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7章 勇於承擔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4
正當新機場的事情向著好的壹面發展的時候,豐澤醫院的換腎事件等於給張揚兜頭潑了壹盆冷水,這世上果然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福禍相依啊!張揚雖然將主要的工作都轉移到新機場建設上,可他現在仍然是豐澤市副市長,文教衛生工作還是他管轄的範圍,如果在這方面鬧出了任何的事情,他也要承擔相關責任。如果早就能夠預見到這件事,還不如當初把手中的權力交出去呢。
張揚先把這件事通知了程焱東,讓他動用警方力量追查那盤錄像帶的下落。又讓衛生局方面協助縣醫院做好準備,壹旦犯人家屬找上門來,務必要安撫對方的情緒,做好善後補救工作。
這件事不僅僅是豐澤的問題,還涉及到荊山刺芒監獄,荊山市公安局局長謝誌國和張揚是老交情了,他是楚鎮南帶出來的兵,張揚考慮了壹下之後,給謝誌國打了個電話。
謝誌國聽張揚說完,在電話那端沈默了壹會兒,低聲道:“這件事我知道了,犯人家屬已經找到了我們這裏。”
張揚關切道:“怎麽說?要多少賠償?”謝誌國苦笑道:“人家不要賠償,被取腎的死刑犯叫劉希明,他父親劉金元,是荊山著名的企業家,私企老板,有的是錢,他要的是公道,說是已經掌握了相關證據,要把刺芒監獄和豐澤縣醫院告到底,給他兒子壹個公道。”謝誌國也是壹籌莫展,身為荊山市公安局長,發生在他治下的事情,他也要承擔責任,他和張揚頓時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張揚道:“這刺芒監獄也真是,這種缺德事也敢幹!”
謝誌國道:“也不都是監獄的責任,市場是供求關系,有需求才有提供者,監獄有責任,醫院也脫不開關系。”
張揚道:“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追究誰責任的問題,要想想怎樣將這件事圓滿解決。”
謝誌國道:“劉金元這個人不好對付,他鐵了心要把這次的事情捅出來,我跟他剛剛見過面,感覺他好像掌握了壹些證據。”
張揚道:“錄像帶!”
謝誌國詫異道:“什麽錄像帶?”
張揚道:“醫院方面把前往刑場取腎的過程制作了錄像帶,供院內醫生學習觀摩,那盤錄像帶被人偷走了。”
謝誌國聞言大驚失色,他大聲道:“這醫院的領導人有沒有腦子?這種東西也能夠隨便錄像嗎?他們有沒有想到過,這錄像帶如果流傳到社會上去會造成怎樣的影響?如果傳到國際上去,會給國家聲譽帶來怎樣的影響?”
張揚嘆了口氣道:“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咱們得想如何補救,再埋怨也沒用。”
謝誌國道:“妳有什麽辦法?”
張揚道:“我已經讓豐澤警方追查錄像帶的下落,謝局,劉金元那邊妳得著重盯著,我看這錄像帶十有八九落在他手上了,咱們盡量還是和他多溝通,把這件事圓滿解決,千萬別把事情鬧大了。”
謝誌國道:“我也想解決,不過,劉金元那個人我還是了解的,自從他兒子被判了死刑之後,這個人就仇視社會,這次剛好讓他逮住了機會,事情只怕不好解決,張揚,咱們還是提前做好最壞的準備吧。”
掛上電話,張揚的心情不由變得沈重起來,仔細考慮了壹下之後,他先去了市政府,這件事絕不是小事,必須要通報上級,最近張揚和孫東強慢慢培養出了壹點默契,主要原因是他們擁有了壹個共同的政治對手,同仇敵愾容易讓兩個人迅速走近。
孫東強見到張揚,很熱情地起身過來迎接。
他的秘書翟亮被張揚調教過幾次後,現在也變得很乖,慌忙給張揚泡上茶,悄悄退了出去。
孫東強笑道:“張揚,新機場的事情進行的還順利嗎?”
