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0章 分析形勢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坐在袁孝農的別墅內,袁家兄弟四人都陷入長時間的沈默中,袁孝農率先打破沈默道:“對待這種落水狗必須要壹打到底,不能給他反撲的機會,之前我貨船被查,光大被劫持全都是他幹的!”
袁孝商反問道:“妳有什麽證據?”
袁孝農道:“這還用問?姓丁的壹直在跟我們爭地盤。”
老三袁孝兵道:“我也贊同二哥的說法,對待這種人不能留情,如果現在放過了他,等他緩過氣來,第壹個被咬的就會是我們。”
袁孝商道:“逼狗入窮巷,未必是什麽好主意,萬壹狗急跳墻……”
袁孝農不屑道:“我們有打狗棒,不怕他狗急跳墻,再說了,丁高升現在在我們手裏,他丁高山敢有異動,倒黴的會是他自己。”
袁孝工咳嗽了壹聲,打斷了幾位兄弟的對話。
三個人的目光齊刷刷望著他,等待大哥開口說話。
袁孝工道:“人的膽量和形勢有關,壹旦被逼上了絕路,那麽任何瘋狂的事情都可以幹得出來。”
袁孝商點了點頭道:“我也是這個意思,我們兄弟沒必要和他鬥,我們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全身而退。”
袁孝農有些不耐煩道:“老四,妳整天都在說全身而退,我們兄弟好好的,正在最風光的時候,還有大把的金錢可賺,為什麽要考慮退休?大哥還有上升的空間,難不成我們要將北港的事業全都扔掉,去壹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嗎?”
袁孝工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妳們看不透現在的形勢。”
袁孝兵道:“大哥,現在我們壹切都上了軌道,即便是退出也不可能說退就退,老四太敏感了吧。”
袁孝農道:“老四,過去兄弟之中就數妳的膽子最大,可是自從光大的事情發生之後,妳就變得瞻前顧後,做事畏首畏尾,怕什麽,天塌下來有兄弟們幫妳撐著,現在光大已經去了英國讀書,妳應該沒什麽顧慮了。”
袁孝商嘆了口氣道:“二哥,妳們難道看不出北港正在面臨壹場變革?”
袁孝農道:“變革?北港什麽時候也沒有停止變革。”
袁孝商道:“項誠還有壹年的時間就要到點,也就是說,北港必將面臨權力交接。”
“政治上的事情跟我們有多大關系?”
袁孝工低聲道:“這次的嚴打,表面上看是壹場治安整頓,可事實上卻是因為有人觸怒了項書記。”他點燃壹支香煙,抽吸了壹口,吐出壹團煙霧,方才慢條斯理道:“市委書記的寶座不知有多少人惦記,可是在北港範圍內,最有希望接替項誠的,只有兩個人,壹是宮還山,二是蔣洪剛。”
袁孝農點了點頭道:“這件事大家都知道啊,聽說項誠屬意宮還山接替他的位子。”
袁孝工淡然笑道:“宮還山這麽聽話,項誠當然想把權力交到他的手中,也只有宮還山擔綱市委書記,才能維護項誠的政治尊嚴在短期內不被侵犯,如果蔣洪剛當上了市委書記,那麽北港必然變天,以我對蔣洪剛的認識,這個人絕不會維護項誠的政治利益。更麻煩的是,他和丁高山是莫逆之交。”
袁家兄弟全都點了點頭。
袁孝工道:“前兩天,蔣洪剛借著去東江開會之機,參加了張揚妹妹的婚禮,又多方接觸省高層官員,卻不知他的壹切行動都在項誠的掌握之中,蔣洪剛在宋書記面前高談闊論,說什麽北港的治安環境壹塌糊塗,要對北港實施法治的鬼話,這些話自然傳到了項誠的耳朵裏,所以項誠順勢而為,掀起了壹場嚴打風暴,而他打擊的第壹個人就是蔣洪剛的老朋友丁高山。任何的政治活動都要擁有壹定的經濟基礎,蔣洪剛在省裏活動,離不開丁高山的支持,項誠嚴打是假,折去蔣洪剛的壹支臂膀是真。”
袁孝商道:“我本來以為,蔣洪剛可以為丁高山出頭,現在看來,這個人被我高估了。”
袁孝工微笑道:“高估他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丁高山,而丁高山還因為他栽了壹個大跟頭。”
袁孝農道:“大哥,我還是有些不明白,現在是項誠要對付他們,和我們無關,我們和項誠的關系壹向良好,他不至於對付我們,蔣洪剛倒了,宮還山上位的可能性更大,就憑我們和宮市長的關系,以後的北港還不是我們的天下。”
袁孝工因為老二的這句話而皺了皺眉頭,兄弟之中頭腦最糊塗的就是他,袁孝工道:“妳以為宮還山就壹定能夠順利接班?”
