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道官途

石章魚

都市生活

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隋末第壹條好漢是李元霸,卻沒幾個知道隋末第壹聖手是張壹針,這和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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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38章 本性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宋懷明夫婦也沒有推辭,當晚的見面很開心,張揚壹家離去的時候,宋懷明親自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口,張揚讓父母先上車,他還有幾句話想單獨對宋懷明說。
  張揚向周圍看了看,自從踏入仕途,這廝變得小心謹慎了許多。
  宋懷明笑道:“有什麽事情?”
  “李同育回來了!”
  宋懷明喔了壹聲,表情並沒有任何變化。
  張揚道:“這個人有些偏執,您最好防備他壹點兒。”
  宋懷明笑道:“放心吧,我有回數!”
  看宋懷明的樣子,應該對這件事有了足夠的把握,張揚心想,宋懷明在為人處世上不知比自己高明多少,自己的擔心應該是多余的,他輕聲道:“宋叔叔,我走了!”
  宋懷明點了點頭:“妳不要去找他了!”他說這句話,是不想張揚再去找李同育的麻煩,他了解張揚的性情,李同育針對他做了那麽多事情,張揚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張揚笑了笑:“知道!”
  清明是壹個多雨的季節,張揚和妹妹壹起把父母送上了前往江城的火車,本來張揚還想請他們去南錫玩玩,可老兩口對家裏的事情始終放心不下,堅持要早點回去,所以張揚也只能由著他們。
  來到火車站的時候,丁兆勇也趕了過來,趙鐵生因為丁家的事情,對這個未來女婿也有些看不過眼了,丁兆勇招呼他的時候,他也沒搭理,只是悶著頭抽煙。反倒是徐立華在這件事上表現得很開明,笑著和丁兆勇打了個招呼。
  丁兆勇道:“趙叔、徐阿姨,為什麽不多在東江玩幾天,我和小靜可以陪妳們到處轉轉。”
  徐立華道:“家裏還有很多事情,我們在春陽生活習慣了,到了這大城市總是覺著不適應,所以還是早點回去,再說馬上就是清明了,還要回老家掃墓呢。”
  聽他們這樣說,丁兆勇只能點點頭,他把買的煙酒禮物交給趙鐵生:“趙叔,這是我孝敬您的。”
  趙鐵生沒接,眼皮都沒翻壹下:“受不起!”
  丁兆勇滿臉通紅,趙靜忍不住道:“爸,兆勇又沒得罪妳,妳幹什麽!”
  徐立華笑著把東西接了過來,趙鐵生已經轉身向進站口走去。
  徐立華向丁兆勇道:“小丁,妳叔就那個脾氣,妳別怪他,東西我替他收下來了,該說的話,我們都說過了,妳們自己的事情,自己考慮吧。”徐立華說完也跟著走了。
  張揚跟上去,想把母親送到火車上,徐立華道:“不用送了,趕緊回去吧,工作都忙,千萬別耽誤了正事兒!”
  遠處趙鐵生也回過頭來向他們揮了揮手。
  趙靜望著父母遠去的背影,不知怎麽眼圈紅了起來,丁兆勇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心疼地攬住她的肩頭,趙靜道:“我就是覺著特對不起我爸媽。”
  丁兆勇道:“小靜,我以後壹定加倍對妳好。”
  張揚嘆了口氣道:“走吧!”
  三人回到丁兆勇的車上,梁成龍電話打到了張揚的手機上,卻是林清紅感到肚子疼,去醫院檢查說沒什麽問題,他不放心,所以想請張揚過去看看。
  丁兆勇驅車去了梁成龍位於東江的別墅,到了之後才知道梁成龍的嶽母,東江農學院副院長莊曉棠也在,自從梁成龍和林清紅和好之後,莊曉棠就搬了過來,她是為了照顧女兒。
  莊曉棠對張揚的印象壹直都很好,見到張揚之後,莊曉棠笑道:“我去叫清紅下來。”
  梁成龍忙著給他們幾個泡茶。
  林清紅懷孕剛剛三個月,體形上還沒有顯現出來,不過她已經很小心,畢竟已經三十歲的人了,對這個遲來的孩子相當的重視,她在母親的攙扶下下樓,招呼道:“來這麽快啊!”
