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威力

　　李慕禪面帶微笑，右手拔劍，壹道寒芒從他腰間射出，劃過壹道銀色匹練，徑直撞入對面劍光中。
　　“叮……”森森劍光驀地消失，壹柄長劍釘在門框上，劍柄顫動，粉色劍纓纓飄拂。
　　秀秀明眸圓睜，怔怔看了看自己小手，又擡頭望向李慕禪，滿臉不可置信，甚是可愛。
　　李慕禪緩緩把劍歸鞘，合十壹禮：“秀秀師妹，承讓了！”
　　“砰！”“好——！”
　　“五師弟，真是要得！”尉遲明猛拍桌子，哈哈大笑。
　　他滿臉紅光，壹半是喝酒所致，壹半是興奮故，雙眼炯炯，恨不得抱著李慕禪親壹口。
　　賀南山微微帶笑，程曉風也微笑點頭，露出贊許，暗道五師弟聰明，知道以己之長避己之短。
　　秀秀輕咳壹聲，甜美的臉通紅，卻裝作若無其事，轉身從門框拔下劍，歸入鞘中，斜睨他壹眼，皺皺秀挺的瓊鼻：“小和尚，妳好大的牛勁兒！”
　　李慕禪微微壹笑，轉向瞇著眼睛打量自己的宮輕雲：“久聞宮師姐大名，今日得見玉顏，名不虛傳！……煩請宮師姐賜教壹二！”
　　宮輕雲雙手背在後面，下頜微擡，傲然斜睨李慕禪，“嗤”的冷笑壹聲：“妳要跟我動手？”
　　李慕禪道：“小僧曾聞，梅府上下唯有宮師姐學得瑤光劍法，想領略壹二，望宮師姐成全！”
　　宮輕雲瞇起明眸，盯著他雙眼看，目光清冷無情，似在俯視壹只螞蟻，李慕禪淡淡看著她，目光澄靜。
　　良久，她緩緩點頭：“好，我今天就成全妳！”
　　長劍緩緩出鞘，劍光如水，映亮了整個屋子，仿佛忽然進入秋天，屋裏有了壹絲涼意。
　　李慕禪目光落在劍上，贊嘆壹聲：“好劍！”
　　宮輕雲冷冷道：“劍名瑤光，削鐵如泥！”
　　李慕禪臉色壹肅：“請——！”
　　宮輕雲豎劍而立，擺出壹個姿勢，是梅花十二劍的起手式。
　　她小巧的瓜子臉，精致的五官，肩如刀削，楚楚動人，身材苗條輕盈，似乎壹陣風便能吹走。
　　這劍勢壹擺，姿態優美，她氣質頓時壹變，仿佛化為壹朵梅花，清麗脫俗。
　　李慕禪也拔劍出鞘，擺出壹個起手式，卻是沈凝蒼勁，似化為了壹段兒梅枝。
　　同樣壹式，兩人神韻截然不同。
　　宮輕雲修長的眉毛輕輕壹蹙，看了看李慕禪，似是意外。
　　李慕禪這壹陣子生活平靜無波，壹天到晚只練功，不與外界接觸，只跟賀南山他們在壹塊兒。
　　梅府其余六院卻不平靜，對這天樞院新晉弟子極感興趣。
　　天樞院地位超然，四大弟子個個資質絕頂，眼睛也長在頭頂上，眾人對這四人感情復雜，既羨慕，又崇拜，又嫉妒。
　　李慕禪那天早晨在練武場與金開泰比試，僥幸得勝，進入天樞院，他們看得壹清二楚，對他更加好奇。
　　也有心存不服者，想要試壹試李慕禪的身手，但天樞院三人放出話來，誰也不準打擾五師弟。
　　況且他還是李副執事的弟弟，他們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動，盼望瑤光院的人出頭，敢不理天樞院警告者，也唯有瑤光院而已。
　　宮輕雲卻不屑壹顧，懶得欺負壹個新人。
　　此時，見李慕禪的梅花十二劍起手式，她頗覺意外，沒想到短短半個月，他已得梅花十二劍的神髓。
　　雖然梅花十二劍甚粗淺，也絕非十天半個月能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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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心了！”她輕喝壹聲，壹道清光化為七點寒芒，瞬間到了李慕禪跟前。
　　李慕禪感覺敏銳，遠勝常人，劍沒到，他已覺察胸前巨闕、膻中、紫宮、華蓋、靈墟、期門、中府七處穴道隱隱泛涼。
　　他肩頭動了壹下，頓時腰間射出壹道白光。
