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奪舍

　　李慕禪盡情施展身法，壹閃到了三十幾丈外，雪妃覺得眼花，閉上眼，待睜開時，他們已到了堪空寺下。
　　她仰頭望去，但見四個黑衣僧人之後圍著十幾個灰衣僧人，是堪空寺的群僧，個個神色不善。
　　被人欺上門來討要祖師的舍利，無異於要掘人祖墳，他們即使身為出家人，戒嗔戒怒，仍禁不住嗔心發作，殺意凜凜。
　　壹個魁梧黑衣僧站出來，神情倨傲的合十壹禮，默然不語，只以目光定住圓通，挑釁之意昭然若揭。
　　圓通木訥平和，合十壹禮，轉頭道：“圓融師弟，妳出手吧。”
　　他左邊的青年僧人點頭，踏前壹步，頓時如出鞘之劍，森森氣勢傾瀉而出，淹沒場內諸僧。
　　灰衣諸僧齊齊後退壹步，四個黑及僧人卻傲然不動，冷笑著斜睨他。
　　青年僧人圓融冷笑，合十宣壹聲佛號：“阿彌陀佛……”
　　“嗡”的壹聲，如銅鐘大呂在眾人耳邊搖蕩，灰衣諸僧搖搖晃動，跟著佛號顫抖，同時雙手合十，齊齊宣壹聲：“阿彌陀佛！”
　　十幾個僧人以丹田氣發出，精氣神蘊於其中，佛號沈深厚重，如滾滾雷聲壓向堪空寺。
　　佛號聲在山中回蕩，裊裊不絕。
　　李慕禪心中壹動，這堪空寺真有幾分修行底蘊，這壹聲佛號頗見幾分功力，憑他如今的修為，壹聲佛號可震動人心，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卻壹直沒動用，視為雞肋。
　　它只對意誌不強，修為粗淺的人有用，對於修為精深，意誌堅定之輩卻只是壹聲普通的佛號罷了。
　　眾人宣過佛號後，氣質頓時壹變，神情儼然，臉色肅穆莊嚴，原本的嗔怒渙然釋去，心如山如嶽，不動不搖。
　　四個黑衣僧人卻神色不變，只是微垂眼簾，取下左腕的佛珠，撥動數下後重新睜開眼。
　　黑衣僧人冷笑：“要動手則動手，何必多事，來罷！”
　　青年僧人圓融神情越發平靜，身上氣勢卻越來越強，森森寒氣彌漫，仿佛置身於寒冬天氣。
　　黑衣僧人見狀踏前壹步，拳頭捏成壹個奇異形狀，如錘子壹般砸下，嘴裏伴著壹聲怒喝。
　　喝聲如炸雷，眾人身子不由自主顫壹下。
　　圓融緩緩伸出右手，駢指如劍，點向對方手腕。
　　黑衣僧人皺眉變招，對方雖沒用劍，僅指頭比劃，但隔著壹尺便能感受到森森的銳氣，與真劍無異。
　　他暗自心驚，沒想到對方練的是劍氣，這可難對付，自己的優勢毫無，劍氣最銳，以點破面，自己力大兇猛，對上這個無可奈何。
　　……
　　黑衣僧人大喝壹聲，再次砸下拳頭，圓融淡淡壹指，逼得他只能再換招，壹身力氣使不出來，郁悶非常。
　　如此壹而再，再而三，黑衣僧人怒火熊熊，驀地再壹聲大喝，拳頭“嗚”壹下到了圓融近前，如流星劃過，奇快無倫。
　　圓融手腕壹翻，化劍訣為手刀，迎著拳頭橫斬。
　　“砰”壹聲悶響，圓融貼著地面滑出壹丈遠。
　　黑衣僧人卻穩穩不動，雙眼怒瞪著，接著鼓起胸脯發出壹聲大吼，砰砰邁著大步沖過來，木頭地面顫抖，他如壹頭黑熊撲過來。
　　圓融皺眉，輕飄飄駢指如劍點向黑衣僧人眉心，卻被他用手掌擋住，另壹拳如壹頭錘子砸下來。
　　圓融壹顫壹滯，竟沒能避開拳頭，肩膀挨了壹擊，直接被砸飛，圓通忙飄身掠到空中把他接住。