張揚點了點頭道:“今天我不是為了新機場的事情來的,豐澤人民醫院出了點事兒。”
孫東強微笑道:“妳才是主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妳看著處理就是。”
張揚道:“我恐怕處理不了。”他這才將整件事原原本本的說了。
孫東強聽完,臉色也有些變了,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能夠獲得犯人家屬的諒解,在經濟上給予壹些補償,也許能壓住這件事,可如果犯人家屬不同意,執意要將這件事鬧出來,只怕豐澤人民醫院,甚至整個豐澤的名聲都完了。他的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敲擊著,過了好壹會兒方才道:“這件事有點麻煩。”
張揚道:“我跟妳說這件事的目的不是指望妳能幫忙解決,荊山方面我已經聯系過了,這個犯人的父親決心要將這件事捅出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準備。”
孫東強望著張揚,他的確不知應該怎麽做,在應付這種突發事件的時候,孫東強欠缺主動性。
張揚道:“梁方肯定要走人,馮春生也不能幸免,反正他是沈書記壹手提拔起來的,借著這件事讓他離開衛生局,未嘗不是壹件好事。我會辭去豐澤副市長的職務。”對張揚而言這個豐澤副市長早已成為可有可無的職位,杜天野之前就表示他應該暫時放下豐澤的工作,全心全意的投入到機場建設中,可因為機場工程還沒有正式奠基,所以這件事暫時擱置下來,沒想到中途又出了這件事,但是現在這種形勢下說出來就有了幾分慷慨就義的感覺。
孫東強不免有些感動,想不到張揚會站出來主動承擔責任,孫東強道:“這件事未必會像我們想象中這麽嚴重,妳不用辭職。”
張揚微笑道:“責任總得有人站出來承擔,文教衛生本來就是我的管轄範圍,我不出來承擔,這責任總不能讓其他人來扛。”
孫東強重重點了點頭,他發現壹旦換了另外壹種角度去看問題,會從張揚的身上發現許多閃光和可愛之處。
張揚道:“陳家年和金磊這兩個人都是有想法的人,我的工作可以考慮讓他們暫時代理。”這廝顯得高風亮節,有點臨陣托孤的味道。
孫東強道:“張揚,其實事情未必會像妳想得這麽壞!”
張揚將早已寫好的辭職報告遞給了孫東強:“先做好準備,自己辭職總比別人把我給免掉要好的多。”
事實證明,張揚是有遠見的。當天下午豐澤市常委就召開了緊急常委會,豐澤人民醫院換腎壹事已經被劉金元告到了省裏,那盤錄像帶果然落在了他的手裏,其實在衛生系統內,不少醫院利用同樣的方法得到腎源,可人家沒出事,有些事如果蓋住永遠都是行業內的潛規則,誰都不會去譴責誰,可壹旦事情敗露,妳就會被推向風口浪尖,成為千夫所指,壹時間豐澤人民醫院已經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市委書記沈慶華的臉色是陰沈的,表情是憤怒地,他用了壹個震撼人心的成語:“令人發指!”說完之後沈慶華停頓了半分鐘左右,然後加重語氣道:“我很痛心,無比痛心,這樣的事情竟然發生在豐澤,發生在我們豐澤人民醫院,我不知道我們的壹些幹部腦子裏究竟有沒有準繩?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難道他們不懂?無論他們出於怎樣的目的,這種事都是不可原諒的,因為某些人的行為,給豐澤的名譽造成了嚴重損害,讓豐澤的形象被嚴重抹黑,這壹次我壹定要追究到底,讓相關人員負起相應的責任。”
全體常委鴉雀無聲,這種時候誰都不想開口說話,誰都能夠看出沈書記是真火了,省裏已經問責下來,他這個市委書記的臉上很不好看。
沈慶華道:“今年是非不斷,教育口高考舞弊,醫療口又弄出了個換腎事件,這都是在全省範圍內造成惡劣影響的事情,我想問壹問,主管領導是幹什麽吃的?”
沒人搭茬,文教衛生的主管領導是張揚,張揚還沒資格參加常委會。
沈慶華道:“這次壹定要嚴格處理,絕不姑息!”
市長孫東強這時候開口說話了,他將壹份辭職報告放在桌上,平靜道:“鑒於衛生系統出現的這次惡劣事件,主管文教衛生工作的副市長張揚同誌,已經引咎辭職,相關報告已經送往市裏,張揚同誌表示,他原以為這次衛生系統發生的事情負責。”
沈慶華有些楞了,他沒想到張揚的反應會如此及時,自己好不容易逮到了壹個機會,正準備狠狠給他壹腳,可沒等他踢到,人家先逃了,這壹腳踢空了,沈慶華內心中的失落感別提多大了。
孫東強望著沈慶華,他的表情雖然平靜,可眼神充滿了挑釁:“這次換腎事件,豐澤人民醫院方面的出發點是好的,他們抱著治病救人的想法,可是他們欠缺考慮,並沒有想到犯人方面的感受,忽略了人道二字,所以醫院方面在這起事件上要負有第壹責任,我提議免去豐澤人民醫院院長梁方的壹切行政職務。”
沈慶華點了點頭,這也是他當初的打算。
孫東強的話卻沒有到此結束,他繼續道:“沈書記說過,我們要追究到底,讓所有相關人員負起相應的責任。醫院有責任,作為醫院監管部門的衛生局也難辭其咎,我提議免去馮春生同誌的行政職務!”
