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6章 道門玄機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4
奇經八脈全都刺完之後,張揚轉到安語晨的身前,凝聚全部內力的壹掌緩緩擊落在安語晨的丹田之上,他的內力宛如長江大河壹般註入安語晨的丹田,從安語晨的丹田處,向他用金針和內息打通的經脈奔流而去,這是最為兇險的時刻,也是安語晨最痛苦地時刻,安語晨美眸圓睜,嘴唇已經咬出血來,可愛的鼻翼因為痛楚而不停翕動。
張揚右掌緊貼安語晨溫軟滑膩的小腹,腦海中卻沒有絲毫浪漫旖旎的念頭,他感覺自身的內力迅速衰落下去,左手抽出金針,刺入百會穴,衰弱下去的內力再度暴漲。
安語晨感覺身體宛如被硬生生撕裂成無數份,痛得險些就要昏死過去。可在痛到極點之時,她開始感覺到壹絲久違的輕松和暢快。
張揚緩緩收回內力,雙手無力的撐在地面之上,虛弱道:“快,按照我教妳的方法打坐調息……”
安語晨點了點頭,閉上美眸,按照張揚交給她的方法吐納調息。內息在張揚硬生生打通的經脈之中運行,運行壹周痛苦便減緩幾分,三個周天之後,安語晨如釋重負的松了口氣,緩緩睜開雙眸。卻見張揚靠在石壁之上,雙目笑瞇瞇看著她。
安語晨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的上身仍然裸露,俏臉不禁壹紅,又羞又怒道:“轉過臉去……”
張揚此時卻雙眼壹翻,‘噗’地噴出了壹口鮮血,軟綿綿倒在了地上。
安語晨看到眼前情景嚇得尖叫起來,她抓起衣服穿上。
李信義聽到孫女兒尖叫,也顧不上什麽護法之責了,壹個箭步就沖了進來,關切道:“妳怎麽了?”安語晨剛剛穿好了T恤,流淚來到張揚面前,將他從地上抱起,泣聲道:“張揚……張揚妳醒醒……”
李信義慌忙道:“妳別動他!”他來到張揚身邊,摸了摸張揚的脈門,兩道花白的眉毛不禁凝結在壹起,他從張揚的胸膛上拔出那根金針,又在他頭頂拔出了三根金針,低聲道:“金針刺穴?想不到這小子居然會這壹手?”
安語晨含淚道:“道長,他怎麽樣?”
李信義道:“性命應該沒事,不過……”
“不過怎麽?”
李信義道:“應該會大病壹場!”他讓安語晨幫忙扶起張揚,盤膝坐在張揚身後,潛運內力,雙掌貼在張揚後背之上,試圖將內力註入張揚體內幫助他導氣歸元,可他的內力剛壹註入,便感覺到壹股陰冷的氣息反向註入他的經脈之中,李信義禁不住打了壹個冷顫,慌忙撤回雙手,嘴唇已經發青。他暗嘆詭異,當下不敢再貿然對張揚行功,暗自調息,驅散身上的寒氣之後,方才抱起張揚將他放在軟褥之上。
安語晨擔心到了極點:“怎麽辦?怎麽辦?要不,我背他下山,去醫院診治。”
李信義搖了搖頭道:“能夠救他的只有他自己。”
安語晨咬住櫻唇,淚水止不住的落下:“難道我們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什麽都不做嗎?”
