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5章 搶功

　　張揚找得第二個人是流氓導演王準，原因很簡單，王準欠他人情，目前這個時代，最流行的就是港臺歌星，王準身為香港導演，弄兩個明星過來串場很容易，而且這次演出還缺少壹個總導演，張揚想把這個艱巨而光榮的任務交給他。
　　王準聽到是這種事，不禁嘆了口氣道：“導演我是沒有問題的啦，可是明星方面不好辦，要通過他們的經紀人，妳是知道的，現在香港藝人的出場費都是水漲船高，讓他們免費演出，難吶！”
　　張揚道：“難不難我不管，反正妳得給我操辦這件事，這事情妳只要操作成功，我幫妳介紹壹位寶萊塢的大老板認識，印度阿三，錢真他媽多，更好的是他錢多人傻，按照妳們香港人的話來說，那叫金主，他壹門心思想往影視圈裏鉆，有的是錢！”他才不管這麽多呢，先把王胖子忽悠來了再說。
　　王準壹聽就動心了：“真的？”
　　“當然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妳？妳最好弄來倆漂亮女明星，這人特好色，給他拋幾個媚眼，他就不知道東西南北了，妳想讓他投多少錢，他就投多少錢。”
　　王準樂得連連點頭：“好，好，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張揚放下電話，忍不住想笑，看來想讓人真心誠意的出力，必須調動起人家的積極性，調動人家的積極性就要拋出合適的誘餌。張揚沒有欺騙王準的意思，事實上他的確認識壹位寶萊塢影視大亨，過去的周雲帆，現在的印度阿三拉茲，張揚給周雲帆的話也很簡單：“拉茲，知道王準嗎？”
　　“知道，香港大導演啊！”
　　“知道劉德政和席若琳嗎？”
　　“知道啊，都是頂級大明星，我最喜歡看他們兩人的戲！”
　　張揚拋出誘餌之後，感覺起到了壹定的效果，壓低聲音道：“六月中旬豐澤搞經貿洽談會，要不要我安排妳們見見面？”
　　周雲帆道：“好啊，我正想搞影視投資呢，如果能和他們結識是最好的，幫我安排和席小姐吃飯呢，她壹場飯局多少錢啊？”
　　張揚道：“俗，妳這人就是俗！知道妳有錢，可也不興這麽顯擺的！”
　　周雲帆呵呵笑了起來：“港臺那邊的女藝人吃飯都有價碼！”
　　張揚對他了解得很，知道周雲帆是壹只老狐貍，想從他手裏榨出錢來也不是那麽容易，不過先把他弄到豐澤再說，沖著他壹心想加入影視圈的勁兒，這次應該會來，周雲帆何許人物？絕對是插上尾巴就是猴的角色，到時候他們兩人見面還不知要撞擊出怎樣的火花。
　　張大官人很重視這次的夏季經貿會，這次是經濟搭臺，捐款唱戲，對方方面面的要求都很高，加上時間本來就很倉促，張揚也不敢掉以輕心，在和常淩峰商量了幾次之後，確定在六月十八號正式開幕，現在凡事都講究個發字，8字在九零年代突然變得炙手可熱。之前張揚專門組織召開了幾次動員會，涉及到的相關部門都要參加，不過幾次會議公安局長趙國棟都沒有到，看得出他並不買賬，每次都是副局長程焱東代表他出席。
　　這天的會議之後，張揚把程焱東專門留了下來，他有些不悅道：“妳們局長很忙嗎？幾次動員會他都不來，什麽意思？”
　　程焱東笑道：“張市長，這事您不該問我，應該直接去問他！他忙什麽也不告訴我們，他是局長，我們公安局上上下下都得聽他的。”程焱東這番話帶著明顯的怨氣。
　　張揚笑著點了點頭：“焱東，他的事情我先不談，經貿會的秩序就交給妳們了，在經貿洽談會舉辦的三天裏，決不允許發生任何的事情，壹定要讓前來嘉賓看到壹個和諧安定的豐澤！”
　　程焱東充滿信心道：“張市長您放心，我會盡壹切努力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
　　張揚道：“不是盡壹切努力，要確保，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保證！要的是萬無壹失！”
　　程焱東道：“張市長這麽說，我壓力很大，但是壓力再大，我也會盡力完成任務，不！保證完成任務！”
　　張揚笑了起來，程焱東這個人頭腦十分靈活，絕對是個可造之材，自從程焱東找過他單獨談話之後，他專門了解了程焱東的資料，發現程焱東此人不但擁有高等學歷，還擁有出色工作能力，最重要的是，程焱東已經意識到趙國棟不是壹個好的領導，只要有責任隨時都會將手下人推出去，豐澤金店劫案的事情如果不是張揚幫忙斡旋，榮鵬飛限期破案的責任早就追究了下來。
　　張揚道：“焱東，妳們趙局對我是不是有看法啊？”
　　程焱東心說妳是明知故問，他又不好揭穿張揚，有些為難道：“工作中意見不同也是難免的！”
　　張揚笑道：“妳啊，什麽話都只說半句，戒備心太重，不夠坦誠，不夠坦誠啊！”
　　程焱東慌忙解釋道：“張市長，我可不會瞞您什麽事！”
　　張揚意味深長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喝了壹口：“焱東啊，上次馮天瑜的事情讓我很是不解，那幫小混混明明都已經把孟小兵供了出來，為什麽要突然翻供，馮天瑜去公安局認人的時候，有沒有人給他壓力？”