  張揚道:“梁成龍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剛巧在火車站送人,離這兒不遠。”
  林清紅道:“這會兒不疼了,去醫院做過檢查了,醫生說沒事。”
  張揚幫她診了診脈,發覺林清紅的確沒什麽事情,他笑道:“應該沒事,妳們不要太緊張了。”
  林清紅道:“我就說沒事,是成龍他太緊張,非得要把妳叫過來看看。”
  梁成龍來到林清紅身邊坐下,笑著攬住林清紅的肩頭道:“妳是我老婆,我怎麽能不緊張?”
  林清紅俏臉微紅道:“厚臉皮,這麽多人,妳也不怕人笑話!”
  梁成龍笑道:“誰笑話誰?丁兆勇妳跟趙靜五壹不就結婚了嗎?”壹提這件事,丁兆勇和趙靜都顯得很不自在。梁成龍和林清紅都是商場上的風雲人物,兩人的眼力都非同尋常,壹眼就看出來了,這事兒八成有變。
  趙靜道:“我們商量了壹下,今年不結婚了。”
  梁成龍詫異道:“為啥啊?不是都定下來了嗎?”
  張揚趕緊幫著打圓場道:“是這樣,小靜今年七月份才畢業,五壹結婚太早了,還是等畢業後穩定壹年再說。”
  梁成龍雖然猜到這件事沒那麽簡單,不過人家感情上的事情也不好過問。
  莊曉棠道:“張揚,妳和嫣然怎麽樣了?”莊曉棠和瑪格麗特的關系很好,所以特別關心楚嫣然和張揚的事情。
  張揚笑道:“好著呢!”
  “那就趕緊結婚,認識這麽多年了,總耗著也不是個事兒。”莊曉棠拿出長輩的口吻來教訓張揚。
  張揚笑道:“正籌備呢,不過還得過陣子。”
  莊曉棠道:“妳們這些年輕人啊,不要見壹個愛壹個,感情上要專壹,壹把鑰匙只能開壹把鎖。”
  梁成龍聽出這話也存著教育自己的意思,他笑道:“媽,張揚是萬能鑰匙!”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張揚鬧了個大紅臉。
  莊曉棠道:“不耽誤妳們聊天了,我陪清紅出去散散步。”趙靜道:“我也去!”
  他們走後,梁成龍方才問丁兆勇到底怎麽回事,丁兆勇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梁成龍安慰他道:“沒事兒,我嬸子跟妳媽最熟,回頭我讓她幫忙給做做工作。”
  張揚道:“算了,順其自然唄,反正本來我也覺著妳們這婚結的有些倉促。”
  梁成龍道:“不開心的事兒,咱們別提了,那啥,既然大夥兒湊到了壹起,中午我請客吃飯,回頭我把袁波給叫來。”
  張揚道:“我還有事兒!”
  梁成龍和丁兆勇同時道:“天大的事兒也得吃飯!”
  張揚道:“我這次來東江是為了處理東南日報的事情,李同育那條瘋狗,搞得我很難做。”
  梁成龍也聽說這件事情了,他不解道:“張揚,妳跟李同育有什麽血海深仇啊?他怎麽就盯住妳不放呢?這次還把宋省長給舉報了,聽說紀委劉書記辭職就和妳嶽父有關。”
  張揚道:“放屁,妳少聽別人胡說八道。”
  梁成龍壹臉壞笑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咱們自己兄弟,我實話實說妳可別著急,現在很多人都說劉艷紅是為了妳嶽父辭職的,她是犧牲自己成全妳嶽父,這得多深的感情才能做出那麽無私的事兒。”
  張揚道:“我怎麽這麽想抽妳呢?”
  梁成龍笑道:“別賴我,我只是把聽來的事情說給妳聽。”
  張揚喝了口茶,將茶杯放在茶幾上,有些無奈地靠在沙發上:“李同育那個人是個小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梁成龍道:“這我也看出來了,李同育絕對是個瘋狗,根本不分對象,什麽人他都敢咬,他好像從不考慮後果。”
  丁兆勇道:“這個人的風評壹直都不好。”
  梁成龍向張揚靠近了壹些,低聲道:“要不要給他壹個教訓啊?”