　　圓通低頭瞧壹眼，從懷裏掏出壹個瓷瓶倒出壹個靈丹要給圓融服下，圓融嘴裏不停的汩汩吐血，卻是吃不下去。
　　場面突兀變化，眾僧人都沒能反應過來，醒過神時，但見圓融身形輕顫著，嘴裏汩汩冒血，快要不成了。
　　“師父！”“師叔！”“師伯！”
　　眾僧轟然喚道，神情緊張的盯著圓融。
　　另壹個老年僧人上前，伸掌按到圓融膻中，以內力調整他身體，想止住血服下藥。
　　但內力渡進去卻如水流進空瓶子，無可依存，圓融仍汩汩吐著血，把圓通染了壹身。
　　黑衣僧人力大無窮，這壹拳打得結結實實，圓融雖內力深厚，卻保不住性命，眼見著氣息漸弱，已經不成了。
　　雪妃壹直仰頭盯著看，見狀忙扯壹把李慕禪：“李風，快救人吶！”
　　李慕禪點頭，攬著她壹閃出現在圓通身邊，道：“圓通大師，我略通救人之術，我看看。”
　　圓通扭頭過來，表情仍木訥，雙眼卻明亮炯炯：“李施主？”
　　雪妃嗔道：“圓通妳少啰唆，我說李風行就行，妳莫再耽擱，害了妳師弟的性命！”
　　圓通慢慢點頭，把圓融送到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道：“放到榻上。”
　　圓通忙舉步往裏走，身後卻傳來壹聲斷喝：“慢著！”
　　眾人扭頭望，卻是短小精悍的黑衣僧人正得意的冷笑。
　　……
　　圓通緩緩頷首：“這壹場是貴方贏了，咱們認輸，我先安置下師弟，再較量第二場吧。”
　　黑衣僧人搖頭：“這可不成，咱們趕時間，等不得妳們耽擱功夫，要比現在就比，不比就認輸！”
　　眾僧群情激憤，這家夥太可惡，哪有壹點兒出家人的慈悲之心！
　　李慕禪皺眉掃壹眼四人，臉色沈下去，雪妃扯扯他袖子，玉臉露出哀求之色，顯然是要李慕禪出手。
　　若僅是雪妃請求，他答不答應在兩可，他行事但憑自己判斷，別人幹擾不到，但見這僧人如此殘忍，他卻起了殺意。
　　他袖子壹拂，冷哼壹聲：“滾罷！”
　　平地驀地湧起壹陣狂風，卷著四個黑衣僧人飛了出去，飛出了回廊。
　　“砰！砰！砰！砰！”四人結結實實的摔到地上。
　　從十丈高的地方摔下去，定要摔成肉餅，但這四人摔到地上後卻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李慕禪懶得理會，轉頭道：“走罷！”
　　圓通與另壹老僧驚異的看看李慕禪。
　　雪妃拍拍手：“如此甚好，眼前總算清凈了，圓通妳還磨蹭什麽？”
　　圓通忙點頭往裏走，壹邊對李慕禪道謝，李慕禪笑著搖搖頭沒說話，很快進了大殿，往右邊壹拐，是壹間禪室。
　　禪室裏只壹張床榻，北邊墻上寫了壹個大大的“心”字，除此之外再無旁物，簡潔之極。
　　圓通輕輕把圓融放下，李慕禪上前，舉起手指緩緩落下，如負重物，待到他身上，卻陡然迅捷，疾點數下，輕盈迅捷壹沾即走。
　　他壹收手，圓融嘴裏的血頓時止住，他便退後。
　　圓通忙上前把丹藥送到圓融嘴裏，此丹極妙，入嘴即化，圓通松壹口氣，只要服下此丹，便能保住性命。
　　圓通探了探圓融的脈相，松壹口氣，轉頭望向李慕禪。
　　他深施壹禮：“李施主，真乃神術也！”
