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3章 面子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張揚的話讓金鬥羅的心神產生了微妙的波動,這微妙的波動即刻就反映在他的劍招之上,普通人或許看不出這細微到了極致的變化,可是在張大官人眼中,金鬥羅的劍招卻出現了極大的破綻,張揚身形突變,從千萬朵劍花的包圍圈中成功突圍。
金鬥羅暗叫可惜,自己的心神終究還是受到了影響,不然張揚根本不可能從自己的這壹式大雨滂沱中逃出去。金鬥羅過於高看這套淒風苦雨劍法,卻又低估了張大官人的能量。
張揚站在不遠處,搖了搖頭道:“妳這壹招使得還欠火候,招式是有了,可惜內功不對路,妳修行的內力過於剛猛,這劍法卻偏於陰柔,好像是逼著壹個大漢去拿繡花針,就算繡出來東西,可總是難以成為精品。”
金鬥羅毫不動氣,微笑道:“那妳就看看我這花繡得如何?”劍尖壹抖,劍招宛如長江大河壹般滔滔不絕的向張揚延綿而去,招式變幻詭異莫測。
張揚並不急於反擊,仍然是利用練功房的地形,圍繞廊柱躲避金鬥羅的進擊,金鬥羅手中劍鋒篤篤篤刺入廊柱,將前方廊柱刺得如同蜂窩壹般。
張揚看出金鬥羅的淒風苦雨劍法並不完整,看來金絔戊的劍法傳承的過程中還是有不少遺漏。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張大官人深諳比武對決中氣勢的把握,他先後折斷金鬥羅的兩柄劍,逼迫他不得不拿出了壓箱底的寶劍,也使出了最為隱秘的劍招,可金鬥羅的這些壓箱底的存貨,對張大官人來說並沒有什麽稀奇,淒風苦雨劍法他早就了然於胸,要說能夠讓他產生壹些興趣的是金鬥羅手中的這把古劍。
金鬥羅道:“逃什麽?堂堂正正打壹場就是!”兩人的心態明顯發生了改變,現在變成了金鬥羅對張揚用激將法了。
張揚道:“武功之道講究攻守平衡,沒有只攻不守,也沒有只守不攻的道理,我現在采取守勢,是為了耗費妳的內力,等妳內力衰退之時,就是我反守為攻的時候。”這廝也夠坦白,把自己的想法壹五壹十的告訴金鬥羅。
金鬥羅聽在耳中,心中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小子實在是太狂妄了,不過他的確有狂妄的理由。
金鬥羅道:“那好,我就等妳到反守為攻的時候!”
張揚向後連退兩步,他的手向壹旁伸出,懸掛在不遠處的壹柄竹劍脫鞘向他飛來,張大官人握劍在手,微笑道:“那好,來而不往非禮也,妳追著我打了這麽久,我要是不還手,豈不是太窩囊了壹些,看劍!”竹劍倏然向前遞出,壹縷劍氣先行刺破了虛空。
金鬥羅手中飲血劍在面前織成壹面劍網,張揚透出的劍氣撞擊在劍網之上,發出‘波!’地壹聲悶響,金鬥羅雙臂劇震,氣息為之壹窒,比起硬碰硬交鋒帶給他的壓力,金鬥羅心中的震駭更大,張揚看似用竹劍進擊,但實際上發動攻擊的卻是有質無形的劍氣,竹劍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壹件道具。
金鬥羅心中不禁黯然,他自問劍法在當世之中已經少有人及,卻仍然擺脫不了用劍的境界,而張揚在劍道方面的修為事實上已經超過了他。
金鬥羅怒喝壹聲,淒風苦雨劍中最為玄妙的壹招使出,張揚認得這壹招,正是淒風苦雨,而到了金鬥羅這壹代,將這壹招賦予了壹個雅致的名字,寒雨連江夜入吳,劍勢宛如淒風苦雨,延綿不絕。