  張揚道:“我找人盯著他了,看看這老烏龜到底想搞什麽!”
  丁兆勇道:“警方嗎?”
  張揚搖了搖頭道:“警察才不會管這種事情呢,我讓新石器時代酒吧的黃軍幫我盯著呢。”張揚和黃軍也屬於不打不相識,黃軍是佟秀秀的表哥,因為藏匿惠強,被張揚痛揍了壹頓,不過通過佟秀秀調解,他和張揚也從仇人變成了朋友,黃軍這個人屬於社會邊緣分子,但是為人很義氣。
  梁成龍也聽說過黃軍的名字:“何必跟蹤那麽麻煩,抓住痛揍壹頓,打得他滿地找牙,看他還敢不敢胡說八道。”
  張揚道:“如果暴力能夠解決問題,這事兒早就解決了,李同育這個人很奇怪,軟硬不吃。”
  丁兆勇道:“他可不是普通的人物,打他非但起不到作用,只會把事情越鬧越大。”
  此時張揚的手機響起,張揚看了看電話號碼,笑道:“說曹操曹操就到!”
  電話是黃軍打來的,黃軍道:“張揚,妳讓我盯得這個人很奇怪,他剛才在省腫瘤醫院開了不少的藥,我跟過去看了看,全都是抗腫瘤的藥物,他是不是有絕癥啊?”
  張揚聞言壹楞,這件事他還真不知道,張揚道:“妳沒問給他看病的醫生?”
  黃軍道:“沒問,妳不是讓我別驚動他嗎?我就站在壹旁看他們開藥,他也沒說什麽,就是把藥開完就走了,我記住了幾樣藥名,問了壹下,全都是抗腫瘤藥物。”
  張揚道:“繼續盯著他,我馬上過去!”
  黃軍道:“得嘞,妳趕緊到啊,妳讓我做賊還成,警察的活兒我還真幹不了,太他媽累了。”
  張揚問明了黃軍現在的地點,馬上趕了過去,梁成龍閑著沒事要跟著湊熱鬧,張揚讓丁兆勇和趙靜回家,和梁成龍壹起開車前往和黃軍會和。
  他們在鼓樓廣場見到了黃軍,黃軍壹見到張揚就叫苦不叠的抱怨道:“我這兩天跟著他,腿都跑細了。”
  張揚笑道:“別埋怨,回頭我請妳吃飯!”他把梁成龍介紹給黃軍認識,黃軍對梁成龍聞名已久,他笑著和梁成龍握手道:“梁總,久聞大名,最近我也組織了壹個小建築公司,以後有什麽小活照顧照顧。”
  梁成龍笑了笑,嘴上說著沒問題,心底對黃軍這種混社會的混混兒卻很是不屑。
  張揚道:“李同育呢?”
  黃軍指了指不遠處停車場的壹輛黑色桑塔納:“那是他的車,他去買報紙了!”
  張揚道:“先上車再說!”
  他們壹起上了梁成龍的車,過了沒多久,就看到李同育走了過來,他並沒有急著上車而是四處看了看,然後接了壹個電話,隨手將報紙扔到了垃圾箱裏,這才開著那輛桑塔納向遠方駛去。
  張揚道:“跟著他!”
  黃軍道:“還跟啊!就他那樣,也不像是違法亂紀的壞分子啊!”
  梁成龍道:“跟得了他壹天,妳跟不了他壹輩子!”
  張揚道:“我總覺著這人很不對頭,咱們跟壹段,看看他幹什麽!”
