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許教官的三座大山
間客 by 貓膩
2018-6-26 19:09
聯邦重點培養的軍隊新鮮血液,雖然帶著新鮮兩個字,但肯定不可能是真正的新兵蛋子,受訓的軍官們,在自己的駐地中少說也是壹個特種連長,又被各自部隊的首長欣賞,當成寶貝兒壹樣疼著,所以說雖然談不上真正的驕縱之氣,但眼中視余人如無物的冷漠作派總是有的。
論起綜合實力來,這些軍官毫無疑問也是聯邦軍方最優秀的那壹類,不然他們的部隊也不可能選送他們來參加聯合演習。在兄弟部隊的眼前輸個落花流水,除了丟臉沒有別的任何好處。
某人機甲操控生猛,用M37便能突破測試四級,某人五百米障礙突進組合槍械擊傷目標後,臉不紅氣不喘,還能在谷子地裏扮扮稻草人,某人在演習裏躲進沼澤,七天不曾露面,最後直到演習組織方第壹軍區參謀部差點兒調憲章局數據時,才像壹個幽靈般飄了出來,綴在追殺分隊身後,悄無聲息地上演了壹次大翻盤……
各有各不可復制的強悍憑恃,很難分出個真正的勝負,而且都是曾經在西林輪戰過的角色,說不定當年在戰場還做過相互支援,軍官學員們本身之間倒能互相尊重,相安無事。
然而反恐演習結束之後,這些天之驕兵卻被關在了作訓基地之中,進行了長達數月的訓練……
年前聯邦軍方忽然提升安全等級,再加上難得壹見的反恐聯合大演習,他們雖然壹直沒有得到過明確指令,但也清楚,肯定是聯邦與帝國之間的局勢又趨緊張,然而在這等關鍵時刻,他們卻無法回到自己的部隊,與戰友們壹同廝殺,而是苦不堪言地關在這鳥不拉屎的基地裏,怎能沒有郁悶火氣?
必須說,新式MX機甲的第壹課,許樂之所以會迎來那麽多抵觸的情緒,和軍官們火山將要爆發的情緒,有很大關系。
受訓軍官在基地裏接受著全方位的培訓,聯邦極為重視,明顯將來是準備讓這批軍官,在戰場上成長為能夠獨掌壹方的將領,所以開設了很多課程,其中尤以指揮及戰術推演課為重。
密密麻麻十九項課程之中,剛剛開設沒有兩天的新式機甲課顯得格外不起眼。然而這卻是軍官們現在最不想上的課,因為他們發現,那個曾經被他們無視輕蔑的年輕教官,實在太不是東西。
……
……
會議室的光屏上閃動著結構圖紙與不停變動的核心數據,許樂站在講臺上,冷冷地看著臺下的軍官,語調平緩說道:
“基地占地四十七平方公裏,還沒有計算後面的野戰山脈區,聯邦劃了這麽大個區域,請了三大軍事學院最頂尖的老師,就為了培訓妳們三十幾個人,結果妳們花了四天時間,還沒有把最基礎的戰術動作掌握好。我真不知道妳們的腦子裏裝的究竟是些什麽東西。”
“聯邦公民納稅養妳們這幫軍人,妳們難道不覺得慚愧?就憑妳們這種水平,帝國皇家特種營隨便出來壹個人就能把妳給斃了。”
“我不要求妳們掌握雙引擎噴流器的設計,電子湍流發生器涉及到量子物理的部分,相信妳們再學三年也學不會。但連附裝飛翼的基本結構圖妳們還沒有掌握,將來妳們怎麽上戰場?”
“再說回標準戰術動作。我已經跟妳們說的很清楚,這是壹套全新的動作,把妳們以前那些沒用的技巧和規則都忘掉,更不要牢記什麽機械腿不能離地的神聖準則,然後來挑戰我的經驗。”
“我開著M原型機都能跳起來踹某人壹腳,在地下庫房裏妳們開的是MX,還要學小娘們兒壹樣慢慢挪步子?”
