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客

貓膩

都市生活

 世界上有兩件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人們的心靈,壹件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準則,另壹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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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壹十壹章 胸中刀、牙間血

間客 by 貓膩

2018-6-26 19:09

  稚嫩的面容,憤怒的神情,隱藏著無窮力量的身軀,全部集中在這名少年軍官的身上。他先前第壹聲暴喝時,稱呼鄒郁為郁子,接下來卻換成了鄒郁,許樂在桌旁分析,總覺得這個奇怪的少年軍官,在鄒郁面前總想扮成熟。
  李瘋子三個字壹入耳,許樂便開始猜測此人的身份,能夠如此小的年紀便成為聯邦軍方的中校,除了此人自身強大的實力之外,在軍中的背景毫無疑問也極為深厚,聯邦軍方李姓的大人物……
  他的眼瞳微微壹縮,馬上明白了先前自己為什麽會捕捉到如此強烈的危險感覺。可惜他還沒來得及確認這位少年軍官的真實身份,事情好像就繞到了他的身上。
  ……
  ……
  李瘋子今年十六歲,十二歲入伍,聯邦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校級軍官,至於以他的年齡如何能夠參軍,自然有他身後的那個家族,不,應該是聯邦軍方那些將他家族視為神祇的將軍們幫忙掩飾。
  他名義上屬於第壹軍區特種機甲小組,實際上這些年卻壹直在S2星球與反政府軍的對抗前線,西林大區與帝國軍隊的對抗前線上浴血廝殺,直到去年秋天才回到首都星圈。
  十二歲的少年,在前線呆了三年半,戰績卓著,毫無疑問是壹個怪胎。然而這位姓李的少年,在首都上層圈子裏被稱為李瘋子,並不是因為他瘋狂的人生,而是因為這名少年軍官,從來不會遵從聯邦上層約定俗成的那些規矩,誰的面子也不會給,但凡他看不順眼的事情,便是拳頭轟了過去。
  壹個將負責審核預算的聯邦議員打進醫院的少年軍官,還能如此招搖地出現在首都,出現在林園,只能證明,他身後那壹尊金光閃閃的雕像級大人物,在眼下的聯邦,沒有任何人敢輕視,就連總統先生也不能。
  李瘋子,人是瘋的,拳頭更是瘋狂的,從前線打回首都,從新兵營裏打到議會再打到聯邦權貴子弟們經常混的夜店,壹路打將過來,竟是無人能敵。
  首都裏的那些吃了虧的二代子弟們,尤其是七大家裏不懼此人身世的家夥,後來才知曉此人十四歲的時候,就在西林前線得了個打遍軍中無敵手的稱謂,細細思忖後,不免黯然嘆息,那個老李家果然盡出怪物。從此再也沒有人還有憑借暴力找回面子的奢望。
  李瘋子,沒有人敢惹。
  先前離開林園的利孝通,就是知道這個瘋子要來,所以才會提前離開。因為他清楚,這個瘋子和自己壹樣,也對鄒郁有些意思,如果讓李瘋子看到鄒郁懷孕,只怕會真的瘋了。面對著李瘋子,利家的七少爺,也只願意躲的遠遠的,生怕被那恐怖的感覺牽連進去。
  ……
  ……
  李瘋子微顯稚嫩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鄒郁隆起的小腹,臉上的憤怒之色卻是漸漸斂去,沈聲問道:“如果不是邰之源,那是誰?”
  即便是沈聲出口的壹句話,依然震地周圍人耳膜嗡嗡作響。也不知道這位少年軍官的胸膛裏究竟是何構造,居然像金石壹般。他身後的幾名軍官面色有些難看,警惕地註意著他垂在軍服旁邊的雙手,時刻準備上前阻止。他們奉了上級的軍令,壹定要確保這位少年軍官在首都不要再惹出大麻煩來,可是此刻看到少年軍官的臉色,他們知道此人是真的怒了,而自己這幾個人如果不動用武器,怎麽可能攔住他的怒火?