　　李慕禪擺擺手：“大師不必客氣，那四人是何方神聖？”
　　圓通搖頭：“我也不知，看情形不是咱們南理國人，黑袍為衣，倒像是東楚的僧人。”
　　李慕禪道：“他們要見雪峰大師的舍利，又是為何？”
　　圓通道：“東楚有門奇法，能夠奪舍利為己用，邪惡非常，即使在東楚也是禁法，想必他們要用這門禁術。”
　　……
　　李慕禪眉頭壹挑，笑道：“還有這等法門？”
　　圓通道：“這是取巧之法，舍利乃精氣神所凝結，對他們來說無異於靈丹妙藥，卻不知精氣神精純若壹，很難真正融入自身，即使融入，也是後患無窮，墜入了魔道。”
　　李慕禪沈吟壹下，點點頭：“若是舍利主人生前修為深厚，修為不夠的反而不敢用，會有反噬，是不是？”
　　圓通道：“應該是這樣。”
　　李慕禪嘆道：“這樣的人還真是可怕，應該是佛門公敵。”
　　“他們不敢在東楚亂來，就跑到咱們這裏了！”雪妃皺眉哼道，沈著臉道：“神羽軍這幫家夥越來越無能了！”
　　神羽軍是邊界防軍，精銳中的精銳。
　　圓通搖頭嘆息，李慕禪想了想：“大師準備如何處置他們？”
　　“把他們驅除離開就是了。”圓通道。
　　李慕禪搖搖頭：“大師是出家人，怕殺生，但這些人已經墮入魔道，難道不要除魔衛道？……況且今日不殺他們，還會有多少高僧大德的舍利子遭殃？”
　　“阿彌陀佛……”圓通緩緩點頭：“話語壹言驚醒夢中人，也罷，且取了他們性命，免得他們再造罪孽。”
　　他轉頭道：“虛明，去吧。”
　　“是，師父！”虛明應壹聲，轉身往外走，另壹個老僧忙跟上去。
　　李慕禪道：“他們的修為不如雪峰大師，為何敢取舍利子？……如此看來，背後還有人在。”
　　圓通緩緩搖頭：“唉……，我等實在有愧恩師教導，如今未能學成恩師壹分本事，致有此劫！”
　　李慕禪笑了笑：“大師何必謙虛，就說圓融大師吧，他修為深厚，可惜動手的經驗太淺，所以失手被傷。”
　　圓融和尚的內力精深，手法精妙，勝過那黑衣僧人壹籌，可惜卻突然落敗，看得李慕禪搖頭不已。
　　行走武林，每個人都要有幾手殺手鐧，有獨門絕招，否則斷難生存。
　　圓融和尚只以手法取巧，想的純粹是招數取勝，卻沒想到對方的心思，行險壹擊，孤註壹擲得以成功。
　　看似黑衣僧人險勝，卻有其必然，退到先前再來壹遍，圓融和尚仍勝不了，經驗太差緣故。
　　圓通嘆道：“咱們練武只為強身，不想與人爭強鬥勝，反而壞了自己的佛法修行，沒想到……”
　　李慕禪笑道：“大師，修行佛法也要練功的，護法更需武功，佛門皆有護法，沒有護法何來清靜之地，僅是心靜可不成，況且，閉門苦坐不是真正修行，要到紅塵裏歷煉壹番，心才能真正堅定。”
　　……
　　說完這些他馬上閉嘴，說這些已經過了，佛法需心傳，口授效果實在有限，說這些也是無用。
　　雪妃笑道：“瞧妳說的，李風，好像妳也是和尚壹般！”
　　圓通若有所思，緩緩點頭：“多謝施主指點。”
　　“李風，堪空寺也不是沒護法的，護法的在山上沒下來呢，是不是，圓通，妳那小師妹怎麽不見？”雪妃道。
　　圓通道：“小師妹好靜，不傳訊她不會下來。”
　　“有外敵來犯，妳還不把她傳來呀！”雪妃道。
　　圓通道：“不到萬不得已，不想打擾小師妹。”
　　“倒是個好師兄呢！”雪妃斜睨他，哼道：“是不是怕下來見我？”