張揚手中竹劍也是壹抖,發出‘嗡’地壹聲低鳴,竟然以同樣的招式向金鬥羅手中的飲血劍迎去,雙劍在虛空中不停交錯,劈啪之聲不絕余耳,飲血劍削鐵如泥,和竹劍在空中短時間內碰撞了不下百余次,可是竹劍竟然沒有絲毫的損毀,這可不是因為金鬥羅手下留情,他恨不能壹劍就把張揚手中的竹劍給砍斷,可是張揚對竹劍的控制已經達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每次兵器相交,都巧妙地避過飲血的鋒芒,飲血雖然鋒利無比,可是每次擊中竹劍的都是劍身,又怎能削斷竹劍?金鬥羅最強的壹招仍然無法將張揚擊退,讓他震駭的是,張揚竟然使出同樣的劍招來應對自己的進攻,此時的金鬥羅已經是心灰意冷,他也明白,如果張揚真的要全力而為,自己早已落敗,這壹式劍招使完,竟然興不起繼續進擊的心思,呆呆站在原地不動。
看到金鬥羅不再攻擊,張揚也退出兩步站在他的對面。張大官人雖然話說得很大,可是他在真正交手的時候還是給金鬥羅留足了面子,這裏畢竟是韓國,他不想因為比武和金鬥羅接下梁子,今天的輸贏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金鬥羅望著手中的那把飲血劍,劍名飲血,無血不歸,可今天看來卻要破例,金鬥羅嘆了口氣道:“罷了罷了!”右手壹揚,手中飲血劍向上方橫梁擲去。
飲血劍插入橫梁之上,劍身顫抖不已,發出嗡嗡地聲響。
此時忽然聽到壹個冷冷的聲音道:“妳自己學藝不精,卻遷怒於飲血劍,真是可笑!”
張大官人聽到這聲音不由得頭疼不已,雖然他聽不懂對方說的是什麽,可是從聲音已經判斷出是文玲來了。
文玲站立於橫梁之上,那柄飲血劍已經落入了她的手中,她剛才的那番話說的是韓語,金鬥羅聽得清清楚楚,張大官人卻是第壹次聽到她說韓國話,反正他是聽不出什麽毛病,感覺文玲說起韓國話來比韓國人還要標準。
金鬥羅看到飲血劍落入這個陌生女人的手中,頓時緊張了起來,這柄飲血劍對他的意義非同小可,在某種層面上等於是掌門信物,他怒吼道:“還我!”
文玲冷哼壹聲,身軀壹擰從空中飛掠而下,手中飲血劍壹抖,漫天劍雨向金鬥羅傾瀉而下。
張揚暗叫不妙,上前想要幫助金鬥羅時已經晚了,卻見金鬥羅的肩頭手臂上已經多了十幾道劍痕,鮮血從劍痕之中滲透出來,不過幸好沒有傷及要害,看來文玲下手的時候已經有所留情。
張揚揮動竹劍同樣以淒風苦雨劍法向她攻擊而去,面對這位武功和自己在伯仲之間的幹姐姐,張揚當然不會手下留情,兩人使用的都是淒風苦雨劍法,壹時間在練功房內,妳來我往,激鬥在了壹起。
金鬥羅看到兩人所使用的都是本門劍法,可是招式的精妙程度不知要比自己強上多少,目睹如此場面,金鬥羅面色難看到了極點,整個人灰心喪氣,張揚和文玲都是如此年輕,兩人的武功已臻化境,正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金鬥羅現在方才明白張揚剛才根本沒有拿出他的真正實力。
激鬥之中,忽然聽到‘噌!’地壹聲,張揚手中的竹劍被文玲砍成了兩段,與此同時,張揚壹掌也擊中了文玲的肩頭。
文玲向後接連退了幾步,她搖了搖頭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張揚,難道妳修煉了大乘決?”
張大官人習慣了裝傻充楞:“都不明白妳在說什麽?”
文玲呵呵冷笑道:“今天這壹掌,我先記下了。”說完這句話,她騰空向後方的窗口撞去,撞開窗口,身軀宛如大鳥壹般飛向劍閣遠處的密林。
金鬥羅怒吼道:“哪裏走?”他是心疼自己的那把飲血劍。等他追到窗前,向外望去,哪裏還能找到文玲的影子。拋開文玲的劍法不言,單單是她的這身輕功也已經讓他望塵莫及。
張揚來到金鬥羅的身邊,向窗外看了看,低聲道:“算了!窮寇莫追!”