  邰家與李瘋子家關系壹向良好,鄒郁當然也清楚這個十六歲的少年軍官擁有怎樣恐怖的實力,以及怎樣暴戾的性情。李瘋子此時的表情看似平靜,但她清楚,這正是真正風暴的源頭。
  “這似乎不關妳的事。”鄒郁心中無比地擔心,臉色微微發白,卻依然語氣平靜地反駁道。按照許樂與她達成的協議,如果出現迫不得已的情況,許樂只好冒充腹中孩子的父親,但此時此刻,面對著李瘋子隱忍待發的怒火,鄒郁怎麽也不可能把許樂頂到前面來。
  那是真會死人的。
  李瘋子或許很瘋,但絕對不是白癡。十二歲入伍能夠活到現在,還活地如此放肆,他的腦子要比壹般人更好使。只是壹瞬間,他已經註意到鄒郁眼眸裏的擔憂之色,那抹擔憂之色似乎是對著自己身邊那個小男人的。
  “既然懷孕了,總要有個男人。郁子,我雖然沒有上過幾天學,但這個事情還是知道的。”
  李瘋子有些傷感地看了鄒郁壹眼,然後緩緩轉過頭來,眼眸裏的傷感變成了霸蠻狠冷,盯著桌旁的許樂的臉。
  先前他根本沒有註意到這個面相平凡的年輕軍官,區區壹個文職少尉,按道理來講,不可能與鄒郁有任何關系,應該只是鄒家派給鄒郁的勤務兵之類,而且他來到的這段時間,也壹直沒有感覺到這個普通的少尉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可是……這名少尉太平靜了。李瘋子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聯想到鄒郁先前眼眸裏流露出來的那壹絲擔憂,瞇著的眼縫裏流露出壹絲寒冷至極的光芒,稚嫩的五官配上他此時的冷酷表情,看上去格外驚怖。
  “是男人,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說句話?”
  在青山公園路口讓鄒郁上車,許樂便知道自己會因為這件事情惹來很多麻煩,但他想的更多的是那位副部長,或者是那位疼愛妹妹的鄒少校。在首都特區,壹位部長的女兒未婚先孕,這自然會惹來壹場風波,許樂既然要保證鄒郁和她腹中的孩子能夠平安下去,在某些情況下,當然只好挺身而出,背那面被塗的漆黑壹片的鍋。
  在許樂看來,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總不可能讓鄒郁被人指著後背,猜測孩子的父親是誰,他既然讓鄒郁把孩子生下來,便要承擔壹些東西。
  “我是鄒郁的男朋友。”
  許樂站起身來,沒有說鄒郁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但想來這壹句話,已經表明了立場。在站起來的過程中,他的右手已經悄悄地扶到了桌沿,離盤旁的刀叉只有極短的距離,而他在軍靴中的十根腳趾,也開始微微發力,隨時準備抓實地面,暴發壹擊。
  近兩年前在東林大區,憲章局組織的那次行動之中,許樂第壹次施展封余大叔教給自己的本領,在壹眨眼間擊昏了壹名訓練有素的聯邦特種軍人。後來在古鐘號飛船上,他壹人擊潰了數名西林軍校的優秀士官,還和那名深不可測的田姓船長對過壹腳。來到首都星圈之後,他和第壹軍事學院最強大的王牌機師周玉戰鬥過。在臨海州的地下停車場內,他無比狂放地踹過壹輛冰冷的軍用M52機甲,於黑暗的水花中,在極其艱難的情況下,將那些進行暗殺的軍方強者壹壹斬殺……
  許樂這些年出手的機會不多,但每壹次對上的都是聯邦軍方裏的精銳,而且他不曾真正地敗過,所以在這方面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然而此時的他,卻是如此的警惕與小心,因為從先前那壹刻開始,他就從身前這位少年軍官的身上,感覺到了某種不壹樣的氣息,十分強悍而恐怖的氣息……
  這是許樂這輩子所遇到的最危險的人物,比無數次被槍管指著還要感覺更危險。他甚至忽然想到,寧願再次單身壹人去面對那臺沈重恐怖的合金機甲,也不願意面對身前這名五官稚嫩的少年中校。
  十六歲的李瘋子,已經很強,非常強。
  尤其是此時平靜表情下所隱藏著的那股殺意狠勁兒,就像是壹個潛伏在叢林裏的怪獸般,令人自然生出畏怯之感。
  ……
  ……
  “戀愛婚姻是自由的,未婚先孕也沒有什麽不可以。如果誰敢說郁子壹句怪話,我把他的頭扭下來。”
  李瘋子認真地看著許樂,就像看著壹個他屬下的小兵,只是這名少年軍官的年紀實在太小,所以此時的場景感覺有些怪異,怪異裏卻挾著壹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意。
  “妳這麽大年紀了,還只是個少尉,混的很慘,但我老李家也不是拿這種眼光看人的人,所以這也不是問題。”
  許樂目光微垂,心想自己進入果殼機動,直接升為文職少尉,壹般而言已極為不錯,但如果和壹名十六歲的聯邦中校相比,自然算混的極慘。他不明白面前這個實力恐怖的少年軍官為什麽要說這些,他只是註意到對方十六歲的身高,竟比自己已經高出了半個頭,那種壓迫感仿佛已經隨著這些話語變成了真實的。
  此時那幾名跟著李瘋子走進林園的軍官上前,想要勸說幾句什麽,不料李瘋子猛壹回首,瞪著眼睛,大聲吼道:“我在解釋!都給我讓開!”