　　圓通搖搖頭：“懷雪何出此言！”
　　雪妃斜睨著他冷笑：“我還不知道妳！小心謹慎的過了頭，防我跟防賊似的！”
　　圓通撓撓頭，露出訕訕之意。
　　雪妃哼道：“這次若不是李風，妳這師弟要沒了小命，這份恩情妳要怎麽償還吶？”
　　李慕禪轉過頭去，裝作聽不到。
　　圓通為難的看看李慕禪，看李慕禪如此，知道兩人壹個鼻孔出氣，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去勸勸小師妹吧。”
　　雪妃頓時眉開眼笑，壹巴掌拍在他肩頭：“這才對嘛，圓通妳純粹是屬牛的，不打不動！”
　　圓通無奈的搖搖頭，低頭看看圓融，這壹會兒功夫，圓融蒼白的臉色已經帶了紅潤，氣息均勻平緩。
　　雪妃擺擺手，道：“圓通妳快去快去，他沒事啦！”
　　恰在這時，聽得外面傳來怒吼，圓通壹怔忙飄身出去，但見下面戰成壹團，虛明和尚與那老僧聯手應付四人的合攻。
　　四個黑衣僧人癲狂壹般，瘋狂的攻擊兩人，招數狠辣淩厲，壹往無前，招招都是玉石俱焚，同歸於盡。
　　李慕禪攜著雪妃出來，他皺皺眉，雪妃道：“怎麽回事，他們還能動手，妳沒收拾了他們？”
　　李慕禪搖搖頭：“好厲害的護體神功。”
　　從十丈高處落下，他們仍能動手，顯然身負護體神功，不過看他們的情形，已經是強弩之末。
　　李慕禪嘆了口氣，他們用了激發潛力的秘術，堅持不久的，畢竟這裏太高，即使有護體神功他們受的傷也不輕。
　　……
　　圓通忽然長喝壹聲：“虛明，還不把他們拿下！”
　　“是，師父！”虛明忙應道。
　　他退後壹步，老僧則上前，揮袖子如扇，把四僧拒於身外，趁著這功夫，虛明雙手翻飛，點了身上數下。
　　他灰色僧袍頓時如氣球般漲起來，轉眼功夫變成圓形，隨後緩緩落下，最終緊緊貼到身上，露出身體剛健的輪廓。
　　他大喝壹聲，壹跺腳從老僧頭頂躍起，落到四黑衣僧身後，右拳呼壹下搗出，發出“嗚”壹聲呼嘯。
　　四黑衣僧人中，先前傷圓融的出拳迎上，兩只拳頭在空中相撞，發出“砰”壹聲悶響，如擊中敗革。
　　虛明在空中倒折而回，黑衣僧人倒滑出兩丈，留下車輒般的兩道長印，他圓瞪大眼，驚詫的望著虛明。
　　在空中再次壹折，倒卷回來，再次沖向此僧，兩人拳頭再次相交，“砰”壹聲過後，虛明在空中翻了個跟頭，接著又俯沖過來，黑衣僧人後退壹丈外，再次出拳。
　　兩人硬拼壹氣，“砰”“砰”“砰”“砰”“砰”壹連串的悶響聲中，黑衣僧人終於支持不住，仰天倒地。
　　虛明在空中翻壹個跟頭，穩穩落到另壹黑衣人身後，揮拳搗去，那黑衣僧人見勢不妙，縮身避過。
　　虛明拳頭驀地加長，仿佛忽然長了壹截，其速如壁虎吐舌。
　　“砰”黑衣僧人飛了出去，虛明拳重萬鈞。
　　軌眼功夫，四僧去了其二，虛明壹鼓作氣，接著撲向另壹黑衣僧人，不等他出拳，直接和身撞上去。
　　黑衣僧人想避開，卻不防虛明速度奇快，避之不及，只能出拳硬撼，“砰”壹聲悶響，他飛了出去。
　　虛明蹬腿前撲上去，又壹拳搗中空中的黑衣僧人。
　　另壹老僧趁最後壹個黑衣僧人分神之際，壹掌拍中其胸口，頓時打得他噴血倒飛出去。
　　轉眼功夫，四個黑衣僧人都倒下了。