許樂講話的語速很平緩,語氣很平靜,但字字不離軍官學員們的愚蠢和死板,那種腔調足以令人憤怒。臺下驕傲的軍官們臉色鐵青,死死地盯著面前的戰術光屏板,卻強行壓抑著怒意,沒有站起來與他大幹壹場。
這些自以為對機甲非常了解的軍官,在連續幾天的課堂爭論之後,已經深切地體會到,講臺上的小教官確實是個機甲達人,無論他提出的戰術標準動作是怎樣的不可思議,然而在課後的實踐中,總能證明他才是正確的。
尤其是課堂辯論之時,每當下面的軍官提出異議時,許樂教官閉著眼睛都能報出壹個個精準的數據,犀利而冷酷無情地對眾人進行嘲諷,而在課後實踐中,軍官們不得不憤怒地發現,他說的都是對的。
如果不是對MX機甲像對自己身體壹樣了解的人,怎麽可能僅憑著腦海中的那些資料,便能推斷出機甲動作中的參數波動?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壹標準,軍營是唯強者是從的標準區域,在MX機甲操作理論這方面,軍官們震驚地發現,自己再怎樣努力似乎也及不上講臺上的教官,所以這些天當教官刻薄冷酷地嘲諷甚至是痛罵他們時,他們只有強行壓抑著憤怒,堅忍地等著日後報仇的機會。
開著MX原型機還能跳起來踹某人壹腳,妳們卻只能像娘們兒壹樣緩慢挪動機甲,這句話太刻薄,太狠了。課堂裏窒息般的沈默中醞釀著憤怒的呼吸聲,坐在最前面的周玉,臉色也忍不住難看起來,低著頭在心裏苦笑了壹聲。
因為他就是那個被許樂開著原型機踹了壹腳的……某人。
那還是兩年前在梨花大學時,周玉當時就覺得許樂是壹個操控機甲的天才,但怎麽也預想不到,只不過過了這麽短的時間,許樂已經變成了國防部的壹級機甲教官,而自己卻成了他的學生。
“我知道妳們都是很有能力的人,因為我和妳們不同,我相信國防部的眼光。國防部挑我來教妳們,自然是因為我有這種資格,國防部挑出妳們,那妳們自然也是優秀的軍人,有驕傲的資格。”
這似乎才是壹名教官應該做的事情,先錘打壹番學員,然後再稍微回復壹下對方的信心。課堂裏的氣氛稍微輕松了壹些,不料許樂緊接著又冷冷說道:“但是,在機甲課上,在我的面前,妳們沒有任何驕傲的本錢,想對付我,先通過操作考核,再來試著挑戰我,我沒有那些帝國時間,陪妳們玩這些幼稚的遊戲。”
這些天備受言語羞辱的聯邦軍官們,早已人心思鬥,盤算著尋找壹個合適的機會,與講臺上似乎只會紙上談兵的許教官“切磋”壹下。但沒料到許教官似乎猜到了這壹點,幹凈利落,斬釘截鐵地抹殺了這種可能,並且還斥責他們挑戰的想法為幼稚。
聽到這句話,坐在最前排的周玉終於忍不住擡起頭來,看了講臺上的許樂壹眼,往常溫潤如玉的臉上浮現起深深的疑惑。他心想以妳的機戰能力,隨便收拾幾個班上最生猛的王牌機師綽綽有余,壹戰便可定下教官尊嚴,為什麽不這樣做?
更令周玉疑惑的是,講臺上這個許教官真是自己認識的許樂嗎?這個在教室裏戴著墨鏡,唇角線條若刀刻壹般,滿臉冰霜就像臨海大學城的雪的冷酷教官,真的是……那個永遠笑瞇瞇壹臉陽光的機修師?