　　兩人中間仿佛降下壹道閃電。
　　屋內被映得雪白，人們眼前壹片白茫茫，良久才能看清周圍。
　　青鋒劍緩緩歸鞘，李慕禪負手於背後，左掌單合十壹禮，沈著臉，淡淡看她壹眼：“宮師姐，承讓了！”
　　說罷，壹拂僧袍前襟，端坐回原來座位，左手撥動佛珠，慢慢闔上了雙眼。
　　屋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賀南山訝然，看了看李慕禪，沒想到五師弟沈下臉來，竟有這般威勢，直讓人喘不過氣來。
　　李慕禪平時與三位師兄相處，壹直很隨和，臉上掛著微笑，氣質沈靜，令人如沐春風，從沒沈過臉。
　　賀南山乍見他這般，覺得陌生得像換了壹個人。
　　“好小子！好小子！”尉遲明失神的喃喃自語，直勾勾盯著宮輕雲右袖。
　　她雪白窄袖上繡了壹朵金色梅花，精致秀美，有畫龍點睛之效，使簡單的白衫平憑壹分華美。
　　此時，壹個小孔出現在這朵金色梅花中央。
　　瑤光劍慢慢歸鞘，宮輕雲臉色冰冷，像能刮下壹層冰，貝齒緊咬，死死盯著李慕禪，眸子壹眨不眨。
　　她身後的四個少女也瞪大明眸，怔怔望著李慕禪，壹幅難以置信的表情。
　　李慕禪雙眼微闔，左手輕輕撥動佛珠，壹顆壹顆，不徐不疾，勻速撥動。
　　他右手縮於袖內，臉上沈靜如水，似乎已經入定，頭頂反射著燭光。
　　“哈哈！好小子！”尉遲明猛的壹拍桌子，哈哈大笑。
　　李慕禪睜開眼，微微壹笑：“四師兄，幸不辱命。”
　　“好小子，好小子！真替咱們天樞院爭臉！”尉遲明用力拍打李慕禪肩膀，眉開眼笑。
　　他轉頭壹瞪宮輕雲，嘿嘿笑道：“宮輕雲，五師弟只練了半個月的梅花劍，妳服不服氣？！”
　　“手下敗將，壹邊兒去！”宮輕雲從牙縫逼出這句話。
　　尉遲明哈哈大笑：“宮輕雲，我是打不過妳，可妳打不過我師弟，……哈哈，哈哈，真是有趣！”
　　“小和尚，我會再找妳的！”宮輕雲不理他，只盯著李慕禪，冷冰冰哼壹聲，扭身便走，輕盈出了屋子。
　　身後四女盯著李慕禪看了兩眼，秀秀撇了撇小嘴，哼了壹聲，也壹扭腰肢，轉身離開。
　　尉遲明再次爆發出大笑，賀南山與程曉風跟著笑了，便是素來沈穩的趙雨真也露出微笑，面帶嘉許。
　　賀南山搖頭笑道：“呵呵，五師弟妳可真是深藏不露！……連宮輕雲都能打敗，真是……”
　　李慕禪搖著頭，慢慢伸出背在後面的右手，苦笑道：“二師兄，再對上宮輕雲，我必敗無疑。”
　　賀南山訝然：“咦，妳手怎麽了，抖得這麽厲害？”
　　其余三人也關切望來。
　　趙雨真探手扶住李慕禪右腕，伸三指壹搭，皺了皺眉頭。
　　“大師兄，怎麽回事？”尉遲明忙問。
　　趙雨真笑了笑：“沒什麽大礙，經脈受了點兒傷。”
　　“怎麽傷著經脈了？”尉遲明又問。
　　李慕禪苦笑：“我是孤註壹擲，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僥幸她沒防備，讓我偷襲得手，她若挺過這壹劍，我連拿劍的力氣都沒了，只能乖乖認輸！”
　　他沒覺僥幸，反面興奮，十幾年苦修的壹刺，加之無影劍的心法，兩者相疊，竟能刺出這石破天驚的壹劍。
　　這壹次他沒留手，拼盡了全力，宮輕雲根本來不及反應，直接被刺中袖口，只有宮輕雲能體會出這壹劍多快，旁人因為劍光太盛看不清。
　　他對身體四肢操縱不靈，但對體內壹切卻如臂使指，運轉無影劍心法毫無滯澀，只是他只練過天元吐納術，走任督二脈，右臂經脈未經鍛煉，驟然承擔重荷，直接傷了。
　　他明白，若沒無影劍心法，他十幾年練就的壹刺未必就能湊效，故這壹場勝仗要歸功於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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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好快的壹劍！”程曉風嘆道，若有所思：“咦，五師弟，……是無影劍罷？”