袁孝農道:“蔣洪剛這個競爭對手被打倒了,他的前途自然壹片光明。”
袁孝工搖了搖頭道:“我看未必!”
袁孝商道:“大哥,我覺得這件事來得突然,也來得蹊蹺,蔣洪剛這次去省裏,他的那些法治言論不可能逢人就說,他應該想到後果。”
袁孝工道:“蔣洪剛這個人現在看來只是虛有其表,但是這次的事情的確蹊蹺,蔣洪剛和宋書記的談話怎麽會傳出來?他自己不會亂說,唯壹的可能性就是宋書記故意透露出來,如果真的這樣,宋書記的目的何在?”
袁孝商低聲道:“大哥,妳是說宋書記就是想利用這件事挑起北港領導層內部的矛盾,北港壹旦政治紛爭明朗化,那麽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伸手介入。”
袁孝工緩緩點了點頭道:“上次周省長過來的時候,我就有種不祥之感,現在看來省裏已經對北港非常不滿了,妳們信不信,用不了太久時間,北港的政局就會有所變動。”
袁孝農壹臉的迷惘,他自然想不透其中的道理,只覺得官場這潭水實在是深不可測。
袁孝兵道:“大哥,我們都聽妳的,妳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袁孝工道:“臺風來的時候,最好少出門,少做事!”
袁孝工真正的心裏話只能對老四說,袁孝商送他回去的路上,袁孝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只怕不多了。”
袁孝商點了點頭:“無論他們怎樣去鬥,我們都不要參與其中。”
袁孝工抿了抿嘴唇,黑暗中低聲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袁孝商道:“那就要看有沒有鳥兒及時破殼而出,搶在覆巢之前振翅高飛!”
袁孝工深沈的雙目閃過兩道光芒,光芒之中充滿了只有他們兩人才能看懂的希望。
丁高山緩緩放下電話,此時外面響起敲門聲,得到應允之後,丁琳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身體壹直都不是太好,蒼白的臉色始終給人病態的感覺,丁琳道:“爸,剛才二嬸打電話來問二叔的事情,她找了個律師。”
丁高山道:“不是讓她別管這件事嗎?”
丁琳道:“爸,他們畢竟是夫妻,緊張也是正常的。”
丁高山道:“沒事了!”
丁琳有些不能確定:“爸,您是說我二叔沒事了?”
丁高山點了點頭道:“警方已經查明了,只是壹場誤會。最遲明天,妳二叔就能回來了。”
丁琳欣喜道:“真的?”
丁高山笑道:“傻丫頭,我怎會騙妳?”他示意女兒在身邊坐下,輕聲道:“最近有沒有和新生聯系過?”
丁琳道:“他說月底會來北港。”
丁高山道:“回來就好,這麽多事,真的很需要壹個人分擔壹下。”
每個人都需要分擔,無論妳有多堅強,如果妳痛苦地時候無人分擔,那麽妳只會更加的痛苦,如果妳幸福的時候無人分擔,那麽妳的幸福就會減半。
楚嫣然離開濱海的時候,緊緊擁住張揚,似乎想要將自己融化在他的懷抱中,張揚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丫頭,要是真舍不得我,就別走了。”
楚嫣然道:“妳要是舍不得我,妳幹脆把工作辭了跟我走吧!”
“那不是逼我吃軟飯嗎?”
