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9章 吹毛求疵

　　張揚對李長宇前來南錫無疑是拍雙手贊成的，可是他也沒有主動和李長宇聯系，詢問這件事的具體情形，想必李長宇最近也忙著工作交接，何必去打擾人家，等他來到南錫再敘舊也不遲，再說了，張揚手頭要忙的事情實在太多，他也沒時間，有句話他說得不錯，市級領導的變動輪不到他管，他也管不了。
　　李長宇調任南錫的消息對南錫市的領導層來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得知這壹消息之後，徐光然自然緊張，可夏伯達比他還要緊張，這些混跡政壇多年的老手，政治上的任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他們的警惕，這次的變動可不小。李長宇在江城的時候就是常務副市長，現在調入南錫仍然擔任常務副市長，省裏根本沒有考慮從南錫內部選拔，這給出了壹個顯而易見的信號，省裏對南錫市領導層不滿。
　　用屋漏又遇連陰雨來形容徐光然現在的處境最合適不過，他親弟弟因為行賄已經被正式立案調查，他寄予最大厚望想要撈取豐厚政績的深水港工程，如今也因為文國權的建議而發生了改變，從南錫單獨開發轉變成南錫和嵐山兩市聯合開發，這就意味著，他期望的政績將至少打個五折，陳浩的突然病倒讓徐光然又失去了壹條有力的臂膀，省裏這次的決定讓徐光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李長宇前來不僅擔任南錫市常務副市長，還兼任南錫市委副書記，省裏把他放到南錫來就是對自己所帶領下的南錫領導班子不滿。
　　徐光然對李長宇其人並不了解，聽說這個人作風低調，是個典型的實幹家，李長宇究竟是怎樣的人他並不在乎，真正在乎的是，這次是省委書記喬振梁親自發話，是他做出的決定，也就是說，李長宇的背後有喬振梁力撐，這次肯定是來者不善。
　　南錫市長夏伯達的心情同樣很煎熬，他本以為徐光然最近的日子不好過，自己隱忍這麽長時間，終於找到了壹個合適的機會進行反擊，可是李長宇的突然前來打亂了他的計劃，夏伯達是個善於分析的人，就連顧允知在任的時候都肯定夏伯達身上的理性，可壹個人如果太過理性了就會欠缺激情，在工作上往往會表現出缺乏主動性。夏伯達聽到李長宇要來擔任常務副市長的消息之後，馬上就著手分析目前的政治現狀，未來的南錫將會出現三足鼎立的局面，像極了三國誌中的魏、蜀、吳，夏伯達認為徐光然多年經營的實力絕非壹般，他應該是魏國，自己比徐光然弱，但是實力比李長宇強，畢竟他在南錫已經有了這麽久的根基，自己勉強算個吳國吧，而李長宇只能是蜀國了，自己究竟是應該聯合李長宇上演壹出新時代的連吳抗魏，還是應當和徐光然合作，共同應對初來乍到的李長宇？夏伯達費盡了思量，他考慮來考慮去，自己應該左右逢源，李長宇的到來也許是個機會，他壹方面可以和李長宇交好，壹方面可以挑唆徐光然對付李長宇，讓他們爭去吧，鬥得頭破血流才好，最後少不了自己的好處。
　　出於這樣的想法，夏伯達主動去拜會了徐光然，他的目的只有壹個，試探徐光然心裏究竟是怎麽想？
　　夏伯達這次很直接，見到徐光然的第壹句話就是：“徐書記，您知道了吧，省裏已經定下來了，江城市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同誌確定過來我們南錫擔任市委副書記，常務副市長！”