李信義道:“放心吧,他不會死,只是真氣走岔了,休息壹陣子應該就會醒來。”
張揚足足睡了十五個小時,直到淩晨兩點多的時候方才蘇醒過來,睜開雙目發現自己仍然躺在石洞之中,身邊升起了壹堆篝火,安語晨美眸紅腫的看著他,看到張揚醒來,安語晨驚喜道:“醒了,醒了!他醒了!”可能是過於興奮,壹口氣沒緩過來,自己暈倒了過去。
在壹旁閉目養神的李信義起身走了過來,先看了看孫女兒,知道她只是因為太過疲憊又加上過於激動所以才暈過去,應該沒什麽大事,隨手點了她的昏睡穴,讓安語晨好好睡上壹會兒。
張揚慢慢坐起身,只覺著四周骨骸如同碎裂般疼痛。
李信義扶住他的肩膀,幫他靠在石壁之上,感嘆道:“過去我只在典籍上看到有金針刺穴之法,卻想不到這世上真的有人懂得。”
張揚笑了笑,沒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沒力氣說。金針刺穴激發自身潛力,對他的身體傷害極大,張大官人發現,每到自己功力即將完全恢復的時候,就會遇到波折,這次的重創又不知多少時候才能恢復。
李信義倒了杯熱茶遞給張揚,張揚接過粗瓷大碗,將熱茶飲盡,感覺精力恢復了壹些,舒了口氣道:“能夠活著就是壹種幸運。”
李信義道:“我探查過小妖的經脈,妳利用內力灌註金針,貫通了她的經脈,這份功力當世之中已經無人能及。”
張揚道:“只可惜這是權宜之計,用不了太久時間她的經脈仍然會面臨閉塞,好比我挖出壹條河道,可每年淤泥不停生長,用不了太久時間,河道就會重新淤積。”
李信義道:“沒有妳,小妖只怕已經死了。”
張揚道:“我們相遇就是壹種緣分,身為她的師父,救她是我的責任,我答應過安老,就會盡全力去救她。”
李信義點了點頭,他低聲道:“金針刺穴之術對身體的損傷極大,妳經脈受損嚴重,想要恢復可能需要壹段相當長的時間,如果在這段時間內,小妖不幸發病……”
張揚道:“所以我們只能祈求上天,能夠讓她下壹次發作的時間在遲壹些,給我足夠的時間恢復。”
李信義道:“我剛才想幫助妳導氣歸元,卻被壹股奇寒的氣流侵入,妳身體的內息極度紊亂,如果再次采用金針刺穴之法,恐怕有走火入魔之虞。”
張揚明白李信義說的都是實情,他之前利用金針刺穴救治文玲就已經讓經脈受損,此番救治安語晨更是讓他的經脈損傷雪上加霜,還有壹個巨大的隱患就是陰煞修羅掌,利用內力冷熱交替輪流催吐的方法可以打通安語晨的經脈,可是作為施功者的他而言,所蒙受的傷害卻是巨大的。張揚笑道:“我好好休養壹陣,應該可以恢復。”這話連他自己也無法相信,這次受創甚重,想要完全恢復不知要到何年何月。
李信義道:“小妖的經脈是先天缺陷,安家這壹代的女孩全都有這個毛病,除了小妖有幸遇到妳幫助她打通經脈之外,其他的女孩子全都夭折。”
張揚點了點頭,這件事他聽安老說過。
李信義道:“自從我知道這件事之後我也想過許多方法,希望可以找到解決之道。”他停頓了壹下道:“開始的時候我也認為,只要用內力強行打通她的經脈就可以治愈她的頑疾,可是又想到這世上沒有人擁有這樣的實力。現在看來妳雖然擁有這樣的實力,這樣的方法卻不能根除隱患,我終於明白,先天的缺憾很難用後天的方法而挽回。”
張揚對老道士的這番話頗為不解,按照他的意思安語晨豈不是無藥可醫了?
李信義道:“妳用內力強行打通她的經脈,可緩解壹時,不能徹底除根,唯壹根治之道就是她體內新生重建出新的經脈。”
張揚不明白李信義的意思,他低聲道:“李道長可否說得再詳細壹些。”
李信義道:“妳還記得有壹次我們在紫霞觀總挖得的壹個鐵匣嗎?”
張揚點了點頭,他對那次的事情仍然記憶猶新,當時對鐵匣深感好奇,可老道士當作寶貝壹樣收藏了起來,作為壹個旁觀者,他自然不好刨根問底。
李信義道:“傳說我道門之中有壹種先天功,正常人修行先天功須得保持童子之身,此功力分為九重,練成之後,可通任督二脈,可隨心所欲逆轉經脈。”
張揚道:“我也聽說過這種功法,不過道門之中好像沒聽說過誰練成過。”
李信義道:“道門之中修習先天功者前仆後繼,我也沒聽說過有壹人練成,究竟是什麽原因,在我得到那鐵匣之後,才明白其中的道理。”
張揚充滿好奇道:“那鐵匣中就是先天功?”
