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六章 下山

　　竹眉師太溫聲道：“師妹，少說兩句，讓湛然先調息吧，被鎖元術封久了，總有些澀滯，需得調息壹陣子。”
　　竹照師太笑道：“好吧，湛然，妳就在這兒調息吧，有什麽要準備的，我交待人幫妳準備了。”
　　李慕禪道：“還是讓小圓與宮師姐幫我吧，她們知道怎麽收拾的。”
　　竹照師太輕嗔道：“臭小子，看樣子妳要做個花和尚！”
　　李慕禪呵呵笑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
　　竹眉師太也搖頭微笑，點點頭：“好吧，我去派人招呼壹聲，讓她們幫妳收拾壹下。”
　　“多謝師伯！”李慕禪合十行禮。
　　竹眉師太擺擺手，微笑道：“妳這孩子，跟師伯客氣什麽。”
　　說罷，她起身離開了大殿，緩步而行，從容不迫。
　　……
　　目送竹眉師太離開，李慕禪閉上眼睛，開始打坐調息。
　　乍壹調息，運轉天元吐納術，頓覺毛孔中絲絲縷縷真氣貫進來，瘋壹般的往丹田湧過去。
　　好像是惡狼撲食，瘋了壹般的沖湧，壹會兒功夫，蒙蒙霧氣壹下變大，把丹田占滿，仍在不停的擴充。
　　好像是壹個皮球，被壓癟了之後，力量壹撤，壹下子反彈，反而變得更加厲害，蒙蒙霧氣就是這般。
　　李慕禪心神不動，冷眼旁觀其中變異，只是看著舍利運轉，帶動清水般內力旋轉，產生龐大的吸力，將霧氣都吸納進去，化為了清水。
　　霧氣不停的轉化，天元吐納術也在運轉，壹絲絲內力鉆進來，飛快湧至丹田，如飛蛾撲火，義無反顧。
　　壹會兒功夫，內力化為的清水漲大了壹圈，隨著清水的漲大，舍利卻像在縮小，只是更加晶瑩剔透，裏面的金光濃了幾分。
　　李慕禪的心神凝註於舍利，與其合為壹體，對其變化了如指掌，卻有些莫名其妙，不知為何發生這個變化。
　　難不成，壹切的根源，都是因為寂滅鎖元術？為何寂滅鎖元術有如此威力？與後世的饑餓療法壹般？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著清水越來越大，霧氣越來越濃，周身千萬個毛孔都在吸納元氣，絲絲冰涼傳入心底，格外的舒服。
　　他今天才知道，天元吐納術的威力可以這麽強，這麽快，不遜於九曜心法了，只是自己火候不到罷了！
　　原來，天元吐納術的根源，力量之源泉，還是在丹田！
　　他有壹種恍然大悟的欣喜。
　　慢慢的，天元吐納術開始減緩，絲絲縷縷的元氣鉆入經脈，不再向先前壹樣的猛沖，而是悠悠蕩蕩，壹絲絲的飄去。
　　舍利小了壹圈，清水化為的內力大了壹圈，唯有內力所化的霧氣不變，仍舊如星雲般環繞。
　　李慕禪慢慢睜開眼，雙眼金光壹閃，照視了整個大殿。
　　……
　　竹照師太正坐在他對面，看到了他的情形，不由訝然輕呼：“好小子，好深的內力呀！”
　　李慕禪微笑道：“多謝師父！”
　　他說著話，雙眼的金光斂去，恢復如常。
　　“謝我做甚？！”竹照師太莫名其妙，嬌笑問道。
　　李慕禪贊嘆道：“寂滅鎖元術，竟有增進功力之效！”
　　“凈說胡話！”竹照師太搖搖頭，輕笑道：“寂滅鎖元術是用來封鎖內力的，可不是增長內力的！”
　　李慕禪道：“但弟子內力確實增了壹些。”
　　“唔……，那是因為妳吞了壹些我與妳師伯的內力。”竹照師太笑道，搖搖頭：“金剛不壞神功，真沒想到，心法竟如此之妙，有吞納之效！”