終於有軍官在許樂刀刀削肉的言語羞辱下控制不住情緒,霍然站起身來,憤怒地大聲抗議道:“就算妳設計的戰術標準動作是唯壹正確的,但我們確實是在試著熟悉,可是妳的考核標準裏為什麽還有機修方面的內容?全新的懸掛系統,還有球狀關節的契合程序,足足有三大本書,這麽短的時間,我們怎麽學的會?不要忘記我們是壹線軍官,不是機修兵!”
他惱怒地望著許樂,說道:“妳壹直不肯上機指導,是不是怕露餡?”
“妳是上尉,我是中校,妳是學員,我是教官,我沒點妳起來,妳卻站了起來。”
許樂站在講臺上冷冷地看著他,說道:“妳自己算算自己違反了幾條紀律?自己去操場上跑三圈,我會向別的學員回答妳的問題,如果妳跑回來的時候,回答已經結束,妳可以詢問別人。”
說完這句話,他扶正了自己鼻梁上的墨鏡。
……
……
從第二節課開始,許樂便開始穿著那套全新的中校軍服上課,戴著墨鏡,胸前別著紫星勛章。軍職與勛章是他研制MX機甲有功所得,當日出了流風坡會所他便扔進了雪堆裏,如今國防部又重新給他安排了壹份兒。
聯邦裏如此年輕的中校原來就只有李瘋子獨壹份兒,如今多了許樂壹個,就連在S2執行秘密任務立下頭功,又在反恐演習中得了第壹名,有千世之家支持的邰之源,如今也還只是個少校。
當許樂穿著中校軍服走進教室時,下面的軍官們頓時變得沈默起來。他們的年齡有大有小,但即便是過了三十歲的軍官,最高級別也不過是個少校,而這個年紀輕輕的教官居然是位中校!
許樂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國防部的任務,所以沒有什麽與軍官們打成壹片交心談話的閑暇,他幹脆擺明車馬過來,以教官的身份壓學生,以長官的身份壓軍官,以紫星勛章的榮譽壓對方的榮譽。
如果按照他的原意,恨不得把紫辰勛章也掛在胸前,只可惜,那枚珍貴無比的勛章是因為刺殺麥德林而獲得,在可以預見的將來,都必須被藏在蒙塵的箱子中。
饒是如此,聯邦最年輕的中校,紫星勛章獲得者,國防部壹級教官,這三個身份,依然像三座大山壹般,壓向了講臺下的軍官心頭,壓得他們警惕震驚沈默。
沈默之余,他們依然認為,這個年輕的教官白天上課戴墨鏡,大抵是個狂妄的只知道裝逼的家夥,他們等著他裝逼裝大發,點燃整個基地怒火的那壹天。
然而此後的事實證明他們想錯了,這個年輕教官的來頭比他們想像的更大——在因為許教官而引發的騷亂中,負責基地紀律的高級主官們,竟是完全唯他馬首是瞻,甚至還按照他的要求,專門在機甲課時派來了幾名維持秩序的憲兵。
……
……
那名軍官聞言壹窒,看著教官的中校制服和那枚紫星勛章,知道自己被憤怒沖昏了頭腦,讓教官抓住了把柄,又看了壹眼會議室門口虎視眈眈的憲兵,他不由恨恨地悶哼壹聲,取下軍帽走了出去。
“為什麽要學機械構造維修?這又是壹個很愚蠢的問題。”
在那名觸犯紀律的軍官去跑操後,許樂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鏡,冷聲說道:“這只能再次證明了妳們的死板和愚蠢。機修營?戰場上如果機修營都死光了,妳們空對著補給庫裏的配件,卻連機甲自傷害都無法處理,那怎麽辦?”
“還有很重要的壹點,MX機甲在戰場上的用途,除了正面攻堅之外,最主要的便是長途奔襲特種作戰。李元帥當年千裏突襲帝國皇帝,壹舉狙殺敵酋,他的身邊難道還要帶著機修工程師?荒謬!”
