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再比

　　“嘿嘿……”夏無風笑起來。
　　李慕禪無奈搖頭：“壹壇雪峰釀！”
　　夏無風笑道：“這麽破費做甚，咱們師兄弟，誰跟誰呀，甭客氣！”
　　李慕禪腹誹不已，隨著相處日深，兩人相熟得隨便，真是毫不客氣，夏師兄露出了好酒的毛病。
　　他對吃的不挑剔，但對酒卻極挑，沒有美酒，再好的飯菜也不能入口，有了好酒，再難吃的飯菜也甘之如飴。
　　不過，小築內的酒極貴，壹般弟子都承受不起。
　　多數弟子是自己釀酒，山裏有的是地方，妳可以自己開塊地種糧，或高粱或地瓜，可用來釀酒。
　　群星殿裏有不少的酒方，往往還是藥酒，喝了之後強健筋骨，催動血氣，尋常人喝了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但這點兒效用對星湖小築的弟子來說可有可無，他們練的武功都有這般效果，有沒有藥酒無足輕重，釀酒的都是為了解饞。
　　如夏無風，他最喜歡烈酒，越烈的酒越喜歡，平常喝燒刀子，雪峰釀這般上品，他也很少喝到，畢竟太貴了。
　　“現在能說了吧，夏師兄！”李慕禪沒好氣的道。
　　夏無風痛快的道：“這法子也簡單，……用刀劈石頭，什麽時候不用內力就能壹刀兩斷，算是摸到第壹層，然後改用木劍，也能壹刀兩斷，算是大成。”
　　“這樣……”李慕禪慢慢點頭。
　　細細揣摩之下，這個法子確實可行，這壹刀關鍵是刀意，而不是內力，若真的能用木刀斬開石頭，那刀意之堅著實驚人。
　　用木頭能斷石，若用利刃，說不定壹刀下去，能斬斷壹切阻礙。
　　他這麽壹想就興奮起來，笑道：“多謝夏師兄，這法子極好！”
　　他甚至在這壹會兒功夫，念頭滾動，擴衍開去，想到了壹些別的法子，如用刀斬石頭，或用刀斬水，甚至用刀斬羽毛。
　　這些練法對刀意的錘煉極有益處，如同自己當初練的飛刀，如今成了保命的絕學，固然是準，更是意堅，所以飛刀有那般威力。
　　“那也別廢話了，開練吧！”夏無風笑道。
　　李慕禪點頭，去找了幾塊青石，每塊約兩個拳頭大小，擺到石桌上，舉起玄鐵刀，緩緩壹刀斬下。
　　兩人為了吃飯方便，已經用石頭搭了壹個石桌，平時練功累了喝喝茶，也頗為悠然，苦中做樂。
　　“叮……”玄鐵刀崩了起來，石頭濺出火星，然後落了壹塊兒，卻沒能劈壹工，更像是用錘子砸的。
　　“差得遠吶！”夏無風搖頭不已。
　　李慕禪緊抿嘴壹言不發，接著壹刀下去，“叮……”如剛才壹般模樣，石頭卻碎成幾塊。
　　夏無風搖頭：“刀意，是劈開不是砸開，妳太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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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用半天練刀，半天練氣，晚上用觀天人神照經代替睡覺，日子過得充實無比，許小柔她們偶爾過來尋他，卻尋他不到，也不勉強，她們會過壹陣子才能出湖。
　　轉眼過了十五，李慕禪這幾天練刀有悟，進境不小，已得這壹刀的精髓與神韻，斬石頭能壹刀斬成兩半。
　　這天清晨，吃過早飯後，他來到落星亭，隨冷無霜學第二式。
　　冷無霜看了他的第壹刀，點點頭，沒多說，就傳了第二刀的刀訣，演練了壹遍，然後轉身回了水榭。
　　李慕禪在落星亭裏思索了半晌，然後跳上小船劃到棧橋，往山上而去，壹邊走壹邊想，沈浸於腦海裏的刀法。
　　冷無霜這壹刀被他烙印入腦海，就像後世的錄影壹般，在腦海裏反復的重播，從不同的角度，務求能準確看清。
　　這乃是神通，尋常人記性再好也做不到這般準確與清晰。
　　走著走著，他忽然停步，轉頭望去，眼前是壹片樹林，郁郁蔥蔥，周圍看不到人，看不到風景。
　　他覺察到了殺意，扭頭往左邊瞧去，溫聲道：“何師兄，不知藏在那裏有何貴幹？”
　　樹枝顫動，壹道藍影飄身落到李慕禪跟前，如壹片羽毛落地，點塵不驚。