李信義搖了搖頭道:“鐵匣子中存放的雖然不是先天功,卻和先天功有著極其密切的關系。”
張揚道:“究竟是什麽?”
李信義從懷中拿出壹卷發黃的圖譜,圖譜封皮上的字跡已經模糊,李信義道:“天地陰陽,萬事萬物都有著道理。”他翻開第壹頁,卻是壹幅男女交歡的圖譜。
張大官人目瞪口呆,老道士居然收藏春宮圖,可馬上他就覺著不對,李信義應該沒這麽無聊。
李信義道:“眾多道門中人修煉先天功,卻鮮有成功者,其原因是,多數人都不是那塊材料,修煉先天神功之人必須在母體內開始修煉,也就是說,從他的母親開始就開始修煉,其母從孕時開始,便築下根基,懷胎十月,血脈相連,氣息相通,別人從孩時修煉,而先天功修煉者卻是從孕時修煉。”
張揚點了點頭,老道士講了半天的先天功,卻不知和安語晨的病情有什麽關系。
李信義道:“想要根治小妖的病情,就必須讓她的體內重建新生血脈,唯壹的辦法就是她懷有身孕。”
乍壹聽李信義的這番話是天方夜譚,可仔細壹琢磨,他的話卻是極有道理,女人懷孕之時,和胎兒之間血脈相連,新生無數血脈孕育新的生命,對別人來說很尋常普通,可是對天生絕脈的安語晨來說,卻是壹個極大地機會。
張揚閉上雙目低聲道:“妳是說讓小妖盡快結婚生子方才有壹線生機?”
李信義道:“她的體質迥異他人,所以結婚的對象也是極其苛刻。”他將那卷圖譜合上道:“這是道家雙修之術,希望能夠幫助小妖,妳幫我交給她。”
張大官人苦笑道:“妳為什麽不自己交給她?”
李信義道:“我不合適。”
張大官人心說我就合適了?好歹我也掛著壹個師父的頭銜呢。
李信義道:“能不能救她,只能靠緣分造化了!”他望著孫女兒蒼白的俏臉,喟然嘆了口氣道:“這孩子好生可憐,希望她能夠找到自己的歸宿!”老道士說完起身離開了石洞。
張揚將那卷圖譜放在壹邊,盤膝坐起,開始調息,理順體內散亂的內力,這次經脈的損傷比起營救文玲那次還要重上許多。張揚心中暗暗叫苦,看來要有壹段時間不能妄動內息了。
安語晨醒來,看到陽光從石洞頂部的洞口中投射進來,時間應該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正午。
張揚盤膝坐在她的身邊,壹動不動宛如入定。安語晨擔心的伸出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確信他的呼吸均勻,方才放下心來,目光落在張揚膝邊的圖譜之上,伸手翻了翻,看到其中的內容之時,不由得面紅耳赤,心中暗罵張揚臉皮夠厚,居然收藏這種東西。
可巧張揚此時睜開了雙眼。
安語晨和他目光相遇嚇得‘呀!’地尖叫了壹聲。
張揚看到她手中的圖譜,也顯得有些尷尬,他咳嗽了壹聲道:“老道士送給妳的,古時候的新婚必讀!”
安語晨壹張俏臉紅的越發厲害,輕聲啐道:“他壹個出家人,怎麽也這麽老不正經?”
可憐老道士李信義還不知道自己被張揚給出賣得幹幹凈凈,安語晨和張揚壹起離開的時候,目光都不好意思直視他,老道士還以為是為了張揚給她療傷的事情,這丫頭有些害羞的緣故。
離開紫霞觀,安語晨方才松了壹口氣,將那本黃色圖譜扔給了張揚:“妳留著吧,我對這東西不感興趣。”
張揚笑道:“這可是歷史文物,少說千把年了,龍虎豹不稀奇,可古代龍虎豹就珍貴了。”
安語晨啐道:“我才不稀罕呢。”
張揚見她不要,只能自己把那圖譜收下了,心中卻在琢磨老道士把這幅雙修圖譜經過自己的手送給安語晨的動機,李信義跟他說了半天的先天功,張揚也聽出了壹些道理,可究竟有沒有作用,還需要他仔細研究,不過這玩意兒壹個人也研究不出頭緒,究竟該找誰實踐呢?