金鬥羅怒道:“可她搶走了我的劍!”
張大官人望著滿身血痕的金鬥羅,心中暗笑,這飲血劍果然名不虛傳,無血不歸,搞了半天是要吸金鬥羅身上的血。其實文玲剛才明顯是手下留情,如果文玲想殺金鬥羅,此時的金鬥羅已經成為壹具死屍。
張揚道:“妳的傷要不要緊?”
金鬥羅搖了搖頭,他所受的只是壹些皮外傷,並沒有傷到筋骨,今天接連遭遇了兩場挫敗,對金鬥羅來說身體的創傷還在其次,內心的挫敗和沮喪是他有生以來最為巨大的。
張揚從懷中取出壹個玉瓶,裏面裝著金創藥,這廝早有準備,當然不是準備給自己的,他對自己擁有著相當的自信,來此之前就知道,就算今天有人受傷,那個受傷的人也絕不會是自己。
金鬥羅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張揚幫他將傷口處理了壹下,金鬥羅換上了壹套新的練功服,他的練功服款式都是壹模壹樣,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金鬥羅的壹張老臉上寫滿了失意,本來他約張揚來四層練功房單獨比武是給外甥女崔賢珠面子,可現在想想得虧自己有先見之明,要不然在眾人面前比武,今天的臉可就丟大發了。
張大官人在勝負已分之後反而表現出超人壹等的胸襟和風範,他微笑道:“金大師,今天咱們沒分出勝負,想不到中途殺出了壹個程咬金,妳也沒贏我也沒輸,不如咱們就此作罷如何?”
金鬥羅此時看著張揚的目光明顯充滿了感激,張揚送給他的這個人情不可謂不大,如果真實的結果被說出去,以後他金鬥羅在韓國武術界的神話也就徹底破滅了,個人丟面子事小,可在其他韓國人看來,他是把國家的臉都給丟了,愛面子的國人壹人壹口唾沫也能把他給淹死,金鬥羅嘆了口氣道:“張先生的武功和風範都讓我佩服!”
張揚道:“武功根本沒有高下之分,壹個人武功再強也有老去的壹天,我之所以敢接受金大師的這場決戰,因為我初生牛犢不怕虎,我比妳年輕,就算武功不如妳,可氣力方面還是要比妳強盛壹些的。”
金鬥羅尷尬壹笑,知道張揚只是謙虛地說法,武功方面自己跟人家根本不是壹個級數的對手。
樓上發生的壹切下面等待的人全都壹無所知,最為緊張地就是金敏兒,自從張揚前往四層練功房挑戰金鬥羅之後,她就緊張地在廳內踱步,連壹刻都沒有坐下過。所有人都看出了金敏兒的緊張,金尚元自然少不了安慰這個寶貝侄女兒,旁觀者清,他已經看出侄女對張揚已經生出非同壹般的情愫。
就在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的時候,張揚和金鬥羅並肩回到了大廳,兩人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的友善,根本不見劍拔弩張妳死我活的氣氛,這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了,尤其是金鬥羅來了壹句:“張先生武功精湛,實乃我生平罕見之高手!”
張大官人也奉承道:“哪裏哪裏,金大師的武功和宗師風範才是我等年輕壹輩之楷模,今天蒙金大師指點,晚輩獲益匪淺。”
金鬥羅老臉微微有些發燒,可心中卻感激非常,張揚在眾人面前圓了他的面子,這份人情他記下了。
金敏兒看到張揚無恙,這才完全放下心來。
金鬥羅和金尚元、金敏兒打了招呼,這兩位的身份尊崇,他當然不敢怠慢。金鬥羅邀請大家留下吃飯,金尚元公司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如果不是因為張揚,他也不會放下公司的事務過來這邊,他婉言謝絕了金鬥羅的邀請。
金敏兒沒什麽事,她這兩天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陪張揚,張揚知道金鬥羅請自己吃飯的目的是有話想問自己,果不其然,吃飯之前,金鬥羅借著邀請張揚鑒賞他收藏的寶劍的理由,找到了壹個和張揚單獨交流的機會。
金鬥羅道:“張先生,看剛才的情況,好像妳認識那個女人?”
