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剖腹探查（下）

　　胡小天連連稱妙，過去易元堂的掌櫃李逸風曾經送給他壹些止痛藥，可那些止痛藥的作用並不算太有效。不過周文舉的麻醉效果也等待驗證，希望能夠找到壹個行之有效的麻醉方案，倘若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以後再開展手術勢必容易得多。
　　梁大壯很快就將胡小天的手術器械箱取了回來，胡小天不緊不慢地進行著消毒步驟。
　　那中年文士退到院落之中，那名矮胖男子走了過來，有些焦躁道：“大哥，妳當真相信他們？”
　　中年文士嘆了口氣道：“不信他們又能怎樣？妳知道的，如果少當家出了什麽差錯，妳以為大當家會饒了咱們幾個……”話沒說完，矮胖子的臉色已經變了，他緩緩點了點頭道：“而今之計，只能冒險賭上壹賭了，死馬當成活馬醫！”
　　中年文士瞪了他壹眼，顯然責怪這廝用詞不當。
　　此時胡小天從裏面走了出來，兩人看到他出來馬上停住說話，那矮胖子馬上拿捏出壹臉兇狠的表情對這胡小天，中年文士卻表現得非常禮貌，客客氣氣道：“胡大人有何吩咐？”至少在目前，他們還需要胡小天幫忙救人，對他還是要客氣壹些。
　　胡小天道：“妳家少爺失血過多，需要補血。”
　　“如何補血？”
　　胡小天道：“找到合適的血源輸入到他的體內，所以咱們所有人都得進行壹次配血實驗，看看和病人的血型是不是匹配。”
　　這幫人從未聽說過什麽輸血和配血，壹個個如同聽到了天方夜譚，可少爺失血過多他們是看到的，胡小天所說的應該很有道理，幾個人只能依照胡小天的吩咐，壹起過來配血。
　　甚至包括梁大壯、周興，沒有壹個能夠幸免。胡小天的配血方法很簡單，就是按照古代的滴血認親之說來進行，取壹碗清水，將患者和他們這幾人的鮮血分別滴入其中，互相融合的就是合適的輸血者。
　　可說來奇怪，多數人的鮮血滴入碗內都和那傷者的鮮血並不相融，各自成團。唯有那矮胖子的鮮血滴入碗中，迅速和傷者的鮮血融合成為壹體。
　　胡小天指了指矮胖子道：“妳過來壹下。”
　　矮胖子眨了眨眼睛，確信他指得是自己，愕然道：“我？”
　　胡小天道：“妳去找個幹凈的水盆，用開水煮沸消毒，然後放壹盆血出來。”
　　矮胖子聞言吃了壹驚：“放血？”
　　胡小天道：“就是妳啊，妳家少爺失血過多，需要補血，妳對他忠心耿耿，不會連這點血都舍不得吧？”說這番話的時候，他強忍著笑，讓妳丫跟我耍橫，老子現在就讓妳知道跟我作對是沒有好下場的。
　　那矮胖子怒道：“為什麽是我？要放也是放妳們的血。”望著壹旁的水盆，我曰，任誰放出這壹盆血都要死了，這小子根本就是變著法子地坑我，想把老子往死裏整的節奏。
　　胡小天心頭暗笑，這其中當然有玄機，滴血的過程沒問題，血液沒問題，而是碗內的水有問題，在過去胡小天只要用藥物就能達到這樣的效果，可是來到這裏，他在這方面就得向周文舉進行討教。周文舉對各種草藥的藥性極其熟悉，略施小計就能決定鮮血是否融合在壹起，胡小天就是要坑這矮胖子。他嘆了口氣道：“妳剛剛也看到了，我們所有人的鮮血都和妳們少爺的不相融，只有妳的鮮血和他能夠融合在壹起。如果我們勉強將鮮血輸給他，他體內的血液會馬上凝結成塊，人的血管被血塊阻塞就會停止流動，血液停止流動，心跳自然也就停止，他必死無疑，只有妳的鮮血輸給他，才不會發生凝結現象，妳們少東家才會平安無事。”
　　矮胖子將信將疑，那中年文士剛剛也參加了配血，不過他的鮮血和少當家並不相融，這也是胡小天事先安排好的，假如造成他們每個人的鮮血和采花賊相容的假象勢必會引起懷疑。所以要采取逐個擊破的辦法，將打擊目標先瞄準其中壹個。
　　中年文士望著那水盆道：“胡大人，只怕壹個人體內所有的鮮血放出來也裝不滿這壹盆，總不能救壹人殺壹人吧？”他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可親眼見證只有那矮胖子的鮮血和少東家相融，這應該不會有錯。
　　矮胖子望著那大盆，額頭冒汗，我曰，咋就那麽倒黴呢？憑啥老子的血要跟他相容？讓我放這麽多血，門兒都沒有。
　　胡小天道：“傷者可有父母兄弟？”