這句話壹說出口,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沈慶華,誰都知道馮春生是沈慶華壹手提拔起來的幹部,是他的老部下之壹,孫東強這麽幹是在硬掠虎須啊!
沈慶華看著孫東強,目光中幾乎就要迸出火來,明明知道孫東強是借著這個機會剪除他身邊的力量,可張揚都已經辭職了,身為衛生局長的馮春生不可能不承擔責任。
沈慶華明白了,人家這招叫自損壹萬,也要殺敵五千,張揚和孫東強明擺著是穿壹條褲子,兩人玩壯士斷腕這壹招,犧牲張揚,把這件事給平息下去,然後還得從他的身邊拉墊背的過去。沈慶華心裏覺著窩囊,張揚這個副市長原本就可有可無,他現在已經有了新機場現場總指揮這個職位,壹旦新機場建設正式開始,豐澤這邊的事情肯定要放下,無非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因為他,馮春生犧牲的有點冤枉。可事情弄到這份上了,他不表態還不行,沈慶華唯有打落門牙往肚裏咽,點了點頭道:“我同意孫市長的提議!”
張揚辭職在豐澤引起的震動是相當大的,消息傳出之後,壹個接著壹個的電話幾乎要將他的手機打爆,張揚不勝其煩,幹脆把手機關了,整個下午都在和梁成龍壹起在白鷺賓館新開的浴場內泡桑拿。
蒸完桑拿,兩人坐在貴賓休息廳的陽光房內,梁成龍點燃壹支煙,美美的抽了壹口道:“哥們,對不住啊,我發現自己是壹掃把星,我才到豐澤,妳的副市長就玩完了。”
張揚笑道:“把豐澤這邊的權力交出去是早晚的事情,杜書記早就催促我把這邊的事情放壹放,全身心的投入新機場的建設中。”
梁成龍道:“豐澤只是壹個小池子,根本住不下妳這條大龍。”
張揚哈哈大笑道:“妳少拍我馬屁,拍得再舒服,招標那事兒也得按照程序壹步壹步的來。”
梁成龍道:“這不用妳提醒,應該怎麽做,我心裏明白,東江體育場事件之後,我好好反思了壹場,想把生意做得長久,想不斷發展,就得踏踏實實做事,沒有過硬的質量和技術,只靠關系拉工程,最後倒黴的只能是自己。”
張揚道:“妳終於開竅了。”
梁成龍道:“做了這麽多年生意,越來越發現本分經營才是硬道理,有道是沒有金剛鉆攬不來瓷器活,我如果對豐裕沒有信心,就不會過來參加這次的招標。”
張揚笑笑沒有說話,舒舒服服的靠在躺椅上,閉上眼睛,似乎隨時都要睡去。
梁成龍雙手交叉在壹起放在胸前:“咱們走得路不壹樣,妳走的是官道,我走得是商途,無論走那條道,想要走得長久,就必須把眼光放得長遠,人生沒有止境,壹葉障目不見泰山,只會止步不前,我雖然沒有什麽遠見卓識,可是這些年的經歷讓我也學到了壹些經驗,我不會再同壹個地方跌倒兩次。”
張揚笑道:“妳跟白燕的事情怎麽說?”
梁成龍苦笑道:“哪壺不開提那壺,我不是跟妳已經說了嗎,我跟她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人活在世上總有壹個頓悟,我現在方才悟了,什麽女人,什麽感情全都是鏡花水月,最重要的是照顧好自己。”
張揚道:“那就是自私咯?”
梁成龍道:“自私的人活得更自在壹些。”他嘆了口氣道:“我的生活已經壹團糟,我不想讓自己的事業面臨同樣的處境,所以我以後會把全部的註意力集中到事業上,我要讓所有的人都看看,對我梁成龍來說,最重要的絕不是女人。”
張揚道:“其實妳和林清紅很般配,好好珍惜吧。”
梁成龍悵然若失道:“壹件打破的瓷器,無論妳怎樣補救,上面那道裂痕始終都是存在的,清紅雖然不再向我提起離婚的事情,可我們之間想要恢復到過去的狀態,根本是不可能的。”說到這裏,他不由得看了張揚壹眼:“老弟,聽我壹句勸,感情是把雙刃劍,玩不好只會傷到自個兒。”
張揚道:“我從不玩感情,我是認真對待。”
“就妳?”