張揚點了點頭道:“實不相瞞,昨晚我在藍星宮的時候,她突然出現試圖襲擊我。”
金鬥羅道:“我想找回我的那把飲血劍!”
張揚道:“現在我才明白,她前來韓國,目的就是想奪取那把飲血劍。”
金鬥羅皺了皺眉頭道:“這把飲血劍乃是我門中不傳之秘,外人根本不會知道,她怎麽會知道?而且她竟然也懂得淒風苦雨劍法?”其實金鬥羅本想問張揚為何會懂得淒風苦雨劍法,只是沒好意思開口。
張揚道:“金大師,劍閣的開山祖師是不是劍術大師金絔戊?”
金鬥羅點了點頭道:“金絔戊是我的先祖,在我家族的族譜上有著清晰地記載。”
張揚道:“不知妳有沒有聽說過這樣壹段歷史,金絔戊生活的時代正是中國的隋朝,當時隋煬帝當政,三次出兵討伐高句麗,金絔戊前往大隋行刺,後來失敗,逃離皇宮。”
金鬥羅道:“聽說過,從那以後他就不知所終,有說他成功逃脫了隋朝武士的追殺,回到故土隱居,也有說他和前去追趕他的隋宮高手多番苦戰,最後同歸於盡。”
張揚道:“他的最後下落我並不清楚,可是在中國發現了不少他當年留下的拓片,拓片之上刻著不少的文字,其中就有淒風苦雨劍法!”
金鬥羅雙目壹亮,張揚的話解釋了他心中的不解,看來淒風苦雨劍法不僅僅只有他壹人掌握,從今天張揚和文玲對打時所用的劍法來看,兩人的劍法比起自己懂得的還要精妙許多,其中有些招式連自己都是第壹次見到。
張揚道:“以後我會將我所了解的淒風苦雨劍法完整的整理出來送給金大師。”
金鬥羅聽他這樣說真是喜出望外,對張揚生出了不小的好感,他連連稱謝道:“如此就多謝張先生厚意了!”
張揚笑道:“沒什麽好客氣的,其實那套劍法本來就是妳們的,我只不過機緣巧合得到了,還給妳也是應該的。”
金鬥羅道:“那個女子非常的詭異,她的武功應該不在妳之下。”
張揚道:“她應該和妳們金家有著極深的淵源,我想那把飲血劍裏可能藏有壹個極大的秘密。”
金鬥羅道:“從我父親將飲血劍傳給我,這把劍就沒有其他人觸碰過,我從未發現其中有什麽秘密。”
張大官人心中暗忖,文玲很可能就是金絔戊的女兒轉世,算起來應該是妳金鬥羅的祖輩,飲血劍的秘密妳不知道,她指不定會知道,這件事他當然不會向金鬥羅和盤托出,只是輕聲道:“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幫妳找回那柄劍。”
如果換成過去,金鬥羅會覺著張揚的這句話掃了他的面子,飲血劍從他的手中丟失,按理說他應該去找回,可是親眼見識文玲的武功之後,金鬥羅深知自己不是她的對手,也只有張揚才擁有和她壹戰的能力。想找回飲血劍大概只能借助張揚的力量,通過這次的事情,金鬥羅對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不小的好感。張揚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很識大體,懂得照顧別人的顏面。
連金敏兒都感覺到金鬥羅對張揚的態度變化真的是判若兩人,中午兩人在劍閣吃晚飯之後離開,金敏兒對他們在四層練功房發生的決戰非常的好奇,壹離開劍閣就問道:“張揚,今天妳和金大師究竟誰勝了?”
張揚笑道:“妳覺得輸贏重要嗎?”
