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9章 切入點

　　孟宗貴聽說財務科被盜整個人驚出了壹身冷汗，正應了壹句老話，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豐澤壹中的事情還真不少，接到消息之後，孟宗貴匆匆趕到了學校，警察正在現場勘查，刑警大隊長丘金柱負責在現場指揮調度。
　　財務科長杜玉麗先於孟宗貴趕到，警察完成現場拍照取證之後，由丘金柱親自陪同杜玉麗檢查清點現場損失，杜玉麗仔仔細細在房內檢查了壹遍，最後來到保險櫃前，她看到保險櫃並沒有被撬開，長舒了壹口氣道：“丘隊，我看應該沒丟什麽重要東西。”
　　丘金柱道：“打開保險櫃檢查壹下！”
　　杜玉麗道：“不用，保險櫃沒動過！”
　　丘金柱笑道：“杜科長，現在的竊賊很厲害，他們可以破解保險箱的密碼，神不知鬼不覺的把裏面的東西竊走，妳不打開保險櫃，我們就無法調查清楚整件事，萬壹丟了什麽東西，我可不負責啊！”
　　杜玉麗對丘金柱的話將信將疑，可她畢竟心裏沒底，還是打開了保險櫃，裏面的東西全都在，讓所有人都深感驚奇的是，保險櫃內竟然放著五萬塊現金，這顯然違背了相關財務制度。
　　杜玉麗檢查了壹下保險櫃，完全放心下來：“應該沒少什麽東西！”她想要關上保險櫃的時候，丘金柱壹把將櫃門拉住，向身邊的助手道：“清點壹下保險櫃內的東西！”
　　杜玉麗壹聽就慌了：“不用……”
　　丘金柱的面孔頓時沈了下來：“杜科長，究竟妳是警察還是我是警察？我負責這件案子，我有責任把事情調查清楚，現在妳站到壹邊去等著，需要妳的時候自然會找妳！”
　　杜玉麗咬了咬嘴唇，看到丘金柱陰沈的面孔也不敢跟他辯駁。
　　保險櫃裏的東西還真不少，不但有五萬塊現金，還有存折和賬本，初步點算壹下，僅僅存折的數目就達到了三十三萬元，至於那個賬本上面寫的什麽丘金柱不太清楚，畢竟他不是搞審計專業的，他把賬本作為證據收了起來，然後向部下道：“請杜玉麗同誌跟我們回公安局協助調查！”
　　孟宗貴親眼看著杜玉麗被帶上了警車，他有些不安地去問，丘金柱給他的解釋是協助調查案情，可孟宗貴從杜玉麗的眼神中讀懂了內在的惶恐，他感覺到有些不妙。
　　杜玉麗上車之前，無聲的對他說了幾個字，孟宗貴從杜玉麗的口型中猜到，她說的是——出事了！
　　丘金柱開始時候的盤問還很循規蹈矩，他微笑著向杜玉麗道：“杜科長，妳不用驚慌，我們叫妳過來，只是為了協助調查，為了盡早搞清楚案情！”
　　杜玉麗內心雖然忐忑，可表面上表現得很鎮定，她微笑道：“協助公安機關調查是每壹個公民應盡的義務，我壹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丘金柱笑了笑，他的第壹個問題就把杜玉麗弄了個措手不及：“根據我們的清點，保險櫃中有五萬塊現金，存折三十三萬，請問妳這麽做符合財務制度嗎？”
　　杜玉麗楞了壹會兒方才道：“這些事和案情有關嗎？”
　　丘金柱道：“我想知道除了這五萬塊以外，保險櫃中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
　　杜玉麗搖了搖頭，堅決道：“我敢保證，保險櫃裏沒有丟失任何東西，財務科內也沒有丟東西！”
　　丘金柱哈哈大笑道：“杜科長，妳是不是想要告訴我，昨晚竊賊潛入財務科之後，沒有偷走任何東西？他只是弄亂了房間，然後就逃走了，是不是？”
　　杜玉麗支支吾吾道：“也許……”
　　“不要用也許這兩個字，我們警察辦案講究的是證據，如果他只是為了弄亂房間，這個竊賊實在是惡作劇到了極點，杜科長，我希望妳對我們說實話，任何的隱瞞和掩飾都對案情沒有幫助。”