　　程焱東道：“張市長，其實這件事大家都能看出來，孟小兵找那幫小混混去打馮天瑜是事實，馮天瑜心裏也清楚，但是他不敢告，聽說孟宗貴私下去找了馮天瑜，估計給了他不少錢，馮天瑜這才會翻供，那幫小混混集體翻供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是不是有人給他們施加壓力？這件事我沒介入，所以我不清楚，其實這件事有這麽壹個結果也是好事，孟宗貴叫沈書記的母親幹娘，老太太壹向把孟小兵當成親孫子看，如果孟小兵出事，老太太不可能不管。”
　　張揚嘆了口氣道：“我明白了！”
　　程焱東笑道：“您早就明白，就是想讓我說出來！”
　　張揚笑道：“妳總算開始變得坦誠壹點了，妳這個人太聰明，戒心太重，知道當年咱們的革命為什麽可以取得成功嗎？”
　　程焱東搖了搖頭。
　　張揚道：“是因為同誌們之間的信任，任何合作都是建立在彼此信任的基礎上，失去了信任，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成功，妳信任我嗎？”
　　程焱東被張大官人突如其來的壹句話問得壹楞，他隨即就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信！”
　　張揚笑道：“相信我，沒錯的！”
　　程焱東壯著膽子問了壹句：“張市長，您信任我嗎？”
　　“不信妳，我為什麽要用妳？我這人從來都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妳很不錯，我看這豐澤公安局長妳來幹最合適！”張大官人從來都是語不驚人誓不休，他說出這句話沒覺著有什麽。
　　程焱東聽到這句話卻是心驚肉跳，得虧現在說話的就是他們兩個，如果讓外人聽去，傳到了趙國棟的耳朵裏，趙國棟不把他視為仇敵才怪，可張揚的話又讓他心底湧出了希望，勾起了他掩藏許久的野望，程焱東居於趙國棟之下，壹直都有屈居如下的感覺，趙國棟好大喜功的性情讓他很是看不慣，可趙國棟有壹個市委書記姐夫，想起沈慶華，程焱東剛剛被燃起的熱情又迅速熄滅了下去，他低聲道：“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切實幹好自己的工作。”
　　張揚忍不住道：“屁！不想當元帥的士兵肯定不是什麽好士兵，妳裝吧，從妳眼睛裏我能看出來，妳有野心，就是喜歡把自個藏起來，人不能老憋著，壹直憋下去，真成老鱉了。”
　　程焱東明知張揚在罵他，心裏卻感到暖烘烘的，這就是張大官人的相處之道，這就是他待人接物的藝術，他要撕下程焱東的假面，要讓程焱東坦誠的面對自己。
　　程焱東正想說話，他的手機響了，接到電話之後，程焱東顯得有些激動，向張揚道：“張市長，我先走了，鎖定了壹名金店劫案的嫌疑人，我這就去！”
　　“小心點啊！”
　　程焱東當晚的行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他抓獲了劫案嫌疑人之壹的林全順，本以為這些人在搶劫之後全都逃去外地，卻沒有想到林全順壹直都躲在他鄉下外婆的地窖裏，平時吃用的東西都是老太太給他送。劫案發生之前，林全順曾經做過金店的保安，三個月前被辭退，他也是金店劫案的組織策劃人之壹。
　　程焱東把林全順抓住，這場劫案終於出現了光明。
　　程焱東抓捕林全順回到公安局已經是淩晨兩點，他準備連夜審訊的時候，公安局長趙國棟也聞訊趕到了，這麽大的事情肯定有人向他通風報信，雖然程焱東在抓捕過程中嚴格保密，可還是被他得到了消息。
　　趙國棟見到程焱東的第壹句話就是：“把嫌犯交給我，案情重大，我要親自審理！”
　　向來都很聽話的程焱東此時卻表現出從未有過的強硬：“趙局，金店搶劫案壹直都是我在跟進，我對案情很熟悉，我相信我可以處理好這件事！”
　　趙國棟冷冷看著程焱東：“焱東，我們公安系統是紀律部隊，服從命令是每壹個公安人員必有的素質。”
　　程焱東道：“從劫案發生，我就開始跟進，我付出這麽多心血就是為了要抓住這幫劫匪，現在事情有眉目了，妳要接手這件案子，趙局，我不明白妳是什麽意思？懷疑我的辦案能力嗎？既然懷疑我，當初又為什麽要把案子交給我？為什麽要在全局會議上多次強調由我來負責這件案子？”
　　趙國棟怒道：“程焱東，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妳有什麽資格跟我這樣說話？我們豐澤公安局是壹個團體，而不是孤軍奮戰的遊兵散勇，抓獲林全順不是妳壹個人的功勞，是我們豐澤公安幹警集體努力的結果，妳不可以這樣狹隘！”
　　程焱東徹底被趙國棟觸怒了，當初趙國棟把這件案子交給他，純粹是因為市局給的壓力太大，榮鵬飛下達了限期破案的命令，如果破不了案，他程焱東就得承擔責任，按照榮鵬飛當初的話來講，就是卷起鋪蓋滾蛋！如果不是張揚向榮鵬飛說情，程焱東現在已經被免職了，現在他案情剛剛有了眉目，趙國棟就沖出來把事情攬了過去，這分明就是搶功，太他媽欺負人了。倘若在過去程焱東沒有這麽大的火氣，可今天和張揚的那番話已經讓他悟出了點什麽？張揚和榮鵬飛之間的關系顯然非同壹般，從程焱東和張揚的幾次接觸上，他已經看出，張揚對趙國棟極其不爽，上次馮天瑜被打的事情，張揚就想借機發揮，可惜馮天瑜的翻供讓張揚無功而返。