素來開朗豁達的安語晨因為這次的療傷而變得忸怩了許多,畢竟自己的身體讓張揚看了個遍。
張揚倒是泰然自若,不過他的體力明顯下降了許多,走到半山腰就累得不行了,壹屁股坐在山邊的石頭上,喘著粗氣道:“不行了,走不動了!”
安語晨望著張揚疲憊的表情,心中感動無比,如果不是為她療傷,張揚也不會功力損耗巨大,虛弱成這個樣子。她抽出紙巾為張揚擦去額頭的汗水,擰開壹瓶礦泉水送到張揚手中:“喝點水,咱們休息休息再走!”
張揚喝了口水,笑道:“乖徒弟,真孝順!”
安語晨瞪了他壹眼道:“妳少在我面前倚老賣老!妳這個師父我早就不想認了!”
張揚喘了口氣道:“不認我師父,妳想認我什麽?”
安語晨咬了咬櫻唇居然不知該如何回答他的這個問題,費了半天功夫方才道:“要不我喊妳師哥吧!”
張大官人道:“為什麽呢?這輩分不能說改就改啊!怎麽不見妳改妳爸叫哥呢?”
安語晨氣得俏臉緋紅,啐道:“給妳點陽光妳就燦爛來著,我不是覺著咱倆年齡相差不大,整天叫妳師父把妳給叫老了嗎?”小妮子倒也會強詞奪理。
張揚笑道:“我不怕老,男人越老越有味道……”話還沒說完,就劇烈咳嗽起來,咳嗽的眼淚都出來了。
安語晨幫他輕輕捶著後背。
張揚緩過氣來又道:“丫頭,趕明兒等我老了,妳能像現在這麽孝敬我嗎?”
安語晨道:“只怕我見不到妳老的時候。”言語之中頗多感觸,她知道自己的生命有限,這次張揚已經在冒著極大的危險救治自己,她清楚的看在眼裏,張揚幾乎將性命都搭進來,安語晨默默下定決心,再不讓張揚為她冒險。
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來到山下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張揚雖然嘴上仍在說笑,可腳步虛浮,明顯有些脫力,安語晨也是病情剛有緩和,兩人上了張揚的皮卡車,原本還打算回江城,張揚有氣無力道:“今晚回我家去住吧,我也有日子沒回去見我媽了。”
提起張揚的母親,安語晨不由得有些心虛,自己給她留下的初次印象實在太差,她小聲道:“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張揚笑道:“妳特害怕見我媽,妳怕她做什麽?妳是我徒弟又不是我媳婦兒?”
安語晨道:“當初還不是妳害得,她心裏只怕還是把我當成小太妹看待呢。”
張揚笑著搖了搖頭道:“沒事兒,我媽那人最善良,她不會抓住那點事不忘的。”張揚給母親打了個電話,告訴她自己馬上就回家。
安語晨看到張揚已經說了,只能點頭答應下來,她主動承擔了駕駛的責任。
徐立華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聽說兒子回來,慌忙準備飯菜,趙鐵生和兩個兒子都回老家去了,偌大的房子只剩下徐立華壹個人在。
張揚和安語晨走入院子的時候,已經聞到母雞湯的香味,張揚聞得口水都流出來了:“媽!煲雞湯了?”
徐立華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安語晨,心中楞了壹下,不過還是微笑著迎了上去:“安小姐來了!”
安語晨甜甜道:“伯母好!”
張大官人皺了皺眉頭:“我說丫頭,岔輩了吧?我是妳師父,妳見我媽得喊奶奶!”