  李同育的確剛從醫院裏出來,他去醫院的目的只是開藥,最近幾天感覺身體越來越虛弱了,他意識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沒幾天好活了。人在死前總會習慣性的對自己進行壹個總結,李同育也不例外,回顧自己即將過去的壹生,他發現自己居然壹個真正的朋友都沒有,李同育知道自己不可能交到朋友,自從最好的朋友宋懷明搶走了他的至愛楚靜芝,他就對朋友這兩個字產生了抵觸,他再也不相信友情,他甚至不相信任何人,李同育猶如壹個遊魂,孤獨的遊蕩在人世間,現在他又行將離去。他沒有時間了,雖然他很想報仇,很想去折磨宋懷明,想讓他痛苦壹生,李同育不甘心這樣離去,為什麽命運待他如此不公,所有不幸的事情全都落在他的頭上,而偏偏又如此眷顧宋懷明,這樣的人,無論是感情還是事業都如此得意?
  李同育看了看後視鏡中的自己,臉色蒼白,黯淡的目光顯得毫無生機,李同育感覺自己要死了,其實他的這顆心早就死了,自從楚靜芝嫁給宋懷明的那壹天,他的心就死了……電話再次響起,李同育拿起電話:“餵!”
  “錢到賬了!”
  “做妳該做的事!”李同育說完停頓了壹下:“等等,我想親眼看妳動手!”
  對方笑了起來:“不相信我?”
  李同育道:“不是不相信,就是想親眼看看!”
  “衡山路,知秋園,她們帶孩子玩呢,出門的時候我動手。”
  “好,我馬上到!”
  柳玉瑩最近幾乎每天都會和小保姆帶兒子出來散步,讓他感受壹下正午的陽光,讓他呼吸壹下新鮮的空氣,知秋園距離省委大院不遠,不到壹公裏的距離,柳玉瑩和小保姆推著嬰兒車步行走到這裏,柳玉瑩的心情很好,有了這個孩子,家庭才真正完整起來。
  在知秋園轉了壹圈之後,她們回去了,車內的小庚新已經睡著了,柳玉瑩望著熟睡的兒子,露出會心的笑容,她很小心的將毛巾被給兒子蓋好,然後放下童車的紗罩,向保姆輕聲道:“回去吧!”
  李同育把車泊在知秋園的門外,靜靜望著知秋園大門口,他看到了柳玉瑩,看到了她和保姆壹起推著童車,談笑著走了出來。
  李同育咬了咬嘴唇,他落下車窗,看到柳玉瑩又突然停了下來,那孩子在哭,柳玉瑩把兒子從童車中抱了出來,李同育清晰地看到那孩子天真可愛的小臉,小庚新的臉上還掛著兩顆淚珠兒,陽光的照射下發出璀璨的光芒,李同育望著他的小臉心中忽然生出壹種異樣的感受,他看到了壹個鮮活的生命,這生命正如壹輪初升的太陽。
  張揚和梁成龍他們因為害怕被李同育發現,所以跟得很遠,他們不知道李同育為什麽會到知秋園來,當柳玉瑩出現的時候,張揚的面色不由得壹變,難道李同育要鋌而走險?張揚低聲道:“不好!”
  就在這時,壹輛黑色的標致轎車緩緩啟動,啟動之後忽然加速,沖著柳玉瑩母子高速沖了過去。
  張揚目眥欲裂,他預見到了什麽,大吼道:“開車!沖過去!”
  梁成龍已經將車熄火,此時重新啟動,再想沖過去肯定來不及了。
  柳玉瑩聽到車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擡起頭,她的俏臉頓時變得煞白,她抱著兒子,根本沒可能逃過這輛高速沖來的汽車。
  李同育看著眼前的壹幕,他的目光中沒有欣喜,甚至他的心中也沒有感覺到任何即將大仇得報的欣快感,他的眼前晃動著壹張天真無邪的小臉,李同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仿佛聽到了楚靜芝憤怒地聲音:“李同育,妳變了,妳再不是過去那個李同育!”