　　張揚對他說的那番話是想讓他有個明確的立場，程焱東這麽多年來對趙國棟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他寸步不讓道：“趙局，我跟的案子，我就要跟到底，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趙國棟唇角的肌肉猛然顫抖了壹下，他想不到向來在自己面前俯首帖耳的程焱東竟然敢公然對抗他的權威，趙國棟怒吼道：“妳大概忘了，在這棟大樓裏，在豐澤的公安系統裏，誰才有權說這句話！”他叉著腰以不屑地目光審視著程焱東：“妳太讓我失望了，從現在起，妳不必負責這個案子！”
　　程焱東狠狠點了點頭，趙國棟有句話沒有說錯，在豐澤的公安系統裏，他趙國棟才擁有著絕對的話語權。
　　程焱東很郁悶，在壹幫警察同情地看目光下離開了公安局辦公大樓。
　　夏夜、燥熱，可程焱東的內心卻降到了冰點，這麽多天的辛苦，終於找到了破案的關鍵人物，可他的壹切成果，在轉眼之間已經被人無情剝奪了。
　　丘金柱也趕到了，不過在程焱東和趙國棟發生正面沖突的時候，他理智的選擇了回避，他很同情程焱東，他有著和程焱東同樣慘痛的經歷，當年他破獲連環殺人案，可最終摘取果實的卻是趙國棟。
　　程焱東聽到身後的腳步聲，轉身望去，看到丘金柱充滿同情地看面孔。
　　程焱東自嘲的笑了笑：“妳也來了？”
　　丘金柱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警車，程焱東和他壹起上了警車，兩人開車駛出公安局，來到豐澤人民廣場，丘金柱把車停下，兩人走到廣場中心，程焱東掏出香煙，因為情緒仍然處於極度的憤怒中，他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丘金柱幫他點燃香煙，自己也抽了壹支點上：“焱東，認了吧！”
　　程焱東搖了搖頭：“強盜！”
　　丘金柱苦笑道：“法律上沒有規定搶功的要入獄！人家是公安局長，案子破了，人家指揮有功，居功至偉，我們……哈哈，只不過是壹些小嘍啰。”
　　程焱東道：“我不會這麽算了！”
　　丘金柱道：“又能怎樣？”
　　程焱東因為憤怒而燒紅的雙目中，迸射出兩道凜冽的寒光。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夏季經貿洽談會，市委書記沈慶華專門召開了壹次常委擴大會議，出席這次會議的除了常委們以外，範圍還擴大到各位副市長，以及相關部門的負責人。
　　沈慶華首先強調了這次夏季經貿洽談會的重要意義，然後又肯定了副市長張揚在組織籌備上起到的突出作用，然後道：“同誌們，關上門，咱們說句心裏話，這次的夏季經貿洽談會還有另外的壹層含義，那就是通過這次機會，喚起社會各界對我們豐澤旱情的重視，希望他們能夠廣施援手，幫助我們豐澤渡過這次難關，今年的旱情是文革之後都沒有過的，我們市委市政府想出了壹切可能的應對方法，可是效果並不明顯，幾次人工降雨都沒有起到預想中的作用。接下來的壹個月是我們抗旱工作的關鍵時期，我們豐澤全體領導，都需要動員起來，聯合全社會的力量，和老天打好這場仗，打勝這場仗！”
　　所有人開始鼓掌。
　　沈慶華等掌聲退去之後，目光落在孫東強的臉上：“東強同誌說兩句吧！”
　　孫東強習慣性的咳嗽了壹聲道：“沈書記的話讓我感到重任在肩，豐澤的旱情壹天比壹天重，我肩負的擔子也就壹天比壹天沈重，我想在座的各位和我是壹樣的想法。”他停頓了壹下，卻沒有獲得想要的掌聲。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壹聲道：“這些天，我看到豐澤從上到下，每壹位領導，每壹位幹部都在為抗旱工作進行著不懈的努力，都將民生作為使命，我很感動，也很欣慰。”
　　沈慶華越來越討厭孫東強的惺惺作態，他拿起茶杯喝了壹口，茶杯蓋落在茶杯上發出‘咣！’地壹聲，孫東強不由得微微壹怔，剛想好的詞兒被沈書記給打斷了。
　　常務副市長陳家年道：“孫市長，還是說點實際的吧！”壹句話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陳家年的這句話初聽沒什麽，可仔細壹品，卻充滿了挑釁和揶揄，他的意思很明顯，妳孫東強在這種時候玩什麽假大空？
　　孫東強因為陳家年的這句話有些尷尬，與會的其他人卻得到了壹個信號，看來常務副市長和新來的孫市長之間矛盾已經明朗化。
　　沈慶華在此時說話了：“可能東強同誌還沒有組織好，家年，妳先說說豐澤城區道路管道整修的方案吧！”
　　所有人都聽出來了，沈慶華在頂陳家年，公然把孫東強的話語權給剝奪了，無論孫東強說的話如何假大空，可出於禮貌，也應當讓這位正牌市長把話說完，可沈書記偏偏不給他面子，這等於當眾給了孫東強壹個難看，孫東強壹張面孔憋得通紅，他被晾在了當場，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笑話。
　　常務副市長陳家年卻絲毫沒有謙讓的意思，他微笑道：“既然孫市長沒有組織好，那我就先說說！”
　　讓孫東強更為難堪的是，副市長金磊率先鼓起了掌，他壹鼓掌，其他人也跟著鼓掌，其中很多人是故意跟著添亂的，孫東強只覺著這壹聲聲的掌聲，如同壹個個的耳光抽在他的臉上，這不是打臉，這根本就是群毆啊！他臉上的表情奇怪到了極點，尷尬到了極點。