楚嫣然道:“妳不是說為了我什麽都不在乎嗎?”
張大官人道:“什麽都可以不在乎,不過軟飯不能吃,軟飯吃多了,男人就變得越來越軟,我要是軟了,妳還會不會喜歡我。”
楚嫣然俏臉緋紅,感覺到這廝的某部分又開始蠢蠢欲動,她嬌聲道:“妳就算是個太監我也壹樣喜歡。”
張大官人壹臉的不能置信:“丫頭,妳都到這境界了。”
楚嫣然道:“妳以為所有人都像妳,滿腦子的齷齪。”
張大官人道:“真要是太監,妳喜歡,我得去自殺了,面對著這麽壹個活色生香的美人,我卻無能為力,妳想活活把我給憋死?”
楚嫣然道:“張揚啊張揚,妳是不是應該去查查啊。”
張揚道:“我查什麽?”
楚嫣然道:“妳不覺得自己在這方面的興趣特別大,醫學上有種疾病就是這方面成癮,我看妳就是。”
張大官人哈哈笑了起來。
楚嫣然啐道:“笑什麽?我看妳就是!”
張揚道:“那我去查查,妳說萬壹我要真是得了這方面的病,到底該怎麽治?”
壹句話把楚嫣然給問住了,楚嫣然道:“不知道,妳不是醫生嗎?妳自己應該知道怎麽解決啊。”
張揚笑道:“那啥……我要真得了那種病,妳就多受點累。”
楚嫣然紅著俏臉將他推開,輕聲道:“我走了!”
張揚道:“別急啊,咱倆結婚那事兒。”
楚嫣然道:“妳不是跟我外婆說元旦嗎,咱們十月把這件事具體定下來,到時候準備也來得及,這期間我剛好將公司的事情料理壹下。”
張揚和楚嫣然攜手出門,將她送到了汽車上,楚嫣然先送外婆前往靜安,張揚工作太忙,無法親自送她們回去,只能讓周山虎代勞了。
送走楚嫣然她們之後,張揚回到市行政中心,前往自己辦公室的途中遇到了市委副書記劉建設,張揚笑著點了點頭,本來他和劉建設也沒多少話好說,在他心目中劉建設就是個混混兒,在濱海沒幹過多少的正事。兩人辦公室緊挨著,所以平時也是低頭不見擡頭見。
張揚打了招呼沒準備停留,劉建設卻叫了聲:“張書記,我有點事想跟您說。”
張揚點了點頭,微笑道:“去我辦公室說吧。”
兩人來到張揚的辦公室內,劉建設在沙發上坐下,張揚對他也很客氣,從冰吧裏拿出壹瓶水遞給他。
劉建設沒有喝,把水放在茶幾上,笑道:“張書記,我這次過來是想跟您打聲招呼。”
張揚道:“什麽事情啊?”
劉建設道:“昨天組織部孟部長把我叫了過去,跟我談了壹下工作問題。”
張揚道:“哦?”北港組織部長孟啟智找劉建設談話,十有八九是要進行幹部變動,張大官人這心理馬上就有些不舒服了,自己是濱海市委書記,北港就算是上級城市,可動濱海的人之前也應該先和自己打聲招呼。
劉建設道:“孟部長征求了壹下我的意見,市裏決定褚亮同誌前往北港擔任宣傳部副部長,臨濛縣的工作需要另外有人去主持。”
張揚咧開嘴巴笑道:“好事兒,恭喜恭喜!”