　　杜玉麗有些生氣了，她尖聲道：“我為什麽要掩飾？根本就沒有丟東西，妳讓我配合調查，我全都說的是實話，我有必要隱瞞嗎？”
　　丘金柱道：“我不知道妳有沒有必要隱瞞，但是我懷疑財務科丟了東西，每個單位都會有賬目，妳身為財務科長，這方面是妳的專業所長，我相信妳的賬目應該更加清楚，現在我手裏有壹個賬本，只要讓審計部門介入，壹切很快就可以清清楚楚，杜科長，我希望妳照實說出來。”
　　杜玉麗急得就快哭出來了：“我發誓，真的沒丟東西，什麽都沒丟！”
　　丘金柱幸災樂禍的本性又開始作祟了，這廝內心中產生了無窮快感，那個報案電話是張揚打的，不用問這場冤案就是張副市長壹手策劃而且身體力行的，跟杜玉麗相比，咱還算幸運啊！丘金柱不禁暗暗慶幸，雖然經受了折辱和磨難，可最後自己很幸運的站在了正確的位置，能為張副市長辦事，那是怎樣的榮幸！
　　丘金柱在審訊中途被趙國棟請了過去，趙國棟的臉色不善，他剛剛接到孟宗貴的電話，孟宗貴很害怕，他意識到杜玉麗被帶走是個不祥的兆頭，這次財務科失竊案極有可能把他潛在的小金庫給暴露出來，豐澤壹中有兩個賬本，壹個公開，壹個隱秘，隱秘的這個賬本只有孟宗貴和杜玉麗知道。
　　這兩天孟宗貴壹腦門子心思，學校拖欠教職工工資壓得他就快透不過氣來，他向杜玉麗提出要從小金庫拿出錢來先應應急，可杜玉麗勸他不要這麽做，如果這麽做，別人肯定會追問這大筆錢的來路，小金庫的財富積攢起來不容易，已經瞞過了大家的耳目，現在妳想把錢拿出來，等於向所有人宣告妳在財務上做小動作，整天向外哭窮都是假的，孟宗貴經過杜玉麗的提醒，也認為很對，小金庫中的錢見不得光，慢慢揮霍也罷，悄悄昧了也罷，總之這筆錢見不得光。
　　可孟宗貴沒想到財務科會出事，聽聞財務科出事之後，他想到的第壹件事就是他的小金庫，聽說保險櫃裏搜出了五萬現金，他的腦袋‘嗡’地壹下就大了，這個蠢女人，為什麽要在保險櫃裏存放這麽多的現金，這不是等著別人抓把柄嗎？可憐自己昨天下午還苦著臉向全校職工表示正在努力籌款，請大家耐心等待，工資壹定會發下來的，這下人家有話說了，妳保險櫃裏就有五萬塊，妳為什麽不發？為什麽還跟我們說妳沒錢？
　　孟宗貴最擔心的就是杜玉麗，再精明的女人壹旦進了公安機關，也會害怕，萬壹杜玉麗被人家嚇唬住了，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豈不是麻煩大了？孟宗貴於是想起了趙國棟，趙國棟是沈慶華的小舅子，孟宗貴是沈母的幹兒子，他和趙國棟平時關系就很不錯，趙國棟也沒少往學校送關系生。
　　趙國棟這才打斷丘金柱的審訊，把他中途叫了過去。
　　丘金柱心情不錯，微笑向趙國棟道：“趙局，找我有事嗎？”
　　趙國棟道：“老丘啊，妳還嫌豐澤壹中不夠亂，跟著添什麽亂啊？”
　　丘金柱揣著明白裝糊塗道：“趙局，我沒添亂啊，人家報失竊案，我去例行調查，這小偷去偷豐澤壹中財務科，我要是不問，人家不又得說我瀆職？”
　　趙國棟道：“聽說妳把財務科長給弄來了？”
　　丘金柱道：“嗯，那是為了了解情況！”
　　“妳不會在學校了解情況？把人家給弄上警車帶到局子裏，別人還以為她跟失竊案有關呢，辦案子也得多用用頭腦，知道什麽叫人性化不？多顧及壹下老百姓的感受。”
　　趙國棟居高臨下的訓斥讓丘金柱打心底感到不舒服，丘金柱對趙國棟的怨念也不是壹天兩天了，多年以來他活在趙國棟的陰影下，甚至連自己的榮譽都被這廝搶去，表面上丘金柱對趙國棟很服氣，很配合，可心底卻恨到了極點，過去他壹直壓抑著仇恨，可自從張揚出現之後，丘金柱對趙國棟的仇恨也開始復蘇。
