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壹章 逆天、逆命、逆道！

　　金睛，火眼？！
　　定光老佛心頭壹震之剎那，四海五陸，龍泉八極之地，諸般位階主，
　　乃至於虛空、星海，甚至於更為遙遠的法則之海，玄黃、乾剛之界的諸多位階主，道鬼，也皆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桀驁、張揚、兇戾……
　　恍惚之間，只覺那龍泉天地之間，似有壹尊曠世大妖王出世在即。
　　“這是……”
　　轟！
　　壹雙赤金交織的目光，猶如兩口曠世神鋒，洞穿了九重罡風天闕，
　　洞穿了虛無，直射冥冥而去。
　　轟！
　　這壹剎，罡風破碎，雲海翻湧，虛空震蕩。
　　天失其音，地失其色！
　　“逆亂心猿？！”
　　星海之外，手持玉凈瓶的俊美道人似有所覺，眼底閃過意義難明的光芒。
　　法則之海中，天書老人手腕壹顫，血墨染紅了大片書頁，剛落下的諸般文字頓成壹片。
　　“那枚成靈道果？這種道果，居然真會認主？！”
　　望著直入冥冥的如柱眸光，天書老人都忍不住心頭壹驚。
　　萬類生靈，以道果成靈最難，也最為稀少與罕見，諸劫以來，都極為罕見！
　　可以說，任何壹顆成靈之道果，都是歷經無盡艱險，無盡造化加持方才可以成就。
　　相傳，成靈之道果，乃是匯聚諸般曾經持有這枚道果的位階主的痕跡、意誌而成！
　　而那逆亂心猿位階，自古而今，代代皆是桀驁梟狂之輩。
　　匯聚諸劫以來，無數桀驁之念而成的道果之靈，居然會認主？！
　　“善！”
　　天驚地動，似無人可以預料這壹幕，唯九色交織之奇異之地，諦聽撫掌而贊。
　　這壹刻，縱然是定光老佛、趙財神，乃至於那位百臂菩薩都未必知曉其中究竟。
　　但他卻知道，那壹剎間，那位到底放棄了什麽，做出了何等決斷，才能引得這枚道果認主。
　　“非大氣魄、大勇氣、大決斷者，不可降服心猿！”
　　轟隆隆！
　　龍泉天地，乃至於虛無之間皆是轟鳴響徹。
　　那被來自於山海界無形波光所壓制的佛光，在這如柱金光的撕扯之下，更是劇烈沸騰開來。
　　嗡！
　　這壹刻，天地皆動。
　　直沖冥冥中天海而去的目光，引得無數神佛妖魔為之側目，或震動、或贊嘆、或冷笑，不壹而足。
　　而這壹切，楊獄卻似是恍若未覺。
　　甚至於，那自他眸中迸射而去的目光，也非他所為。
　　前壹剎，洞徹了劫數真諦，觸及到那冥冥之中，似涵蓋萬有，無可抵擋的命數那壹刻。
　　他心有剎那的迷惘，可轉瞬之間，就化為從未有過的不甘、暴怒！
　　他不能接受，也決不允許，用老爺子的骨與血，來鋪徹自己晉位更高的道路！
　　決不允許！
　　轟！
　　剎那的沈寂，無盡的怒火充斥心頭，楊獄悍然絕然的摳下了天眼！
　　也正是這壹刻，他心海之中大放光芒。
　　那存於他諸般雜念之中，早已消亡的心猿之念，如受感召般，爆發出從未有過的高亢之音，強烈波動。
　　嗡！
　　這壹剎，於楊獄而言，天地已是凝滯了。
　　在這極為短暫的時間刻度之中，他從自己沸騰燃燒的雜念之中，看到了那頭心猿。
　　其縱地而起，猿嘯震天，身後千裏烈火如披風獵獵，無盡的猙怒化作的甲胄，錚錚而鳴。
　　這是，
　　逆亂心猿！
　　剎那的明悟在楊獄心頭閃過，他無悲無喜，卻於此刻窺見了心海之中，從‘空’中來，自無中至的，壹張赤金色‘位階圖’！
　　【八極，極逆亂心猿位階圖（極）】
　　【等級：八極（極）】
　　【品質：極（極）】
　　【前置條件：唯逆而已……】
　　【位階圖核心：心猿】
　　【位階圖組成：逆亂、心猿、靈明……】
　　【儀式：逆亂！】
　　【可晉升……（未成儀式）】
　　【持之可入天海（儀式未成不可入，天海未復蘇）】
　　【註：萬類生來壹般高，憑甚高高在上？逆亂儀式，所逆越高，位階越高，則晉升越高……】
　　【註：逆亂四分！逆上為常、逆劫為極、逆天為大，逆命為……
　　聖！】
　　……
　　“不好！”