　　陳家年對孫東強的怨念早已結下，他壹直都以為自己扶正當上豐澤市長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孫東強的突然出現，讓他的願望落空，而孫東強因為和張揚之間的矛盾，把自己牽累在內，讓陳家年對此人的人品更為鄙視。可陳家年今天敢於當眾向孫東強發難，真正的原因還是有沈慶華撐腰。
　　沈慶華壹直都認為孫東強是靠著趙洋林的關系才當上這個市長的，他對孫東強原本抱著不聞不問任其發展的態度，可當他看到水管爆裂新聞采訪孫東強的時候，心中感到很不爽，意識到有必要給孫東強壹個教訓，讓他知道豐澤真正擁有話語權的人是誰？
　　張揚看著孫東強尷尬地處境，心中不禁暗樂，人在羽翼沒有豐滿之前，果然不可以暴露出太多的鋒芒，沈慶華在豐澤經營了這麽多年，想從他手裏奪走壹些權力，很難，孫東強雖然沒有奪權，可搶風頭也是不對，最可憐的是孫東強到現在都不清楚為什麽沈慶華會公然給自己難堪？今天事件的背後，其實張大官人居功至偉。
　　掌聲過後，陳家年道：“我談談豐澤城區道路和管道整修的事情，前兩天發生的豐澤東區水廠輸水主幹管爆裂事件，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我們的城區道路以及地下管道，從文革後到現在，壹直都是哪兒壞了就去修哪兒，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表面上看這是壹種節省，可當我們仔細算了壹筆經濟賬，這麽多年來用於市政維護的資金，以及因為道路和管道損毀造成的損失已經遠遠超過重建的費用，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口的增長，對市政基礎設施的要求也不斷增強，單以輸水主幹管的事情來說，現在我們日常的供水量已經是東區水廠初建時的三倍，這意味著什麽？意味著我們的輸水主幹管要承受三倍於過去的壓力，所以發生這次的水管爆裂事故絕非偶然。”
　　陳家年停頓了壹下道：“爆裂事件發生之後，我們對富國路的主幹管進行了全部更換，因為富國路是交通要道，承受的交通壓力很大，地下管道更換的同時，整條富國路也會進行同步重修，這筆資金是市裏在財政緊張地前提下節約出來的。明年豐澤的城區道路和管線將會進行分區分片的改造，力求在三年內將城區所有的道路管道改造完畢，我相信，在沈書記為首的正確領導下，在我們全體幹部的努力下，在豐澤全體市民的支持下，壹定可以盡快盡好的完成這個任務，為豐澤在新時代的進壹步騰飛奠定堅實的基礎！”
　　所有人都開始鼓掌，孫東強今天的感覺真是如坐針氈，他意識到自己已經淪為了壹個笑話，這種感覺讓他憤怒，讓他難堪。
　　沈慶華又道：“張揚，妳來講講經貿洽談會的籌備情況吧！”
　　張揚笑道：“那我就簡單的說說，這次的經貿洽談會，市裏也給予了相當的關註，初步定下，經貿會開幕的時候常務副市長李長宇同誌會代表市領導前來參加，目前確定前來參加的本地企業已經有壹百三十八家，前來的客商還在進壹步統計之中，到時候會有來自德國、法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印度及東南亞各國的客商和代表，壹些港澳臺的投資商也會參加這次的經貿會。這次的開幕演出正在緊張地彩排中，導演由香港大導演王準擔任，具體的節目編排由豐澤電視臺、江城電視臺和導演組共同商定，到時候會由平海經濟臺、江城電視臺、豐澤電視臺向全省進行直播，我們現場會提供捐款熱線，由民政部門、中華紅十字會、中華慈善總會共同監督這次抗旱救災捐款的全過程。”
　　沈慶華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他是個嚴肅的人，平時不茍言笑，能夠讓他說出很好這兩個字實屬難得。沈慶華道：“6.18的經貿會對豐澤極其重要，我希望大家都要盡力配合張揚的工作，為這次的經貿會創造便利條件，不可以推諉責任，要主動參與到工作中去。”
　　會議結束之後，沈慶華把張揚單獨留下，問他籌備工作是不是還有什麽問題，張揚回答得也很直接簡單：“我對公安機關很不滿意，幾次籌備會趙國棟同誌都沒有來參加，經貿會的秩序是壹個相當重要的環節，到現在我都沒有和他面對面交流的機會，沈書記，這次來得客商眾多，我真不希望在安全秩序上發生任何的問題。”
　　張揚走後，沈慶華壹個電話就打給了趙國棟，劈頭蓋臉的將他訓斥了壹頓，趙國棟被罵完才搞清楚自己為什麽會被罵，原來是張揚告了他的黑狀，趙國棟叫苦不叠道：“姐夫，我不是不重視，最近我在忙著追查豐澤金店搶劫案的事情，他每次籌備會，我都派副局長程焱東去參加了！”
　　沈慶華語氣嚴厲道：“我不管妳和他之間有過什麽不快，現在豐澤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這次的經貿會，妳要提起足夠的重視，必須保證大會期間秩序穩定，保證來賓的安全不受到任何侵犯，如果在妳的環節上出了任何的問題，我都拿妳是問！”