　　李慕禪輕輕點頭：“我也沒法子，梅花十二劍肯定不成，只能冒險試壹試無影劍，僥幸成功了。”
　　“妳力量本就大，出劍快，無影劍心法可謂如虎添翼！”程曉風點頭，微笑道：“這無影劍心法復雜，妳能這麽快學會，著實不易！”
　　“怪不得妳手成了這樣！……無影劍的心法復雜，容易反噬，五師弟，下次別再這般逞能！”趙雨真皺眉頭，沈聲道。
　　李慕禪笑著點頭：“是，我是受不住壹個女人騎到頭上，壹時氣盛，看來心性修煉仍有不足啊……”
　　他搖著頭嘆息，惹得尉遲明哈哈大笑：“五師弟，那般情形還忍，可就不是男人了！”
　　說著，瞥了壹眼趙雨真。
　　趙雨真笑著搖搖頭，不理會他，鄭重叮囑：“五師弟，十天內，右手不可用力，每天服些通絡丸。”
　　賀南山皺眉道：“大師兄，五師弟傷得很重？”
　　趙雨真道：“不算太重，就是有些麻煩，要好好將養，……五師弟，千萬記住了，不能用勁兒，否則留下舊傷，後患無窮！”
　　“好，我用左手就是。”李慕禪笑道。
　　說著，他伸左手拿起銀箸，笨拙的挾菜，結果夾不住，到半途就掉到桌上，惹來尉遲明壹通嘿嘿笑。
　　雖然笨拙艱難，李慕禪仍堅持，賀南山要喚人拿勺子，被李慕禪擋住了，他非要堅持用左手。
　　結果，這頓飯他沒吃上幾口。
　　他進步甚速，到了將散席時，他左手已經能挾菜進嘴了，雖然還有些磕磕絆絆，不太讓人放心。
　　他們從超然樓出來時，夜色已深。
　　超然樓仍舊燈火通明，絲竹聲飄蕩，大街上燈籠壹排排，照得白晝壹般，熱鬧更勝白天幾分。
　　天空壹輪上弦月高懸，遍灑銀輝，不時有片片烏雲飄拂而過。
　　“五師弟，妳要回去？”趙雨真道。
　　李慕禪點頭：“父母在家等著呢，雖然晚了，也要回去的。”
　　“唉……，妳呀……”趙雨真搖搖頭，似是想責備兩句，卻壓下了，道：“妳還沒學輕功吧？”
　　李慕禪點頭：“統領讓我壹樣壹樣學，不要分心。”
　　趙雨真道：“統領是壹片苦心，不過妳定力過人，卻不必循這規矩，……我就先傳妳提縱術吧，來回路上也能省點兒功夫。”
　　李慕禪笑著謝過，趙雨真將壹段兒口訣背出，然後解釋了壹番，李慕禪聽得點頭不已，領會於心。
　　趙雨真他們也發覺，這五師弟學外功慢，學內功卻極快。
　　“五師弟，這兩天妳就不必過來了，好好在家裏養傷，……這是通絡丸，飯後服用，早晚兩次。”趙雨真從懷裏掏出壹只瓷瓶，雪白明亮，拇指大小，很是精致。
　　“大師兄……”李慕禪左手接過了，有些遲疑。
　　趙雨真搖搖頭：“現在覺不出什麽，後半夜妳要遭大罪，……經脈的傷可不是皮肉傷，今天妳是甭想睡覺了！”
　　李慕禪笑道：“多謝大師兄。”
　　趙雨真笑了笑：“聽二師弟說，妳這壹陣子練劍很刻苦，弦繃得太緊要斷的，該松就松壹松，……過兩天再來，我會跟統領說。”
　　“好。”李慕禪答應壹聲，揮手跟眾人告別。
　　回去路上，他壹邊揣摩提縱術，壹邊思索剛才的爭鬥，覺得自己沒做錯，該出手時就出手。
　　而且，對宮輕雲這般冷傲女子，就需使全力震懾住，否則，她定會無理取鬧，麻煩無窮。
　　自己這壹刺沒白練，若不然，僅憑無影劍心法，根本達不到這般速度。
　　如今受丹田不足所限，內力尚淺，全力運轉無影劍，這壹刺增速壹倍，若是將來內力深了，增幅將更厲害。
　　不過，他也知道，無影劍心法玄妙，但並非無限增速，即便內力再深，也是有限的，況且，右臂經脈不壯也是麻煩。
　　無影劍心法內力流轉，手臂六大正經皆沾，單練壹條經脈不成，梅府六大真經，各練壹條經脈，難不成，要六經皆練？
　　多想無益，過兩天跟大師兄他們討論壹下，自己如今見識還是淺。
　　他開始揣摩提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