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二百二十七章 滅殺

　　李慕禪跨進了船艙，頓時淡淡幽香撲鼻而來，對這種幽香李慕禪格外的喜歡，笑道：“許姑娘怎起得這麽早？”
　　“咯咯……”易曉茹發出咯咯嬌笑，婉轉悠揚，勾人心魄。
　　李慕禪笑著坐到矮幾旁，笑道：“許姑娘何時過來的？”
　　“妳說呢？”易曉茹輕笑壹聲，坐到他對面，執壺替他斟壹杯酒，微笑著遞過來：“先生真是壹出好戲，佩服呢！”
　　兩人都用對方的化名，全當是假戲真做，說不出的刺激好玩，都有些樂此不疲的感覺。
　　李慕禪笑道：“逼不得已，只能出此下策了，但願他能好好幹。”
　　易曉茹微笑著搖頭：“放心吧，先生這壹計極高明，神不知鬼不覺，範平山發現不了的！”
　　李慕禪笑道：“那可未必，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姑娘怎做這壹幅打扮，太委屈了吧？”
　　“何必當真？”易曉茹微笑：“聽說先生還買了壹個小妾，大享艷福呢，這幾天陷進溫柔鄉裏了吧？”
　　李慕禪笑了笑：“這裏確實不錯，我想在這裏住下了。”
　　易曉茹輕輕點頭道：“這裏繁華熱鬧，確實是年輕人向往的地方！……先生把握得很好，我想能如願的。”
　　李慕禪道：“人算不如天算，機關算盡未必有用，我只能付於天意吧，……妳靠近我不怕惹麻煩？”
　　“我不過順路來看看的。”易曉茹微笑。
　　李慕禪沈吟壹下，擡頭看她壹眼，卻沒說話。
　　易曉茹道：“說罷。”
　　李慕禪微笑：“我看到這裏藏了不少的高手，他們都是什麽人？”
　　“妳瞧出來了？”易曉茹搖搖頭：“魚與龍混雜在壹起，什麽人都有，所以很少有人在荊州城動武。”
　　李慕禪道：“有不少妳們宗門弟子吧？”
　　易曉茹輕笑壹聲，搖搖頭不說話了，李慕禪明白她這是默認了，又不能多說，也索性不多問，笑道：“我買來的小丫頭很乖巧。”
　　易曉茹斜睨他：“妳真是好豪氣，壹擲千金！”
　　李慕禪微笑：“我看她也是可憐人，出淤泥而不染實在難得，就拉壹把，可沒別的心思！”
　　“哼，誰不知道妳們男人？！”易曉茹冷笑：“再說妳有沒有意思，不必跟我說！”
　　李慕禪無奈摸了摸鼻梁，這倒也是，兩人是朋友，如老朋友般親切，卻不能成為男女朋友，否則就是找死。
　　兩人都是絕頂聰明的，深明這壹步斷不能跨進去。
　　……
　　船艙裏安靜下來，李慕禪打量壹眼，周圍布置得很素雅，毫無媚俗氣息，顯示出她不凡的品味來。
　　淡淡的香氣幽而不郁，聞著沁人心脾，溫馨而舒服，李慕禪看她壹眼，微微嘆息。
　　易曉茹也心下微嘆，擡頭恰與他目光相撞，心下異樣卻沒表現出來，平靜地問：“妳殺了範平山之後準備怎麽辦？”
　　李慕禪道：“自然是壹走了之，知道得罪了臨海閣還不走就不正常了！”
　　“那這秀秀姑娘呢？”易曉茹問。
　　李慕禪笑道：“帶回宮裏吧，或者帶在身邊，她是個好姑娘，留下了必死無疑！”
　　“妳知道就好！”易曉茹蹙眉道：“依妳的聰明，我不相信先前沒想到，妳還真是……”
　　李慕禪笑了笑：“秀秀留在百花船上，結果可想而知，不如留在我身邊，是不是？”
　　“哼，那我倒要看看妳怎麽跟柳姑娘交待！”易曉茹冷笑。
　　李慕禪微笑：“碧雲能理解我的。”
　　“女人在這種事上絕沒那麽大度，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易曉茹搖頭道：“妳呀……，自找麻煩！”
　　李慕禪不以為然的笑了笑，看得易曉茹暗自咬牙，不過這表明他沒什麽男女經驗，倒不是什麽弱點。
　　李慕禪道：“姑娘過來有什麽事？”
　　易曉茹哼道：“見壹個人，查壹件事，妳不必知道。”
