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3章 放不下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孔源笑對麥克風道:“大家好,我很高興能夠前來參加妳們研究生班的開學典禮,在座的同誌們,不管妳們現在擔任什麽職務,來到這裏,走入黨校的大門,妳們就是這裏的學生,所以,我要交代妳們的第壹件事就是,在校期間,壹定要遵守校規校紀,尊敬老師,團結同學,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現場響起壹片笑聲。
孔源又道:“切記,在校期間,杜絕談戀愛,同學和同學不可以,同學和老師之間更不可以!”
會場中響起熱烈的掌聲。
張大官人也跟著鼓掌,他不得不承認,孔源這個老家夥說話還是很風趣的,寥寥幾句話已經將所有人的註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孔源微笑道:“我是搞幹部工作的,妳們坐在下面的全都是平海各個城市各個系統的重要幹部,我對妳們每個人都很熟悉,該說的大道理,妳們都懂,所以今天我不需要說太多,能有這次的學習機會不容易,我希望大家都要珍惜,要把握好機會提高自己,鍛煉自己,以後才能更好地為黨和國家工作,我希望妳們要認真地對待這次學習機會,不要抱著前來鍍金拿文憑的心理,我負責組織部工作,我先警告妳們,妳們的學習成績會作為以後我們組織部評估幹部的標準,所以只要是想升官的就好好學,認真學!”
他的發言又引來了壹片掌聲。
孔源臺上發言是壹回事,可心底卻明白,這些幹部都是來混文憑的,誰也不會把這次的學習真正當成壹回事,他們平時工作都忙得不可開交,誰還有精力去學習,省黨校辦這個研究生班的目的說穿了就是壹種政治福利,只要被招入研究生班的,肯定都能拿到畢業證書。
因為最近省裏正在針對公款吃喝進行整頓,所以黨校也沒有組織例行的會餐,大家領了教材之後自由活動,張揚約了杜天野和劉艷紅壹起去吃飯,杜天野沒什麽事,可劉艷紅剛到監察廳,工作忙得很,婉言謝絕了張揚的好意。
杜天野上了張揚的三菱車之後,向他道:“去慧源賓館。”
他所說的慧源賓館是剛剛建成開業的壹家五星級酒店,張揚從沒有去過,張揚笑道:“妳住在那裏?”
杜天野笑道:“去見壹個朋友!”
“誰啊?”
杜天野笑了笑沒說話,張揚忍不住道:“越來越喜歡故弄玄虛,妳現在當官都快成精了!”
杜天野道:“總之妳肯定認識!”
來到慧源賓館之後,張揚才知道杜天野要見的人是蘇媛媛,他同父異母的姐姐,蘇媛媛見到張揚也頗感驚奇,雖然她知道張揚在東江工作,可是並沒有去拜會他的意思,蘇媛媛並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樣的親情關系。
原來蘇媛媛自從母親死後,也就沒有了太多的牽掛,這些年來她之所以壹直留在哥哥的店裏幫忙,都是為了方便照顧母親,如今母親去了,她開始考慮自己的事業和未來,剛巧東江慧源賓館在全省範圍內招聘管理人員,蘇媛媛前來應聘,她過硬的專業素質和職業水準順利通過了考核,如今被委以客房部經理的重任。
張揚笑道:“我還當是誰這麽神秘,原來是蘇小姐!”
蘇媛媛道:“張主任,想不到妳也壹起來了。”
張揚笑了笑道:“希望沒有打擾到妳們!”這句話說得蘇媛媛有些不好意思。
杜天野解釋道:“我也很久沒見蘇媛媛了,聽說她在這裏工作,所以過來看看。”
蘇媛媛道:“我請妳們吃飯!”