  這是他家專程派來盯著他的軍官,不然他只怕早就壹腳踹了過去,整個宇宙中,李瘋子天不怕,地不怕,就連自己的父親都不怕,但總還是有個怕的人。
  解釋什麽?面色微白的鄒郁不知道,沈默站在他身前的許樂也不知道,他們只知道李瘋子的這壹聲吼,又讓桌上的玻璃杯開始嗡嗡震動起來。
  李瘋子不再理會那幾名無奈退後的軍官,冷冷地看著許樂,說道:“她幸福,什麽都好,所以我沒理由打妳……可問題在於,我認為她跟著妳不會幸福。”
  他那雙清俊的眉毛皺了起來,說道:“因為,妳不是壹個男人。”壹般的聯邦少年在李瘋子這個年紀的時候,眉頭壹皺,是在想著自己的小女朋友或者是網絡上遊戲的關卡難度,而李瘋子的眉頭壹皺,林園這片區域裏的空氣,卻像是忽然變得熱了幾分。
  “因為妳怕我,所以先前我問誰是孩子父親的時候,妳不敢第壹時間站起來認賬。這很混賬,很不是男人,所以該打。”
  “郁子懷孕了,妳應該好好照顧她。妳……居然還敢讓她喝酒?這麽不細心,不是男人,該打!”
  “她要喝妳不敢管?連懷孕的女朋友都管不住,妳算什麽男人?該打!”
  “女朋友喝酒,妳他媽的居然喝白水,當然不是男人,當然該打!”
  ……
  ……
  少年軍官壹連串話噴吐而出,憤怒的唾沫星子有好些落在了許樂的臉上。他越說越憤怒,只是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些解釋究竟是想通過後面那幾名軍官向家裏解釋,還是向對方解釋自己打他的原因,還只是……要為自己的憤怒發泄找壹個由頭。
  許樂壹直沈默平靜地站在他的對面,沒有被這些話語分心,只是輕輕地擡起手來,擦了擦臉。
  “妳配不上郁子。所以我要打死妳。”李瘋子說完這句話後,心情似乎變得輕松了許多。
  壹旁的鄒郁臉色早已變得慘白,她知道這個小瘋子是真敢打死人的,而看他此時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只怕再也阻止不了。她端起桌上的酒杯,壹杯紅酒潑了過去!
  ……
  ……
  李瘋子說要打死許樂,最後那個字剛剛出口,舌尖還頂著牙縫上時,他的手臂便毫無征兆地擡了起來,向著許樂的頭部砸了下去。
  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壹擊,但確實是砸了下去,就這樣稀松平常,平淡無常,少年中校的右臂,化作壹條能夠劈開巨石的鞭,或是壹根橫掃千軍的棍,平實而堅決地砸了下去!
  兩個人的距離極近,李瘋子軍服下的手臂,呼嘯聲中便來到了許樂的頭部附近。如果這壹記砸實,許樂的腦袋肯定會變成壹顆高空墜地的西瓜。
  這是很尋常的壹次出手,李瘋子明顯沒有把許樂當回事。然而許樂看著這壹記聯邦軍方特種兵常用的勾擺直擊,眼睛卻瞇了起來,感到了無窮的兇險。
  夜店門口鉤子便曾經用同樣的方式,砸中過許樂的頭部,當時許樂左手豎擋壹半力量,借著此勢欺身近前。但此時,許樂卻絕對不能用這種手法,因為從那條如鐵鑄的手臂挾帶的風聲中,他可以肯定,如果還用那種手法,面前這名少年軍官的拳頭,絕對可以讓自己瞬間喪失戰鬥力。
  這只是壹剎那間的直覺反應,連思考都來不及。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許樂的反應更快,他想也未想,正在擦臉的左手順著自己的臉頰往後滑去,閃電壹般擡起了肘尖,彎起了手。
  手掌牢牢地護住了自己的後腦,而橫著擋在頭旁的上臂,則像是壹根鐵條,死死地守住了太陽穴和眼睛的位置。
  只來得及做了這壹個動作,李瘋子的手臂便已經到了,這壹記平實的攻擊,狠狠地砸在了許樂的手臂上,而順著去勢擊向後腦的拳頭,實實在在地轟在了他的手背上!