　　被姐夫罵了壹頓，趙國棟的頭腦多少清醒了壹些，在此之前他還真沒把這次的經貿會當成壹回事兒，他認為這次的經貿會是張揚的個人表演，是這廝找了個機會出風頭撈取政績，想在豐澤揚名立萬，趙國棟打心底就不想往裏摻和，我他媽憑什麽為妳做嫁衣裳？可沈慶華罵完他，他有些悟了，這次的事情姐夫很看重，豐澤上上下下都很看重，他的態度消極，如果真要是在治安上出了什麽事情，張揚肯定會落井下石，姐夫雖然護著他，可也會追究他的責任，有些時候，不可以讓私人恩怨影響到大局，如果這次的經貿會成功了，也有他的壹份功勞，雖然主要功勞是張揚的，想通了這個道理，趙國棟就主動去了市政府，去拜會張揚，這是為了堵住張揚的嘴巴，我現在主動登門造訪，以後妳可不能說我不和妳溝通，不配合妳工作了。
　　趙國棟來到張揚辦公室的時候，張揚正要出門。
　　趙國棟迎上去，陪著笑道：“張市長，您要出去啊？”
　　張揚點了點頭道：“準備去電視臺看看開幕式演出的編排情況！妳找我有事？”
　　“前兩天忙著金店搶劫案，沒時間過來，今天抽空來看看，想看看張市長有什麽吩咐！”
　　張揚淡然壹笑道：“沒什麽好吩咐的，該說的事情我都給程焱東說過了，妳不是把維持秩序的事情交給程焱東了嗎？怎麽？要親力親為啊？”
　　趙國棟聽出了他話語中的諷刺含義，笑了笑道：“經貿洽談會對豐澤這麽重要，作為公安局長，我應當全力配合張市長的工作。”
　　“好！我相信妳的工作能力，這次的經貿洽談會，務必要保證來賓們的安全，要做到萬無壹失，我希望趙局長能夠說得出做得到，真要是出了什麽差錯，我會追究到人！”
　　趙國棟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張揚的這番話針對性很強，他在告訴自己，如果自己分管的範圍出了事情，他就會找自己的麻煩，趙國棟開始打退堂鼓了，這世上誰也不能保證百分之百不出事，還是把大會期間的治安工作推給程焱東，萬壹出了什麽事情，剛好將這廝給清除出去。
　　趙國棟和張揚分手之後，準備去姐夫沈慶華那邊打個招呼，順便解釋壹下誤會，可來到市委辦公大樓的時候，遇到了紀委書記趙金芬，趙金芬是他的遠方堂姐，兩家壹直走得都很近，趙國棟親切叫了聲大姐，趙金芬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太多的笑意，她輕聲道：“妳回去嗎？我家裏有急事，妳送我回去壹趟。”
　　趙國棟微微壹怔，現在是上班期間啊，他這位堂姐平時也是壹絲不茍的，人稱豐澤的鐵娘子，在紀律規章方面死板的很，今天有些反常，他猜想到堂姐可能有事，於是打消了去姐夫辦公室的念頭，微笑道：“我送妳！”
　　趙國棟的警車使出了市委市政府大門，趙金芬咬了咬嘴唇，臉部的表情不見任何放松，她低聲道：“謝德標競標公安局辦公大樓有沒有采用不正當的手段？”
　　趙國棟內心顫抖了壹下，從汽車的方向盤上反映到了車身，汽車瞬間偏離了方向，可很快趙國棟就重新將車身控制好，他的緊張卻已經讓趙金芬看在眼裏。
　　趙國棟駕駛著汽車來到長沭河邊，如今的長沭河因為長期幹旱已經斷流，站在河岸上，可以看到幹裂的河床，河裏還散落著壹些小水窪，水窪旁隨處可見翻著白肚皮的死魚。
　　趙金芬望著幹裂的河床，低聲道：“有人舉報妳在公安局辦公大樓招標建設中收取回扣，說謝德標是利用不正當的手段才獲得了這壹工程，我收到了這封舉報信，有理由相信，這名舉報者可能同時向江城市紀委舉報了這件事，如果江城市紀委真的接到舉報信，我們就必須對謝德標進行調查。”
　　趙國棟從口袋中掏出香煙，點燃了壹支，趙金芬皺了皺眉頭，落下了車窗。
　　趙國棟接連抽了幾口煙，低聲道：“放心吧，我沒事！”
　　趙金芬道：“真的沒事才好，謝德標那個人會不會亂說話？”趙金芬之所以這麽緊張是有原因的，謝德標承建的工程不僅僅是公安局辦公大樓，還有豐澤壹中的教學樓和教職工宿舍樓，而這兩項工程，正是她的丈夫——教育局長劉強幫忙聯系的，其中的內幕趙金芬很清楚，雖然這次舉報沒有涉及到劉強，可如果謝德標被正式調查，那麽很難保證他說什麽。趙國棟有沒有受賄趙金芬並不知道，可以她對趙國棟的了解，她認為趙國棟在辦公大樓的建設過程中，不會幹凈。
　　趙國棟穩定了壹下情緒：“大姐，謝德標這個人嘴很緊，妳放心！”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悄悄觀察著趙金芬的表情，趙國棟是壹名警察，他知道趙金芬不會平白無故的將這件事告訴自己，僅僅因為是遠房親戚，並不能成為她為了自己違反相關紀律的理由，趙國棟推測到劉強壹定和謝德標有交易，如果謝德標出事，牽連的絕不僅僅是自己壹個人。
　　趙金芬對他的這句話相當的反感，皺了皺眉頭道：“國棟，我是好心提醒妳，話我這個當姐的只能說到這種地步了，無論有沒有這事兒，妳自己多加小心。”
　　趙國棟點了點頭：“謝謝姐，妳放心吧，我會找他好好談談。”
　　趙金芬舒了口氣，有些疲倦的閉上雙目道：“我跟妳談過話這件事，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
　　趙國棟道：“我不記得跟大姐見過面！”
　　謝德標在陽光大廈的十二樓剛剛租下了幾間辦公室，他站在落地窗前，從這兒可以看到豐澤的全貌，豐澤城市實在太小了，他的生意卻不停地在發展，謝德標雄心萬丈，終有壹天，自己會從這座小城市中走出去，走向江城，走向平海，他正在構築未來美夢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餵！”謝德標發財之後，接電話的聲音就格外洪亮。