劉建設道:“沒啥好恭喜的,市裏也只是壹個初步意向,目前同時考察了三名幹部,最後讓誰去臨濛還沒定下來呢。”
張大官人心中暗道:“妳丫騙鬼呢,沒有把握妳會跟我坦白?”想不到這個劉建設倒是有壹套,不吭不響的做起了文章,等到木已成舟了,才把事情透露給自己知道。
劉建設解釋道:“雖然只是壹個意向,可我認為還是應該先給您打聲招呼。”劉建設心中滿是得意,其實這件事已經徹底定下來了,也就意味著,他馬上就可以和張揚平起平坐,妳張揚是濱海的壹把手,我是臨濛的壹把手,以後老子再也不用在妳面前低聲下氣了。
張揚道:“真是舍不得妳啊,濱海正處於高速發展的階段,我們的領導隊伍正是最需要加強的時候,妳卻要在這個關鍵時刻離開。”
劉建設道:“我也舍不得濱海,舍不得這裏的同誌啊!”本來劉建設只是壹句客氣話,可張揚這廝夠壞的,順著他的話道:“老劉啊,妳要是真舍不得走,我就把市裏的這次任命給扛回去,讓妳繼續留在濱海,咱們繼續合作好不好?”壹句話把劉建設嚇得臉都白了,心中暗罵自己多嘴,我他媽不是犯賤嗎?在這廝面前裝什麽?老子早就想走了。可張揚的這句話把他嗆得實在是不好回答,費了半天勁,方才憋出了壹句話:“張書記,還是別為難您了。”
張大官人哈哈大笑,拍了拍劉建設的肩膀道:“老劉啊,老劉,人往高處走,水才往低處流呢,我是不會耽誤妳前程的,無論妳去哪裏,在我心裏妳始終都是咱們濱海的壹份子,我代表濱海全體幹部,歡迎妳隨時回來做客。”
劉建設這會兒是不敢裝逼了,伸出手去和張揚熱情地握了握:“張書記,我在濱海工作期間多虧了您的照顧和支持,這份感激之情我會永遠銘記在心,濱海是我永遠的家,妳們是我永遠的朋友,我壹定會經常回來。”
張大官人和劉建設敷衍了幾句,對劉建設他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妳愛走不走,反正留在濱海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丫就是聾子的耳朵,壹個擺設。
劉建設離開不久,張揚就接到了市委組織部長孟啟智的電話,孟啟智專門為了劉建設的事情給張揚打得這個電話。
張大官人認為這次市裏的做法是對他的不尊重,說話自然用不著那麽客氣:“孟部長,您這是征求我意見呢,還是專門通知我呢?”
孟啟智笑道:“張揚啊,市裏對幹部班子進行了部分調整,昨天開會才決定的,我第壹時間就通知到妳了。”
張揚道:“孟部長,妳們明知道我現在缺人還給我來了這麽壹手,是不是有點不厚道啊,這叫釜底抽薪,您應該懂吧?”
孟啟智道:“張揚啊,昨天的會上才把這件事初步定下來,我這趕緊就通知妳,真不是故意要瞞著妳。”
張揚道:“市裏這次的調整大嗎?有沒有我的事情?”
孟啟智道:“沒聽說啊!”
張揚道:“聽說褚亮去了宣傳部,市委常委是不是要調整啊?”
孟啟智笑道:“妳別問我,我真不知道。”
張揚道:“孟部長,咱們把話說在前頭,真要是市裏要增補常委啥的,妳千萬不能把我給忘了。”
孟啟智真是哭笑不得,還是頭壹次見到張揚這種,如此明目張膽的要官,這廝連壹點顧忌都沒有。孟啟智道:“這方面的事情真沒聽說。”
張揚知道孟啟智也不是什麽實權人物,說這些話只是為了逗逗他,結束通話之後,他把市委辦公室主任傅長征叫了過來,讓他明天安排壹頓飯,給劉建設送送行,無論劉建設對濱海做出過多大的貢獻,既然人家走了,怎麽也得舉辦壹個形式,張大官人還是很講究面子的。
安排完手頭的事情,張揚接到了市委副書記蔣洪剛的電話,卻是蔣洪剛來到了濱海,張大官人趕緊來到院子裏的停車場內,看到蔣洪剛開了壹輛灰色藍鳥,從牌號看出並不是公車。