　　李慕禪摸摸鼻梁，微笑道：“我壹直不知道妳們萬聖宗到底有哪幾宗，說來聽聽如何？”
　　易曉茹淡淡道：“這是宗門隱秘，不能宣於外。”
　　李慕禪道：“跟我也不能說？”
　　“不能說！”易曉茹道：“妳覺得咱們有什麽不同？”
　　李慕禪笑道：“起碼是好朋友吧？”
　　易曉茹淡淡瞥他壹眼：“朋友嘛，勉強算是吧，好朋友就過了！”
　　李慕禪嘆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
　　“嗯，妳這個好自作多情！”易曉茹緩緩點頭。
　　她句句如刀，掩飾著自己心裏的異樣，李慕禪無奈的摸摸鼻梁，有些莫名其妙，把她當朋友之後，他就不再用他心通，到這時候也忍住了。
　　看到他這般尷尬模樣，易曉茹有幾分痛快感，哼道：“要是沒什麽事，就恕不遠送了！”
　　李慕禪呆著也覺得別扭，點點頭：“那妳小心點兒，平時可以到我那裏坐壹坐，打發時間。”
　　“我可沒那麽閑！”易曉茹哼道。
　　李慕禪無奈搖搖頭，她忽然變得刁蠻，如換了壹個人，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應付不來，先撤為妙。
　　……
　　看著他有些狼狽的離開，易曉茹靜靜坐著，明眸變幻。
　　良久之後，她悠悠嘆了口氣，搖頭壹笑，將壹切都放下了，慧劍揮起斬斷了情絲。
　　她知道壹旦與李慕禪有那種感情之後，將面對怎樣的惡果，不僅是自己，就是李慕禪也沒好下場。
　　為了兩人，甚至為了他好，也不能跨出那壹步，還是做普通的朋友最好，甚至不見面最好。
　　她心下嘆息，臉上卻露出笑容，做出決定之後，即使心疼如絞，又空蕩蕩的難受，她仍覺得輕松下來。
　　李慕禪上了岸，扭頭看著小船悠悠離開，隱約摸到壹點兒頭緒了，想了想，還是決定拋開不理。
　　龍山宗可怕，臨海閣也可怕，可比起萬聖宗來，真是小巫比大巫，惹了萬聖宗，對於目前的自己而言，與送死無異，唯有成長起來，成為天下第壹了，才有資格惹萬聖宗。
　　其實即使天下第壹，也不能招惹萬聖宗，他們傳承太久，樹大根深，即使枝葉不繁茂了，根須仍龐大得驚人，防不勝防。
　　李慕禪估計這荊州城裏有不少萬聖宗弟子，壹旦有風吹草動，萬聖宗壹定知曉，自己與易曉茹都逃不脫萬聖宗耳目。
　　即使不為自己，為易曉茹，也不能跟她有男女私情，否則會害她，自己現在還沒有能力保護她，只能選擇隱忍。
　　他壹邊沈思壹邊回到自己的小院，徑直來到後花園，秀秀正在花圃裏擺弄花草，神情專註。
　　李慕禪看看她，覺得心裏安寧壹些，坐到小亭裏拿起書來。
　　“爺。”秀秀輕盈的過來。
　　李慕禪放下書，溫聲道：“秀秀，妳忙吧，不必理我。”
　　“爺是不是有心事？”秀秀拿起茶壺，微笑道。
　　李慕禪慢慢嘆口氣，苦笑道：“是啊……”
　　秀秀放下茶壺，小心翼翼的道：“爺要是有事，跟我說說吧，我人單力薄幫不上忙，但可以聽爺說。”
　　李慕禪笑道：“多謝秀秀妳的好意。”
　　秀秀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知趣的沒多說，拿起茶壺裊裊去了。
　　壹會兒過後，她端茶壺過來，幫李慕禪沏上茶。
　　李慕禪正在讀書，沒多說，僅輕頷首。
　　……
　　傍晚，李慕禪從荊州城裏逛回來，荊州城熱鬧非凡，李慕禪行走於城中，能感受到濃烈的生活氣息，與在紫裳宮或者龍山宗裏不同。
　　在龍山宗裏，住在程素貞的大宅裏，有壹家人的感覺，但畢竟是在山上，氣息不同，在荊州城卻是切實的俗世繁華。
　　李慕禪對這些不沈迷，卻很享受，趁機享受壹番也是樂事。
　　知道這個時間該回去了，不然秀秀會擔心，他這幾天壹直在城裏閑逛，不呆在家裏，讓自己忙壹些，免得胡思亂想，想把對易曉茹的感覺冷壹冷。