  李同育爆發出壹聲歇斯底裏的大吼,他的腳將油門踩到了最底,事實上她壹直都沒熄火。
  桑塔納以驚人地速度向前沖去。
  柳玉瑩抱著兒子想要逃走,可是兩輛車同時向她沖來,她完全被嚇傻了,她意識到這不會是壹場意外,可是這樣的狀況下,她已經不知該怎麽做,小庚新似乎也意識到危險的來臨,他突然停下了哭聲。
  桑塔納擦著柳玉瑩的身邊駛過,重重撞擊在標致車的側方,將那輛標致車撞得翻滾到了壹旁,因為劇烈的撞擊,桑塔納前檔的玻璃完全碎裂了。玻璃的碎片四散飛出,有不少向柳玉瑩的方向飛去,她用身體阻擋著這些玻璃碎片,護衛著自己的兒子。
  標致車中壹個男人搖搖晃晃逃了出來,李同育也推開車門走了下去,滿頭滿臉的血,他迎向那名男子似乎想要阻止他的下壹步舉動,那男子忽然揚起手,壹道寒光刺入了李同育的腹部。李同育死死抓住他的手,他感到冰冷的刀鋒刺穿了自己的身軀,刺入了他的臟腑,李同育的臉上帶著微笑……他的喉頭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
  那名男子想要擺脫他,可是李同育死死抓住他不放,他只能壹刀又壹刀的刺向李同育。
  張揚、梁成龍和黃軍三人第壹時間沖到柳玉瑩的身邊,張揚大吼道:“保護柳阿姨!”說完他就沖了過去,壹腳將那名瘋狂刺殺李同育的男子踢倒在地上,那名男子想要爬起來,張揚出手絕不容情,擡腳踏在他的右腕之上,哢嚓壹聲,那名男子的手腕已經被張揚踩得粉碎,張揚隨後壹記重拳,將那名男子擊暈在地。
  兩名巡警迅速跑了過來,張揚指著那名業已昏迷的男子道:“銬起來!”
  張揚來到李同育身邊,李同育四仰八叉的躺在那裏,身下的鮮血已經流成了壹條小河,張揚伸手點中他身體的穴道,想幫助他止血,卻被李同育染滿鮮血的手掌抓住:“不……要……”
  “為什麽要這樣做?”
  李同育望著正午的太陽,眼前的壹切變得模糊而虛幻,他看到楚靜芝身穿白裙漂浮在空中,歷經多年,她依然容顏不改,還是那樣年輕,那樣美麗,李同育松開張揚的手臂,帶血的手掌伸向半空想要抓住楚靜芝:“靜芝……”
  他看到楚靜芝在向自己笑,看到她溫柔的眸子裏閃爍著晶瑩的淚水,李同育的手顫抖著:“靜芝……別哭……別為我哭……不值得……”
  楚靜芝沒有說話,伸出潔白柔嫩的手握住他帶血的手掌。
  李同育道:“別弄臟了妳的衣服……”
  楚靜芝溫柔的笑,兩顆晶瑩的淚水無聲飄落,落在李同育的臉上卻變成了陽光,她的影像在李同育的視野中變得模糊,整個人沙粒般隨風逝去。
  “等我……”李同育顫聲道。
  “堅持住!妳壹定要堅持住!”張揚大聲道。
  李同育淒然笑道:“宋懷明……為什麽要吵醒我……為什麽……靜芝要帶我走了……我和她……再也不會分開……”他用盡全力緊緊抓著張揚的胸口,似乎要將張揚胸口的肌肉扯下壹塊來,然而他的力量迅速的減退,沒過多久,他的手臂無力地垂落下去,癱軟在殷紅色的血泊之中……宋懷明絕不會想到李同育以這樣的方式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後歷程,其實就連李同育自己也沒有想到,因為這件事涉及到柳玉瑩母子的安危,省公安廳副廳長榮鵬飛親自接管了這個案子,柳玉瑩母子平安。如果不是李同育在緊急關頭開車沖了上去,將那輛標致車撞翻,那麽柳玉瑩母子連同那個小保姆絕對無法幸免於難。
  宋懷明聞訊之後,第壹時間趕到了家裏,孩子沒有受到驚嚇,已經睡了,柳玉瑩顯然還沒有從驚恐中恢復過來,坐在搖籃旁望著熟睡的兒子,默默地流淚,看到宋懷明驚魂未定的趕到家中,柳玉瑩只叫了聲懷明,就撲入他的懷中泣不成聲。宋懷明小聲勸慰著妻子,聽妻子斷斷續續將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壹遍,宋懷明雖然沒有沒有親眼目睹發生的壹切,仍然能夠想象到那壹刻的驚心動魄,他緊擁著妻子,望著已經安然入睡兒子恬靜的小臉,李同育本可以讓他痛苦終生,可是在最後壹刻,他轉變了念頭,宋懷明無法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李同育,可是他卻知道,這對他和他的家庭來說是永遠無法忘記的壹天。
  榮鵬飛緊皺著眉頭,他向坐在自己對面的張揚道:“說!妳們怎麽會在那裏?”