徐立華笑道:“妳這小子就會胡說八道,哪有那麽年輕就當人師父的?安小姐別理會他,這小子就喜歡胡說八道。”
安語晨笑道:“伯母,我習慣了,他平時啊總是欺負我!”她進入角色速度倒是挺快。
張揚身體虛弱,生怕被母親看出端倪,他來到院子裏的老槐樹下坐了。
安語晨很殷勤的去廚房裏幫忙,她正在努力改變徐立華之前對她的印象。
徐立華道:“安小姐,妳別忙了,去院子裏和三兒說話,我馬上就準備好了。”
安語晨道:“伯母,這雞湯燉的真香,讓我跟您學學吧。”
徐立華笑道:“妳是千金大小姐,這種事情哪要妳親自動手啊?”
安語晨道:“都說女孩子要入得廳堂下得廚房,我對烹飪很感興趣!”
徐立華也明顯感覺到安語晨改變了許多。
也許是損耗過度的緣故,張揚今晚的飯量很大,吃了兩大碗米飯,盛飯盛湯,安語晨都搶著去做,搞得徐立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在她的印象中安語晨是從香港來的千金大小姐,第壹次見面的情景還記憶猶新,可現在這女孩子仿佛換了個人似的,徐立華畢竟是過來人,她知道壹個女孩子做出如此的改變,往往只有壹個原因。
吃完飯後,安語晨還史無前例的搶著去刷碗。
徐立華泡了壺茶,和兒子壹起坐在門口的石桌旁,輕聲道:“安小姐好像變了許多!”
張揚笑道:“她壹直都那樣,心眼兒挺好,就是性子倔了些。”
徐立華道:“妳們……”
張揚知道母親又想到別的地方上去了,他笑道:“小妖是我徒弟!”
徐立華小聲道:“妳當她是徒弟,只怕她未必當妳是師父!”
張揚笑道:“媽,妳又在為古人擔憂。”這話擱在別人身上或許不對,可擱在張揚身上確實最確切不過,徐立華正是為古人擔憂,她怎麽都不會想到坐在面前的兒子其實早就變成了大隋神醫張壹針。
徐立華道:“我真是搞不懂,這些女孩子都這麽出色,怎麽都看上了妳這個臭小子。”
張揚道:“媽,咱可不帶這麽糟踐自己兒子的。”
徐立華道:“我就是害怕妳對不起人家,妳身邊的這些女孩子個個都是千裏挑壹的好女孩,可壹把鑰匙只能開壹把鎖,感情上的事情不能糊塗啊!”
張揚笑道:“要是萬能鑰匙呢?”
徐立華啐道:“就會胡說八道!”
廚房裏傳來乒乓數聲,徐立華和張揚對望了壹眼,不禁露出苦笑。安語晨怯生生從廚房內走了出來:“伯母,不好意思,我剛不小心把碗給摔了。”
安語晨和張揚坐在二層的露天平臺上,望著夜空中的明月,聽著秋蟲的呢喃,安語晨道:“妳媽對妳真好!”
張揚笑道:“這世上又有哪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兒女呢?”
安語晨道:“我卻連媽咪的樣子都既不清楚了……”
張揚微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我從小就沒有見過親生父親,對他毫無印象,可我還有壹個疼愛我關心我的母親,妳雖然過早的失去了母親,可是妳有父親,還有關心妳的爺爺,在妳抱怨生活不公的時候,妳應該去想壹想,這世上還有很多人比妳要不幸。”
安語晨道:“過去我曾經不止壹次抱怨過生活不公,可自從爺爺走後,我就不再抱怨了,我開始感謝生活。”
張揚道:“感謝什麽?”
安語晨壹雙星眸凝望張揚道:“感謝上蒼讓我遇到了妳,如果不是妳,我根本活不到現在。”
張揚笑道:“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守承諾,我答應過妳爺爺,所以我壹定會盡自己的最大可能去救妳。”
安語晨道:“僅僅是為了我爺爺?”