  壹聲悶響,壹股強大戾橫到了極點的力量,順著兩條手臂接觸的區域,沈了下去。嘶啦壹聲,許樂上臂處的軍服袖管頓時裂開,露出了下方的肌膚,而他的手背護著的後腦上,幾絡頭發開始慘然脫離。
  好恐怖的力量,許樂的上半身就像是被壹塊巨石擊中,雖然他的上臂與手背像鐵鑄壹般擋住了這壹砸,但卻無法承受這股巨力,身體向著餐桌旁歪去。
  啪的壹聲,許樂空著的右手撐住了厚實的原木餐桌,沒有倒下!
  ……
  ……
  李瘋子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沒有想到,這個看似普通的娘們兒少尉居然能夠擋住自己的第壹砸,他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許樂撐在餐桌上的右手掌。
  壹股麻痛迅即在許樂的手臂上傳遞開來,他沒有想到,這個李瘋子的力量居然比自己先前判斷的更恐怖,只是對方才十六歲,這種力量是怎麽得來的?
  撐在餐桌上的五根手指猛地發力,左臂依然護在自己的頭部,許樂的眼瞳裏已經開始微微亮了起來,如此強橫的力量,激發了他深藏於骨子裏的那抹狠勁。
  然而李瘋子沒有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就在許樂右手掌剛要發力的時候,那記尋常至極,平淡至極,卻又恐怖至極的砸掛拳,又轟向了許樂的頭部。
  連續兩拳之間似乎根本沒有時間的中斷,就像是高速旋轉的達林制式槍管,以最快速度連續噴吐而出的兩顆子彈!
  李瘋子砸過來的角度如前,攻擊的部位沒有改變,精確快速到了極點。許樂根本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依然護在頭部的左臂,再次硬擋壹記重拳。又壹聲沈重的悶響,他感到自己的臂骨竟有些快要斷裂的感覺,這個少年軍官的力量太非人了。
  如果以力度來說,李瘋子這尋常的兩拳,更像是炮彈,第二拳的力量更勝第壹拳。許樂的心裏變得寒冷起來,除了古鐘號那位田船長之外。他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強悍的角色,對方的速度竟似比自己還要更快壹些。
  撐在餐桌上的手掌指節發白,許樂的肘部被這股沈重的力量壓的有些彎曲,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便在此時,李瘋子蠻不講理,卻又異常恐怖的第三砸又瞬間而至。
  此時的許樂身體有些不平衡,目光微垂,根本沒有時間去看這壹拳,準確地說,從李瘋子出拳開始,他就壹直沒有擡頭的機會,可是他有壹雙耳朵,他在聽……他聽出了古怪。
  第三砸沒有挾帶壹絲風聲,許樂雖然看不到,表情已經變得極為凝重的李瘋子,此時小臂上的軍服早已片片碎開,但他能夠感覺到那股前所未有的危險。
  是力量嗎?是強大無儔到空氣的變形都要反應慢上壹絲的力量與速度嗎?
  壹股灼熱的氣息,猛地在他的腰後洶湧生出,瞬息間傳遞到了身體的每壹個角落,已經被修練到成功隱藏在肌膚下的顫抖,開始向著許樂的雙臂蔓延!
  李瘋子的眼瞳已經變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的小臂露在破口外的肌膚開始顫抖,不知道是因為過於興奮,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
  ……
  ……
  如山壹般的力量壓了下來,許樂撐在餐桌上的右手肘再也無法抵擋這股巨力,彎向了桌面,小臂狠狠地砸在了桌面,發出壹聲異響。
  然而此時他身體裏的顫抖已經化作了強橫無比的力量,支撐著他的身軀,將李瘋子最後的那壹拳震了回去,而右手小臂則是在桌面上生生壹撐,整個人站直了。
  這壹刻,許樂終於看清楚了李瘋子那張稚嫩面孔上,帶著瘋狂之意的眼眸,他的眼眸裏卻是無比平靜,因為在他起身的那壹瞬間,他已經向著李瘋子的方向踏了壹步。
  壹腳踩在了李瘋子的雙腿之間,壹頭頂向李瘋子的下巴,大腿則是狠狠地頂向了李瘋子的胯部。
  這是封余大叔教給他的十個姿式中最狂野的那壹記進身技,在過往的戰鬥中,許樂雙腳如根站於地面,只要壯烈進身,面前無論是誰,都會如破樹爛枝般,被他的連續近身格鬥技擊倒於拳下。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當許樂以閃電般的速度踏前壹步,拳進中路時,李瘋子也同樣踏前了壹步,而且就如同許樂壹樣,純粹是壹種戰鬥本能裏的反應,十分自然!