　　徐光然聽得很清楚，夏伯達把市委副書記放在前面，把常務副市長放在後面，夏伯達這個人很穩，做每壹件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所以他的話很少會有漏洞。在他的印象中夏伯達很少主動過來拜訪自己，今天前來，目的很明確，他也是聽到李長宇的事情坐不住了。
　　徐光然微笑道：“聽說了，我也沒想到會是他來擔任常務副市長的職位。”
　　夏伯達道：“不知道這次省裏又是出於怎樣的考慮啊！”
　　徐光然沒說話，雙手擺弄著桌上的水晶煙灰缸，他在等待，等待夏伯達進壹步暴露出他的用意和目的。
　　夏伯達笑了笑道：“我聽說張揚是李長宇的幹兒子，看來這次長宇同誌過來，他應該是最高興的壹個。”夏伯達通過這句話向徐光然傳遞了兩個信息，第壹李長宇來到南錫肯定會得到張揚的配合，第二，李長宇來到南錫，他並不高興。
　　徐光然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夕陽西下，深沈的暮色正壹點點吞噬掉屬於夕陽的玫紅，徐光然忽然想起壹句古詩，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難道說的正是自己不斷黯淡的仕途嗎？徐光然道：“其實我也很高興！”
　　夏伯達終究還是沒有掩飾住目光中的錯愕，在他看來，徐光然本該比自己更加郁悶才對。
　　可徐光然偏偏就要說：“我很高興長宇同誌能夠到南錫來！”
　　龜田浩二在工程上從來都是精益求精，他來到南錫只不過壹天的時間，就已經從主體育場工程中挑出了三處不符合規定的地方，壹處和施工材料有關，另外兩處和施工工藝有關，好在現在還能夠補救，龜田浩二當即就拿出了整改方案，張揚下發給新世紀建築公司方面，他懶得多說話，只是強調：“馬上就給我整改，壹周之內我會重新驗收，如果再不合格，妳帶著妳們的工人全部給我走人！”
　　換成過去，李長峰或許還會和張揚爭論幾句，可現在他不敢，他小舅徐光利還沒放出來呢，新世紀建築公司上上下下人心惶惶，大舅又不肯出面，李長峰這兩天已經被層出不窮的事情鬧得焦頭爛額，他早已失去了和張揚辯駁的底氣，不過當著張揚的面點頭答應，等張揚走後，他馬上給大舅打了個電話，雖然知道這個電話十有八九又會遭到大舅的呵斥，可他不說不行。
　　果然不出李長峰的所料，徐光然接到電話之後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徐光然發火也很正常，他最近的煩心事已經夠多了，外甥偏偏在這種時候給他添堵，徐光然道：“張揚抓安全質量問題沒錯，妳們工程質量上有問題就應該馬上整改，現在不改，等到以後出了問題，想改都沒機會了，搞不好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東江體育場的事情妳不知道嗎？我早就跟妳們說過，不要覺著我是市委書記，妳們就可以放松對自己的要求，越是這樣，越是要做得比別人更加用心，越是要求自己比任何人都要嚴格，可妳們倒好，自己看看吧，都做了些什麽事情，讓我怎麽好意思去面對其他人！”
　　李長峰聽大舅罵完，方才道：“大舅，我不反對他抓安全質量，可是此前他已經讓質檢部門多次檢查過我們的工程，這次挑出的毛病，過去都是通過的，可不知道他從哪裏請來了壹個小日本，自從這日本人來到之後，就搞什麽所謂的國際標準，過去的檢查都不作數了？難道我們中國人的質監部門還不如小鬼子的壹句話嗎？”