張揚楞了壹下,過了壹會兒方才道:“我嘴裏叫妳徒弟,可心裏始終當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每次我遇到麻煩的時候,妳總會第壹個沖鋒在前,每次在我落難的時候,妳為我兩肋插刀,這樣義氣的朋友除了妳我再也找不到了。”
安語晨展露出壹個讓星辰為之遜色的笑容,她輕聲道:“謝謝妳能把我當成朋友,其實在我心中,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我的親人,爺爺走後,我仿佛失去了整個世界,我甚至想到過去死,可最後我發現這世上還有值得我留戀的事情,有妳這樣的朋友,我要是死了妳壹定會傷心。”
張揚點了點頭:“我付出了這麽多,就是為了把妳治好,妳要是死了,豈不是讓我這麽多的辛苦白費,就算追到九泉之下,我也要把妳給拉回來算賬。”
安語晨笑道:“所以我的命已經不僅僅是我的,我會珍惜,我不能讓妳的辛苦白費,更不想死後都不得安寧。”
張揚道:“我說丫頭,咱能不能別說這個死字,我覺著活著挺好,有壹天我老了,還等著妳孝敬我呢。”
安語晨道:“我會好好活下去,我還有許多地方沒去過,我要趁著還走得動,要走遍這世界的每壹個角落,我還要去西藏,我還要去攀登珠穆朗瑪峰,如果有壹天我真的要死了,我寧願死在喜馬拉雅山的冰峰之上,永遠永遠被冰封凍在那裏,我很愛美,我不想變成白骨累累的樣子。”說到這裏安語晨鼻子壹酸,眼圈兒突然紅了,她害怕張揚看到自己的樣子,慌忙仰起頭,兩泓清冷的淚水在明月下泛起淒楚的光芒。
張揚看得真切,卻不知如何安慰她,只能裝出沒有看到的樣子,他低聲道:“有時間,我壹定陪妳去爬珠峰!”
樓下忽然傳來徐立華的咳嗽聲,張揚和安語晨對望壹眼,不由得都笑了起來。安語晨起身道:“早點休息,我下去了。”
張揚點點頭,母親是在提醒他保持適當的距離,老人家總是壹番好意。
張揚的身體卻並沒有這壹夜的休整而迅速恢復,第二天他忽然發起燒來,體內經脈隱然有了沖突的跡象,他害怕母親擔心,強撐著起床,壹早就和安語晨離開了春陽,回到皮卡車上,張揚軟綿綿就躺倒在座椅上。
安語晨看出他很不對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驚聲道:“好燙!”
張揚道:“開車,趕緊回江城,千萬別讓我媽看到我這個樣子……”
安語晨點了點頭,強忍內心中的驚慌,載著張揚向江城駛去。
張揚在中途就燒得迷糊,昏昏沈沈睡了過去,等他醒來發現自己已經被送到了於子良那裏,手上正打著點滴。
於子良看到他醒了,笑了笑,伸出拇指翻了翻他的眼皮,用手電筒檢查了壹下他的瞳孔反射。
張揚道:“我怎麽會在這裏?”
於子良道:“安小姐送妳過來的,剛來的時候體溫40℃,滿口的胡話。”
張大官人有些心虛道:“我沒說什麽出格的話吧?”真要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這次可糗大了。
於子良道:“沒說什麽,就是喊人名來著,記憶力挺不錯,妳認識的女性基本上都被妳問候了壹遍。”
張揚的臉紅了:“那啥……燒糊塗了……”
於子良笑道:“不算糊塗,壹個男性的名字都沒叫到,我幫妳錄了音,妳想聽嗎?”
張大官人雙目圓睜:“我說於博士,咱不帶這樣的,妳侵犯我隱私啊!”
於子良哈哈大笑道:“跟妳開玩笑的,居然還當真。”
張揚想要坐起身來,於子良壹把壓住他的肩頭道:“妳老老實實給我躺著,燒剛褪,別再惹麻煩了。”
張揚苦笑道:“我什麽病啊?”其實他心知肚明,自己根本就是內力損耗過度而引起的後續癥狀。
於子良道:“我不知道,對妳的治療方法也只是對癥治療,醫者不自醫,我對外宣稱妳工作太辛苦累病了,好好在我這兒療養幾天吧。”
張揚對於子良還是相當信任的,以他目前的狀態也的確無法馬上投入到工作中去。看了看窗外已經是中午了,張揚道:“我究竟睡了多久?”
於子良道:“三四個小時吧!”