　　他走到家門口時，忽然停住，他的宅子位於河邊，院門正沖著河，他忽然扭頭望去。
　　壹只小船上正站著兩人，高矮差不多，李慕禪皺眉冷笑壹聲，心下卻暗喜：終於來了！
　　其中壹個是範平野，另壹個中年人相貌普通，與範平野相肖，削瘦壹些高挑壹些，氣質與範平野截然不同，仿佛壹柄出鞘的寶劍，銳氣逼人。
　　李慕禪壹下就能斷定這中年是範平野的大哥——範平山。
　　他仔細打量壹眼範平山，身形削瘦修長，雙臂修長，十指修長，真是練劍的好根骨，比壹般人更容易有成就。
　　而且他眼神清亮，灼灼逼人，好像要把人看透壹般，比起範平野來更多了幾分氣勢，李慕禪能斷定，範平野的氣質很多都是源自範平山，是在無形中模仿範平山的舉動與習慣。
　　李慕禪冷笑：“姓範的，膽子不小哇，妳再挑釁我可不客氣，不會刺妳手腕，要刺妳喉嚨了！”
　　“姓何的，猖狂什麽！”範平野大聲喝道：“甭以為妳那三腳貓的功夫就是劍法高手了，今天讓妳見識壹下什麽是真正的劍法！”
　　李慕禪淡淡道：“這憑妳？妳手沒廢？”
　　範平野冷笑連連：“姓何的，甭得意！……妳廢了我手，我要了妳的命，看咱們誰能治得了誰！”
　　李慕禪笑道：“別耍嘴皮子功夫，有膽子的過來！”
　　“姓何的，這是我大哥！”範平野指了指身邊的中年人，冷笑道：“我大哥乃臨海閣……”
　　“老二，別說了！”範平山壹擺手，沈聲道。
　　“大哥！”範平野道：“這家夥不知天高地厚，得嚇嚇他！”
　　範平山道：“手下見真章就是！”
　　“好吧，大哥，妳宰了他！”範平野惡狠狠的道：“不然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
　　範平山皺眉冷冷瞪著他。
　　範平野不甘示弱的看著他：“大哥，我的手廢了，不能練劍了，他難道不該死？！”
　　“廢了他胳膊就是！”範平山皺眉道。
　　“大——哥——！”範平野大聲道，怒氣沖沖：“別人廢了我胳膊，妳也廢了他胳膊，那別人斷了我腿，是不是大哥也要斷了我的腿？！……妳要是不立下威嚴，能震懾得誰？……我的仇人不少，他們壹旦知道了，壹定會把我廢了的！”
　　範平山壹怔，緩緩點頭：“有理！”
　　“大哥，那妳是答應了？！”範平野興奮的道。
　　“好吧，我會殺了他。”範平山點點頭：“以後妳少幹點兒這種事，夜船開多了總會翻船！”
　　範平野忙不叠的點頭：“是是，好大哥，最後這壹次！”
　　“妳呀……”範平山無奈的搖搖頭，父母死得早，只有自己兄弟二人相依為命，他是自己弟弟，其實與自己兒子無異。
　　他也知道都是自己慣壞了，但總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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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靜靜看著他們兄弟兩人，搖頭笑了笑：“好壹出兄弟情深的場面！”
　　“妳到底是什麽人，報上名來罷！”範平山沈聲道。
　　李慕禪道：“妳真是臨海閣弟子？”
　　“不錯。”範平山緩緩點頭。
　　李慕禪皺眉道：“我聽說臨海閣是名門正派，妳身為臨海閣弟子，就這麽不講道理？”
　　“妳廢了我兄弟，我豈能不管不問？”範平山沈聲道：“這樣罷，妳自廢了右手，我可以既往不咎！”
　　“大——哥——！”範平野忙叫道。
　　範平山壹擺手，示意他閉嘴，緊盯著李慕禪。
　　李慕禪笑起來，搖頭道：“他要殺我，我只廢了他右手，算是薄懲，這可是手下留情，沒想到竟落到這般下場，……嘿嘿，好壹個臨海閣，好壹個名門正派，真是聞名不如見面！”