有軍官沈默地舉起了手,許樂隔著墨鏡瞇著眼睛看了此人壹眼,發現正是第壹節課時率先出門的那人,他強行壓抑下唇角將要翹起的曲線,冷聲說道:“問。”
這名軍官姓花名小司,隸屬第四軍區特種機甲小組,這些年在西林前線操控著M52機甲,不知道與帝國人進行了多少次戰鬥,對軍事機甲的操控格外強悍。在他的心目中,整個聯邦在機控方面最值得他崇拜的,只有軍神李匹夫,鐘司令,已經退役的田大隊長,就連現任的隊長也不放在他的眼裏。至於基地裏這些優秀的軍官們,他只認出自第壹軍事學院機動系的周玉,有實力與自己在機戰方面壹較高下。正是這種強烈的自信,讓他對於第壹節課時許樂所提出的那些戰術動作極為不滿,率先提出質疑。
但上了這麽多天的課,花小司明白,講臺上的許教官是有真才實學的,雖然不知道他真實的操控水平如何,但理論水平絕對是首屈壹指,心中漸漸生起壹絲敬佩之意,然而這絲敬意,卻又瞬間被許樂冷酷的訓斥及羞辱消磨的壹幹二凈。
他站起身來,向講臺上的許樂行了個軍禮,每個舉動都挑不出任何錯處,才沈聲說道:“報告教官,聯邦只有壹個軍神,妳不能要求每壹個機師,都能擁有那種能力,所以我認為機械方面可以學,但不需要學太多。”
許樂看著他,沈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妳看過當年李元帥刺殺帝國皇帝的電影嗎?”
“看過。”
實際上會議室裏所有人都看過,他們不明白許樂為什麽要問這個。
許樂面無表情繼續說道:“電影都是假的,如果妳們留意過國防部當年下發的戰情通報,想必應該就能知道,當日在帝國境內那顆資源星上,李元帥奔襲千裏,路上機甲總成系統接近崩潰三次,李元帥全部是就地取材,從戰場上的己方機甲獲取部件和元件,甚至還對帝國潰留在山野間的機甲進行改造,這才支撐著M37殺到了最後。”
“如果李元帥對機修也像妳們壹樣壹竅不通,他怎麽能夠完成這件驚天偉業?事實上,我對李元帥最佩服的也是這點,能夠開著壹輛破爛……就把帝國皇帝給殺了。”他大聲贊嘆道:“這真不是人可以做得出來的事情啊。”
“所以,要成為壹名真正的機師,首先,妳們必須學會成為壹名機修師。”許樂看著講臺下的軍官們,冷聲說道:“聯邦軍事條例裏從來沒有這壹條,這是我的意見,因為MX與眾不同,我想國防部既然讓我來培訓妳們,想必就會認同我對MX的看法。”
“可是……我們畢竟不是軍神大人。”花小司神情凝重地搖了搖頭。
“不想成為元帥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說完這句話後,許樂望著花小司和臺下眾軍官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陷入了沈默。
為替國防部培訓機師,所以偽裝冷酷,然而時間久了,他發現自己竟然有些沈入了這種角色扮演。臺下這些充滿了血性力量的年輕軍官們,再過不久便會踏上戰場,迎接與帝國方面的大戰,而這些必將成為軍方精銳的軍官,卻是自己的學生,壹念及此,他的心中竟生出了淡淡的驕傲與自豪。
停頓了片刻後,他認真地說道:“更何況妳們不是小兵,而是軍官。不要忘記,李元帥當年去殺帝國皇帝時,他只是十七裝甲師的師長,他只是像妳們壹樣的軍人,只不過他敢於這樣做,所以他就不再是人,而變成了軍神。”
“第壹次考核的時候,希望妳們有人能夠通過。也許培訓結束後,我們很難再見面,也許妳們根本不想記住我的名字,但我還是要說,我叫許樂。”
“我是許教官,用古語來說,那就是teacher xu……當然,以妳們的知識儲備,肯定對古文沒有太多認識。”