金敏兒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著好奇,妳別嫌我多事,其實我已經找過了小媽,讓她去找金大師,勸說他放棄和妳比武的打算。”
張揚並不知道崔賢珠和金鬥羅的關系,雖然在事後才知道金敏兒做了這麽多的事情,仍然為她對自己的關心深深感動。張揚道:“其實我和金大師比武的時候,文玲來了!”
聽到文玲的名字,金敏兒打心底感到害怕,失聲道:“啊!”
張揚道:“她應該不會再來找麻煩了。”
金敏兒道:“她怎麽會知道妳和金大師比武的事情?”
“我也想不通,或許她先找到了金大師,順著他的線索又找到了我。”
金敏兒道:“她很可怕!”金敏兒對文玲昨晚的出現仍然心有余悸。
張揚微笑道:“沒什麽好怕,看來以後我要教妳幾手自保的功夫,別的不說,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至少可以逃命。”
金敏兒笑了起來,在她的笑容面前仿佛周圍的景色全都黯淡了下去,張揚不覺看得呆了,金敏兒在他的目光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去:“看什麽?”
張揚道:“好看唄!”
金敏兒擡起頭,壹雙美眸勇敢地看著張揚道:“現在我在妳心中究竟是春雪晴還是金敏兒?”
張大官人咳嗽了壹聲:“那啥……好像又開始下雪了。”這貨現在裝傻充楞很有壹套。
金敏兒不滿地瞪了這廝壹眼,每到關鍵之處,他就故意岔開話題。此時剛巧她的手機響了,卻是小媽崔賢珠打電話過來詢問當天比武的情況,金敏兒簡略的向她說了壹遍。
掛上電話之後,張揚笑道:“敏兒,妳小媽很關心妳。”
金敏兒道:“還行吧,對了,她讓我謝謝妳,說妳開的藥方很有效。”
張揚笑道:“有什麽好謝的,妳的家人,和我的家人壹樣。”
金敏兒俏臉又紅了起來,低聲道:“妳心中真的這樣想?”
“壹直都這麽想。”
“就像妳壹直都把我當成春雪晴?”
張大官人無言以對了,平心而論,他到現在也無法將春雪晴和金敏兒真正區分開來,他甚至以為,既然自己和文玲可以跨越壹千多年的時空來到當今社會,為什麽春雪晴不可以?可從金敏兒的種種表現來看,她和春雪晴根本是兩種性格,而且她對春雪晴的壹切壹無所知,應該和春雪晴無關。
如果說金敏兒壹開始和張揚的相識因為她的容貌和春雪晴酷似,後來她也理解張揚的懷舊情結,可隨著她和張揚關系的深入發展,現在的她開始對張揚的這種誤解表示出抗拒,她不想被張揚當成春雪晴,她試圖擺脫春雪晴的影子。少女的心思實在是太過微妙,即便是張大官人也很難做到全部把握。
事實證明,景德宮前的驚鴻壹瞥只是壹次偶然,調查的結果並不理想,雖然金敏兒發動了壹切可能的手段,可仍然沒有得到任何關於顧佳彤的消息。
張揚不可能永遠在漢城留下去,即使顧佳彤很可能就在漢城。
以金家在韓國的勢力,幫助張揚返回國內只是舉手之勞,大年初十,金尚元乘坐私人飛機前往中國談生意,張揚也同機返回了京城。
抵達京城之後,張揚首先聯系了喬夢媛,他走出機場的時候,喬夢媛開著壹輛黑色的雷克薩斯轎車已經在機場外等了很久,這兩天西伯利亞的寒流讓整個京城的溫度驟然下降,望著大步走來的張揚,喬夢媛的美眸不覺有些濕潤了,張揚離去的這段時間,她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兩人相處在壹起的時候,她還沒有完全看清自己的感情世界,可是當張揚壹旦離開,她才發現,這廝在自己的心中原來已經刻下了如此之深的印記,她永遠無法將之忘記。
張揚找到了喬夢媛的那輛車,辨認了壹下車牌號碼,然後趴在車窗上看了看裏面,當他看到喬夢媛的俏臉的時候,微微笑了笑,嘴巴撅起,很無恥的做了壹個親吻的動作。
喬夢媛把臉扭了過去,只當沒看到他的挑逗。
張揚打開後備箱,將黑色的箱子放了進去。然後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到溫暖的車內,搓了搓手道:“外面還真冷!”