　　徐光然不耐煩道：“妳有跟我訴苦的功夫還不如去考慮考慮怎樣整改，我告訴妳，主體育場決不能出任何的差錯，否則我絕不會放過妳。”
　　李長峰道：“舅舅，這個張揚壹直都在針對我，為什麽這次他只查我們？新體育中心的建築承包商又不是只有我們壹個？”
　　徐光然道：“別管別人怎麽樣，先把自己的事情處理好，行了，我還有事。”
　　“舅舅！”李長峰沖著電話叫了幾聲，可那邊已經是嘟嘟嘟！的忙音響起，李長峰感覺到很委屈，這種委屈又沒地方去說，也許他只能按照龜田浩二提出的整改方案進行整改了。
　　其實李長峰冤枉了張揚，張揚並不是只針對他們新世紀建築公司，所有新體育中心的在建項目都在龜田浩二的檢查範圍內，豐裕雖然是大公司，壹樣被龜田浩二挑出了毛病，張揚做事的風格也很幹脆，這邊查出問題，馬上就下整改通知書，梁成龍雖然是他哥們，也不能例外。
　　梁成龍也很不理解，其實他對質量的把握已經很嚴格，按照國家標準沒什麽問題，他憤憤然去找龜田理論，龜田浩二的回答很簡單：“標準不可能壹成不變，妳們中國不是有個刻舟求劍的故事嗎？老用老的標準衡量是不科學的，現在世界建築的考核標準日新月異，作為壹個建築商必須要跟得上時代，不然就只能被淘汰。”
　　梁成龍道：“這裏是中國，不是妳們日本，我們是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龜田浩二反問他道：“中國人、日本人、歐洲人、非洲人，全都是人，是人就得吃飯，不可能因為妳們搞什麽特色社會主義就不用吃飯了。”
　　梁成龍道：“妳這是哪跟哪？我說的是建築標準，我們已經符合國標了，為什麽妳要用國際標準來檢查我們？”
　　龜田浩二道：“國家標準比國際標準嚴格的，按照國家標準，可國際標準比國家標準嚴格的，就要按照國際標準，這是張主任專門交代我的，妳要是有什麽不理解的，妳應該去找張主任，而不是找我。”
　　梁成龍跟龜田浩二聊不出什麽頭緒，他氣呼呼去找了張揚，張揚正在體委開搬遷動員會呢，雖然體委都是壹些工作人員，搬遷的時候不會出現什麽釘子戶，可大家在這裏工作了這麽多年，乍壹離開還真有點舍不得。會議上張揚專門把體委辦公樓的效果圖給大家看，表示等到新體育中心建好之後，他們體委會是最先入住新體育中心的壹批，新的體委辦公樓更加現代化，環境更加優雅。
　　這次的會議沒有開太長時間，真正的用意就是提前通氣，讓大家都有壹個準備，爭取年前搬到位於南洋國際的臨時辦公樓過渡壹下。
　　體委要搬家，最不舍的人自然是徐宏宴，他苦心經營了這麽多年，現在體委和老體育場地塊拍賣，他原本指望著和張揚搞好關系，爭取續約三年，現在續約的事情肯定黃了。今天他作為特約來賓，也旁聽了體委的這次會議。
　　會議結束的時候，徐宏宴追上張揚剛跟他說了兩句話，張揚就看到了站在陽臺處的梁成龍，他向徐宏宴道：“徐經理，咱們有時間再聊，我來朋友了。”
　　徐宏宴點了點頭，向梁成龍打了個招呼，識趣的離開了。
　　張揚笑瞇瞇沖著梁成龍道：“妳不在工地呆著，來我體委幹什麽？”
　　梁成龍道：“為了安全質量檢查的事情。”
　　張揚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道：“咱們進去再談！”
　　梁成龍道：“就在這兒說吧，我都快被氣炸了。”