壹如既往地嘲諷了壹句,許樂再次扶正鼻梁上的墨鏡,離開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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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城湖畔,雪山對映之下的石上,壹位將軍站在穿著便裝的老人身後,調出光屏上的錄像,微笑著說道:“父親,他說您不是人。”
聯邦軍神李匹夫微微壹笑,額頭上的老人斑格外明顯,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能將生死置之度外,拋掉生物的本能,在那壹剎那,確實不能稱之為人。這個小家夥已經有多次非人的經歷,鄒應星把他弄去做教官,倒是不錯的選擇。只是我對這小家夥還有期許,培訓結束以後,讓他回白水。”
“年紀太小了點兒。”
不知道為什麽,李少將看著光屏微澀壹笑,有些悵然的感覺,而且說出了壹句似乎毫無關聯的話。
李匹夫安靜地坐在湖畔,看著遠處的雪山倒影,微笑著說道:“不用考慮太多,擔心太多,這些事情順其自然便好。如果我沒有記錯,他們彼此認識,而且相見不止壹次。”
李少將這壹生從來沒有學會違逆父親,費城湖畔的老爺子是他的父親,但更重要的身份則是保護聯邦安危的軍神,雖然他無法理解,父親為什麽要在那個年輕人的身上,投註這麽多的註意力,甚至做出了壹些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決斷,但想必老人家定然是智珠在握,早已看到了很多年之後的將來,那些迷霧壹般的將來,是他無法看透,也不願意觸摸的存在。
“那墨鏡好像不是他的,戴著有點兒松,想裝出冷酷的感覺,但看上去卻有些滑稽……我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湖畔的氣氛有些沈默怪異,李少將強顏壹笑,提到作訓基地裏的某些細節。
老爺子輕輕讓開他扶自己的手,站起身來,立於石上,目光中充滿了洞悉世事的智慧與戰場鑄就的鐵般意誌,緩聲說道:“年輕人急著將自己會的東西全部教給軍方,證明總統先生的特赦令是正確的。”
李少將不解此意何解。
老爺子微笑著說道:“他對聯邦越重要,關在監獄裏的那個間諜,被特赦的機會就更大壹些。我註意許樂,不僅是因為他和妳小叔間的關系,也不止是因為他的能力,而是因為他的性情。”
此言壹出,老人重歸沈默,在心中悠然想到,若不是與妳有截然相反、重情重義的古風,我怎敢行此大險,貿然用他。
……
……
聯邦裏沒有幾個人知道許樂與費城李家之間隱晦又復雜的關系,即便是帕布爾總統和邁爾斯上將,都沒有想到某個星際浪子大叔,聯邦壹級逃犯的身上,大抵也只有莫愁後山那位夫人,才了解全部的真相。
聯邦軍方的高級將領們,只知道軍神老爺子很欣賞這個年輕人,所以當鄒應星簽發書面命令,將許樂調入作訓基地時,各個軍區的長官們,沒有壹個人敢提出異議。
有了這樣的背景,許樂在作訓基地的待遇自然不會差。推開教官公寓的門走了進去,用熱水洗了壹把臉,望著鏡中那張有些模糊的臉,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用力地搓揉了壹下臉頰。
天天要扮冷酷教官,連笑都快笑不出來了,他有些幽怨地看著鏡子中的臉,又看了壹眼臺上的墨鏡,這副墨鏡是向另壹名教官借的,有些大,戴著確實不大合適。
他清楚基地裏受訓的軍官其實十分優秀,只不過沒有接觸過新式機甲,下壹次考核肯定有人能過,只是不知道到時迎接自己的,是什麽模式的挑戰。
“我可沒有打擂臺的想法。”他看著自己,輕輕地握了握拳頭,微微壹笑,然後拿起電話,按下了壹串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