強,以後妳肩上的擔子會越來越重啊!”
周翔內心非常的忐忑,和張揚接觸的時間越久,就越感覺到這廝心機很深,他本以為張揚對自己缺乏了解,至少不如他了解張揚那麽多,可是從剛才的情形來看,自己的想法根本是錯誤的,張揚這小子精明的很。
來到東江之後,張揚和周翔分頭行事,周翔去市局解釋這件事,而張揚則直接去了市委,面見市委書記項誠,當面向他解釋趙金科的墜樓事件。
項誠的臉上不帶有壹絲壹毫的笑容,自從他和張揚的關系有所緩和之後,還從沒有見到他以這樣嚴厲的表情面對張揚。濱海車管所所長趙金科墜樓事件雖然是昨晚剛剛發生,可是在壹夜之間已經傳得街知巷聞,項誠的生氣表面上是因為張揚沒有很好地控制住這件事的惡劣影響,在他發怒的背後還有壹層原因,項誠和張揚之間的關系從未有真正意義上的緩和,他之所以近期對張揚如此寬容,是因為迫於壓力,只要有了對付張揚的機會,他都會將心頭壓抑已久的怒火宣泄出來。項誠甚至沒有招呼張揚坐下,不等張揚給他打招呼,項誠就怒道:“搞什麽?妳才到濱海幾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趙金科為什麽會跳樓?啊?妳知不知道這件事帶給我們的政府多麽惡劣的影響。”
張大官人不卑不亢道:“項書記,趙金科跳樓跟我沒關系,現在人已經死了,影響已經造成了,您發火也沒用,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專程向您解釋這件事,您有心情聽嗎?”
項誠看了他壹眼,嘆了口氣道:“我頭都大了!張揚啊張揚,妳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嘴上是壹副長輩教育晚輩的口氣,可實際上還在把這件事歸咎到張揚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