　　虛明馬上盤膝坐下，闔眼結印，壹動不動，僧袍鼓起，雙慢慢的平伏，他臉色壹下變得蒼白，像壹張白紙。
　　雪妃看得鼓掌不已：“好厲害的虛明小和尚！”
　　圓通搖搖頭：“虛明不過是占了便宜，做不得準的，若沒有李施主先前出手，虛明也打不著他們。”
　　李慕禪搖頭笑笑，沒有反駁，實情確實如此，這四個衣僧人的修為極深，自己若不出手，憑虛明的功夫，即使使出如今的秘術，激發了潛力，也不是這四人的對手，只是送死罷了。
　　……
　　李慕禪轉頭道：“懷雪，咱們走吧。”
　　“怎麽走？”雪妃壹怔道：“我還沒請動那位小師妹呢！”
　　李慕禪搖頭道：“這四人身後還有高明人物，妳請走了那位高人，有人再來犯堪空寺怎麽辦？”
　　雪妃想了想，不甘心的嘆了口氣，恨恨瞪圓通壹眼：“圓通，妳也長進些罷，別整天學什麽佛法，不先把武功練好了，保不住自己的性命，保不住妳師父的舍利，學佛法有什麽用？！”
　　圓通漲紅著臉，無奈的嘆息壹聲。
　　這時聽得壹聲呻吟，圓通忙轉身往回走。已經醒了。
　　李慕禪道：“咱們走罷，再呆在這裏徒惹尷尬罷了。”
　　雪妃看看圓通，又看看周圍，長長嘆壹口氣，滿臉的不情願，她沒想到真白來壹場。
　　李慕禪笑道：“走罷，有我護著妳，還請什麽高人！”
　　雪妃斜睨他壹眼：“我真能靠妳？”
　　李慕禪道：“好罷，這次說定了，從現在開始到妳回皇宮，我會壹直在旁邊護著妳的！”
　　雪妃頓時露出笑容：“真的？”
　　李慕禪沒好氣的道：“我何時說過假話。”
　　雪妃笑靨如花，容光大盛令人不敢直視，她拉起李慕禪的大手，沖他甜甜壹笑道：“妳真好！”
　　李慕禪失笑，她說這話的模樣變成了壹個尋常的小女兒，端的是罕見，也格外的可愛。
　　雪妃道：“好吧，有妳在，哪怕什麽刺客，也不必拉下臉來求人啦，圓通，我走啦！”
　　圓通從裏面沖出來，忙道：“怎麽，懷雪妳要走？”
　　雪妃哼道：“不走在這裏幹什麽，妳們堪空寺的素齋實在不怎麽樣，我才吃不下！”
　　圓通道：“別急，別急，……李施主，先師有些遺著，李施主與先師有緣，何不看看？”
　　李慕禪眉頭壹挑，慢慢點頭：“也好。”
　　雪妃皺眉白了圓通壹眼。
　　圓通轉身道：“李施主請隨我來。”
　　“我也去。”雪妃忙道。
　　圓通看看她：“懷雪，李施主是要去看佛經，要澄心凝誌，妳……”
　　“啰唆，妳趕緊帶路！”雪妃擺擺手。
　　圓通看看李慕禪，李慕禪笑著點點頭，圓通無奈的搖頭，轉身帶路。
　　……
　　三人來到最東邊壹間大殿，推門進了最東頭禪室，映入眼簾的是壹個大大的“雪”字，冰雪氣息撲面而來。
　　李慕禪暗自贊嘆，看這字跡正是堪空寺三個字同壹人手筆，顯然也是雪峰大師，氣魄越發的驚人了，不是同壹時期所寫。
　　東邊西邊墻壁立著齊墻高的書架，上面列滿了書，南邊窗下是壹張長長的方書案，三張太師椅前後擺列。
　　圓通進來之後，指了指四周：“這裏是師父平時的居處，堪空寺雖大，師父的容身之所也就這壹間而已。”
　　李慕禪道：“妳們常來罷？”
　　圓通點點頭：“是，咱們三人壹每天都要來這裏讀佛經，讀書，師父的氣息猶在，好像從沒離開咱們。”
　　李慕禪笑道：“這並非妳們的錯覺，是大師修為深厚所致。”