　　範平山皺眉道：“這件事與敝派沒關系，何先生答應不答應？”
　　李慕禪打量他壹眼，冷笑道：“我久聞臨海閣劍法當世壹絕，罕有人及，早就想領教壹二，來罷！”
　　他拔劍出鞘提向範平山，目光冰冷，殺意並不掩飾，他種種布局就是為了這壹天。
　　範平山緩緩點頭：“好，妳既不肯，那就怨不得我了，動手吧！”
　　他輕輕壹躍，平掠過河面，落到李慕禪跟前，手按劍柄緊盯著李慕禪，並不大意。
　　範平野冷笑：“姓何的，受死吧！”
　　李慕禪長劍壹刺，“嗤”如裂衣帛，劍尖瞬間到了範平山跟前，範平山腰間亮起壹抹寒光，“叮叮叮叮……”兩劍交鳴聲連綿不絕。
　　李慕禪劍光如電，卻沒盡全力，想觀察臨海閣劍法。
　　他先前見過臨海閣劍法，但範平山不同，他是盡得臨海閣真傳的隱修者，看了他的劍法才能真正窺得臨海閣劍法的奧妙。
　　範平野站在小船上，瞪大眼睛盯著岸上的兩人，李慕禪與範平山劍光完全交織在壹起，他幾乎看不清兩人出劍，只能看兩人的神色。
　　李慕禪神色輕松，渾不在意，範平山神情寧靜，也好像不是跟人動手，而是在閑聊壹樣。
　　範平野看不出兩人神情變化，也看不清場中的形勢，先是著急，後來壹想，大哥劍法卓絕，乃是名門高徒，豈能怕壹個寂寂無名之輩？！
　　他心剛安定下來，臉色忽然大變，只見漫天的劍光斂去，李慕禪壹劍刺在範平山胸口，然後緩緩拔劍。
　　範平山瞪大眼睛，指著李慕禪：“妳……”
　　他想說話，但血湧上喉嚨，想說說不出，不甘心的指著李慕禪。
　　李慕禪冷笑道：“放心吧，我會讓令弟陪著妳！”
　　他說罷壹躍落到小船上，範平野反應過來了，大喝道：“妳……妳……”
　　寒光壹閃即逝，李慕禪壹劍刺破他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李慕禪搖頭嘆了口氣，沒再多說，抽劍輕輕壹抖，劍身雪亮無瑕，不沾壹絲血跡。
　　這劍乃是平常的青鋒劍，不被血染上是因為李慕禪內力故。
　　李慕禪躍上岸，把範平山的屍首搬回船上，兩人屍首都搬進船艙內，想駕船找壹處地方埋了兩人。
　　“何先生！”易曉茹的聲音響起，他扭頭望去。
　　壹只小船不知何時出現在十丈外的拐角，易曉茹正靜靜站在船頭，白衫飄飄，明眸如水。
　　李慕禪微笑：“許姑娘，咱們又見面了！”
　　易曉茹從懷裏掏出壹只小瓷瓶，信手壹拋，劃過十丈遠，李慕禪伸手接過了，疑惑望向她。
　　易曉茹道：“這是化骨粉，妳可能有用。”
　　李慕禪眉頭壹挑，這竟然是武林中人談之色變的化骨粉，據說壹點兒就能把人化為壹灘水。
　　這化骨粉與血壹合，會變成可怕的劇毒，將壹切血肉之物融化成水，歹毒無比，乃是了不得的劇毒。
　　李慕禪笑道：“多謝許姑娘了！”
　　他轉身進了船艙，隨後壹躍離開了小船，落到岸上，小船慢慢沈了下去，最終消失於河面。
　　易曉茹看著他做著這壹切，點點頭，扭身進了船艙，小船也飄飄離開了。
　　李慕禪笑了笑，贊嘆真是壹個聰明的姑娘，然後若無其事的回了宅子，徑直回到後花園，坐到小亭裏拿起壹本書看。
　　秀秀已經沏好了茶，正等著他，看李慕禪進來，秀秀行過禮後，抿嘴笑道：“爺可是遇上什麽高興的事了？”
　　李慕禪笑道：“看出來了？”
　　“爺的眉毛擡高了壹些。”秀秀道。
　　李慕禪摸了摸眉毛，笑道：“原來如此！……秀秀，我想離開壹陣子，妳想呆在這裏替我守著宅子，還是隨我壹起？”
　　“爺要很久嗎？”秀秀問。
　　李慕禪笑道：“說不準，可能壹兩月，可能壹兩年，甚至十年八年。”
　　“啊……”秀秀蹙眉道：“那當然跟爺壹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