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出謀

　　李慕禪沈吟半晌，眉頭皺起。
　　王秀娥皺眉，哼道：“有什麽話就說罷！……妳呀，跟那老家夥壹點兒不像，太不爽利！”
　　李慕禪笑笑，沈吟著道：“晚輩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就怕前輩聽不進去。”
　　“啰唆，說來聽聽！”王秀娥哼道。
　　李慕禪沈肅下來，緩緩道：“依晚輩看，這件事還是不要鬧大為好，私下裏解決最重要。”
　　“私下裏解決？”王秀娥若有所思，輕淡的眉毛蹙起。
　　沈吟片刻，她搖搖頭：“這件事已經鬧大了，天下皆知，想私下解決也晚了，唉……，開弓沒有回頭箭！”
　　“依我看，不晚。”李慕禪笑道。
　　“說來聽聽！”王秀娥露出認真神情。
　　……
　　李慕禪站起身，負手邁步，在花圃裏緩行，清風拂起他衣襟。
　　王秀娥跟著他走，露出傾聽神態。
　　李慕禪停在壹株牡丹前，打量著月白的牡丹，微笑道：“弟子覺得，此事沒這麽簡單，隱隱有別人的影子。”
　　“哦——？”王秀娥神情壹動，隨即鎖眉沈思。
　　李慕禪瞥她壹眼，微微壹笑，彎下腰，仔細欣賞每壹朵鮮花，百花齊放，美不勝收，他陶醉於花海中難以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王秀娥咳嗽壹聲：“湛然，妳接著說。”
　　李慕禪直起腰，微笑道：“說不定，暗中有人推了壹把，或者，原本有人暗中出手，導致如今局面！”
　　王秀娥點點頭：“嗯，有幾分道理，王家仇人無數，不無這種可能。”
　　李慕禪道：“兩大家族相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別的大家族巴不得妳們打得死去活來，是不是？”
　　王秀娥緩緩點頭。
　　李慕禪忽然壹笑：“這件事縱使沒人暗算，妳們也可咬定有人，與南宮世家暗自商量，從別的方面補償壹下就是。”
　　王秀娥皺眉道：“南宮世家的人能同意？”
　　李慕禪微微壹笑：“冤家宜解不宜結，這個道理，南宮世家的人不會不懂，……南宮思道在，南宮世家鼎盛無兩，但南宮思道縱使武功天下第壹，總不能長生不死罷？……潮有起落，世家大族也有起伏，留壹分余地，添壹分香火情，總沒有壞處！”
　　李慕禪又道：“況且，這件事，說不定真有人暗算，南宮世家不傻，豈能如別人的意？”
　　“嗯……”王秀娥沈吟不語，神情變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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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過後，王秀娥擡起頭，緩緩道：“也好，就試壹試罷！”
　　李慕禪笑了笑，低頭欣賞美艷的花朵，嗅著幽幽香氣。
　　“湛然，妳要幫我壹個忙。”王秀娥道。
　　李慕禪擡頭笑道：“前輩吩咐就是了。”
　　王秀娥道：“我想讓元初去壹趟南宮世家，他勇猛有余，沈穩不足，妳跟著他，提醒他壹下。”
　　李慕禪點頭：“晚輩遵命！”
　　王秀娥道：“元初這小子，性子太硬，妳看在老婆子的面子上，別與他壹般見識。”
　　李慕禪笑道：“前輩放心，弟子省的。”
　　王秀娥自嘲壹笑：“我是關心則亂，瞎操心了，……妳能受得了老家夥的脾氣，跟誰都能處得來！”
　　李慕禪呵呵壹笑，但笑不語。
　　“鳳兒，去把元初叫過來！”王秀娥拍拍巴掌，壹個綠衣少女飄身過來，聞言點頭，轉身去了。
　　這綠衣少女苗條秀美，溫婉端莊，算是美人兒，她身形迅捷，輕盈無聲，壹身輕功著實了得。
　　李慕禪打量了兩眼，點點頭，不愧世家大族，底蘊豐厚，這少女年紀輕輕，內力卻了得。
　　王秀娥露出慈和笑容：“鳳兒這小丫頭，從小就跟著我，可惜，身為女兒身……，還成吧？”
　　李慕禪笑道：“是重孫女？”
　　王秀娥道：“嗯，重孫女，嫡長重孫女，元初的大女兒。”
　　李慕禪笑道：“秀外慧中，前輩真是好福氣！”
　　王秀娥笑了起來，搖頭不已：“妳呀，跟鳳兒差不多大，卻壹幅長輩的口氣，真是少年老成呀……”
　　李慕禪呵呵笑了起來，正說笑間，外面走進來壹個魁梧大漢，獅鼻闊口，眼若銅鈴，威猛粗獷。
　　他跟著鳳兒的少女進來，忽然壹怔，步子頓了壹下，被眼前的情形驚到了。
　　老祖宗壹向冷漠如冰，對誰都不假辭色，縱使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物來了，也是冷冷幾句打發了。
　　像眼前這般，談笑風生，他可從沒見過。
　　他掃壹眼李慕禪，暗忖，這個小子可不簡單吶，難不成，他是老祖宗的什麽私生重孫子？在家裏，老祖宗也就跟鳳兒丫頭說話還溫和壹些。