  張揚壹身血跡,這鮮血來自於李同育的身上,今天的壹幕實在太突然,他嘆了口氣道:“到現在我腦袋裏面都空空的,我本以為李同育要殺柳阿姨母子,卻想不到他救了她。”
  榮鵬飛道:“開標致車的人叫戚景良,過去曾經是靜安市建委副主任,因為貪汙罪被判刑,當時宋省長在靜安擔任紀委書記,這件案子是他主抓的,戚景良入獄期間,他的老婆精神病發作,殺死了他的女兒,所以戚景良認為是宋省長害了他壹家,出獄之後壹直都在尋找報復的機會。”
  張揚倒吸了壹口冷氣,他低聲道:“這件事和李同育沒關系?”
  榮鵬飛道:“怎麽會沒關系?李同育找到了他,兩人壹拍即合,是李同育給他創造條件,戚景良剛才什麽都交代了,他想殺死柳玉瑩母子,卻想不到李同育會阻止他。”
  張揚道:“我也沒有想到。”
  榮鵬飛道:“妳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麽妳們幾個會在現場?”
  張揚這才將自己讓黃軍盯住李同育的事情說了出來。
  榮鵬飛聽完之後低聲道:“照妳這麽說,李同育得了絕癥?”
  張揚道:“應該是這樣,這也是他歇斯底裏瘋狂報復宋省長的原因。”
  榮鵬飛嘆了口氣道:“這個人真的很難評判!”
  此時他的手下將李同育的屍檢報告送來了,果然不出張揚所料,李同育得了肺癌。
  榮鵬飛把這個消息告訴張揚之後,張揚沈默了很久,他低聲道:“榮局,這件案子最後會怎樣?”
  榮鵬飛道:“案情已經明朗,等我見過宋省長再說。”他收起卷宗道:“張揚,這裏沒妳事了,對了,今天發生的事情,妳們幾個千萬不要對外聲張。”
  宋懷明和榮鵬飛壹起漫步在省委大院內,榮鵬飛是專門過來向他匯報案情的,宋懷明聽完他的匯報,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榮鵬飛道:“宋省長,案情十分明朗,李同育雇傭戚景良意圖謀害您的家人,可就在戚景良開始行動的時候,李同育良心發現,他開著自己的汽車沖了上去,阻止了戚景良的犯罪行動,戚景良認為自己受到了他的愚弄,李同育擔心他進行下壹步行動所以抓住了他,戚景良在他的身上壹共捅了二十七刀。”
  宋懷明道:“李同育……”
  榮鵬飛道:“救護車趕到的時候已經死了,失血過多。”
  宋懷明道:“他的事情能不能低調處理。”
  榮鵬飛道:“什麽?”他有些詫異地看著宋懷明。
  宋懷明擡起頭,望著天空中的白雲,目光不知為何有些濕潤了,他低聲道:“他曾經是我最好的朋友,無論怎樣,今天他拼著性命救了我的妻兒,他最後的舉動已經足以抹去他所有的錯誤,我不想他留下汙點。”
  榮鵬飛小聲提醒他道:“戚景良還活著!”
  宋懷明道:“死無對證,如果是他故意誣陷李同育呢?”
  榮鵬飛馬上明白了宋懷明的意思,他是要幫助李同育保全清白,李同育已經死了,宋懷明不想他在背負壹個殺人犯的罪名。
  宋懷明低聲道:“既然我們已經無法改變結局,為什麽不讓這個結局變得美好壹些,陽光壹些?”
  榮鵬飛抿起嘴唇,低聲道:“我不會說,相信張揚也不會說!”