喬夢媛道:“北方來了冷空氣,氣溫突然下降了十幾度。”
張揚的大手探了過去,很自然的將她的纖手握住,喬夢媛咬了咬櫻唇,她感覺到張揚的掌心溫暖,根本沒有任何冷的跡象,這廝永遠都改不了占便宜的毛病。
喬夢媛本想掙脫,可是又覺著被他握住的感覺真的很好,舒服而踏實,這種溫暖的感覺壹直傳遞到她的內心深處,她又不舍得掙脫,小聲道:“外面好多人!”
張揚笑了笑:“那我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
喬夢媛又羞又氣的甩開他的手掌。
張大官人嬉皮笑臉道:“我是說找個沒人的地方咱們好好聊聊,沒別的意思。”
喬夢媛道:“我還不了解妳。”
張揚道:“了解我什麽?妳知道我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麽?”壹雙虎目充滿侵略性的看著喬夢媛。
喬夢媛被他看得面紅心跳,小聲道:“總之沒什麽好事!”她放開手剎,踩下油門,汽車緩緩向前方駛去。
張揚把座椅調到了壹個很舒服的仰臥位,雙手枕在腦後,閉上眼睛,低聲道:“夢媛,謝謝妳!”
“謝我什麽?”
“謝謝妳壹直想著我!”
喬夢媛沈默了下去,過了好壹會兒方才打破沈默道:“這次北韓之行有什麽收獲?”
張揚道:“險些把命丟在那兒,高麗棒子沒良心啊!”現在他回來了,自然不再有什麽顧忌,談起這件事,語氣輕描淡寫,可是喬夢媛能夠猜想得到,這些天張揚在北韓肯定經歷了壹番驚心動魄的時光。看到張揚真實而鮮活的躺在自己的身邊,喬夢媛壹顆心終於落地,平安就好,無論這些天發生了什麽,只要他平安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就好,在喬夢媛的心中,張揚是那種天生屬於冒險的人物,任何人都無法將之改變。
張揚閉目小憩了壹會兒,將座椅重新調好,警惕地看著反光鏡,看看身後有沒有車輛跟蹤。
喬夢媛看到他謹小慎微的樣子不由得笑了起來:“妳幹什麽?害怕有人跟蹤妳嗎?”
張揚道:“習慣了,在北韓的時候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的,回到咱們的和諧社會,壹時半會兒還真適應不過來,我這叫危機意識。”
“餓不餓?”
張揚點了點頭道:“餓慘了,韓國飯菜不合胃口,對了,這次我帶了不少的韓國泡菜和化妝品回來,等會兒妳挑選幾件。”
喬夢媛道:“我在禦心園訂了位置,隨便吃點。”說話間車輛已經來到禦心園茶餐廳前方,張揚跟著她來到包間內,服務生很快送菜上來,喬夢媛特地為張揚準備了壹瓶茅臺酒。
張揚這次居然沒喝,嬉皮笑臉道:“酒能亂性,我還是在妳面前保持點良好形象。”
喬夢媛俏臉緋紅道:“妳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很難改變了。”
“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是代表著我在妳心中無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喬夢媛撅起嘴唇:“討厭!”薄怒輕嗔的樣子格外引人心動,張大官人擰開茅臺酒,給自己倒了壹杯,咕嘟壹口灌了下去。
“怎麽又喝了?”喬夢媛問道。
“酒壯英雄膽,喝點酒我才敢色膽包天!”