　　“元初，過來！”王秀娥看到了縮頭縮腦的王元初，臉色壹下恢復了冷漠，招招手。
　　王元初忙笑著過來，深施壹禮：“老祖宗，妳找孩兒？”
　　他魁梧威猛，此時卻有幾分怯怯，小心翼翼的看著王秀娥，讓李慕禪忍不住暗笑，這老祖宗的威嚴果然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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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秀娥瞪他壹眼，哼道：“元初，這是湛然，滄海劍派嫡傳弟子，他的身份不準說與外人聽，即使妳媳婦也不成！”
　　王元初忙點頭：“孩兒遵命！湛然兄弟，妳好！”
　　李慕禪拿下瓜皮帽，合十壹禮：“王前輩有禮了！”
　　王元初恍然，怪不得名字是兩個字，卻是法號呀，忙擺手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滄海劍派嫡傳弟子，這個身份可舉足輕重，意味著將來必是左右武林大勢的人物，容不得輕視怠慢。
　　綠衣少女鳳兒望了他幾眼，心下好奇。
　　王秀娥道：“元初，妳明天出發，到南宮世家去壹趟，跟他們好好談壹談，別讓這件事鬧大了。”
　　王元初濃眉壹軒，忙道：“老祖宗，咱們要交人？！”
　　王秀娥搖頭：“人是不能交的，可從別的方面補償，或給他們幾間鋪子，或給些銀子，……財帛動人心，人都死了，再追究有什麽用，不如換點兒實惠的！”
　　“這……”王元初濃眉緊鎖，有些不服氣。
　　王秀娥淡淡道：“無論如何，咱們的弟子殺了人，總要付出代價的，壹毛不拔可不成！”
　　王元初哼道：“那是他學藝不精，又不幹好事，死有余辜！”
　　王秀娥淡淡眉毛皺起來：“妳這家夥，就是壹根筋！……若是尋常的人，死就死了，可他們是南宮世家的！……妳換位想壹想，若有人殺了咱們家弟子，縱使有錯，妳能輕饒了？”
　　王元初不服氣的道：“反正咱們沒錯！”
　　“閉嘴！”王秀娥冷哼。
　　王元初忙閉上了嘴，做壹幅乖巧樣。
　　王秀娥冷冷道：“這件事要鬧大了，不知要死多少人，縱使咱們勝了，也要元氣大傷，楊家，慕容家，公孫家，他們能不落井下石？”
　　“他們敢——！”王元初眼睛圓睜，威猛氣勢頓時暴漲，頗為懾人。
　　王秀娥不耐煩的哼道：“不敢才怪！”
　　王元初撇撇嘴，哼道：“他們若敢，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王秀娥瞪他壹眼：“妳整天就知道硬打，就是南宮思道，也沒妳這麽狂！……王家在妳手上，準要敗光！”
　　“是，孩兒錯了。”王元初忙道。
　　“行啦，聽我說！”王秀娥本想說服他，讓他明白，此時終於放棄了，這個石頭腦袋，根本說不通，只能硬逼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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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元初應了壹聲“是”，乖乖聽著。
　　王秀娥道：“妳這次去南宮世家，既不能墜了咱們王家的威風，又不能真起沖突，這其中的分寸，妳能把握？”
　　王元初用力點頭：“老祖宗放心，我曉的，放心罷！”
　　王秀娥哼道：“妳的臉皮夠厚，所以才派妳過去，關鍵時候，要聽壹聽湛然的，別沖動！”
　　“是，老祖宗！”王元初忙點頭，隨即有些不好意思：“老祖宗，我的臉皮也不是那麽厚的……”
　　“哼，妳臉皮若不厚，有意思說出這話？”王秀娥斜了他壹眼。
　　王元初嘿嘿笑了笑，轉身道：“湛然兄弟，還望多指教！”
　　李慕禪合十微笑：“不敢當。”
　　王秀娥道：“鳳兒，妳也跟去，長長見識。”
　　她轉身李慕禪，笑道：“湛然，鳳兒我就交給妳了，請護得她周全。”
　　李慕禪看了看她，緩緩點頭：“弟子省得！”
　　他聽出王秀娥話中深意，危急關頭，保護鳳兒為要，比保護王元初更重要。
　　李慕禪又打量壹眼鳳兒，瓜子臉，修眉鳳眸，目若秋水，清正而端和，與梅若蘭的氣質有幾分相似。
　　看來，下壹任的家主，不是王元初，而是這個鳳兒了。
　　這個鳳兒，氣質從容隨和，很容易讓人忽略，仿佛壹陣春風，不顯山不露水，著實難得。
　　王秀娥盯著鳳兒，沈聲道：“鳳兒，妳壹切都得聽湛然的，不得妄作主張！……就叫他師叔吧！”
　　“是，老祖宗。”鳳兒盈盈壹禮，轉身道：“有勞師叔了！”
　　李慕禪合十壹禮，微微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