　　壹個低沈的聲音響起：“謝德標！妳往下面停車場看！”
　　謝德標趴在窗前向下望去，卻見壹輛警車正停靠在停車場內，公安局長趙國棟推開車門走了下來，跟他壹起的還有兩名警察。
　　“有人向紀委舉報妳向趙國棟行賄的事情，他要對付妳！”
　　謝德標聽到這裏臉都嚇白了：“妳是誰？”
　　“別管我是誰！還想活命的話，就盡快離開！”
　　“我為什麽要逃？我又沒犯法……”
　　陰測測的聲音仍然在繼續：“妳沒犯法，好，算我多事，妳等著跟趙國棟談吧！”
　　謝德標看到趙國棟已經進了大樓，他匆匆向門外走去，壓低聲音道：“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先離開那裏，不要讓趙國棟找到妳！記住，走樓梯，不要走電梯！快！”
　　謝德標拿著電話向安全門沖去，壹進入安全門，他就沿著樓梯向下飛奔起來。
　　趙國棟來到謝德標的公司門前，聽說謝德標剛剛離去，頓時意識到有些不對，他望著經理室敞開的房門，大步走了過去，秘書慌忙阻止道：“對不起妳不可以隨便進我們經理房間，”趙國棟壹把將秘書推開，湊到窗前，正看到謝德標跑出大廈，奔向壹輛灰色的桑塔納！趙國棟咬牙切齒道：“混蛋！”他大聲道：“把他給我抓回來！”
　　謝德標拉開自己的車門想要鉆進去，手機中那個男子提醒他道：“車輪爆了！”
　　謝德標低頭望去，這才看到兩條後輪都已經癟癟的，不由得驚出壹身的冷汗。壹輛紅色夏利從壹旁駛出：“上車！”
　　謝德標顧不上多做考慮，拉開夏利車門就坐了進去，開車的是壹個頭戴太陽帽，帶著墨鏡，捂著大口罩的男子，他驅車駛出了停車場，駛入前方的主幹道。
　　趙國棟追出陽光大廈，那輛紅色夏利車已經消失不見，氣得趙國棟直跺腳，他實在想不透，謝德標怎麽會提前知道消息，搶在自己沒有到來之前逃走？
　　夏利車平穩的駛出豐澤城區，謝德標向後看了看，確信趙國棟的警車沒有追上來，這才驚魂未定的擦去額頭上的冷汗，他望著這位神秘的報訊者，忽然抽出隨身攜帶的水果刀抵住了對方的頸部，大吼道：“停車，停車！”
　　那男子笑了笑，從容踩下了剎車。
　　謝德標的精神極度緊張，他大聲道：“妳是誰？妳是誰？”
　　那男子解開口罩除下墨鏡，謝德標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子竟然是豐澤公安局副局長程焱東。冷汗沿著謝德標的脊背不停滑落，他顫聲道：“程局……妳……妳們想幹什麽？”他心中產生的第壹個念頭就是趙國棟和程焱東設了壹個圈套讓他鉆，自己終究還是沒能逃脫他們的埋伏。
　　程焱東看了看那把水果刀：“放下刀說話！”
　　謝德標將小刀收了回去。
　　程焱東道：“有人向紀委舉報妳在豐澤公安局辦公大樓施工過程中向趙國棟行賄，趙國棟得到消息，想對妳下手！”
　　謝德標用力搖了搖頭道：“沒有，我是正當生意人，我從不幹行賄的事情！”
　　程焱東臉色壹凜：“下車！”
　　謝德標聽到他這樣說，反倒不敢下車了：“程局……”
　　“我好心幫妳，妳竟然不說實話，好，妳現在就給我下車，既然妳沒行賄，妳跑什麽？妳怕什麽？妳去找趙國棟，妳當面向他去解釋！”
　　謝德標被程焱東給鎮住了，他心虛，他哪敢去找趙國棟，臉上的表情極其糾結和為難，很快又變成了可憐兮兮的模樣：“程局……我……妳幫我……”
　　程焱東嘆了口氣道：“趙國棟的為人妳應該清楚，如果讓他找到了妳，他為了保守住這個秘密，究竟會怎樣做？”
　　謝德標倒吸了壹口冷氣，他越想越是害怕：“程局，我走，我走得遠遠的，誰都找不到我，這件事不就結了？”
　　程焱東道：“妳能夠躲得了壹時，能夠躲得了壹世嗎？妳辛辛苦苦創下的事業，妳的家人全都能扔得幹幹凈凈，以後妳再也不理，不管他們嗎？”
　　謝德標懊惱的抓著頭發：“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程焱東道：“我給妳壹個建議，妳只有壹條路，那就是自首，把妳知道的東西完完全全都說出來！”
　　謝德標驚恐道：“程局，我要是那樣做趙國棟饒不了我！”
　　程焱東冷笑道：“那好，所有事情妳就壹個人扛下來，恐怕把牢底坐穿，妳這輩子是出不來了！”
　　謝德標被程焱東嚇得六神無主：“程局，妳幫我，妳壹定要幫我！”
　　程焱東道：“我想幫妳，可這件事我幫不了妳！”
　　聽到程焱東這句話，謝德標難以掩飾臉上的失望。
　　程焱東話鋒壹轉道：“可有個人能幫妳，張市長！”
　　“張市長？”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張市長壹直對趙國棟知法犯法的行徑充滿不滿，可是他並沒有掌握切實的證據，如果妳能夠提供證據，那麽壹切就好辦多了。”
　　謝德標不是傻子，他知道如果把自己賄賂趙國棟的事情說出來，不但是趙國棟要倒黴，自己也會跟著倒黴，他低聲道：“我能提供什麽證據？”
　　程焱東道：“謝德標，我給妳壹天的時間考慮，在這段時間內，我會確保妳的安全，可是如果妳仍然是這種態度，我絕不會繼續幫妳！”