張揚笑道:“我是地主,這頓飯應該我來請才對,中午我在望江樓已經訂好位子了,咱們壹起過去。”
蘇媛媛剛好下午輪休,也沒什麽事情,當下點了點頭,臨走之前,還帶著張揚和杜天野參觀了壹下剛剛落成的慧源賓館,這座五星級賓館是建在龍脊山和金水湖之間的壹片仿古建築群,所有建築都是典型的徽派民居風格,白墻黑瓦,樹影婆娑,綠水環繞,景色清新賞目,和常規意義上的賓館不同。
蘇媛媛介紹道:“我們這座賓館比較註重客人的隱私,以高端經營為主,別墅區占客房的二分之壹。”
張揚道:“環境不錯,以後我來的話有沒有折扣?”
蘇媛媛微笑道:“我會在自己的權限範圍內給妳最大的優惠。”
賓館並沒有完全落成,目前的餐飲區還在裝修,預計等到年底才能開業。張揚其實關心的並不是賓館本身,他了解這座賓館的目的還是為了蘇媛媛,既然知道了他和蘇媛媛之間的關系,畢竟血濃於水,他就不可能不去關心蘇媛媛的工作和生活。
自從知道蘇媛媛是他姐姐之後,張揚就想把她和杜天野撮合在壹起,雖然杜天野比蘇媛媛大十多歲,可杜天野的為人張揚是了解的,有情有義,正直無私,也只有把蘇媛媛托付給這樣的人他才能夠放心。蘇媛媛對杜天野明顯很有意思,不過杜天野的感情在文玲那裏受傷頗重,現在文玲又突然蘇醒,讓壹切變得越發的撲朔迷離。
前來參加這場接風宴的有公安廳副廳長榮鵬飛,已經二線的公安廳副廳長田慶龍,蘇媛媛沒想到會來這麽多的大幹部,早知如此,她就不跟著來了,張揚也考慮到了這壹點,他叫上了常海心,主要是為了和蘇媛媛作伴,在杜天野眼裏張揚這小子考慮問題越來越周到了,他並不知道張揚對蘇媛媛的關心和照顧全都是因為他們的姐弟關系。
榮鵬飛和田慶龍都是沒有太多官架子的人,田慶龍如今已經淡出官場,壹心等著退休,他兒子田斌如今也調到了東江工作,今年十壹剛剛和女朋友程娟完婚,田慶龍老兩口只等著抱孫子了。
榮鵬飛來到東江之後擔任公安廳副廳長的工作,廳長高仲和對他還算不錯,將刑偵這壹塊交給了他去負責,雖然級別比過去有所提升,可是畢竟不同於在江城當壹把手的時候,榮鵬飛現在做事低調謹慎了許多,在省城工作不僅僅依靠工作能力,更要考慮到方方面面的復雜關系,任何壹個環節都要照顧到。
喝酒的時候榮鵬飛就發出了這樣的感嘆:“過去在江城的時候總想著回到東江,可回來之後,反倒懷念起了在江城的日子,人真是矛盾的動物。”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杜天野道:“我發現妳們壹個個都在不停地往上走,只有我壹個人在江城原地踏步,看來我是最落後的壹個。”
張揚道:“顯擺什麽?我們進步了這麽久,加起來也沒有妳壹個人級別高。”
榮鵬飛和田慶龍跟著點頭。
常海心和蘇媛媛小聲交談,壹旦談到官場的話題,她們插不進去嘴,也沒什麽興趣。
張揚看出她們都有些不自在,找到機會小聲對常海心道:“吃飽了妳們就去逛街,等我們忙完了給妳們電話。”
常海心點了點頭,向幾人告辭之後和蘇媛媛壹起去了。
兩位女孩走後,榮鵬飛的話題明顯深刻了不少,他低聲道:“省裏剛剛做出了暫緩國營中小企業改革的決定。”
杜天野點了點頭道:“這次我來東江也準備就這件事和領導們探討壹下。”
張揚道:“國務院不是已經下發了文件,要大膽改革嗎?”
