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二章 查不查？

　　江舟心驚之間，兩人已經連擲數次，和尚道士也打了好幾次架。
　　棋盤上已經出現了幾隊甲士。
　　恍惚間，江舟看見棋盤變化成了連綿起伏的大地，十二道變成了山川河谷。
　　四方四角，變成了兩軍營寨。
　　兩軍列陣，各據善地，謀略機變，行軍布陣，沙場決勝……皆在其中上演。
　　皆為爭奪那大地之中，壹團混沌之中，首尾相銜逐戲的黑白二魚。
　　六僧六道，時不時出現在山谷上空鬥法，神通道法齊出。
　　每有勝負，兩軍必起爭伐，死傷無數。
　　初時江舟還沈浸於其中的韜略機變。
　　每每壹觀其壹方行動不知其意，滿心疑惑，下壹刻便勝負逆轉，攻守易勢。
　　堪稱步步驚心。
　　但不知過了多久，眼見壹撥又壹撥的軍兵倒下，江舟又漸漸生起壹種人如螻蟻，命如紙薄的悲涼。
　　就像是仙神於冥冥之中，操控著凡人的生死命運。
　　天上打得天昏地暗。
　　地下也打得血流成河。
　　江舟如身在其中，只覺乾坤動蕩，山河崩裂，屍漂無涯。
　　不由心思震蕩，魄動神搖，難以自守。
　　連忙默念元神大法經文，默觀體內周天。
　　紫府之中，道道紫氣垂落，彌漫周天。
　　鎮壓動蕩不安的周天乾坤，諸竅星辰。
　　“哈哈哈哈……”
　　忽然只聽壹聲暢快大笑，江舟驀然驚醒。
　　便見老道滿臉不爽，灰袍老者面帶嘲笑。
　　原來兩人竟已決出了勝負。
　　看樣子，很明顯是老道輸了。
　　老道黑著張臉，噴著粗氣，很是不服。
　　翻著眼皮掃了江舟壹眼：“竟然能自己清醒？”
　　“哼，妳還行。”
　　灰袍老者呵呵笑道：“我早說過，妳這假道士這雙招子沒什麽用了。”
　　“哼！”老道不屑。
　　灰袍老者笑道：“還不服？妳且仔細看看。”
　　老道聞言，不由皺起眉頭，打量著江舟。
　　江舟讓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好奇心已經得到滿足，他現在又想遠離這兩個高深莫測的老頭了。
　　“咦？福德之氣！”
　　老道突地壹驚，然後又面現疑惑：“明明看不到有修為道行，卻能從妳我對弈中自行清醒……”
　　“難不成是有寶貝遮掩？”
　　“能瞞過妳我雙眼……”
　　老道兩眼圓瞪，看向江舟的眼中已經露出驚異之色。
　　江舟背後汗毛直豎。
　　這兩個老頭，竟然三兩眼就將自己的底細看穿。
　　幸好，雖然他們似乎看透了自己有至寶在身，卻也沒有表現出覬覦之意。
　　老道也只是在表示了下不可思議，嘖嘖稱奇後，便有去意。
　　“娃娃，今日算是承了妳的情，得了些好棋，老朽說過，當有答謝。”
　　灰袍老者手掌壹翻，現出壹根暗沈的香來。
　　“此物便贈妳吧，離此百余裏，吳郡城外老槐林中，有壹爛根之槐，槐中有壹二尺石屋，在那裏點燃此香，當能有所獲。”
　　灰袍老者笑道：“此香能燃三次，便會殆盡，娃娃且珍惜。”
　　說罷，與老道轉身，壹步踏出，便不見了蹤影，無聲無息。
　　“……”
　　走了？
　　吳郡城外的老槐林？
　　那不是上次他以幻夢身追蹤韋綬所至的那個林子？
　　老者說的就是那個空心樹中的石屋？
　　江舟看著手中的香，雙眉微蹙。
　　這兩老頭到底是什麽人？
　　跟那個石屋有什麽關系？
　　江舟想著兩人出現的離奇，走的也離奇，所行所為更加離奇。
　　看來這個世界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還有許多他想象不到的離奇之事，離奇之人。
　　他忽然想起老道說過壹句，營中被滅口的這些人，是被“陰小鬼”所殺。
　　他莫名感覺，剛才那只鬼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
　　連毀屍滅跡都沒有做幹凈。
　　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兩個怪人的出現？
　　那只鬼手，就是老道所說的那個“陰小鬼”？
　　江舟百思不得其解，當即想到見多識廣的老錢。
　　便離開了這裏。
　　回到肅靖司，江舟直奔錄事房。
　　“妳竟然遇上那兩位了……”
　　果然，老錢壹聽江舟說完事情經過，似乎就知道了那兩人的身份。
　　江舟喜道：“妳老真認識他們？那到底是什麽人？”
　　“人？”
　　老錢笑了笑：“那幾位的名諱，即便是老錢我，也不敢隨意提及，妳就不必再問了。”
　　見江舟臉色頓垮，不由笑道：“妳也不必擔憂，遇上他們，算不上什麽好事，可也算不上什麽壞事。”
　　“也算是妳的緣法，誤打誤撞，能得贈此物。”
　　老錢指了指他手中的香道：“這可是好玩意兒，用壹堆沒用的死人，換了這東西，妳小子賺大了。”
　　見江舟還想再問，連忙道：“妳就別問了，那位不是已經告訴妳了？”
　　“到時妳照他的話去做，自然會有妳好處。”
　　說罷，伸出手道：“妳不是說裝了壹葫蘆好酒？拿出來，跟妳說了這麽多話，妳不得給點孝敬？”
　　“……”
　　江舟拿出乾坤酒葫蘆：“不是我小氣，我可先說明，這酒已經不幹凈了。”
　　老錢劈手奪過乾坤葫蘆，打開葫蘆蓋，仰頭就悶了壹口。
　　“啊……”
　　暢快地呼出壹口酒氣：“好酒，果然是絕跡數十年的青谷酒，還是陳年老酒，就是這味兒啊……”
　　老錢臉上露出陶醉緬懷的神色。
　　江舟不由道：“妳老沒喝出血腥味來？”
　　老錢眼壹斜：“什麽血腥味？”
　　“呵呵，妳呀，有心魔啊。”
　　他呵呵壹笑，仰頭又灌了壹口。
　　從案子下面拿出壹個壇子來，倒滿了壹壇，將葫蘆還給江舟：“行了，就要妳這些吧，這酒再好也得有度，要不然，再好的酒也要廢了。”
　　江舟拿回葫蘆，走出錄事房時，神情還有些怔然。
　　不由舉起葫蘆，灌下壹口酒。
　　眉頭微皺。
　　血味真濃啊……
　　江舟將葫蘆系回腰間，來到百解堂。
　　許青已經在等著他。
　　見他進來，神色莫名地看著他：“此案，妳還要繼續查？”
　　江舟不答反問：“都尉不想查？”
　　許青神色淡然：“自然不想。”
　　江舟再問：“都尉敢查嗎？”
　　許青冷笑：“有何不敢？”
　　兩人的對話讓旁邊的巡妖衛壹頭霧水。
　　這到底是查還是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