　　張揚笑道：“妳梁老板宰相肚裏能撐船，誰能把妳氣成這樣啊？”
　　梁成龍道：“還不是妳找來的那個小鬼子！”
　　張揚把梁成龍拉到辦公室內，樂呵呵道：“妳別小鬼子長小鬼子短的，龜博士是我專門請來的高人，人家在施工監理方面水準壹流，當初江城新機場就是這麽幹下來的。”
　　張揚當初在搞江城新機場項目的時候，梁成龍去找他，和龜田浩二也打過照面，不過因為沒有業務上的來往，他並不知道龜田苛刻到這種地步，他眼中的苛刻，在張揚看來是認真，是壹絲不茍。
　　梁成龍道：“咱們合同上都說好了，質量驗收的標準依照國家標準，他壹來，要求我按照最新的國際標準來幹，張揚，妳雇了個日本人砸自己哥們的場子啊。”
　　張揚道：“妳什麽覺悟？什麽叫砸場子？當初江城新機場建設的時候，龜田就是以認真出名，我也正是看中了他這壹點，所以才高薪把他請了過去，成龍，經商我不懂，可是壹個企業想走得更遠，想發展壯大，就必須認真要求自己，不是常說細節決定成敗嗎？對自己要求嚴格壹點肯定沒什麽壞處。”
　　梁成龍嘆了口氣道：“這根本是吹毛求疵，張揚，我們豐澤在平海可是數得著的大公司，不用妳們檢查，我們公司的內部質量檢查就已經很嚴格了，再說了，這次是給妳做事，就憑咱倆的交情，我怎麽都不會跌妳的份兒，讓妳失面子是不是？”
　　張揚道：“我說咱能別把工作和友情混為壹談嗎？這次我真不是故意針對妳，省體委主任惠敬民的事情妳也知道了，因為他把徐光利牽扯了進去，現在新世紀建築公司已經把體育場給建得差不多了，萬壹質量上有什麽問題，出事就不會是小事，妳比我應該清楚。”
　　梁成龍不說話了，當初東江體育場的事情他到現在都記憶猶新，他差點因為那件事把前途事業全都斷送進去。
　　張揚道：“我在體委主任這個位置上，承擔著新體育中心的建設工程，就要為新體育中心負責，這種時候，我不能不慎重，我讓龜田浩二過來的本意是要重點查壹查主體育場的問題，他既然來了，順帶著也幫妳們也來個質量檢查，成龍，妳還別不服氣，龜田就是內行，人家的確有本事，妳別跟我說什麽國內標準和國外標準不同的混賬話，工作上，咱們不談交情，現在我就要按照國際標準來，妳給我個明白話，到底願不願意配合我？”
　　張揚把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梁成龍當然不好再發什麽牢騷，他嘆了口氣道：“那我就不跟這小鬼子壹般見識。”
　　張揚笑道：“這才夠意思，妳剛才說妳們豐裕集團怎麽怎麽著，平中建設夠牛逼了吧，龜田照樣查的他們沒脾氣，吳中原最後還不得乖乖聽話，成龍啊，咱可得與時俱進，妳說龜田是小鬼子，那就別讓人家挑出毛病，把自己的工程幹好，讓人家心服口服，那才是條漢子，是個爺們！”
　　梁成龍道：“怎麽說都是妳的理兒，我說不過妳，得！我改，我按照他的要求整改，以後高標準嚴要求，我按照國際標準來總成了吧？”
　　張揚道：“我日，妳又不是給我幹活，搞得跟我欠妳多大人情似的。”
　　梁成龍笑了起來：“我欠妳人情，張主任，哥們晚上請妳吃飯，不知您是不是有時間？”
　　張揚道：“吃飯啊，好啊，不過我準備給龜田接風洗塵的，幹脆兩頓湊壹頓，全都妳來請客吧。”
　　梁成龍苦笑道：“妳夠損的啊，小鬼子盡給我出難題，搞得我多費物力人力，到頭來還讓我請他吃飯，說實話，我真有點心不甘情不願，沒辦法，誰讓咱們是哥們呢，這樣吧，去南洋國際吧，最近他們餐廳試營業，檔次還不錯。”梁成龍出手壹直都很大方。