　　“弟子有些糊塗了。”李慕禪搖搖頭。
　　他心下卻明白，是因為自己吞噬了兩人的內力，但這並非根本究竟，真正增長是因為天元吐納術。
　　難不成，天元吐納術又進了壹層？不過，好像天元吐納術已經圓滿了，進無可進了才是。
　　他搖搖頭，不再多想，隱約覺得，還是舍利引起的。
　　腳步聲響起，壹個黑衫少女進來，道：“掌門，小圓師妹與宮師妹求見。”
　　“唔，是那兩個小丫頭來啦。”竹照師太點頭，擺擺手：“讓她們等壹會兒，湛然馬上出去！”
　　“是！”黑衫少女退出去。
　　李慕禪起身道：“師父，弟子告辭！”
　　竹照師太伸手壹拍他肩膀，哼道：“等壹會兒，著什麽急呀！……男人壹見了美女，是不是就身不由己啦？”
　　李慕禪呵呵笑了兩聲，不敢多說，自己可鬥不過師父的利嘴。
　　竹照師太輕笑道：“妳雖然不是內門弟子，但這次下山，總要遇到麻煩，我傳妳兩招劍法吧。”
　　李慕禪大喜過望，深深合十壹禮：“多謝師父！”
　　“行啦，妳學會了，就算謝我啦！”竹照師太手壹招，壹道銀光倏壹下飛來，落到她手上。
　　李慕禪定晴望去，卻是壹柄盈盈若水的寶劍，清亮亮，寒森森，周圍溫度壹下降了幾分。
　　如此上等的寶劍，李慕禪也見過壹柄，就是梅若蘭的冷月劍。
　　“此劍如何？”竹照師太輕笑壹聲。
　　李慕禪贊嘆：“好劍！”
　　竹照師太嬌哼道：“好好看著，只有兩招，妳若學不會，我可不管啦！”
　　……
　　她劍勢緩慢，徐徐而動，仿佛劍上壓著萬鈞之物，移動艱難，與後世的太極劍又是不同。
　　太極劍雖緩，卻柔，如行雲流水，飄逸瀟灑。
　　竹照師太的劍勢卻沈凝滯重，如身在泥沼中，周圍的力量都在阻攔她動作，她在掙紮著動作。
　　觀看其劍勢，只覺渾身發沈，氣悶無比。
　　劍光卻越來越強，寒光暴漲，照亮了大殿，白玉雕像上的雙眸閃閃放光，流光溢彩，宛如活了過來。
　　李慕禪屏住呼吸，緊盯著她，將其烙入腦海，不會再忘。
　　僅是兩勢而已，雖然緩慢沈凝，卻也不費多久，片刻後劍光壹斂，殿內忽然暗了幾分。
　　竹照師太收劍，嬌聲問：“可看清啦？”
　　李慕禪點點頭，道：“看清了，師父好劍法！”
　　“哦，妳也能看出好來。”竹照師太斜眼睨他，輕笑壹聲：“還是拍馬屁，覺得為師施展的，都是好劍法？”
　　李慕禪笑道：“師父可小瞧我啦！……這兩式劍法，大巧似拙，渾然無隙，可謂精妙之極！”
　　“好小子，還算有點兒眼光！”竹照師太眉開眼笑。
　　她也沒想到，李慕禪年紀輕輕，竟有了這般眼光了，如此見識，不輸於溫吟月他們幾個嫡傳弟子。
　　她暗忖，除了吟月，其余幾個嫡傳弟子怕是看不出奧妙來呢，湛然的目光果然不俗，頗有慧根。
　　李慕禪苦笑著搖搖頭，道：“師父，我雖然記住了，但想學會，怕是壹時半刻不成。”
　　竹照師太把劍遞上來：“現在就來，練壹練試試。”
　　李慕禪伸手接過了，沈吟壹下，緩緩揮劍。
　　竹照師太看著，待他練完，她點點頭，笑道：“雖然招式不標準，走形嚴重，不過已得其中神髓。”
　　“還望師父指正。”李慕禪道。
　　竹照師太招招手：“嗯，再來！……壹個壹個動作，不必急。”
　　李慕禪再次揮動長劍，動作緩慢，壹點壹點，像是慢動作壹般，竹照師太常常打斷，糾正他動作。
　　大約過了兩盞茶功夫，李慕禪出了無極殿。
　　……