杜天野道:“改革的方向應該不會變,但是具體的實施過程中造成了很大的矛盾,最近因為企業改革的事情,各地前往京城上訪的人明顯增多,各級政府也承受著相當大的壓力。”
榮鵬飛道:“省內的意見也很不壹致,宋省長在這件事上和喬書記的觀點不同。”接下來的話他雖然沒有說,可所有人都明白,喬振梁對這次企業改革所報有的態度趨於保守,而宋懷明卻是積極提倡改革,兩人的觀點截然不同。
田慶龍道:“不是南錫作為改革的試點早就已經開始了這方面的工作了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南錫的改革還算成功,企業內部並沒有出現太多的負面情緒。”
杜天野道:“南錫改革的經驗值得借鑒,不過每個地方的具體情況不同,還需要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具體分析。”
幾個人關系雖然不錯,可是談到政治,都有所保留,並沒有進行太深層的探討。
午宴之後,榮鵬飛和田慶龍壹起返回單位上班,張揚沒什麽事,邀請杜天野壹起前往茗心茶樓喝茶,他給常海心打了個電話,想約她同去,可常海心和蘇媛媛兩人逛街正在興頭上,現在無論如何是不會去喝茶的。
張揚掛上電話,向杜天野笑道:“女孩子壹旦逛起街來就沒完沒了,親爹親娘都能給忘了。”
杜天野笑了笑道:“談到對女性的了解,我不如妳。”
兩人來到茗心茶樓前,這裏的經營風格還是仿古,門前站著兩名清裝打扮的女子,舉手投足都刻意模仿著電視劇中的味道,他們尋了個三樓的臨窗位置,張揚忽然想起上次自己還是帶著金敏兒壹起來這裏,她還專門為自己彈奏古琴。
杜天野看到張揚有些走神,低聲道:“妳想什麽呢?”
張揚笑道:“沒什麽,對了,妳今年多大了?”
杜天野笑道:“怎麽忽然關心起我的年齡了?”
張揚道:“四十多了吧?”
杜天野道:“跟妳有關系嗎?”
張揚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其實妳是時候該考慮個人問題了,總不能壹個人過壹輩子吧?”
杜天野道:“有關心我的功夫妳還是多操心操心妳自己,妳和楚嫣然什麽時候結?”
張揚道:“我說老大,咱能不能別打岔,正視問題好不好?”他向前湊近了壹些:“那啥,妳跟蘇媛媛好像是有些不同尋常啊!”
杜天野呵呵笑了起來,他端起茶盞喝茶,根本不去理會張揚。
張揚道:“妳別跟我裝,我看得出來,妳對蘇媛媛還是有點意思的。”這廝在詐老杜。
杜天野道:“我的年齡都夠當她叔了!”
張揚道:“妳年齡都夠當我叔了,怎麽還跟我稱兄道弟?”
杜天野道:“像妳這種厚臉皮的貨色,打燈籠也難找啊!”
“罵人!當領導的也不能罵人,杜哥,說心裏話,我看妳這麽大年紀了,還是孤家寡人壹個,真的很同情妳。”
“我不用妳同情,也不用妳可憐,我對目前的生活很知足,感覺我自己很幸福。”
張揚道:“妳該不是還惦記著文玲吧?”
杜天野搖了搖頭道:“都說事情過去了,現在她是她,我是我。”
張大官人從來都不是壹個輕易放棄的主兒,他繼續追問道:“妳跟我說實話,妳對蘇媛媛到底有沒有好感?”
杜天野苦笑道:“我要是知道妳今天把我叫出來就是問這個,我絕不會跟妳出來喝茶。”
張揚道:“妳就滿足壹次我的好奇心。”
杜天野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道:“蘇媛媛不錯,不過我對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喜歡,遠沒到愛的地步。”
張揚道:“感情都是慢慢發展的,我說杜哥,人真的不能壹條道走到黑,妳要是再困在過去那條道上走不出來,這輩子就完了。”
杜天野道:“不用妳跟我上課,得!我下午還有重要事,現在得走了!”
