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禁令

　　說了壹會兒話，他又慢慢沒了精神，眼皮開開闔闔，勉強睜開，很快又合上，上下眼皮似有強大磁性。
　　“算啦湛然，妳再歇壹歇。”竹照師太擺擺手，把他按倒在榻上，把被蓋好了，嘆道：“這三兩個月都會這樣。”
　　李慕禪笑笑，已經閉上了眼睛。
　　從前用大明王經，除了第壹次虛弱了兩個多月，其余時候用，都能用觀天人神照經恢復。
　　觀天人神照經神妙無比，尤其擅於恢復精神，但這時候竹照師太與溫吟月都在，他也懶得施展，兩人武功足以自保。
　　他倒要感覺壹下，大明王經的後遺癥究竟什麽滋味，究竟是什麽原因，從而克服這種後遺癥。
　　若能完全克服，將來就能無限的施展大明王經，妙處無窮。
　　看他沈沈睡去，竹照師太嘆息道：“他會很辛苦，這種疲倦是骨子裏的，會覺得百無聊賴，生而無趣。”
　　“師父，有這麽嚴重？”溫吟月黛眉輕蹙。
　　竹照師太嘆息道：“收獲就得付出，天上從來不會掉餡餅，大明王經威力強橫，代價也極大，還好，湛然他天縱其才，消彌大明王經影響，不會同化成冷冰冰的明王。”
　　溫吟月點點頭：“我也發現，師弟施展過大明王經，會變得冷冰冰，好壹陣子才恢復。”
　　“嗯，所以不讓他多用。”竹照師太點點頭，道：“用得多了，他會完全變壹個人，會麻木，冰冷，沒有七情六欲。”
　　溫吟月道：“現在師弟好多了。”
　　“嗯，他現在能壓制大明王神念了，想必又是佛家禪定的功夫所致，總算是過了第壹關。”竹照師太道。
　　溫吟月蹙眉：“師父，大明王經還會怎樣？”
　　竹照師太嘆了口氣，搖頭道：“除了影響精神，還損耗壽元，透支的不僅僅是精氣神，還有生機。”
　　“……師弟知道嗎？”溫吟月問。
　　竹照師太點點頭：“他哪能不知道？”
　　“他明明知道，怎麽還胡亂用！”溫吟月咬著下唇，神情嗔惱。
　　竹照師太嘆道：“他可能看透了生死，不甚在意。”
　　溫吟月蹙眉望著竹照師太：“師父，妳給師弟下道命令，嚴令他不準再用大明王經了吧！”
　　竹照師太沈吟片刻：“嗯……，也好，他醒了後，我會跟他說！這壹次他用得太厲害，少說減壽五年！”
　　溫吟月蹙眉咬唇，滿臉惱怒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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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昏昏沈沈中，慢慢又醒來，感覺出馬車在駛動。
　　“醒了？”竹照師太柔聲道。
　　李慕禪笑笑：“師父，我睡多久了？”
　　“壹天了。”竹照師太道，摸了摸他的臉：“覺得還好吧？”
　　李慕禪笑道：“龍精虎猛！”
　　竹照師太拍壹下他肩膀：“油嘴滑舌！……起來吧，洗洗臉，下去走走，吃點兒東西再睡。”
　　李慕禪答應壹聲，竹照師太扶著他慢慢起身。
　　她雖是弱女子，但有內力，別說扶起他，就是扔出去也是小菜壹碟，她卻不如此，而是慢慢扶起來。
　　竹照師太明白，被壹個女人壹下弄起來，是個男人都不會舒服，即使自己是湛然的師父。
　　李慕禪笑道：“師父，妳的傷不要緊吧？”
　　“不要緊。”竹照師太隨口道，打量他壹眼：“湛然，我想對妳下個令，妳聽不聽？”
　　“是，師父有命，弟子豈敢有違！”李慕禪笑道。
　　“嗯，那好，”竹照師太點點頭，笑吟吟的道：“從今以後，妳不能再用大明王經了！”
　　李慕禪壹怔，隨即搖頭苦笑：“師父，大明王經雖有後患，但關鍵時候能救命，廢之不用……”
　　竹照師太俏臉沈下來：“哼，若沒有大明王經，憑妳的狡猾勁兒也吃不了虧！……有了大明王經，妳就逞強！”
　　李慕禪道：“師父……”
　　竹照師太哼道：“就像這次，若沒有大明王經，妳敢殺上五峰山嗎？……妳早早避開，自然不會有危險！”
　　李慕禪苦笑連連，沒想到師父來這壹招。
　　雖說大明王經有損壽元，但他修煉了金剛不壞神功，肉體強橫，又有強橫的內力滋補，即使損壹些壽元，比常人也會活得更久。
　　“少廢話！”竹照師太杏眼圓睜：“妳說吧，我下了令，妳會不會聽？”
　　李慕禪苦笑點點頭：“師父既有令，我自然要遵從，不過師父，性命攸關時刻，總能用吧？”
　　竹照師太搖頭：“也不能用！”