  兩人同時踏前,就像是在做某種配合壹般,顯得是那樣的和諧。然而和諧之中的兩人,卻已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
  冒險調用了體內神秘力量的許樂,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雖然因為李瘋子如出壹轍般的踏前,導致了無法傷害對方胯下的要害,但是壹直護著頭部的左臂與從桌面上閃電般彈起的右手,已經從中路破開,直擊李瘋子的咽喉!
  在這壹瞬間,李瘋子真的瘋了,稚嫩的面容異常蒼白,三拳之中還來不及眨眼的雙眸裏滿是狂暴之意,左手掌壹翻,直接封在了自己的咽喉前,而他的右手,則是帶著強烈的顫抖,直接拍向了許樂的頭頂!
  少年軍官的身高比許樂高出半個頭,他竟準備用壹只手掌來擋住許樂的雙拳,看來他相信自己身體的強橫,更相信自己足以開山破石的壹掌,能夠擊倒對方!
  此時的許樂身體內每壹對肌肉纖維都在摩擦擠壓,強大的力量讓他的耳目格外敏銳,尤其是反應的速度,已經快到了極點。
  左手手掌壹翻,直接迎上了當頭拍來的那壹掌,而右臂則是依循身體的本能,封余大叔的教誨,在最後關頭沈了三分,緊握的拳頭中指微突,狠狠地砸了下去。
  啪啪兩聲悶響,李瘋子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許樂的頭頂,而許樂的拳尖也無可抵禦地擊中了他的咽喉下方三分之地。
  然而李瘋子的手掌下,有許樂如鐵板壹般的手掌向天迎著,許樂的拳尖下,則是李瘋子閃電般擋過來的左手手腕。
  兩個人同時分開,軍服衣袖上被力量震開的碎布片,在兩人間飛舞,然後頹然落地。
  ……
  ……
  便在此時,壹杯鮮紅的酒水,潑到了李瘋子的臉上。
  這名在西林前線號稱打遍軍中無敵手的少年強者,任由紅酒在稚嫩的臉上緩緩滑落,死死地盯著身前不遠處的許樂,似乎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對於許樂和李瘋子來說,先前的三砸壹交錯,是壹場極為漫長兇險的搏鬥,但這只是對於他們這種反應速度超乎常人的局中人而言。林園餐廳裏那些表情各異的客人們,所看到的場景完全不同,他們只是看到李瘋子用壹種恐怖的速度,砸了那名少尉三拳,然後兩個人靠近了壹下,最後分開。
  這壹切都發生在極短的時間內,從李瘋子開始動手,到最後兩人分開,不過瞬息時間。鄒郁當時潑出去的那杯紅酒,在空中飛舞著,直到兩人交手結束,才冷冷地落到了李瘋子的臉上。
  ……
  ……
  許樂看了李瘋子壹眼,沈默著從他的身邊走過,從座位上拿起了鄒郁的小包,扶著她的胳膊,向林園餐廳外走去。
  李瘋子像是沒有看到他的舉動,平靜地站在餐桌旁,壹動不動,陷入了入伍以後難得壹次的自省與沈思。
  他知道自己輸了,兩個人最後莫名其妙地同時按照本能施展出了進身技,然後同時出手,可是最後時刻,那名少尉的拳尖低了三分。
  正是這三分,讓拳尖離開了自己防守能力最強的掌根,落到了腕門處,那股比自己還要更強橫的力量,破開了自己的防守,擊傷了自己。
  李瘋子深深地吸了壹口氣,靜靜地看著面前空無壹人的餐桌,看著那些潔白桌布上的剩菜與刀叉。
  壹開始的時候,他只是想發泄自己的怒氣,根本就沒有想把那名少尉打死,姑且不論家裏在拳打議員事件後對自己的嚴管,只說對方是郁子腹中孩子的父親,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對方打死。
  然而當第壹拳砸掛出去,卻被那名少尉擋住的時候,李瘋子便知道自己今天不能留手,就像許樂的感受壹樣,這位十六歲的少年軍官,從對方如鐵鑄壹般的上臂中,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兇險感覺。
  更令李瘋子警惕和出全力的原因,是許樂撐在餐桌上那只手的位置,當時許樂五根手指微微曲起,隨時可能抓住手邊的那把餐刀……在自己的強攻之下,還時刻想著反擊,並且事先就已經預備好了方案,這是壹個多麽冷靜可怕的對手。
  不能讓那名少尉有絲毫喘息的機會,李瘋子第壹次在單打獨鬥中感到了危險,所以他的第二拳去的比第壹拳更快,更猛。而那名少尉居然再次擋住,更是加深了李瘋子的警惕,也成功地撩起了他洶湧的戰意。
  第三拳,李瘋子已經用上了家裏嚴禁使用的古怪手法,但那名少尉居然依然擋住了!而且對方最後居然反擊的速度比自己還要快!反擊的手法比自己還要犀利!對方似乎知道自己會怎樣應對壹般,就那樣自然而然地破開了自己的攻勢,成功地擊中了自己這個姿式中唯壹的命門!