此時剛巧蘇媛媛和常海心結伴來到茶樓,張揚趁機道:“妳送蘇媛媛回去,我和海心得回單位上班。”
杜天野當然明白這小子是故意在給自己創造機會,他也只能答應下來。
常海心雖然是壹個旁觀者,可她也看出張揚有心撮合杜天野和蘇媛媛在壹起,常海心道:“妳是不是想給杜天野和蘇媛媛做媒啊?”
張揚點了點頭。
常海心道:“蘇媛媛是個不錯的女孩子,看得出她是喜歡杜天野的。”
張揚道:“只可惜杜天野在感情上受過傷,現在他對任何感情都采取回避的態度,真是壹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杜天野和文玲的事情廣為人知,常海心也有所耳聞,她輕聲感嘆道:“世上能夠做到杜天野那樣至情至性的本來就不多,只可惜好人沒有好報。”
這話張大官人可不愛聽:“我也至情至性啊!這方面我不比他差!”
常海心啐道:“至性我信,至情我還真沒看出來。”
張揚嬉皮笑臉道:“性和情缺壹不可,常主任,咱們下午不如開個小差,那啥……”大官人的目光已經在常海心的嬌軀之上遊移起來。
蘇媛媛心底是喜歡杜天野的,可以說杜天野符合她對另壹半所有的幻想,可她又覺著自己的條件和出身配不上杜天野,這也是她選擇應聘來東江工作的主要原因,她想離開杜天野遠壹些,這樣或許可以將他慢慢遺忘。
然而往往都是事與願違,她離開東江之後,非但沒有能夠忘記杜天野,反而更加的思念起他來,回去的途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壹直來到慧源賓館門前,蘇媛媛下了車,方才道:“謝謝杜書記!”
杜天野笑了笑道:“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這麽客氣!”他很禮貌的站在那裏等蘇媛媛遠走之後,方才準備上車離去,可杜天野似乎覺察到身後有些異樣,他轉過身去,看到不遠處壹個身穿黑色風衣的女子站在那裏靜靜看著自己,不是文玲還有哪個?
杜天野難以形容此時內心的震撼,他實在無法想象文玲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從她身邊停著的那輛出租車可以推斷出,她應該跟蹤自己壹路來到了這裏。
蘇媛媛也看到了文玲,當她接觸到文玲目光的時候,感受到壹股直刺骨髓的寒意,壹種莫名的恐懼籠罩了她的內心,蘇媛媛轉向杜天野,她笑了笑,匆匆離去。
杜天野站在那裏,足足楞了壹分鐘,他方才掏出車資讓等候自己的出租車先行離去。
文玲靜靜看著他,她的表情平靜無波,可是內心中卻波瀾起伏,沒有人知道她此時的感受,也只有她自己明白,真正面對杜天野的時候,心中的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戀沒有任何事可以取代,文玲緩步向杜天野走去。
杜天野雖然歷經無數風波,可是在文玲面前,他頓時失去了過往的那種鎮定,他本以為自己再度面對文玲的時候可以做到心態平和風波不驚,可是當他們目光相遇的時候,杜天野方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做到,十多年的恩怨情仇壹段段宛如電影畫面般在他的腦海中回放。面對這個讓他深愛了十多年的女人,等待了十多年的女人,卻又是導致養父氣死的女人,杜天野的心中愛恨交織,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文玲。
文玲來到距離杜天野壹米左右的地方,輕聲道:“還好嗎?”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抿了壹下嘴唇,表情顯得越發堅毅:“我很好!”
文玲嘆了壹口氣:“能談談嗎?”
杜天野側了側身,前方就是金水湖,文玲從他的身邊走過,微風送來她發香,讓杜天野忽然產生了時光逆流的錯覺。
他們壹前壹後走向金水湖,道路兩旁開滿了野菊花,滿山遍野的楓樹已經紅了,火紅和碧綠共同演繹出晚秋的色彩,這是壹個冷靜和狂熱相互交織輝映的季節。
他們的愛情走過狂熱,走過冷靜,如今已經歸於沈寂,杜天野認為自己早已不再相信愛情,他曾經深愛過的人,卻傷害他最深,即使得知文玲蘇醒的消息之後,杜天野也認為,他們今生今世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可他並沒有想到文玲會主動來找自己。
站在湖邊,文玲的秀發被湖風吹拂而起,柔順的如同黑色的錦緞,她的目光盯著遠方的湖面:“對不起!”