　　趙國棟道：“老丘啊，趕緊把杜玉麗放回去，別搞得人心惶惶的。”
　　丘金柱壹臉虛偽的笑容：“好，我這就把她放回去，這個杜玉麗不簡單啊，居然在保險櫃裏放了五萬塊！”丘金柱這番話是故意說給趙國棟聽得。
　　趙國棟皺了皺眉頭，他第壹個反應就是杜玉麗掌握了壹個小金庫，難怪孟宗貴表現得那麽緊張，趙國棟雖然想到了這壹層，可是他並沒有想到更深的壹步，這次的失竊案是張揚聯手丘金柱布下的壹場局。
　　丘金柱將杜玉麗放回去了，可是賬本沒有給她，這本賬交到了張揚手裏，張揚和丘金柱壹樣，也是看不懂賬本的，可他的身邊有常淩峰，所以任何問題都瞞不住他們。
　　常淩峰僅僅用壹個小時就看出了這份賬本漏洞百出，憑借這份賬目就可以證明豐澤壹中的財務極度混亂，豐澤壹中應付審計的賬目和這份帳有著很大的出入，常淩峰道：“孟宗貴這個人的膽子很大，從這份賬目就能夠看出，他隱瞞了不少收入。”
　　張揚道：“現在可以算證據確鑿了嗎？”
　　常淩峰道：“這份賬目已經能夠讓他下臺了！”
　　沈慶華的母親就住在市委家屬院內的平房內，這倒不是因為沈慶華不願和母親壹起住，而是因為老太太喜歡自己有壹個小院子，閑來無事在院子裏養雞養鴨，雖然市委家屬院明令規定不可以飼養家禽家畜，可誰也不會去幹涉老太太的這點愛好，誰也不敢管。
　　沈慶華每天下班之後第壹件事就是來到母親這邊噓寒問暖，老太太出院沒幾天，這兩天精神還沒有完全恢復。沈慶華來到小院外就聽到母親的笑聲，他不禁也露出壹絲笑意，母親的快樂就是他的快樂。
　　院門大開著，幾只母雞在院子裏啄食，劉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她的幹兒子孟宗貴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她的身邊，壹邊給她捶腿，壹邊陪她說著話，看得出老太太很開心，被逗得不停地笑。
　　看到沈慶華進來，孟宗貴慌忙站起身來叫了聲：“哥，妳回來了！”
　　沈慶華嗯了壹聲，孟宗貴殷勤的去搬了張椅子：“哥，妳坐！我去給妳倒茶！”
　　沈慶華笑道：“我怎麽覺著自己跟客人似的！”
　　劉老太太看了兒子壹眼，意味深長道：“妳每天來壹趟，屁股還沒沾著板凳就走，宗貴每天來都得陪我嘮嗑，什麽時候把我逗開心了，什麽時候才放心走，我這個幹兒子比親兒子還貼心！”
　　孟宗貴端著茶出來了，將茶放在方凳上，笑道：“媽，妳別這麽說，我哥工作忙，豐澤的大小事情都要讓他管，就算他這麽忙，每天還得過來看您，已經不容易了。”
　　劉老太太笑瞇瞇看著孟宗貴道：“妳這孩子就會說寬心話。”她起身道：“晚上都別走了，中午我剛殺了只母雞，正在爐子裏燉著，老母雞湯香著呢，妳倆先坐著，我去看看！”
　　孟宗貴道：“媽，我去吧！”
　　劉老太擺了擺手道：“妳們哥倆聊天，我壹個人張羅就行！”
　　老太太這邊進了廚房，沈慶華臉上的笑容頓時斂去，孟宗貴看到他的表情，內心中充滿了忐忑，小心翼翼道：“哥……”
　　“學校怎麽回事？三天兩頭的出問題，現在到處都在傳說妳學校保險櫃裏有錢，卻捂著不發給老師工資，是不是真有這件事？”
　　孟宗貴道：“哥，我錯了！”
　　沈慶華怒視孟宗貴：“說清楚！”
　　孟宗貴這才將自己設立小金庫的事情原原本本向沈慶華交代了，至於學校的兩本賬，他也毫不隱瞞，賬本已經讓丘金柱給弄走了，隱瞞也沒有任何必要，孟宗貴知道這件事肯定要被抖出來了，他要先下手為強，於今之計，只有獲得沈慶華的諒解，自己方才能能夠躲過壹劫。
　　沈慶華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聽完之後他手指著孟宗貴的鼻尖道：“妳膽子可真大啊！”