  李瘋子輸了,但他沒有挫敗的情緒,有的只是興奮與好奇,他相信自己總有壹天,會再和那名古怪的少尉打上壹場。
  他靜靜地盯著面前的餐桌,忽然間,餐桌垮了。
  林園餐廳裏傳來壹陣倒吸涼氣的聲音,除了許樂和李瘋子之外,沒有人能夠明白他們這次交手的真正含義之所在,尤其是最後那壹拳和最後那次同時進身。對於林園這些客人來說,他們根本不相信那名少尉是李瘋子的對手,只以為李瘋子心傷鄒郁之事,為情所困,最後隨意打了三拳出氣,饒了那名少尉壹遭。
  他們自然想不明白,這張結實無比的餐桌是因為承受了李瘋子和許樂的雙重力量,早已經從內部潰壞。
  ……
  ……
  李瘋子沒有吃飯,帶著幾名軍官向林園外走去,直到坐上了那輛大的出奇的越野車,才打破了沈默,說道:“去總醫院。”
  跟著他的軍官,根本沒有看明白先前的戰鬥究竟是怎麽回事,然而此時聽著上司沙啞到了極點的聲音,不由嚇了壹跳。
  李瘋子緊緊地閉著唇,沒有讓咽喉處湧出的鮮血噴出壹滴,他覺得自己的咽喉裏,此時像有壹把刀般痛楚。
  李瘋子不怕痛,但他也不願意死,更不願意聲音變成這樣。
  在強行吞了壹口血後,他對著自己的下屬憤怒地啞聲罵道:“我他媽又不是真的瘋子,不去醫院做手術,難道妳要老子再變壹次聲,然後在車上嗝屁!”
  ……
  ……
  沒有標誌的黑色汽車,行駛在首都特區安靜的大街上。面色蒼白的許樂閉著眼睛,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許久沒有說話。
  “妳不要死。”鄒郁面容淒冷,心裏生出歉疚之意,自己懷孕本來和許樂沒有絲毫關系,可是這名年輕人,卻因為自己的事情,要承擔如此多全沒道理的傷害。
  “我死不了。”
  許樂睜開了雙眼,向著鄒郁勉強笑了笑,他的笑容依然陽光,然而露出來的牙齒上,卻沾滿了血水。
  那壹掌他擋住了,但強大的震力依然傳到了他的頭部,震得他的牙床有些松動,牙齦開始出血。
  “是費城李家的獨苗吧?”他輕聲問道。
  “是。”
  許樂瞇起了眼睛,回憶著最後時刻從李瘋子身上傳來的那股熟悉,卻又有些不壹樣的顫抖感覺,心情變得略微有些怪異。今天暴露了體內最大的秘密,不知道那個叫李瘋子的少年軍官有沒有察覺,畢竟融合進體內,也才壹個多月。
  李瘋子確實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恐怖的人物,在林園裏的戰爭危險到了極點,那接連而至,如雷如錘的三拳,實在是令人驚心動魄,而且他能感覺到,那名少年軍官最後真是動了無窮殺意。
  如果不是許樂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強悍的力量,根本無法擋住,饒是如此,最後還是險些出了問題。
  只是更令他驚心動魄的是,難道封余大叔……和費城李家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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