　　“師父……”溫吟月忍不住，低聲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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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照師太瞪著李慕禪壹瞬不瞬：“湛然，從此之後，妳不準再用大明王經，即使生死關頭也不準用，妳可答應？”
　　李慕禪苦笑著點點頭：“是。”
　　竹照師太哼道：“妳心無所恃，也能謹慎壹些，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憑妳如今的武功，脫身絕無問題。”
　　李慕禪點點頭，同意這壹點，他如今的武功雖算不得絕頂，卻也是壹流高手，壹心想逃，施展燃燈術足矣。
　　況且，他直覺驚人，提前預知危險，足以脫身。
　　兩人說著話，慢慢出了車廂，這是官道旁邊，兩邊光禿禿的，沒有什麽遮擋，路邊是田地，正覆壹層薄薄的雪，馬上要融化幹凈。
　　壹個老車夫正在小心的伺候拉車的紅馬，餵精料，倒了壹些水，看李慕禪下來，笑呵呵點點頭，沒說話。
　　竹照師太攙著他下來，李慕禪笑道：“師父，不用，我還能走。”
　　“行啦，別逞強，慢慢走幾步。”竹照師太仍雙手扶住他左胳膊。
　　李慕禪笑道：“我還虛弱到那般地步，走幾步路還成。”
　　“廢話真多！”竹照師太哼道，白他壹眼：“妳現在虛弱，不能累著，免得落下病根兒！”
　　李慕禪見她神情堅決，不再多說，兩人慢慢走了二十幾步，又折回來走，陽光明媚，風卻很硬，壹陣北風吹來，李慕禪打了個寒顫。
　　“冷嗎？”竹照師太感覺到了。
　　李慕禪點點頭。
　　他內力充沛，溫潤的氣息在體內流轉，浩蕩如江河，卻無法驅走這股寒意，本應是寒暑不侵了，如今壹陣寒風就吹透了心。
　　好像是來自骨子裏虛弱與寒冷，縱使內力如海，卻像隔著壹層，幫不上什麽忙，這種情形很古怪。
　　“妳呀，這才明白大明王經的厲害吧！”竹照師太搖頭，扶著他往回走：“還是別見風了，進去！”
　　兩人重新進去，這壹番折騰，李慕禪壹回到溫暖的車廂裏，馬上出了壹身冷汗，渾身不舒服。
　　溫吟月正蹙眉低頭，若有所思，兩手在空中輕輕劃動。
　　見他們進來，她停下，打量李慕禪壹眼，蹙眉道：“師弟妳冷嗎？”
　　李慕禪點點頭：“是，外面有點兒冷。”
　　溫吟月看了看他，心是惻然，師弟寒暑不侵的人，如今卻受不了壹點兒風，想必他自己很難受。
　　竹照師太扶他躺下，蓋上被：“再躺壹會兒，挨過這幾天會強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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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慕禪昏沈沈的，實在挨不住，試著修煉觀天人神照經，躺著觀想，花了好壹會兒才進入天人神照圖中。
　　天人神照圖中，月華黯淡，如絲如縷，他相身凝出之後，絲絲縷縷的月華慢慢落在身上，頓時暖洋洋壹陣舒服。
　　仿佛浸在溫泉裏，不知過了多久他再次醒來，車廂內壹片黑暗，溫吟月與竹照師太都不在。
　　他起身，漸漸有了壹些力氣，扶著車廂下來，眼前是壹座小破房子，房前有壹堆篝火，馬與車夫在壹邊，竹照師太與溫吟月在另壹邊打坐，火光映亮了兩女的嬌顏。
　　聽到動靜，兩女睜開眼，竹照師太忙道：“湛然，別下來！”
　　李慕禪笑瞇瞇的來到近前：“師父，我還沒嬌弱到那般地步罷！”
　　“臭小子就喜歡逞強！”竹照師太瞪他壹眼，忙進了車廂，拿出壹頂氈帽給他戴上，扶住他：“外面太冷，小心受風寒。”
　　李慕禪笑道：“那可真成笑話了。”
　　他堂堂壹個武林高手，卻受了風寒，確實是笑話。
　　來到溫吟月身邊坐下，聞著淡淡幽香，他道：“師父，咱們這麽趕路，什麽時候能回山？”
　　“壹個月足夠了。”竹照師太也坐下。
　　正說著話，壹陣急驟的馬蹄聲忽然響起來，在夜空中格外清楚，由遠及近，轉眼功夫到了這邊，“希聿聿”幾聲長嘶，五匹駿馬人立而起。
　　五騎皆緊身勁裝，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神情冷漠，胯下駿馬也是黑色，現夜風融為壹體。
　　溫吟月蹙壹下黛眉，五人正緊盯著她的臉看。
　　李慕禪輕咳壹聲，抱拳道：“五位壯士有何貴幹？”
　　他如今頭戴氈帽，身穿厚厚的棉衣，打扮得有些臃腫，緊縮著身子，實在不像是武林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