張揚道:“我手機呢,得跟指揮部打個招呼。”
於子良道:“安小姐幫妳請過假了,妳手機被她給關了,就在抽屜裏,害怕影響到妳休息。”
張揚拉開抽屜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的時候,看到人大主任趙洋林和豐澤市市長孫東強壹起走了進來。張揚慌忙想要起身,孫東強搶上壹步扶住他,關切道:“躺著,躺著,好好休息!”
張揚笑道:“我就是受了點風寒,沒什麽大病。趙主任、孫市長,妳們工作這麽忙還專門過來看我。”
趙洋林拿捏出感動的樣子,握住張揚的手道:“小張,真是辛苦妳了,從新機場籌建壹直到現在,妳都沒有好好休息過,妳這是為了工作累病的啊!”他向女婿孫東強道:“我早就說過,妳們年輕幹部都要以張揚為楷模,要學習他的無私奉獻精神。”
孫東強道:“張揚的身上的確有很多值得我們學習的東西,我打算在豐澤全縣範圍內搞壹個學習張揚同誌先進事跡的活動。”
張揚聽到這裏慌忙擺手道:“別介啊,立我當反面典型能服眾,要是立我當先進,咱們江城非炸了窩不可,再說了,學習先進事跡那玩意兒不吉利,我這人有時候還是有點迷信的,人還活著呢,咱能別報道什麽先進事跡不?”
趙洋林和孫東強都笑了起來。
趙洋林向於子良詢問道:“於博士,張揚的病嚴不嚴重?”
於子良很會為張揚掩飾:“我看都是累的,積勞成疾,可能是工作壓力太大,酒場應酬多,平時又不註意身體鍛煉,再加上受了點風寒,所以突然發病,休養幾天應該沒事。”
趙洋林點了點頭道:“沒事就好,機場的籌備工作也差不多了,省裏的資金也到位了,機場順利奠基開工,程序基本理順,近期內不會有什麽大事,我看,妳就趁著這個機會好好休息幾天,給妳算公休假!工資獎金照發不誤!”
張大官人正打算休養壹陣子呢,嘴上卻道:“這種時候我怎麽可以休息呢?”
趙洋林拍了拍他的手背道:“小張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妳要是真累壞了,新機場建設怎麽辦?指望我這個老頭子可不行,這個位置上誰都無法取代妳。”
張揚道:“那我就休息,趙主任要多辛苦了。”
趙洋林笑道:“我只是幫忙把握方向,妳找來的幾個幫手都是個頂個的能幹,常淩峰、龜田浩二這兩個可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了他們做工作,我根本不用多操心。”
孫東強也道:“張揚,妳不用擔心,我們豐澤市政府也會全力配合新機場的工作,妳現在什麽都不用想,趕緊把身體養好才是正本。”
張揚點了點頭道:“趙主任,我生病的事情別聲張,我不想鬧出什麽動靜。”
趙洋林道:“明白,除了小孫以外,我沒跟任何人說,市裏我也不說,妳好好休息吧,早點恢復身體就早點回來上班,咱們機場的工作可離不開妳。”
趙洋林翁婿倆逗留了半個多小時才離開,他們走後,安語晨才拎著剛剛煲好的雞湯走了進來。
張揚知道她對烹飪幾乎壹竅不通,有些好奇道:“這雞湯是妳做的?”
安語晨不無得意地點了點頭:“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專門請了壹個大廚,手把手教我做的。”
張揚笑道:“對我這麽好啊,我有點受寵若驚。”
安語晨道:“妳是我救命恩人,我為妳做碗雞湯算什麽。”她盛好了雞湯親自端到張揚的面前,張揚因為在輸液,所以安語晨壹勺壹勺的餵他。
張揚喝著雞湯,笑瞇瞇望著安語晨。
安語晨小聲道:“味道怎麽樣?”
張大官人所答非所問道:“妳好像我媽!”
安語晨格格笑道:“乖兒子,叫聲媽讓我聽聽!”
張大官人哭笑不得道:“我說妳怎麽蹬鼻子上臉,這輩分蹭蹭的往上漲!”
安語晨嫣然壹笑,少有的嫵媚表情讓張揚的呼吸為之壹窒,她輕聲道:“妳要我做妳什麽,我就做妳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