  宋懷明道:“沒人會說!結局都是壹樣,不過我想我的朋友能夠走的安詳!”說出朋友這兩個字的時候,宋懷明的內心宛如灌了鉛壹般沈重,在楚靜芝出現之前,他和李同育曾經是最好的朋友,想起李同育這些年的改變,自己很難說沒有壹丁點的責任,如果自己照顧好靜芝,那麽李同育或許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宋懷明無法否認,李同育對楚靜芝的感情絕不次於自己,甚至他愛的比自己更深更加的執著,他的壹生都在為楚靜芝而活,正是對這份感情的絕望毀去了他的壹生。
  宋懷明很想對李同育說句話,他終於發現自己壹直都欠李同育壹句話——對不起,這聲對不起是因為他沒有照顧好靜芝。
  張揚還是去專門看了李同育的遺體,在他的記憶中,還從沒有為壹個自己憎恨過的人這樣傷心過,李同育臨終前的行為大大出乎了張揚的意料,他想起了壹個人,想起了黑山子鄉的鄉長胡愛民,兩個都曾經被張揚否定又否定的人,在真正面臨生死抉擇的時候都表現出他們過人的勇氣,也許這才是他們的本性。
  望著李同育那張已經完全失去生命力的面孔,張揚感到壹陣難言的悲傷,他很想挽救李同育的生命,可是已經太晚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身罹絕癥,李同育或許不會做出那麽多瘋狂的報復舉動,可是他在即將達成自己心願的時候,卻選擇了放棄,這足以證明,他的心底還是善良的。真正讓張揚感動的,卻是李同育對楚靜芝執著的愛,壹個可以用生命去捍衛自己感情的人,應該值得所有人去尊重。
  張揚來到停屍房外,黃昏的陽光很溫暖,可是從他的內心深處卻泛起壹絲冷意,生命永遠都是如此脆弱,妳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會離去,張揚裹緊了衣服,不知為何,他忽然很想給嫣然打個電話,雖然明知道這時候會吵醒楚嫣然的美夢。
  楚嫣然的聲音透著慵懶:“餵!好早啊!”
  張揚笑道:“東江是黃昏!”
  楚嫣然輕聲道:“看來咱們現在總是不同步!這麽早打電話過來有事?”
  “沒什麽,就是想聽聽妳的聲音!”
  楚嫣然笑道:“好,那我就多說幾句,讓妳聽個夠!”
  張揚道:“嫣然,妳真好!”
  “怎麽了?”楚嫣然感覺到他有些異樣。
  張揚道:“沒什麽,快點回來吧,我想妳了!”
  “肉麻!”楚嫣然小聲嗔怪著,可心底卻透著暖融融的幸福。
  張揚當晚就回到了南錫,李同育已經死了,應該不會繼續帶給宋懷明麻煩,然而他的死卻讓張揚對生命的意義又認識加深了壹層,他想到了安語晨,可再打電話,安語晨的手機已經處在關機狀態中了。
  張揚本以為是太晚的緣故,第二天再打,依然如此。張揚開始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妙,他坐在辦公室內,逐壹撥打電話,甚至讓他的二哥專門去了壹趟清臺山,去找老道士李信義詢問安語晨的下落,又讓姜亮去南林寺廣場問問安語晨近期有沒有去過那裏。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先是姜亮打電話過來,告訴張揚,安語晨的確去過南林寺廣場,不過是幾天前的事情了,去過的當天她就走了。緊接著李信義來到黑山子鄉給張揚打了電話,他的聲音透著緊張:“張揚,她不是去找妳了嗎?”
  張揚聽李信義這麽壹說,心頓時涼了半截,安語晨之前和自己在電話中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在欺騙自己。張揚抑制住內心的惶恐,低聲道:“李道長,妳最後壹次見她是什麽時候?”
  李信義道:“就是和妳打電話之前,張揚,我看這事壞了,這丫頭指不定要出什麽事……”李信義聲音都顫抖起來。
  張揚安慰李信義道:“李道長,妳別擔心,也許她回香港了。”
  李信義道:“不可能,這孩子說了,她以後就留在內地,不回香港了!”
  張揚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妳放心,我壹定會找到她,就算踏遍天涯海角,我也壹定要把她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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