杜天野的唇角動了壹下,文玲是該向他說聲對不起,可是現在說,已經於事無補,父親已經離世,再也不會回來,有些事錯了是永遠無法補償的。
文玲道:“這次蘇醒之後,我忽然記起了我們之間過去的壹切,我真的很抱歉,這世上沒有人可以做到像妳壹樣對我,而我卻……”
杜天野搖了搖頭:“文小姐,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不想再提。”
文玲咬了咬輕薄的唇,她的臉色蒼白的可怕。她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兩個不同的靈魂爭奪著,只有她清楚,自己心底是多麽的需要杜天野的愛,十年如壹日的守候,卻換回了她的薄情,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種殘酷的打擊,文玲的雙眸濕潤了,閃爍著愧疚的目光:“天野……我發誓,我上次蘇醒的時候根本不知自己做了什麽,我不記得我們之間的任何事,我忘記了家人,忘記了過往的壹切,甚至……”
杜天野道:“我相信,但是壹切已經發生了,我們誰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實。”他的內心如同刀割壹般疼痛:“文小姐,我為妳的蘇醒感到欣慰,但是,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道歉,壹聲對不起改變不了任何事,我已經放下了,徹徹底底放下了,我不會去刻意的原諒任何人,我也不恨任何人,對於過去的壹切,我也不會後悔。”杜天野深深吸了壹口氣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妳說不是嗎?”
文玲道:“天野,妳為什麽不能再給我壹次機會?我會用我的壹生來補償我犯下的罪孽。”
杜天野道:“文小姐,有些事是永遠不可能補償的。”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向遠處走去。
文玲望著他的背影,悲痛欲絕的目光漸漸變成了壹種冷漠和怨毒,她厲聲道:“妳在撒謊,這世上沒有不可以補償的事情,妳這樣說是因為妳變了,妳愛上了別人,妳愛上了那個女人!”
杜天野皺了皺眉頭,他停下腳步,低聲道:“文小姐,我和妳之間的事情與任何人無關!”
“嗬嗬嗬!”文玲瘋狂的笑著,她的目光流露出無限殺機:“說的好聽,妳的謊言騙不了我,杜天野,妳辜負了我!”
杜天野轉過身有些詫異地看著表情瘋狂的文玲。
文玲道:“妳是我在這世上唯壹的希望,妳毀掉了我!”
杜天野沒有說話,目光中充滿了悲哀和同情,他不知道文玲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變得不可理喻,變得如此偏激。
文玲咬牙切齒道:“我發誓,我要讓妳付出代價,我得不到的東西,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
她的話讓杜天野不寒而栗,更讓杜天野震駭的是,文玲說完這番話,壹掌擊打在壹旁的楓樹上,那碗口粗細的楓樹竟然從中折斷,這樣的掌力著實駭人。
張揚接到幹媽羅慧寧電話的時候,正在和常海心在床上激情纏綿,常海心在張揚的軟磨硬泡之下,下午果然沒有去上班,陪他回到住處,整整壹個下午都在床上渡過,這個電話也讓常海心得到了些許的喘息,她有些疲憊的趴在張揚的身上,張揚拿起電話,向常海心做了壹個噤聲的手勢,恭敬道:“幹媽!什麽指示?”
羅慧寧道:“張揚,妳有沒有見到文玲?”
張揚有些詫異道:“玲姐?沒有啊!”