喬夢媛拿他真是壹點辦法都沒有,輕聲道:“妳這個年假休得時間可夠長的。”
張揚點了點頭道:“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多事,剛剛下飛機之後,我給領導還專門打了電話,又專門請了壹周病假。”
喬夢媛上下打量著他,橫豎看這廝也不像有病的樣子。
張揚道:“我發現我這個人真的閑不下來,沒完沒了的事情圍著我轉,可能我就是個勞碌命。”
喬夢媛道:“麗芙的事情解決的怎麽樣?”其實從張揚愉快地情緒上她已經看出這件事解決得很好。
張揚道:“她消失了,徹徹底底的消失了!以後咱們別提這件事兒。”
喬夢媛何其聰穎,馬上明白張揚想隱瞞這壹事件,她點了點頭道:“我聽說李銀日將軍的兒子李昌普被人槍殺了,這件事和妳有沒有關系?”
張揚笑道:“妳越來越像壹個國安局幹部。”
喬夢媛道:“我才懶得管妳。”
張大官人道:“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和我沒有任何的關系,對了,妳爸最近怎樣?”
喬夢媛表情淡然道:“已經開始上班了!”
這對張揚來說是個頗為意外的消息,前兩天離開京城的時候還沒有聽到任何的消息,怎麽回來之後喬振梁已經上班了?張揚很小心地問道:“去哪兒了?”心中嘀咕著老喬該不是去了政協之類的地方,從此弄個閑差蒙混度日吧,要是那樣,豈不意味著他的政治生涯從此走到了盡頭,老喬同誌還年輕啊,不過五十出頭,因為喬鵬舉的緣故這次的教訓不可謂不慘重,喬鵬舉這小子真是捅了個大婁子,坑爹啊!
喬夢媛道:“農業部,上頭讓他出任農業部部長,農業部黨組書記!”
張大官人瞪大了雙眼,短短的時間內,喬振梁從平海省委書記搖身壹變成為了農業部部長,這壹轉變在行政級別上算不上太大,可要知道喬振梁從平海離職是因為受到了兒子的影響,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做出的選擇,不僅僅是張揚,多數人都認為喬振梁會因此而沈寂相當長的壹段時間,可是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喬振梁在經歷短時間的低潮後重新走上了領導崗位,而且他擔任的是農業部部長,中國是壹個農業大國,農業部部長這個位置的重要性顯而易見。
張揚在仕途上早已非昔日吳下阿蒙,透過這件事,他能夠推斷出高層背後的博弈,由此也證明,喬老的影響力仍在。
喬夢媛看到張揚這麽久沒說話,小聲問道:“妳在想什麽?”
張揚笑道:“我在想是不是現在就打電話向喬書記表示祝賀。”
喬夢媛淡然道:“這兩天恭賀的人很多,我爸未必能夠記住每個人的名字,可是在他生病的時候,前往探望他的人他會記得很清楚。”這句話很委婉的道出,喬家不會忘了張揚的好處。
張大官人發現做人重感情不是什麽壞事,如果自己也學著別人幹出人壹走茶就涼的事兒,喬家對自己肯定不會這麽好,喬夢媛也不會和自己如此親近。喬振梁出任農業部部長肯定是大好事,意味著喬鵬舉的事情告壹段落,喬家已經徹底化解了這次的政治危機。
張揚道:“喬書記的執政能力這麽強,中央領導們肯定看得清楚。”
喬夢媛忍不住笑了起來:“妳呀,有沒有發現自己壹說話不由自主就喜歡打官腔?當官都當出毛病來了。”
張大官人叫苦不叠道:“我算個毛官啊!處級幹部,別說是京城裏,在東江也是隨手壹抓就是壹大把,跑腿幹活有我,喝茶指揮從沒我的份兒,也就妳說我是個官,我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說自己的職位,丟人啊!放在古代,我頂天也就是個九品!”
喬夢媛笑道:“說小了吧,縣處級幹部,在古代也是壹七品縣令。”
張揚道:“得,就如妳所說,七品縣令,也就是壹芝麻大小的官兒,而且縣令好歹還是壹方大員呢,我只是東江新城的壹個小跟班兒。”
喬夢媛道:“壹提起職位,妳就往外倒苦水,我還就是看不懂妳這壹點,妳應該是挺能看開的壹個人,怎麽到了官場上就有點執迷不悔呢?”
“啥?”張大官人張大了嘴吧。
“我說妳是個官迷,官迷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