張揚雙手放在腦後,輕聲道:“我的境界,妳永遠不會懂!”
張大官人的境界非但梁成龍無法想象,這世上多數人都無法想象,畢竟他是兩世為人,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很少會擁有這樣特殊的經歷。
張揚的辭職報告在豐澤雖然沒有遇到阻礙,可是報到江城之後很快就被打了回來,杜天野的批復很簡單,身為壹個國家幹部,不是說甩手不幹就能不幹的,黨給妳這個職務不是讓妳去享受權力快感的,而是要妳真真正正的擔起壹份責任,出了事情就想逃避,這不是壹個共產黨員應該表現出來的風範。
杜天野為了張揚的事情還專門給沈慶華打了壹個電話,換腎風波出現在張揚在靜海學習精神文明改革期間,張揚不應該為這件事負責,而在張揚離去期間他的工作是由掛職副市長王華昭接任的,說到承擔責任也應該由王華昭承擔。
沈慶華沒想到杜天野對張揚的回護會到這種地步,可杜天野所說的也的確很有道理,換腎事件發生的時候,張揚的確在靜海,當時代理文教衛生工作的的確是王華昭,像王華昭這種代理副市長,即將離任,就算讓他負責,也不會造成什麽影響。
杜天野最後還給沈慶華提了壹個建議,高考舞弊事件之後已經證明張揚並不適合搞文教衛生工作,他的強項是招商,而主管商業的副市長婁光亮已經被雙規,把招商工作重新交給張揚,文教衛生工作另選合適人選,這樣安排對調動幹部的主觀能動性更加有利。
沈慶華和杜天野通完電話之後,心情郁悶到了極點,他壹直都知道杜天野偏袒張揚,可他沒有想到杜天野會偏袒他到這種地步。豐澤人民醫院院長梁方被免,豐澤衛生局長馮春生被免,前來豐澤掛職的副市長王華昭下周就已經掛職期滿,可他卻要為這件事負責,而張揚,因為自己當初想支開他,讓他前往靜海參加精神文明建設學習班,而幸運的和這次的換身事件劃清了界限,沈慶華不能不感嘆張揚的好命,感嘆之余他又不由得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送張揚前往靜海學習,整件事完全偏離了他想要掌控的方向。
齊國遠來到沈慶華辦公室的時候,發現這位老書記,破天荒的點上了壹支煙,面朝窗口坐著,不知在想些什麽。聽到齊國遠的腳步聲,沈慶華道:“過遠,找我有事?”
齊國遠道:“杜書記,關於新機場拆遷的事情,梁家坪所有的老百姓都已經在拆遷協議上簽字,這是他們簽約的影印件,您看看。”
沈慶華不耐煩的搖了搖頭道:“這種事不要跟我說,豐澤這麽多的事情我都沒忙完呢,新機場市裏不是有人負責嗎?妳應該去找他而不是找我!”
齊國遠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沈慶華的這番話讓他有些下不來臺。沈慶華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壹點,他把還剩大半根的煙蒂扔在煙灰缸裏,指了指身邊的座椅道:“國遠,坐下陪我說兩句話。”
齊國遠不敢違背他的意思,老老實實在沈慶華身邊坐下了:“沈書記,妳要多註意身體,感覺妳最近好像瘦了許多。”
沈慶華道:“豐澤的窩囊事層出不窮,我就是想胖也胖不起來啊!”
齊國遠笑了笑,他在沈慶華身邊工作多年,對沈慶華的處事作風還是有些了解的,他低聲道:“其實那天常委會上我就想發言,可轉念想了想,有些話還是私下對沈書記說為好。”
沈慶華點了點頭,鼓勵齊國遠把話繼續說下去。
齊國遠道:“沈書記,我說點真心話,您可不要生氣。”
沈慶華不耐煩道:“妳只管說,我最喜歡的就是直來直去,別吞吞吐吐的。”
齊國遠道:“我覺著您對新機場建設工程不夠重視!”