　　小圓與宮輕雲正站在臺階下等著他，提著壹個包袱，壹柄黑黝黝的長劍，壹把黑黝黝的小弓。
　　小圓壹襲粉紅羅衫，不時的跺跺腳，焦急的盯著無極殿，壹見他出來，急不可耐的招招手：“湛然！湛然！”
　　宮輕雲明眸如水，淡淡望來，看上去漫不經心，李慕禪卻能讀出她的關切。
　　李慕禪腳步不疾不徐，慢慢踏下臺階，來到兩女跟前，笑道：“宮師姐，小圓，收拾好了？”
　　小圓昂頭驕傲的道：“那是當然！”
　　宮輕雲低聲道：“怎麽回事？怎麽忽然下山了？”
　　李慕禪接過包袱，道：“梅府那裏出了點兒麻煩，赫連家不依不饒，我與小姐回去看看。”
　　“赫連家！”宮輕雲輕哼壹聲。
　　小圓明眸圓瞪，重重哼道：“好呀，又是赫連家，王家五少爺不管了嗎？”
　　李慕禪搖搖頭：“他們既然回去了，不可能再返回來，還好竹眉師伯發話，讓小姐帶著幾位師兄師姐壹塊兒去。”
　　宮輕雲長籲壹口氣，點點頭：“有幾位師兄師姐，比王家五少爺管用，……湛然妳怎麽也要去？”
　　“我也去湊個熱鬧。”李慕禪笑道。
　　宮輕雲嗯了壹聲，道：“赫連世家很強，妳去了會有危險，壹定小心，莫要逞強，打不過就走！”
　　李慕禪呵呵笑道：“這話正合我意！……宮師姐，小圓，不必擔心，我命硬得很，況且，還有小姐他們護著呢！”
　　“妳有金剛不壞神功，我才不擔心呢！”小圓嬌笑，明眸卻盯著他看，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呀？”
　　“估計得壹陣子，先回梅府，再去赫連家看看。”李慕禪道。
　　小圓頓時撅起了嘴，哼道：“這麽麻煩呀！那可得很久啦！”
　　李慕禪壹見她模樣，就知她心事，笑道：“雖說不會短，但師兄師姐們的輕功都不俗，也不會太久。”
　　“好吧……”小圓沒精打采的道。
　　宮輕雲雖然也難受，卻不表露，淡淡道：“盡量早壹點兒回來，快些進入內門，妳看小姐的武功，真是突飛猛進！”
　　李慕禪笑著點頭，道：“妳們也好好練，根基紮實，又比男的容易，估計很快就能進內門了，……進了內門，妳們就閉關練功吧，當妳們出關時候，我就回來啦！”
　　小圓精神壹振，笑了起來：“這是個好主意呢，閉關時間過得最快啦，就這麽辦啦！”
　　宮輕雲微笑著搖搖頭，暗道傻丫頭，閉關時間過得最慢不過，她覺得最快，是因為壹直都是湛然閉關，她只是等在外面的。
　　……
　　李慕禪正與兩女站在臺階下說話，梅若蘭出現在下面不遠，招招手。
　　小圓壹見，忙跑過去，拉著梅若蘭的胳膊，嬌聲道：“小姐，我也要壹塊兒去，帶我壹塊兒去吧！”
　　梅若蘭拍拍她肩膀，微笑道：“傻丫頭，這次下山可不是去玩，很危險，妳不能去的。”
　　“小——姐——！”小圓嬌聲搖著她胳膊。
　　梅若蘭搖頭，神色堅決，低聲道：“別胡鬧，讓旁人看了笑話！”
　　“小姐，就讓我去吧！”小圓低聲哀求。
　　梅若蘭輕聲道：“妳去做什麽？……這次是趙師兄，徐師姐，還有鐘師姐，妳去，走路都跟不上。”
　　“讓湛然帶著我呀。”小圓道。
　　梅若蘭哼道：“湛然是泥菩薩過河，怕也跟不上，哪有功夫帶著妳！……行啦，別胡鬧啦，過幾天就回來了！”
　　“湛然說要很久！”小圓嘟著櫻唇。
　　梅若蘭道：“湛然說話什麽時候是滿的？……他說要很久，若是回來快了，給妳驚喜，若是慢了，妳們也不會焦急！”
　　“唔，是這樣呀……”小圓松開她肩膀，慢慢點頭：“湛然就是喜歡騙人！”