　　孟宗貴道：“哥……”
　　“別叫我哥！”沈慶華怒吼道。
　　劉老太太聽到動靜從廚房內走了出來：“怎麽回事？妳當市委書記就了不起，連這個弟弟都不認了？”
　　沈慶華頗為無奈，強壓住怒火，向母親擠出壹個笑容道：“媽，沒事兒，我們開玩笑呢！”
　　劉老太太道：“宗貴雖然是我幹兒子，可我把他當親兒子看，他比妳孝順我還要多壹些，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妳不幫他，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妳！”說到這裏，老太太眼圈壹紅，轉過身去。
　　沈慶華最怕母親傷心，慌忙上前扶住母親：“媽，您別這樣，我又沒說不管他！”
　　孟宗貴壹旁道：“哥，我錯了，我現在就去紀委交代錯誤，妳放心，我做的事情跟妳無關！”
　　劉老太太壹聽就慌神了，壹把抓住孟宗貴的手臂道：“宗貴，妳幹啥去？”
　　沈慶華嘆了口氣道：“妳給我坐下，我還沒問完呢！”
　　孟宗貴心中竊喜，他知道沈慶華肯定是要出手幫助自己了。
　　老太太返回廚房之後，沈慶華方才道：“妳從公家拿了多少錢？”
　　孟宗貴慌忙搖頭道：“哥，我沒拿過公家壹分錢，設立小金庫也是為了幫助老師搞搞福利，平時辦事也要用錢，總之我全都花在公家的身上，沒有為自己謀過壹分錢的福利。”
　　沈慶華自然不信孟宗貴的這番話，他閉上眼睛，想了想，慢條斯理道：“妳說有兩本賬？”
　　孟宗貴點頭道：“明面上壹本，背地裏有壹本，現在不但是我們，我敢說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企業都是這麽做的，咱們豐澤大酒店不停地開，上檔次的酒店幾乎家家爆滿，又有幾個是拿自己錢吃飯的？公款吃喝，帳怎麽走，很大壹部分就來自於小金庫。”
　　沈慶華冷哼了壹聲，嚇得孟宗貴打了個寒戰。
　　孟宗貴充滿委屈道：“哥，自從這個張揚來了，他就盯住了我，處處跟我作對！”
　　沈慶華怒道：“妳自己屁股擦不幹凈，居然還賴起了別人！”
　　孟宗貴滿臉通紅的閉上了嘴巴。
　　沈慶華道：“妳把問題交代壹下，賬目搞清楚，我跟紀委方面打個招呼，先休息壹段時間吧，以後再考慮工作問題！”
　　孟宗貴傻眼了，沈慶華等於宣布他校長生涯從此結束，孟宗貴心有不甘道：“哥，豐澤壹中的升學率在江城第壹，我的管理……”
　　沈慶華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道：“妳管理水平再高，又能怎樣？搞小金庫，瞞報學校收入，拖欠老師工資，哪壹樣都夠處理妳的，妳自己好好考慮壹下，是自己走，還是讓別人把妳趕走？”
　　孟宗貴深思熟慮之後，他終於決定主動辭職，他的理由很常見，因為身體原因無法適應校長的工作，所以主動退下來。
　　辭職書遞到了教育局長劉強的手中，劉強片刻沒有耽誤，又把辭職書送到了副市長張揚的手裏，張揚看到這份辭職書並沒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在他看來，孟宗貴這是以退為進，撤到安全的地方先做好防禦。
　　張揚瀏覽了壹遍辭職書就扔到了壹邊，向劉強道：“妳怎麽看？”
　　劉強道：“孟宗貴同誌退下來的意願很堅決，他的身體壹直都不好，高血壓、糖尿病，如果我們還堅持讓他繼續搞管理工作，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張大官人不屑笑道：“老劉，咱們心知肚明，孟宗貴辭職絕不是因為身體原因。”