　　圓通壹怔，訝然望他。
　　李慕禪想了想，搖頭笑道：“修為到時自然明白，如今說來神乎其神，有些玄了，不說也罷。”
　　圓通不再勉強，知道佛法確實這般，他道：“李施主可在這裏看先師的藏書與遺著，若能有所裨益，再好不過。”
　　李慕禪點點頭：“好，多謝大師。”
　　圓通很快離開，李慕禪來到書架前，最後抽出壹本厚厚的絹冊，坐到旁邊椅子上翻看。
　　雪妃則坐到另壹張椅子上，與他並肩，雙臂架在案上支著頭，歪臉打量李慕禪，明眸須臾不離。
　　李慕禪似毫無所覺，任由她看，心神恬靜，很快進入忘我之境，完全進入佛經之中。
　　這是雪峰大師親自手書，字字端正秀麗，圓潤柔美，看著舒服，其所書皆自己讀經所得，可謂自自璣珠。
　　李慕禪沈浸於這般妙語中，心神寧靜，欲念全無，身前的美人兒的吸引力也淡了，只壹動不動的翻看。
　　雪妃盯著他看，不停的打量著他臉龐，越看越覺奇妙，明明平常不過的五官，為何湊到壹起便有著奇異的魅力呢，乍看平平無奇，很容易魅力，越看卻越覺動人，讓人迷醉。
　　李慕禪看書癡了，雪妃看他看得癡了，禪室壹片寧靜。
　　……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屋內黯淡了下來，紅光照滿了屋子，映紅了雪妃的臉龐，白玉上抹壹層胭脂，嬌艷美人。
　　她伏在案上睡著了，壹動不動，李慕禪靜靜看著，她的睫毛格外修長，輪廓深，鼻子如玉管般泛著柔和光澤。
　　李慕禪心中壹蕩，伸手摸摸她的臉，卻沒隨情而動，反而收手，把她拉起她來，笑道：“走吧，天色不早，咱們也該回去啦。”
　　“嗯。”雪妃揉揉眼睛，伸腰打個呵欠：“妳看完啦？”
　　李慕禪點頭：“嗯，受益匪淺，不愧是大師！”
　　“那咱們走罷！”雪妃仍有幾分迷糊，舉步往外走，李慕禪跟在她身後，出屋後關上門，然後離開大殿，上了回廊。
　　兩人站在回廊上停步，舉頭西望，夕陽如火球，天空如彩霞，瑰麗無比。
　　兩人看了壹會兒，圓通緩步而來，合十對二人壹禮，笑道：“李施主可看好了？”
　　李慕禪點點頭：“多謝大師了。”
　　圓通道：“李施主若沒看完，可隨時來敝寺。”
　　李慕禪笑道：“那再好不過！”
　　雪妃白他壹眼道：“咱們快走罷。”
　　圓通道：“吃過齋飯再走不遲。”
　　“免了，妳們的飯我可吃不下，還是回去吃！”雪妃忙擺擺手，催促道：“李風，別磨蹭啦，咱們走！”
　　李慕禪沖圓通歉然微笑，合十壹禮告辭，圓通也未強留。
　　兩人離開堪空寺，很快下得山來，李慕禪的心情也迫切，想開始修煉無量光明心經。
　　這篇經文艱澀晦通，看似在說理，繞來繞去，李慕禪卻悟到壹種修煉心法，想試試看究竟。
　　這需要定下心來閉關，壹氣貫通，需要有壹個寧靜的環境。
　　兩人很快到了半山腰，他們停車的位置，馬車還在那裏，馬兒正靜靜在樹林邊吃草，悠然自得。
　　李慕禪手上壹緊，重新把雪妃摟到懷裏。
　　雪妃白他壹眼，秀臉緋紅，以為他又想壞事，又要再做，身體頓時熱了起來，眼波盈盈若水。
　　李慕禪卻冷哼了壹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