　　這時候，趙金生與徐靜瑩鐘碧軒都出現，站在不遠處，看著她們，李慕禪與宮輕雲也過來。
　　小圓過來拉著他胳膊，甩了甩，叮囑道：“湛然，妳要快點兒回來呀！”
　　李慕禪點頭笑道：“好，壹定盡早！”
　　“若是超過壹個月，我就去找妳！”小圓哼道。
　　李慕禪笑著點頭：“好好，不超過壹個月！”
　　梅若蘭暗瞪了小圓壹眼，溫聲道：“行啦，咱們走吧！”
　　小圓嘟著嘴，慢慢放開李慕禪的胳膊。
　　宮輕雲凝視著李慕禪。
　　李慕禪與她對視片刻，笑著點點頭，然後拍拍小圓香肩，道：“好好練功，莫要貪玩！”
　　在兩女的相送下，李慕禪壹行五人，下了滄海山。
　　李慕禪暗笑自己重色輕友，想到與小圓宮輕雲告別，卻沒想到跟宋文斌李縱橫告別，委實可笑。
　　不過，若是再去跟兩人話別，鐘師姐的臉色怕是更不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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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真是有趣！”壹走到山腳下，鐘碧軒便忍不住笑了壹聲。
　　趙金生忙道：“鐘師妹，有什麽趣事，說來咱們壹塊兒聽聽吧。”
　　鐘碧軒斜睨李慕禪壹眼，望向趙金生，笑瞇瞇的道：“趙師兄，妳看湛然師弟是不是個花和尚呀？”
　　趙金生呵呵笑道：“此話何講？”
　　他看了壹眼李慕禪，笑道：“湛然師弟可不像。”
　　“哼，妳們男人，都是互相包庇，壹路貨色！”鐘碧軒壹撇菱唇，不以為然的搖搖頭。
　　李慕禪看壹眼鐘碧軒，恰迎上她的目光。
　　她目光明亮，滿是挑釁之意，毫不退縮，仿佛要壓下李慕禪的氣焰。
　　李慕禪面帶笑意，不瘟不火，只是淡淡看著她。
　　鐘碧軒嬌哼壹聲，道：“湛然師弟，是不是不服氣呀？”
　　李慕禪笑道：“碧軒師姐發話，豈敢不服？”
　　鐘碧軒壹撇嘴，不以為然的嬌哼壹聲：“哼，壹聽就知道言不由心，還是出家人呢！”
　　李慕禪笑了笑，沒再多說。
　　“行啦，鐘師妹，少說兩句！”徐靜瑩淡淡道。
　　她身穿青衫，素淡如菊，眼神與表情都透著淡漠，拒人於千裏之外，仿佛遙不可及，只能遠觀。
　　鐘碧軒哼了壹聲，卻不再多說了。
　　李慕禪沖徐靜瑩合十壹禮，惹來了鐘碧軒的橫眉冷目。
　　梅若蘭蹙了壹下黛眉，李慕禪忙打了個眼色，生怕她真的發難。
　　若真的如此，可是大麻煩，畢竟這壹次是為了解決梅府之事，況且，梅若蘭剛晉入嫡傳弟子，真惹惱了師姐，可是有損形象。
　　兩人眉來眼去，以目光說話。
　　李慕禪有他心通，與她目光相輔，足以明白其意。
　　“咱們快點兒趕路吧！”鐘碧軒又提議道，望向趙金生。
　　趙金生點點頭，道：“好，盡快壹些也好，梅府現在說不定有危險，早壹點是壹點兒。”
　　“多謝師兄。”梅若蘭抱拳。
　　“師妹，不必如此客氣，咱們本就壹家人！”趙金生擺擺手，笑道：“湛然師弟，咱們上次不分勝負，這次來個痛快！”
　　李慕禪笑道：“是！”
　　鐘碧軒明媚的眸子轉來轉去，嬌哼道：“湛然師弟，妳若太慢了，咱們就在梅府等妳啦！”
　　李慕禪笑瞇瞇的道：“好，我也到梅府等諸位師兄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