　　劉強尷尬地咳嗽了壹聲。
　　張揚抿了口茶道：“聽說沒有，財務科失竊案，從保險櫃裏搜出了五萬塊現金，三十多萬的存折，還有壹個秘密賬本，豐澤壹中不是沒錢，不是發不起工資，是他私設小金庫，趁機中飽私囊，欺上瞞下，大搞不正之風。”
　　劉強笑了笑道：“聽說紀委和審計正在聯手調查這件事，事情沒有明朗之前，不好說。”他老婆是紀委書記，聽說自然是聽他老婆說。
　　張揚對紀委和審計的調查結果並沒抱有太大的希望，這正是他寧願動用丘金柱而不願通過紀委的原因，他已經意識到整個豐澤的體制就是壹個巨大的鐵桶，他們守望相助，首尾呼應，外人很難得其門而入，孟宗貴遞辭職書，絕不是宣告失敗，他是在構築起另壹道防線。張大官人看得很清楚，甚至在此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孟宗貴會有如此舉動。
　　張揚也沒有考慮過要窮追猛打，追打孟宗貴沒有任何的意思，豐澤體制內，各部門的關系盤根錯節，糾纏頗深，自己在沒有搞清楚具體情況之前就盲動冒進，只會讓自己陷入困局。
　　有了這樣的認識，張大官人處理起問題就顯得遊刃有余，他微笑道：“有沒有合適的接替人選？”
　　劉強道：“豐澤第三中學的範道文不錯，幹了很多年管理工作了，有經驗有熱情有能力！”
　　張揚笑道：“未必全都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我看還是暫時從豐澤壹中內部挑選接替人選！”張揚不認識範道文，自然談不上什麽好惡，可是既然是劉強推薦的，他就有些抵觸感，豐澤這個地方太講究人情關系，劉強不會平白無故推薦範道文的，肯定是他們兩人有著非同壹般的關系，這壹點張揚並沒有猜錯，範道文和劉強是同學關系。劉強想趁著這個機會，提拔壹個自己人，想不到卻被張揚幹脆利索的否決了。他心中暗自奇怪，孟宗貴因病辭職，現在豐澤壹中沒了校長，如果沒有替代人選，豐澤壹中的情況只會更加混亂，難道這是早有盤算？
　　豐澤壹中的期中考試在波折中結束，校長孟宗貴的職責也到此終結，副市長張揚、教育局長劉強專門去豐澤壹中參加了這次的全校教職工大會。
　　在學校禮堂內，教育局長劉強當眾宣布了孟宗貴因病辭職的消息，這消息對豐澤壹中的教職工來說很突然，劉強宣布之後會場上壹片嘩然，老師們紛紛在下面竊竊私語，孟宗貴的突然辭職讓大家不能不多想。
　　劉強接下來又宣布了免除杜玉麗財務科科長職務的決定，今天兩位當事人都沒有到場，孟宗貴已經提前住進了醫院，杜玉麗也請了病假，他們都不想面對這樣尷尬地局面。
　　劉強宣布完這兩個重要消息之後，把話筒交給了張揚，他鄭重道：“接下來，我們請張市長講話！”
　　掌聲稀稀落落，老師們的熱情普遍不高，孟宗貴離職也罷，繼續幹下去也罷，對老師們來說誰當校長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工資能夠及時下發。
　　張揚敲了敲話筒，笑了笑道：“大家好，可能妳們對我還不熟悉，我叫張揚，剛剛來到豐澤任職不久，市裏讓我分管文教衛生，之前我來過學校兩次，壹次是因為罷課罷考，壹次是因為包工頭帶農民工過來鬧事，這兩次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臺下響起笑聲，的確最近壹段時間發生在豐澤壹中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張大官人也沒說實話，他來豐澤壹中可不止兩次，他把那個月黑風高之夜，孤身壹人潛入豐澤壹中財務科的事情給略過了。