　　程焱東將謝德標送到了豐澤東郊的壹座廢棄工廠內，他的親信梁強負責在這裏守著謝德標。程焱東將謝德標交給梁強之後向他強調道：“妳只有二十四個小時，超過這壹時間，妳有多遠給我走多遠，妳的人身安全，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豐澤電視臺的演播大廳十分的破舊，裏面沒有空調，通風很差，正午的時候熱得就像蒸籠壹樣。張揚來彩排現場的時候，專門讓秘書傅長征批發了壹些冰糕和飲料，作為慰問演員之用。
　　走入演播大廳，總導演王準正坐在電風扇旁邊吹著，手裏的白毛巾不停地擦汗，即便是這樣也無濟於事，他的T恤都已經被汗水濕透了。
　　江城電視臺過來的文藝部導演、豐澤電視臺文藝部主任、豐澤電視臺臺長梁艷都在壹旁陪著，大家都熱得夠嗆，王準來豐澤之初根本沒想到這裏的條件艱苦到這種地步，他有種被張揚騙上賊船的感覺。
　　看到張揚笑瞇瞇閑庭信步般的走了過來，王準氣不打壹處來，他騰地站起身來，迎著張揚走了過去：“張市長啊！妳總算舍得露面了？”
　　張揚從王準的表情上就看出這廝對自己怨念到了極點，他哈哈笑著，很親切地握住王準的胖手道：“辛苦了，辛苦了！豐澤不比香港，條件艱苦了點！”
　　王準道：“何止艱苦，熱還不算，到處都是蚊蟲，我的血都快被吸幹了！”
　　張揚望了望這演播廳，環境的確不咋地，他向電視臺臺長梁艷道：“梁臺長，怎麽回事嘛？為什麽要在這裏排演？咱們正式演出是在豐澤人民體育場啊，那邊應該涼快壹點？”
　　梁艷苦笑道：“那邊連個遮擋的地方都沒有，太陽直曬，條件更差！”
　　王準道：“這總導演我幹不了，妳愛找誰找誰去！”
　　張揚提醒他道：“寶萊塢，寶萊塢！”
　　王準想起他說的印度影視大鱷，硬生生吞下了這口氣，既然來了就忍下去吧。想要獲得投資，就得付出努力，王準之所以能夠忍下去，主要還是基於對張揚能力的認可上，過去張揚基本上沒讓他失望過。
　　梁艷見到張揚來了，暫時宣布大家休息，和王準等人壹起陪著張揚來到了電視臺小會議室。
　　小會議室裏冷氣很足，王準壹走進去就接連打了幾個噴嚏，張揚好心提醒他道：“妳適應適應再進來，別感冒了！”
　　王準道：“感冒了才好，我剛好可以把這副擔子卸下來了。”
　　張揚道：“妳撂挑子我怎麽辦？咱們這麽多年的朋友，妳不能拆我臺！”
　　兩人壹邊說著壹邊在小會議室裏坐了。
　　梁艷把節目流程表拿給張揚看了看，她從沒有主辦過這麽大型的演出，單單是上面列出的壹份演員名單都讓她目不暇接，香港方面有劉德政、席若琳。北京方面還要過來七八個國內著名演員，全都是大腕兒，豐澤可從來都沒有這麽大的明星光顧過。
　　梁艷心裏沒底，她無法確定這幫人會不會來，有些忐忑地問道：“張市長，這些明星演員都能來嗎？”
　　張揚信心滿滿道：“肯定來啊！妳就別操心了，做好接待工作就是！”
　　梁艷道：“不用彩排嗎？”
　　張揚笑了起來：“都是些專業演員，彩排什麽？這些演員6月17號會陸續抵達豐澤，全都安排在白鷺賓館下榻，6.18演出之後，人家就走，哪有這麽多的麻煩事！”
　　王準道：“住宿條件壹定要安排好壹點！”
　　張揚反問道：“白鷺賓館不好嗎？”
　　王準點了點頭道：“還行，張市長，這次的演出實在有點倉促！”
　　張揚笑道：“這樣才能顯現出妳的水平！”
　　梁艷道：“開場舞的演員還沒到！”她說的是何歆顏。
　　張揚道：“都說了妳不用操心，只要讓伴舞練習好，何小姐過來之後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王準嘿嘿笑了壹聲，他對何歆顏和張揚之間的關系有所了解，點了點頭道：“張市長說沒問題就是沒問題！”
　　張揚看演出流程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憤憤然的吵鬧聲，梁艷慌忙起身去看，沒等她走到門口，教育局辦公室主任楊思敏已經推門進來了，楊思敏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她憤然道：“不是說好了最後那首歌讓我唱嗎？怎麽換人了？”
　　她說完話才留意到張揚在裏面，有些不好意識的笑了笑：“張市長也在！”
　　張揚點了點頭。
　　梁艷解釋道：“歌唱家毛文英要來，經過我們導演組討論，這最後壹首歌還是讓她唱，影響更大壹些。”
　　楊思敏不屑道：“毛文英人家是大歌唱家，人家怎麽可能來我們這個小城？”
　　張揚道：“楊主任，妳是共產黨員又是國家幹部，希望妳能夠多多照顧全局，不要因為個人的原因，影響到整體演出的效果。”
　　楊思敏被張揚當眾訓斥，臉不由得有些發燒，過去她在豐澤也算得上壹號人物，但凡她參加的演出基本上都是她來壓軸，可這次這次不壹樣，她開始的時候是不相信，這份演出流程表她也看過，誰也不相信豐澤能夠請來這麽多的明星，可無論她相信與否，排演已經在正式進行中，楊思敏之所以找梁艷理論，原因是感到失落，在豐澤的舞臺上她還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忽視過。
　　楊思敏雖然平時囂張慣了，可是她不敢跟張揚頂撞，張揚是她的分管領導，自從張揚來到豐澤後，教育系統的變革她是親眼看到的。
　　王準附在張揚耳邊道：“這個楊思敏條件不錯，胸很大！”
　　張揚聽到他這樣說，差點沒笑噴了。