張揚笑道:“蔣書記,您怎麽也不提前通知我壹聲,我也好作出準備,迎接您的大駕光臨。”
蔣洪剛道:“張老弟,上車,咱們找個地方喝酒去。”
蔣洪剛這次的來訪純粹是私人性質,這兩天蔣洪剛的心情是極度郁悶地,項誠和宮還山聯手祭出的壹連串重拳將他打得毫無反駁之力,因為在丁高升事情上的無能為力,丁高山這個多年的老友對自己產生了看法,雖然丁高山沒說,但是蔣洪剛能夠體會到丁高山內心深處深深地失望。
項誠的強勢出擊,明顯震懾住了常委之中的搖擺觀望派,這讓蔣洪剛感覺到非常的孤立,他甚至找不到壹個可以傾吐的對象。而項誠隨之進行的人事調整,讓蔣洪剛產生了壹種隆冬將至的感覺。
要麽坐以待斃,要麽奮起反擊,蔣洪剛前來濱海,絕不是找張揚當他的傾聽者,他的目的是要說服張揚,激起張揚的同仇敵愾之心。
張揚帶著蔣洪剛來到海島漁村,兩人坐下之後,張揚笑道:“從東江回來,我壹直都想請您喝酒,可惜抽不出時間。”
蔣洪剛笑道:“我也忙,市裏最近事情很多。”蔣洪剛沒有具體指什麽事情。
張揚為蔣洪剛倒上壹杯酒,端起酒杯道:“歡迎蔣書記來濱海指導工作。”
蔣洪剛端起酒杯道:“我這次過來可不是為了指導工作,單純私人性質的拜訪,有幾句心裏話跟老弟妳聊聊。”
張揚笑道:“那我洗耳恭聽。”
蔣洪剛道:“我聽說劉建設調去臨濛了?”
張揚道:“我也是剛剛知道這件事,都不知道妳們這些領導在想什麽?濱海正是用人之際,妳們卻給我來了個釜底抽薪。”
蔣洪剛微笑道:“這件事很突然,項書記的主意,有不少部門的幹部都進行了調整,劉建設去臨濛擔任縣委書記,原臨濛縣委書記褚亮升任市委宣傳部副部長,新港區區委書記範新亮升任副市長,負責農業。”說到這裏蔣洪剛停頓了壹下,和張揚碰了碰酒杯,將杯中酒壹飲而盡道:“我聽說常委班子可能要作出調整。”蔣洪剛說話習慣迂回曲折,他並沒有直接說出這件事,而是繞了壹個彎子,他認為張揚現在對進入北港市常委是非常迫切的,所以才循序漸進的切入到張揚最感興趣的話題。
張揚道:“北港的幹部調整來得很突然啊。”
蔣洪剛道:“最近很多事都很突然,項書記做事越來越不喜歡和別人商量,就說前兩天嚴打的事情,他突然就決定了。”
張揚笑了起來:“外面都說這次嚴打是蔣書記提議的。”
蔣洪剛苦笑道:“這次去東江,宋書記指出北港的治安比較差,犯罪率在全省居於第壹位,我也就是將宋書記的這些話轉述給項書記,沒想到他馬上就做出了嚴打的決定,鬧得整個北港風聲鶴唳。”
張揚已經猜測到蔣洪剛的來意,如今的張揚早已不是昔日剛入官場的那個毛頭小夥子,不會因為蔣洪剛的挑唆而加入戰團,項誠最近已經很少惹他,對於北港的政局,張揚也聽說了壹些,蔣洪剛和項誠鬧得很僵,項誠最近的壹連串舉措都是在針對他。
張揚道:“上行下效,看來我們濱海也要整頓壹下社會秩序,呼應壹下市裏的大勢了。”
蔣洪剛道:“老弟,這次的調整對妳來說是個機會,別說我沒有提醒妳,如果妳不表現得積極主動壹些,恐怕……”下面的話蔣洪剛沒說,留給張揚自己去體會,他就要制造危機感。
張揚道:“蔣書記,我現在哪還有時間考慮那些事情,單單是濱海就夠我忙活的了。”張揚並不是明哲保身,更不是怕事,但是讓他為蔣洪剛而加入和項誠這幫人的鬥爭,張大官人沒那心情,在省委大院見到蔣洪剛的壹幕留給張揚很深的印象,蔣洪剛是個做官的人,絕不是壹個做事的人,蔣洪剛想利用他登上北港市委書記的位子,但是在張揚的眼中,北港只是他漫長人生的壹個中途小站,他不可能因為自己人生的列車經行到這裏,就幫著別人安排站長的位置,如果讓宋懷明知道他介入這種毫無意義的政治鬥爭,肯定會斥責他多管閑事。