　　此人身材修長，罩著寶藍長衫，臉色白皙，眉清目秀，雙眼灼灼生輝，看著既秀氣又英氣，算是真正的小白臉。
　　這是何景升何師兄，乃六品弟子，可惜武功算不得絕頂，上壹次止步於玄擂，惹得不少女弟子嘆息。
　　李慕禪抱拳：“何師兄有禮了，可是專門等我？”
　　“不錯。”何景升點點頭，微笑道：“聽說李師弟妳跟夏師兄在壹起閉關，是不是？”
　　李慕禪點點頭：“是，夏師兄被湖主罰面壁，我陪夏師兄說說話。”
　　何景升笑道：“夏師兄劍法絕頂，妳能跟在身邊聆聽教益，是壹件大好事，福緣不小。”
　　李慕禪笑道：“是啊，是我的造化。”
　　何景升道：“替我向夏師兄問好，除了妳，湖主已經下令，其余人不能與夏師兄見面。”
　　李慕禪笑道：“好，原來是這件事，我自然替何師兄捎到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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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景升露出壹絲尷尬，笑道：“李師弟的刀法練得如何了？”
　　李慕禪道：“還差得遠。”
　　何景升笑道：“我看妳刀法很妙，我也手癢得很，咱們比劃比劃如何？”
　　李慕禪壹怔，看了看他。
　　何景升臉紅了起來，忙道：“我可沒人指使，純粹是想切磋壹下，聽說李師弟妳是刀道天才，手癢得很。”
　　李慕禪搖頭苦笑，此地無銀三百兩，顯然是有人指使的，不過他不會點破，免得惱羞成怒。
　　“能得何師兄指點，我求之不得，請——！”李慕禪大喜過望的模樣，沒帶玄鐵刀，只有壹把長刀。
　　碧水刀也沒在身邊，因為太輕薄，他已經棄之不用，能不用便不用，免得與滄海山有什麽瓜葛。
　　李慕禪抽出長刀橫身前，道：“何師兄，請——！”
　　“妳先出刀吧。”何景升拔出長劍，輕輕壹振，抖出壹朵劍花，雙腳不丁不八，淵渟嶽峙，壹派宗師風範。
　　李慕禪喝道：“有僭！”
　　壹刀斬下，似緩實疾，眨眼間已到何景升眉前。
　　何景升沒想到刀這麽快，忙橫劍格擋，“叮”壹聲脆響，長劍壹分為二，直接被斬斷。
　　李慕禪收刀而立，歉然道：“何師兄，得罪了！”
　　何景升詫異的低頭看看劍尖，又看看手上的劍身，訝然道：“李師弟，這是什麽刀法？”
　　李慕禪道：“斷嶽刀法！”
　　“唔……，斷嶽刀法，怪不得呢！”何景升恍然大悟，搖頭笑道：“敗在斷嶽刀法下，也不算丟人。”
　　李慕禪沒想到他如此平靜，感覺他並非強裝無事，心情確實平靜如昔，壹點兒不受影響。
　　“何師兄，妳不見怪吧？”李慕禪道。
　　何景升搖頭笑道：“見怪什麽，技不如人也不算丟人的事，妳能勝得過韓師姐，打敗我也正常。”
　　李慕禪心頭壹動，隱隱猜得他是為了韓玉珠而來，是替韓玉珠報仇的？照理說不應該，韓玉珠韓師姐性子高傲，絕不會用這般手法。
　　何景升搖搖頭，苦笑道：“是馮師姐她們不忿妳勝了韓師姐，逼著我跟妳動手，看看妳真實本事如何，是不是耍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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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這樣……”李慕禪恍然。
　　何景升拍拍巴掌，笑道：“行啦，我總算完成任務，李師弟妳確實有真材實料，韓師姐敗得不冤！”
　　“哼，誰說不冤！”樹林忽然傳出冷笑，人影壹閃，壹身黑衣的韓玉珠驀地出現，冷冷瞪著何景升。
　　何景升縮了縮脖子，訕訕笑道：“韓師姐，妳來啦。”
　　“堂堂男子漢大丈夫，卻受幾個小女子擺布，我都替妳丟人！”韓玉珠冷冷瞪著他。
　　何景升苦笑道：“韓師姐，妳又不是不知道馮師姐她們的手段，我要不答應，還不得把我整死？”
　　“軟骨頭！”韓玉珠冷哼。