　　張揚道：“還是在我們招待所吧，馬上就搬遷了，以後想吃這壹口也沒有了。”
　　兩人壹前壹後走出了辦公室，張揚剛剛把門鎖上，就聽到壹個欣喜的聲音道：“我就說是妳嘛！”
　　張揚轉過身去，從聲音中他已經聽出來了，來的是小眼鏡高廉明，這廝在東江的時候就說來這裏當法律顧問，可張揚回來這麽多天都沒見他過來報到，常海心還等著他幫忙請什麽電腦高手呢，這兩天沒少催張揚，張揚因為事情繁忙，也沒顧得上給高廉明打電話，他到底還是自己來了。
　　高廉明的身邊站著壹位瘦弱的女孩子，臉很白，鼻梁上帶著不少雀斑，帶著圓圓的黑框眼鏡，長得算不上漂亮，可看起來很文靜，在張大官人看來，只要是戴眼鏡的人都很文靜，當然高廉明是個例外，和他接觸的時間越長，越發現高廉明這個人喜歡湊熱鬧，唯恐天下不亂，斯文人中少見這種角色，張揚只差沒把他定性為斯文敗類了。
　　梁成龍和高廉明也認識，笑道：“廉明啊，妳跑這兒來幹什麽？不是說妳要回美國當大律師嗎？”
　　高廉明笑道：“我愛國，我得報效祖國，美利堅合眾國是個危險的地方，我害怕再呆下去，我就被他們給和平演變了。”
　　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高廉明把身邊的女孩介紹給張揚道：“張揚，這是我老同學唐糖，她也在美國留學，春節期間回國探親，我好說歹說才把人請了過來，幫妳搞信息中心。”
　　張揚望著瘦弱的女孩子，他從不以貌取人，高廉明這個人雖然話很多，可說話還是靠譜的，他既然推薦這女孩應該不會錯。
　　張揚笑著向唐糖點了點頭道：“唐小姐好，謝謝妳能夠來到南錫幫助我們，這樣吧，今晚我安排妳們就在招待所住下，具體的事情，咱們吃完晚飯再談。”
　　唐糖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時間不多，最多在這裏呆壹個星期，我想今晚就了解妳們信息中心的具體設想。”
　　張揚讓傅長征過來，帶著高廉明和唐糖兩人先去招待所安頓下來，他又給常海心打了個電話，告訴他高廉明把那位計算機高手帶來了，讓常海心晚上過來吃飯，順便給人家見個面。
　　張揚安排完這些事掛上電話，發現梁成龍在壹旁怪怪的看著自己，張揚不禁笑道：“為什麽這麽看著我？”
　　梁成龍道：“都說我們商人是無奸不商，我忽然發現妳比我奸多了，合著我今晚過來是幫妳請客的，小鬼子我要請，高廉明我也得請，妳這種人不升官，是老天爺不開眼，妳多會給國家省錢啊！”
　　張揚道：“國家的錢咱們能省壹分就省壹分，其實妳也沒吃虧，妳請吃飯，妳落人情，顯得妳梁成龍多仗義，多慷慨啊！”
　　可能是覺著招待所沒幾天好幹了，徐宏宴對這裏的經營明顯不用心了，飯菜比起過去味道降了幾個檔次，梁成龍氣得把徐宏宴叫過來，當著眾人的面把他數落了壹通，徐宏宴又是道歉又是鞠躬，親自去廚房盯著做了幾個好菜。
　　梁成龍對張揚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現實，徐宏宴覺著自己無法在這裏幹下去了，馬上就和過去不壹樣了，妳沒給人家幫忙，人家用不著妳了。”
　　張揚道：“妳以為別人都像妳這麽現實啊？”
　　梁成龍道：“改革開放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國人明白了什麽叫現實！”
　　龜田浩二好奇地問道：“妳們中國人眼裏的現實是什麽？”