羅慧寧嘆了口氣道:“她突然就走了,只說是去平海,我擔心她去找杜天野,可我又不方便和杜天野聯系,張揚,文玲最近表現得有些奇怪,我很擔心她。”事實上文玲這次蘇醒之後壹直都表現得相當奇怪,羅慧寧身為母親當然看得出來,不過對女兒的事情她不好過問太多。
張揚道:“杜天野現在人在東江,我沒聽他提起玲姐的事情,估計他們還沒見面吧!”張揚回憶了壹下,杜天野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反常狀況。
羅慧寧道:“總之,妳幫我留意,千萬不要出什麽事情才好。”
張揚又安慰了羅慧寧兩句,方才掛上,他對文玲的興趣不大,事實上他對文玲有種敬而遠之的感覺,總覺著這位幹姐姐渾身上下透著壹種說不出的詭異,她不找自己的麻煩都謝天謝地了,自己可不想主動去招惹她。
常海心趴在張揚懷中,手指輕輕觸動他的嘴唇道:“什麽事情?”
張揚把發生的事情說了壹遍,感嘆道:“真不希望老杜再跟她有什麽糾纏了!”說話的時候,杜天野的電話也打來了,杜天野的語氣顯得有些猶豫,他約張揚馬上見面,也不願說什麽事情,只說是有急事。
因為之前有了羅慧寧的那個電話,張揚自然慎重起來,他放下電話,坐起身來,向常海心道:“我得出去壹趟,回頭妳跟秦書記說壹聲,晚上的飯局我就不去了!”
常海心點了點頭,裹著被單從床上下來,察覺到張揚的目光仍然盯著自己的雙腿不放,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我去沖個澡,身上全都是妳的味道!”
張揚呵呵笑了壹聲,他換好了衣服,馬上出門,杜天野找他很急,他沒時間陪著常海心壹起好好洗個鴛鴦浴了。
張揚來到慧源賓館的時候,杜天野就在賓館外的公話亭等他,看到張揚的越野車過來,杜天野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第壹句話就是:“剛才文玲來了!”
張揚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她真的來到了東江,他低聲道:“剛才我幹媽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她來到了平海,找妳的?”
杜天野點了點頭,他顯得有些緊張:“她好像把過去的事情都想起來了。”
張揚道:“那有怎樣?”
杜天野咬了咬嘴唇:“妳跟我來!”他帶著張揚來到剛才他和文玲談話的地點,張揚壹眼就看到了那棵從中折斷的楓樹。望著楓樹斷裂的部分,張揚暗自吸了壹口冷氣,這壹掌顯然是文玲所打,他看了看杜天野,低聲道:“妳沒事吧?”
杜天野搖了搖頭:“我沒事,我只是擔心她……她可能會對蘇媛媛不利。”
張揚有些詫異道:“這件事和蘇媛媛有什麽關系?”
杜天野道:“我也不清楚,我送蘇媛媛回來,她壹直在後面跟著我們,剛才她向我說了壹些很奇怪地話,先是向我道歉,然後又說我辜負了她,她認為我的改變是因為蘇媛媛,還說……”
張揚的內心沈了下去,文玲喜怒無常,說出這些話並不奇怪,他低聲道:“她還說什麽?”
“她說,她得不到的東西沒有任何人可以得到。”
張揚此時真真正正的有些擔心了,他向四周看了看:“文玲在哪裏?”
杜天野搖了搖頭:“說完她就走了,我擔心她對蘇媛媛不利,所以剛才給她打了個電話,還好她沒事。”
張揚道:“妳有沒有提醒過她?”
杜天野又搖了搖頭道:“這種事,我不知該如何開口。”
張揚道:“我去找她,文玲精神很不穩定,她什麽事都能幹出來!”
杜天野聽張揚說得如此嚴重,也感覺到這件事非同小可,他決定和張揚壹起去找蘇媛媛。
讓他們感到不安的是,蘇媛媛竟然不在單位。
杜天野感到有些詫異,他剛剛打過電話,蘇媛媛就在這裏,前後不過半個小時,怎麽就不知去想了?