這次前去東江的時候,宋懷明就專門叮囑他,好好將濱海的事情處理好,專心保稅區的建設。
張揚之所以表現出如此消極的態度還有壹個原因,他不喜歡被別人利用,蔣洪剛想借勢於宋懷明的意圖很明顯,現在蔣洪剛和項誠壹方關系鬧到最差的時候,他想通過常委這件事作為誘餌,引張揚跟他站在統壹戰線,共同對付項誠。
蔣洪剛明顯有些病急亂投醫,他錯誤估計了北港市常委對張揚的吸引力,也小看了張大官人如今的政治覺悟,聽到張揚委婉拒絕他的這句話,蔣洪剛感到臉皮發熱,他意識到自己的意圖被張揚看穿了。身為壹個上級領導屈尊移駕,居然向壹個年輕下屬求助,蔣洪剛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辦法,在遭到張揚的婉拒之後,蔣洪剛覺得灰心羞辱,他自問對張揚不薄,可是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這廝居然就這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官場上果然沒有任何的人情可講。
蔣洪剛的臉上仍然帶著笑容,不過他的笑容明顯有些僵硬:“也對,呵呵,保稅區的工作的確很忙。”
張揚既然不願和他站在統壹戰線,蔣洪剛自然也沒有留下去的必要,這時候他方才意識到自己來找張揚根本就是壹個錯誤。他擡起手腕看了看表道:“壞了,我晚上還有壹個重要約會,我怎麽給忘了。”
張揚有些同情地看著蔣洪剛,不是他不講情面,而是這件事他實在沒有摻和進去的理由。張揚也沒有挽留蔣洪剛,很客氣的把蔣洪剛送了出去,蔣洪剛匆匆上了汽車,向張揚揮了揮手,甚至沒聽清張揚在後面叮囑他要小心開車的聲音就驅車上路。
張揚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準備回酒店收拾東西離開,卻聽到身後有人在叫他,張揚轉身望去,卻見常海天、喬夢媛、程潤生、杜瓦爾幾個人壹起走了過來。
張揚笑道:“這麽巧?妳們也來吃飯?”
喬夢媛微笑道:“和兩位老師談論保稅區的建設問題,連時間都忘了,這不,才想起來吃飯。”
常海天道:“我運氣真好,既然遇到了張書記,這頓飯有著落了。”
張大官人很大方的點了點頭道:“好啊,我請!”他把幾個人請到包間內,蔣洪剛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張揚點得菜都沒上齊呢,張揚叫來服務員,把已經動過的菜撤掉,又點了幾個菜。
程潤生教授笑道:“簡單點,我們隨便吃點就回家。”
張揚道:“那怎麽成,程教授和杜教授為保稅區的建設嘔心瀝血,勞苦功高,今天總算讓我逮著了,我得好好敬妳們幾杯。”
杜瓦爾道:“中國酒太烈了,我喝不慣,來瓶啤酒吧。”
喬夢媛道:“吃海鮮喝啤酒妳不怕得痛風啊?”
常海天笑道:“隨便他,反正就算得了痛風病也有人幫著治。”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他父親的痛風病就是張揚給治好的。不過杜瓦爾聽喬夢媛這麽壹說,倒是有些害怕了,他要了瓶幹紅。
張揚就讓人給拿了瓶長城幹紅,喬夢媛拿起桌上的茅臺給他們倒上。
常海天道:“張書記,剛才這是招待哪位領導呢?”
喬夢媛道:“妳怎麽知道是領導,說不定是和哪位漂亮姑娘在這兒偷偷約會呢。”
杜瓦爾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張揚道:“老杜啊老杜,妳丫跟著笑什麽?”