　　何景升耷拉下腦袋，不再反駁，有理說不通，說了也白說。
　　李慕禪道：“韓師姐，何師兄也是讓著馮師姐她們，並非真的怕。”
　　韓玉珠冷笑：“說得好聽！……李師弟，我在臺上輸給妳，我不服氣，咱們再比壹場！”
　　李慕禪點點頭：“是，舍命奉陪！”
　　“放心，不會取妳性命！”韓玉珠哼道。
　　李慕禪與何景升對視壹眼，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神色。
　　他把長刀壹橫，沈聲道：“韓師姐，咱們不必多說，手下見真章罷！”
　　“這才是男人！”韓玉珠露出贊許神色，哼道：“看劍！”
　　壹道劍光從腰間升起，直貫而至，李慕禪斜身避開，劍光在空中壹轉，調整方向，速度更快壹分。
　　李慕禪腳壹蹬，退後壹丈，然後長發壹斬，直直斬向來劍。
　　劍光壹亮，驀地加速，李慕禪這壹刀斬在空氣中，而劍尖已經到了他胸前，真可謂快如閃電。
　　李慕禪忙斜踩壹步，堪堪避過劍尖，劍上的寒意從他肩頭傳進來，若晚壹點兒，肩膀定要穿洞。
　　何景升在壹旁看得雙眼瞪大，比自己動手還緊張，唯恐韓玉珠收不住手，真的殺了李慕禪。
　　現在小築的人都知道，新來的李師弟資質絕頂，修煉上古練氣術，若真的修煉到頂，能夠長生不死。
　　如此重要人物，若真出個什麽意外，可真是對不住湖主，湖主在他身上寄著莫大的希望，關乎整個小築的命運。
　　何景升手上半截劍輕晃，恨不得親自動手，擋住韓玉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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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嗡……”李慕禪又斬出壹刀，韓玉珠不跟他相交，變招閃開了。
　　同樣是六品弟子，何景升的內力不遜於自己，他的劍既能斷，自己的劍也不能幸免，況且自己的劍更細，不如何景升的劍結實。
　　李慕禪揚聲道：“何師兄，借劍壹用！”
　　何景升壹怔，隨後揚手拋過來，李慕禪左手半截斷劍，右手長刀，壹刀壹劍輪番劈出去。
　　雖是半截劍，仍比自己的劍結實，韓玉珠暗自咬牙，回去後定要跟湖主求壹柄寶劍，也不至於如此憋屈。
　　李慕禪出招奇快，壹刀壹劍連綿不絕，不容韓玉珠喘息，她長劍不敢與之相交，只能不停的閃避後退。
　　李慕禪的刀劍並非每壹刀都是斷嶽刀法，但虛虛實實，韓玉珠卻不敢賭，只能閃避。
　　於是兩人攻守互換，李慕禪狂攻不止，韓玉珠壹直避退，壹進壹退，轉眼移出了十丈遠。
　　李慕禪忽然收勢，後退壹步，微笑道：“韓師姐，咱們就比劃到這兒吧，改日再切磋如何？”
　　韓玉珠冷冷道：“不用說好聽的，妳確實比我更勝壹籌！”
　　李慕禪摸了摸鼻子，沒吭聲，只是笑笑。
　　韓玉珠道：“下個月，我會再來討教，但願妳仍能勝我，走了！”
　　說罷她壹閃身鉆進了樹林，轉眼消失了。
　　何景升朝他豎了個大拇指，沒說話，壹閃也跟著消失在樹林中。
　　李慕禪笑笑，轉身返回了山崖。
　　李慕禪只覺壹眨眼功夫，正月已經過去了，許小柔三女要返回白雲城，前壹天傍晚，許小柔找過來，與他告別。
　　李慕禪心中壹沈，想到她們又要出去冒險，便去找湖主冷無霜，問她明知道外面有人要暗算她們，為何非派她們出去。
　　冷無霜站在落星亭，淡淡看著他：“難道因為有人想找麻煩，就縮在湖裏不出去嗎？”
　　李慕禪默然，半晌後說道：“湖主，咱們去追查兇手吧！”
　　“妳有幾分把握？”冷無霜問。
　　李慕禪想了想，搖搖頭：“只能試壹試。”
　　冷無霜道：“好，咱們委隨小柔她們後面！”
　　李慕禪頓時露出笑容：“是！”
　　冷無霜道：“妳回去收拾東西，咱們明天出發！”
　　李慕禪答應壹聲，興沖沖的回了屋，又跟常師兄要了兩把好刀，皆是厚重的長刀，雖沒有玄鐵刀沈，卻遠超壹般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