　　中年文士點了點頭，隨後又道：“只可惜他們全都不在此處。”停頓了壹下又補充道：“壹時三刻也趕不過來。”
　　胡小天嘆了口氣，目光盯住那矮胖子道：“這位兄臺，形勢危急，人命關天，只能辛苦妳了。”
　　矮胖子咬牙切齒道：“臭小子，妳是變著法子地想害我。”
　　“此話怎講？我壹心救人，實話實說，妳若是舍不得放自己的鮮血出來救妳們少東家，明說就是，何必遷怒於我？”
　　矮胖子的手再度握住刀柄：“我殺了妳這妖言惑眾的混賬……”不等他拔出刀來，中年文士已經將他攔住，怒道：“老五，妳冷靜壹些。”
　　矮胖子怒目圓睜恨不能壹口將胡小天吃了。
　　胡小天道：“我還以為妳們當真想救人，現在看來也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得！妳們既然不願幫忙，我只能冒險救人了，不過我有言在先，他若是因為失血過多死了，妳也有責任。”
　　壹句話擊中了矮胖子的要害，現在這種局面，真要是少東家死了，他就是首當其沖的大罪人，最終也難逃壹死，這廝思來想去，把心壹橫：“放就放，大不了就是壹死，我對少東家壹片忠心，蒼天可見。”
　　胡小天心中暗樂，怕的就是妳不忠，忠心最好，往往死的都是妳這樣的。
　　矮胖子壹副慷慨就義的模樣，鏘的壹聲抽出佩刀，把胡小天嚇了壹跳，以為這廝又變卦，狗急跳墻想要謀殺自己。
　　卻聽那矮胖子道：“我自己來！”
　　胡小天道：“妳自己放出來的都是廢血，未必能用，必須由我親自來放。”他雖然設計陰這矮胖子，可也沒想過當場把他弄死，不是不忍心，而是現在就把矮胖子弄死，十有八九會被他的同伴報復。
　　陪著矮胖子來到房間內，別看矮胖子剛才兇神惡煞，到了這種時候不禁嚇得臉上失了血色，胡小天先幫他在手腕上消毒，他是存心作亂，就算那采花賊需要輸血，現在也沒有那種條件，他是故意找機會給矮胖子放點血，給這廝留下壹個深刻的教訓，順便瓦解他的戰鬥力。
　　矮胖子看到胡小天拿起手術刀，顫聲道：“疼嗎？”
　　胡小天嘴角壹歪，露出壹絲笑意，這笑容在矮胖子看來顯得格外猙獰。
　　“慢著！”胡小天還沒下刀，他慌忙叫停。
　　胡小天道：“怎麽？後悔了？害怕了？”
　　矮胖子強打勇氣硬撐道：“腦袋掉了不過碗大壹個疤，我什麽時候怕過，只是……”他轉向身後中年文士道：“大哥，我家裏還有七十老娘，還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若是我出了什麽三長兩短，您可要幫我照顧他們。”說話的時候不禁聲音顫抖起來。這矮胖子在他們這幫人中素來以膽大著稱，可真要被活生生放血，也不禁膽戰心驚。
　　中年文士顯得有些不忍心，嘆了口氣道：“老五，妳放心吧！”他又向胡小天道：“他不會有事情吧？”
　　胡小天道：“刀槍無眼，這可不好說。”
　　矮胖子經他壹嚇更是面無人色，偏偏胡小天還要問他：“對了，妳叫什麽？”
　　矮胖子怒道：“幹妳屁事？”
　　胡小天道：“我這刀下從不死無名之鬼，妳好歹報個名字，萬壹我失手了，以後每逢初壹十五我也給妳上上香啥的。”
　　矮胖子被他嚇得七魂不見了六魄，恨不能轉身逃走，可他又心存顧忌不敢逃，顫聲道：“胡金牛。”
　　“原來是本家啊！別怕，我會照顧妳的，不疼！”胡小天拿起了手術刀，要說過去救治割脈自殺的病人倒也不在少數，自己拿起手術刀幫人切脈還是第壹次。
　　胡小天讓胡金牛攥緊拳頭，手術刀在他的脈門之上閃電般劃過，切開他手腕內側的皮膚，尋找到靜脈的位置，壹刀切了下去，鮮血瞬間便汩汩流了出來。矮胖子扭過頭去，右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饒是如此，仍然爆發出壹聲淒慘的哀嚎。
　　胡小天讓胡金牛把流血的手腕伸入銅盆裏面，望著殷紅色的鮮血不停流出，那中年文士也不由得暗自心驚，真要是將壹盆流滿了，自己這拜把兄弟十有八九性命不保。
　　此時周文舉端著滿滿壹銅盆的溫水過來，胡金牛又嚇了壹跳，難不成壹盆不夠還要放兩盆，真要如此，今天自己就要死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