沈慶華皺了皺眉頭,臉上已經顯露出不悅的表情。
齊國遠道:“新機場工程是江城近幾年最大的壹項工程,可以說關系到江城的未來發展,關系到江城的形象,新機場項目選址在豐澤,對豐澤來說是壹次千載難逢的良機,我們豐澤方面應該表現得更加積極,可我感覺到您並不關註這件事。”
沈慶華道:“我怎麽不關註?我不是在常委會上強調要全力配合新機場建設工程了嗎?妳還想我怎麽關註?咱們市領導中已經有很多人都是組委會成員,也有許多顧問,我們豐澤還不夠配合嗎?”
齊國遠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提起這件事,只要提到新機場事件就會觸及到沈慶華的敏感地帶,張揚這壹手也的確過分,沈慶華是豐澤市委書記,於情於理也要給他壹點面子,這麽多常委、市領導都有份進入新機場指揮部,雖然是名譽性質,可畢竟有他們的名字,沈慶華這位豐澤市委書記居然沒有受到他的邀請,連個顧問都不是,也難怪沈慶華會生氣。
沈慶華道:“我就搞不懂了,為什麽上級領導會重用壹個這樣毛糙的幹部?妳說說看,從他來到豐澤,捅下的婁子還少嗎?讓他分管文教衛生接連出事,現在居然還把建設新機場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他,萬壹出了什麽事,誰來承擔這個責任?”沈慶華今天憋了壹肚子火,齊國遠的幾句話把他的火氣都勾了起來。
齊國遠暗暗叫苦,自己這是何苦來哉,如果知道沈慶華正在氣頭上,他絕對不會說出那番話。
沈慶華道:“文教口出事,劉強來承擔責任,醫療口出事讓馮春生承擔責任,他身為分管市長,除了虛張聲勢弄了份辭職書,根本沒有任何的損失,這樣沒有擔當的年輕幹部,怎麽能夠服眾?”沈慶華氣得拍起了桌子。
齊國遠耐著性子聽沈慶華發了壹通牢騷,好不容易等沈慶華發泄完了,擺了擺手道:“妳忙自己的事情去吧!”齊國遠這才如釋重負的離開了市委書記辦公室。他直接來到常務副市長陳家年的辦公室去興師問罪,那份拆遷同意書是陳家年交給他的,讓他交給沈慶華,誰想到沈書記正在氣頭上,齊國遠要是知道,說什麽也不會替陳家年幹這件事。
齊國遠走進陳家年的辦公室,氣得將拆遷同意書重重扔在他的桌面上,指著陳家年的鼻子罵道:“老陳啊老陳,妳可真不是東西,害得我被大老板壹通臭罵!”
陳家年道:“誰不知道妳們兩人革命友誼萬年長,打是親罵是愛,他罵妳是愛護妳!”
齊國遠嘆了口氣道:“沈書記快氣瘋了,市裏打電話過來,已經明確表示不同意張揚辭職,換腎事件是張揚前往靜海學習期間發生的事情,當時的工作是王華昭代理的,所以市裏認為責任應該由王華昭承擔。”
“真的?”陳家年臉上帶著笑意。
齊國遠很奇怪地看著陳家年道:“妳笑什麽?幸災樂禍?”
陳家年道:“我哪有那心情,不過市裏說得也很有道理,張揚在這件事上的確是無辜的,沈書記這壹槍打得不是地方。”
齊國遠向門外看了看,雖然房門關上了,他還是有些心虛,走了過去,打開房門,確信外面沒人,方才將房門反鎖了,回到陳家年身邊坐下,低聲道:“通過這件事可以看出,上頭對咱們大老板不滿了!”
陳家年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沈書記在新機場的事情上太消極……”他停頓了壹下,聲音又低了八度:“國遠,妳有沒有聽說,現在有人傳言梁家坪的事情是沈書記讓人搞出來的。”
齊國遠瞪大了眼睛,用力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沈書記雖然保守固執壹些,可是這樣的事情,他幹不出來。”
陳家年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沈書記年紀越大權力欲越強,市裏先是派來了孫市長,明顯是準備接替他位置的,後來張揚又來了,沈書記跟他之間摩擦不斷,張揚可不比孫東強,他後臺硬得很。”
齊國遠嘆了口氣道:“趙國棟、孟宗貴、劉強、婁光亮,壹個個都被拉下馬來,這些事那件都和張揚有些關系。”
陳家年道:“現在又要加上馮春生,還有之前那些下馬的鄉鎮幹部,國遠,妳相信這壹切都是巧合嗎?”
齊國遠搖了搖頭道:“相信才怪,看來上頭是真的想動沈書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