　　張揚道：“常言道事不過三，今天是我來到豐澤壹中的第三次，我希望從今天開始能夠帶給豐澤壹中好氣象，能夠讓大家的運氣都變得好起來！”
　　下面壹個聲音道：“張市長，我們的工資怎麽解決？”
　　教育局長劉強壹雙眼睛向聲音的發出處瞪去，他想找出這個搗亂者是誰？
　　張揚笑道：“我剛剛說過，我是分管文教衛生的副市長，我負責統籌，負責全局，具體的事情，由妳們的校長負責。”
　　這句話馬上激起了廣大教職工們的不滿，這位張副市長根本是在回避最主要的問題。下面紛紛開始議論起來，老師們也只能用這種方式發泄自己的不滿。
　　劉強看到場面亂了起來，拍了拍主席臺道：“肅靜，肅靜！”
　　張揚笑容不變：“我的話還沒說完，我有壹個重要消息宣布，這件事和大家以後的工作直接相關！”
　　聽到張揚這樣說，所有人又靜了下來。
　　張揚道：“孟校長因病辭職，咱們豐澤壹中暫時處於群龍無首的局面，壹個團隊，沒有人出來領導，很難產生凝聚力，沒有凝聚力就無法搞好工作，所以經過我和教育局各位負責人的協商，做出以下決定！”說到這裏他故意停頓了壹下。
　　劉強壹頭霧水的看著他，之前他們的確協商過，可自己提出範道文接替孟宗貴的工作，被張揚否決了，然後這件事就此擱置，現在他又說協商？這廝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張揚道：“經過我們的慎重考慮，決定由文教衛生改革辦主任常淩峰同誌暫時代理豐澤壹中校長之職，常校長是留日博士生，在教育學和經濟學方面有著極深的造詣，更有出色的管理才能，現在我們歡迎常淩峰同誌！”
　　劉強懵了，老師們更懵了？常淩峰這是何方神聖，這豐澤壹中是什麽地方？總不能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當校長！
　　張揚已經率先鼓起掌來：“讓我們歡迎常淩峰同誌上臺講話！”
　　老師們的目光這才聚焦在禮堂的壹角，常淩峰微笑著站起身來，會議開始的時候，他就坐在禮堂的壹角，靜靜傾聽著周圍老師的談話。常淩峰是不想當什麽校長的，可他和張揚在壹起，很多事根本由不得他選擇，正如他當初也不想來豐澤，可最後終究還是來了，張揚認為目前最合適的人選就是常淩峰，文教衛生改革辦公室主任，兼任豐澤壹中的校長沒啥不合適的，常淩峰要學歷有學歷，要管理有管理，更何況現在張揚已經通過江城的關系幫住常淩峰搞定了科級待遇，當豐澤壹中校長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事情。
　　常淩峰不打算常幹，張揚答應他，把這段時間過度過去，只要把豐澤壹中的問題解決了，找到合適的替代人選，就讓常淩峰卸下這個包袱，作為對常淩峰的回報，他把章睿融弄過去暫時代理豐澤壹中財務科長，章睿融不是嚷嚷著讓他給裝個空調嗎？財務科內現成的，不但財務科有，校長辦公室也有，張大官人此舉可謂是壹舉兩得。
　　常淩峰在所有人的註目下走向了主席臺，他微笑道：“大家好，我是常淩峰，過去擔任過江城招商辦副主任，目前在張市長領導下的文教衛生改革辦公室擔任主任，我先向大家解釋壹下，我的主要任務是負責文教衛生改革，這個校長，我是暫時代理，有合適的人選，我馬上讓賢，但是我保證，只要我在這個職位上壹天，我就會踏踏實實的做好工作，讓老師得到實惠，逐步改善老師們的待遇，以後就算我不在豐澤壹中工作，我仍將致力於文教衛生的改革！”
　　下面壹個聲音嚷嚷道：“大道理誰都會說，來點實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