杜瓦爾道:“喬小姐很了解妳啊。”
張揚道:“我是那種人嗎?妳們忙工作,我也忙工作,妳們工作之余吃飯放松,我吃飯都是在談工作,剛才來了壹位市領導,他前腳走,妳們後腳就到了。”張揚端起酒杯道:“來,咱們別談工作了,好不容易遇到壹起,幹壹杯吧,僅以這杯薄酒表達我對各位的敬意,謝謝各位壹直以來對我的大力支持。”
喬夢媛揶揄道:“到底是市委書記,說話都跟過去不壹樣了,妳這麽壹說,我們就算是不想大力支持也得出力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張揚很欣喜地看到喬夢媛變得開朗了許多,看來只有投入到工作中去,才能盡快的幫她從憂傷的情緒中走出來,自己邀請她前來濱海工作無疑是正確的。
程潤生道:“市裏把藺家角全都劃撥給了保稅區,這下可以更科學的進行規劃了,最近我在補充完善之前的規劃,我和杜瓦爾都認為市裏劃給藺家角的那片區域應該以生態旅遊為主,在北港和濱海之間營造壹座城市的綠肺。”
杜瓦爾道:“在現代的設計理念中,地域之間是不應該有明確的分界的,將這片區域用於生態旅遊,可以在兩座城市之間形成自然的過渡,旅遊區可以形成兩座城市之間的中心焦點,把人們聚攏到這裏,對迅速提升保稅區的人氣大有好處。”
張大官人點了點頭笑道:“老杜啊,妳的中文真是越來越地道了,不看妳這張臉,幾乎聽不出妳是外國人。”
杜瓦爾道:“我都把自己當成中國人了,妳別忘了,我還是南錫市的榮譽市民呢。”
張大官人樂道:“我把這茬給忘了,老杜啊,等濱海保稅區搞好,我再給妳發壹濱海市榮譽市民的徽章。”
杜瓦爾笑道:“妳別蒙我了,那些都不作數,妳們中國不允許雙重國籍。”
幾個人同時笑了起來,常海天樂道:“張書記,妳真應該給杜瓦爾獎勵,他為我們保稅區的建設可立下了汗馬功勞。”
張揚道:“我是真心欣賞杜瓦爾這樣的好同誌,如果妳是中國人,我早就發展妳入黨了,單憑妳表現出的敬業精神,那啥來著?”
喬夢媛接口道:“毫不利己專門利人!”
張大官人重重點了點頭道:“老杜啊,妳壹個外國人,毫無利己的動機,把中國人民的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當成自己的事業,這是什麽精神,那啥……”
喬夢媛提醒他道:“國際主義精神。”
“對!這就是國際主義精神,這是共產主義的精神,每壹個中國共產黨員都要學習這種精神,杜瓦爾同誌對工作極端的負責人,對同誌對人民極端的熱忱,只要我們有這點精神……”張大官人對毛選還是不太熟悉。
喬夢媛笑道:“就是壹個高尚的人,壹個純粹的人,壹個有道德的人,壹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壹個有益於人民的人。”
杜瓦爾被他們兩人忽悠的壹楞壹楞的,瞪大眼睛張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冒出壹句:“這就是妳們中國人常說的夫唱婦隨吧,妳們兩人配合的可真默契。”
壹句話把喬夢媛給羞紅了臉,她只是覺著好玩才配合張揚的,可則杜瓦爾說話也太不經大腦了。
張大官人倒沒覺得有什麽尷尬地,他給杜瓦爾來了壹句蓋棺論定的話:“我還沒說完,老杜真是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杜瓦爾的藍眼珠子轉了轉,壹旁常海天和程潤生就快把肚皮給笑破了,杜瓦爾壹本正經道:“這句話我喜歡,我決定,等我以後去見上帝了,就用這句話當墓誌銘。”
張大官人咧嘴笑道:“妳用倒是沒什麽,不過可能會侵犯知識版權。”
杜瓦爾道:“這段話是誰說的?”
喬夢媛道:“毛主席!”
杜瓦爾道:“毛主席的話我當然可以用啊!”
張大官人道:“可毛主席他老人家不是寫給妳的!”
杜瓦爾道:“那是寫給誰的?”
“劉胡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