　　梁成龍笑了起來：“我說妳壹個日本人對中國的事情怎麽這麽感興趣？我就納悶了，妳說妳閑著沒事為什麽不去回日本奉獻妳的力量，為妳的祖國建設添磚加瓦，妳老留在中國跟我們較什麽勁呢？”
　　龜田浩二道：“我喜歡中國文化，打算花兩年的時間，研究中國的古代建築。”
　　梁成龍道：“打算把我們中國的文化都偷到妳們日本去啊？”
　　龜田浩二道：“不是偷，是借鑒！我發現妳們中國人的戒備心太重，還喜歡抱著祖宗的東西不放，壹個國家，壹個民族想走上高速發展之路，就必須要汲取其他國家先進的建設經驗，因循保守是不行的，當今世界的發展日新月異，妳們必須去追趕這個時代，去看看別的國家的優點，而不是關上房門，閉門造車。”
　　高廉明笑道：“龜博士有壹套，孔夫子有雲，三人行必有我師，國家也是壹樣，咱們在當今的時代必須做到古為今用、洋為中用，只有這樣才能跟上世界發展的腳步。”
　　常海心道：“學習是正確的，可是要有選擇的去吸收學習，畢竟國家的體制不同，國情不同，發展的道路也不相同，如果生搬硬套，反而可能會誤入歧途。”
　　張揚樂了：“我說各位，今晚咱們只談友情不談工作，好不容易才放松壹下，大家應該多喝兩杯才對。來，我們歡迎高律師和唐小姐的到來！”
　　在張揚的倡議下，所有人都向高廉明和唐糖敬酒，唐糖勉強喝了兩杯啤酒，就已經不勝酒力，在常海心的陪伴下壹起先回去了。
　　張揚看到剩下的都是大老爺們了，說話也方便壹些，他沖著高廉明舉了舉杯子，兩人同幹了壹杯酒，張揚道：“廉明，妳這次來南錫，給我們體委當法律顧問，就壹定要堅持到底，省運會壹天沒有閉幕，妳壹天不能走。”
　　高廉明道：“妳只管放心，我這次過來就是抱著鍛煉的目的過來的，所以我從沒有跟妳談過薪水的問題。”
　　張揚道：“不用談，妳沒編制，剛來壹個月試用期拿學員工資，等試用期滿再給妳定工資標準。”
　　高廉明道：“工資待遇無所謂，關鍵是讓我們家老爺子知道，我有正經事做，不然他還得趕我回美國。”
　　梁成龍笑道：“廉明，妳跟著他當法律顧問有什麽前途，幹脆來我公司吧，我這邊剛好缺壹位律師，待遇方面肯定要比體委優厚得多。”
　　張揚道：“梁成龍，妳真不仗義，公然就敢挖角啊。”
　　梁成龍笑道：“我是為廉明感到可惜，在美國讀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拿到了律師證，可回到國內卻要給妳當法律顧問。”
　　張揚道：“梁成龍，妳什麽意思啊？難道廉明來我這裏還屈才了？”
　　高廉明笑道：“不屈才，是金子到哪兒都會發光，梁哥，您也別急，無功不受祿，就算妳給我壹份高薪，我也未必能夠當得起，我在體委當法律顧問挺好，對了，張主任，我還沒跟妳提條件呢，我給妳當法律顧問，是不是還可以單獨接案子啊？單憑妳們哪點兒工資，真不夠我吃的。”
　　張揚道：“接案子可以，但是必須要首先征求我的意見，賺了錢也得先請我吃飯。”
　　梁成龍喝了口酒，搖了搖頭道：“周扒皮，張揚啊張揚，妳是個不折不扣的周扒皮。”他又沖著龜田浩二道：“龜博士，妳也別去考察什麽中國古典建築了，幹脆來我公司，我給妳個副經理幹幹，主抓安全質量，怎麽樣？”
　　龜田浩二搖了搖頭道：“妳們豐裕集團太小，容不下我這尊大菩薩。”壹句話又把所有人給逗樂了，想不到龜田對中國文化還真是精通啊。
　　張揚笑道：“梁成龍啊梁成龍，妳再敢挖我墻角，我就真跟妳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