張揚也是極其緊張,他已經知道蘇媛媛和自己的關系,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姐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沒了。關心則亂,張大官人甚至都想起了報警。
就在他們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文玲打來了電話,電話直接打到了杜天野的手機上:“杜天野,妳還想見她的話,來龍脊山!”
龍脊山並不高,海拔二百多米,這裏的開發並不完善,很少有遊人來這裏遊玩,杜天野和張揚壹起沿著慧源賓館後面的壹條小路,迅速向山巔而去。
杜天野沒想到文玲會變成這個樣子,張揚有句話沒說錯,文玲現在的精神狀態並不正常,考慮事情相當的偏激,萬壹情緒失控,真有可能做出傷害蘇媛媛的事情。
杜天野也留意到張揚對蘇媛媛非常的關心,他當然想不到其中的內情,還以為張揚真的是受了羅慧寧所托,想阻止文玲鬧出亂子。
蘇媛媛被倒吊在松樹的枝丫上,她的穴道被文玲制住,根本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身軀隨著山風微微晃動著,美眸之中流露出莫名的驚恐,這個女人說是要找她談談杜天野的事情,可她們剛剛來到無人之處,她就制住了自己的穴道,帶著她來到了這裏,將她吊在松樹之上。
文玲靠在樹幹上靜靜坐著,天邊的夕陽漸漸墜落,她的身上蒙上了壹層橘紅色的光芒,遠遠望去,顯得虛幻無比,沒有任何的真實感。
文玲的左手握著壹把水果刀,只要她願意,這柄刀隨時都可以洞穿蘇媛媛的胸膛。
她聽到了遠方的腳步聲,來得應該是兩個人,壹個腳步很沈重,另外壹個很輕盈,宛如貍貓落地,如果不是擁有文玲這樣的超強耳力,肯定會忽略另外壹個人的存在,文玲的目光依然看著遠方的晚霞,她卻知道,張揚也到了。
張揚和杜天野都看到了被吊在樹上的蘇媛媛,看到蘇媛媛目前性命無恙,兩人都松了壹口氣。
文玲玩弄著手中的那把水果刀,漫不經心道:“張揚,這件事和妳無關,妳不要插手。”
張揚嘆了壹口氣道:“玲姐,幹媽很擔心妳,讓我送妳回去。”
文玲轉過臉來,冰冷的眸子盯在張揚的臉上,冷冷道:“看在媽的份上,我不跟妳計較,妳再多管閑事,我將妳壹起殺掉!”
杜天野怒道:“文玲,妳搞什麽?妳和我的事情,妳沖著我來就是,為什麽要把壹個無辜的女孩子牽扯進來?”
文玲緩緩站起身,望著蘇媛媛道:“杜天野,我給過妳機會,可是妳……”她霍然轉過身,目光充滿憤怒地盯住杜天野道:“妳卻辜負了我!為了這個女人,妳背棄了我!妳忘了當年對我說過的那些話,妳忘了我們那些年的感情!”
張揚已經把文玲定義為壹個偏執型的神經病,在她眼裏都是別人對不起她,卻從沒有想過,這些事是怎樣造成的?更沒有想過她自己做過多少錯事!張揚悄悄將壹把軍刀交給杜天野,用傳音入密的功夫道:“等會我牽制住她,妳去把蘇媛媛解救下來。”
杜天野道:“文玲,我們之間的事情和任何人無關,我承認,我喜歡過妳,為了當年的承諾,我可以壹直守候下去,可是妳害死了我的父親!”
文玲厲聲道:“我已經道過歉了,那件事根本是在我失去意識的情況下發生的,妳為什麽不能寬容壹些,為什麽不能體諒我?”
張大官人真覺著文玲的邏輯有問題,把人家的老爹給氣死了,現在居然振振有辭的要和杜天野重歸於好,丫的頭腦出毛病了?換成誰也不可能接受啊。
杜天野道:“文玲,妳放開蘇媛媛,有什麽事情沖著我來!我可以保證,任何人都不會插手咱們之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