　　楊思敏走後，張揚向在場人員了解了壹下排演進度情況，又詢問了現實存在的困難。張大官人表現得很認真很親民，直到張揚起身走的時候，王準再也憋不住了，把他送到門外，低聲道：“張市長，我和妳認識這麽多年了，咱們是好朋友不？”
　　張揚道：“當然是，妳這不廢話嗎？”
　　“妳搞得這是賑災義演吧？”
　　張揚笑道：“兩個主題，招商和賑災！”
　　王準道：“節目我給妳編排好了，人我給妳請來了，可妳說的寶萊塢電影投資商！”
　　張揚道：“妳放心吧，壹準來，他聽說席若琳要過來，激動地去沐浴齋戒了，對了，妳安排壹下，人家要請席小姐吃飯！”
　　王準道：“張市長，我怎麽越聽越沒底？妳心裏到底是什麽打算？”
　　張揚笑道：“既然沒底就別問了也別想了，這次經貿洽談會，妳只要導演好這場演出，那個印度人我負責安排，壹定促成妳們的合作！”
　　王準還想說什麽，看到壹輛警車停在不遠處，公安局副局長程焱東推開車門向張揚走來，神情鄭重道：“張市長，我有重要事情向妳匯報。”
　　張揚點了點頭，上了程焱東的警車，程焱東道：“趙國棟想要對付謝德標！”
　　張揚微微壹怔，他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看了程焱東壹眼：“焱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程焱東道：“張市長，我們市局辦公大樓在建設過程中存在違規行為，有人曾經向我舉報，建築商謝德標是通過向趙國棟行賄，才得以在競標中勝出。這個人向我舉報的同時，也向縣紀委和市紀委同時舉報了這件事。”
　　張揚並沒有追問究竟是誰舉報了這件事，耐心聽程焱東繼續講下去。
　　程焱東道：“豐澤壹中的教學樓也是謝德標承建，其中幫忙聯系的是教育局長劉強和公安局長趙國棟，我懷疑謝德標用同樣的手法取得了教學樓工程，也就是說，劉強、趙國棟這些人的利益是密切相關的。而劉強的妻子趙金芬又是豐澤紀委書記，她得到舉報後，極有可能將這件事提前泄露給趙國棟，讓他做出準備。”
　　張揚道：“妳分析的很有道理！”
　　程焱東道：“所以我派人跟蹤了趙局長，他今天和紀委趙書記見過面，之後趙局長馬上前往謝德標的公司去找他！”
　　張揚眉峰壹動：“謝德標怎樣？”
　　程焱東低聲道：“我提前通知謝德標逃走，我敢斷定謝德標手上壹定掌握著行賄受賄的記錄！”
　　張揚不動聲色道：“既然早就知道了這件事為什麽不提前向我匯報？”
　　程焱東道：“沒有證據，所以不敢說！”
　　張揚反問道：“妳現在有證據了？”
　　程焱東道：“趙金芬得到舉報之後馬上面見了趙國棟，而趙國棟隨即就去找謝德標，從謝德標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很害怕，害怕趙國棟對他不利。”
　　張揚笑了起來，程焱東這個人果然很厲害，做出這壹連串的事情之前沒有壹點的風吹草動，張揚可以肯定的是，那幾封舉報信就是程焱東布下的局，他真正的用意是要擾亂趙金芬的陣腳，趙金芬違反紀委條例將舉報的事情告訴了趙國棟，趙國棟做賊心虛，所以才去找謝德標。可張揚也明白，程焱東這次牽連到的絕不僅僅是趙國棟壹個人。
　　這是個極其漂亮的布局，謝德標的失蹤已經讓趙國棟方寸大亂，只要謝德標指證趙國棟，就可以順利將趙國棟拉下馬來。
　　張揚道：“謝德標願意指證趙國棟嗎？”
　　程焱東搖了搖頭道：“他口緊得很！”
　　“如果他不說，妳的這番努力還不是白費？”
　　程焱東道：“我和趙國棟共事多年，這個人的脾氣我很了解，找不到謝德標，他壹定會從別的方式入手。”
　　張揚微微壹怔：“妳是說……”
　　程焱東道：“謝德標有壹個妹妹，趙國棟必然會派人去找她！”
　　“這麽說，謝君綽豈不是很危險？”
　　程焱東充滿信心道：“不會，我已經通知了丘大隊，讓他確保謝君綽的安全。”在對付趙國棟的立場上他和丘金柱已經達成了默契。
　　張揚重新審視了眼前的程焱東，這個人比自己預想中還要厲害得多，從舉報到跟蹤，全盤計劃都無比周密，而且在這壹過程中他沒有泄露出任何的消息，直到他的計劃即將成功，這才把整件事告訴自己，此人絕對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張揚又道：“妳何以知道趙國棟壹定有經濟問題？”
　　程焱東道：“別忘了，我了解他！”其實程焱東想說的壹句話是，多數幹部不查可能壹輩子沒事，只要查，幾乎都有問題。
　　張揚閉上眼睛，將整件事的頭緒梳理了壹下，低聲道：“其實這件事應該讓市局出面的！”張揚所說的絕不是豐澤市局，而是江城，程焱東的計劃就算再周密，趙國棟真的因為這件事而落馬，他們也不適合浮出水面，沈慶華身為豐澤市委書記，不會對這件事無動於衷，趙國棟畢竟是他的小舅子。
　　程焱東道：“張副市長的意思是……”
　　張揚道：“只要謝德標肯說實話，我就可以讓上頭出面來解決這件事！”
　　程焱東點了點頭，此時他的電話響了，是丘金柱打來的電話，丘金柱急匆匆道：“不好了，我去晚了壹步，謝君綽上了鄭波的車！”
　　程焱東懊惱的在方向盤上砸了壹拳，大聲道：“跟著他，不要讓他發現！我馬上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