　　壹驚之後，定光老佛敏銳的察覺到了不妙，在那直沖冥冥的金光之中，他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他的發現不可謂不快，手掌探出，幾乎已印在其眉心之前，可怖的佛光已將萬裏雲海、山川蕩平。
　　然而，仍是慢了壹剎。
　　‘嘩嘩’流水之聲，不知從何而起，卻於倏忽之間彌散龍泉天地之中。
　　法則之海降臨了！
　　轟！
　　足可摧滅星辰的佛掌被無形的氣機排斥於外，強如定光老佛，也忍不住跌了數步。
　　他驚怒擡頭，卻見那壹雙眸光洞徹虛無，灌入那陡現世間的法則之海，接引這片蘊含天地壹切玄妙造化的海域降臨。
　　壹如他降臨之初，以此抵禦此界位階主，天宗道人的攻殺壹般，
　　他亦被阻在海域之外！
　　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斷晉升儀式，殺入法則之海，縱然是此刻的他，也不能！
　　“逆亂心猿！”
　　定光老佛的臉色有些發青，如潮佛光在他身後劇烈燃燒。
　　他嗅到了極為濃烈的不安，因為這壹幕，根本不在他所預見的未來之中。
　　這意味著什麽，他如何能不清楚？
　　眼前之人，若非亙古少見之變數，那麽，就必然是有著境界超邁於自己的無上覺悟者出手了……
　　嘩啦啦！
　　法則之海降臨龍泉，壹時之間，天地皆黯，唯有流水滔滔，唯有那如炬眸光。
　　以及那極度桀驁、囂烈，似如蓋世妖王橫空出世般的氣息！
　　“他竟然……”
　　這壹刻，不知多少目光交匯而來，有錯愕驚詫，有疑惑期待，但於龍泉界諸般位階主的眼中，這壹幕，就顯得無比之驚人了。
　　縱然他們無法窺見那壹剎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卻也知，那老佛橫壓，金蓮遍布的壹剎意味著什麽。
　　沒有人能預料到，那楊獄能在如此懸殊的情況之下晉升！
　　轟！
　　天驚地動，舉世沸騰。
　　這壹切，楊獄或許可以感知到，卻又似恍若未覺。
　　他的壹切精神、意誌、怒火，盡數在這滔滔流水之聲，得到了莫大的加持。
　　法則之海，又有母河之稱，亙古諸劫以來，壹切有情無情皆在其中誕生、歸墟。
　　壹切的玄妙造化，盡在其中。
　　而對於諸般位階主而言，這壹場洗禮，亦是難以言喻之造化！
　　於此間，縱然天賦極差、跟腳極差者，亦可觸及神通之真諦，以此晉升神通。
　　而對於此刻的楊獄所言，這壹場法則之海的洗禮，卻又遠遠勝過之前任何時候了。
　　因為此時此刻，他的積蓄、他的底蘊、他的意誌皆到了從未有過的巔峰！
　　於這滔滔流水聲中，他甚至觸及到了，龍泉天地的脈絡，或者說，
　　意誌！
　　這方曾鯨吞諸界，也被諸界反噬，劫氣彌散的天地，在此刻同樣在怒吼、掙紮。
　　似是對其即將消亡的命運的不甘與抗爭！
　　“逆亂！”
　　極度細微的時間刻度之間，楊獄摒棄無盡雜念，壓抑所有怒火，
　　迎接著這場造化的洗禮！
　　【位階晉升中……】
　　【極道北鬥燃燒中……】
　　【法則之海洗禮中……】
　　【諸般道果燃燒中……】
　　【神通蛻變之中……】
　　【北鬥位階，脫離中……】
　　……
　　嗡！
　　剎那之間，楊獄可以感受到自己魂靈深處的震動，諸般神通在此刻極盡蛻變著。
　　曾經因境界不足，唯有催發大日如來變化方可晉升的神通，在此刻紛紛晉升。
　　通幽、逆知未來、融兵煉體、神行、小須彌山王印……
　　楊獄可以無比清晰的感知到來自於法則之海中的無盡玄妙，猶如無數先賢在他心海演法，手把手教他晉升更高。
　　玄妙如潮，令他無盡迷醉。
　　但他的心意，卻只有壹分在此，絕大多數的心神意誌，盡歸於冥冥之間的芥子洞天！
　　這方不大的洞天之內，此刻有千山起伏，大地震蕩，無數的草木搖晃。
　　這方以先天壹炁合那壹口本源氣所成的洞天，這是他修持之所在，也是他靈光之所在。
　　也藏著，誅仙劍崩碎其身後，他多年積攢的，諸般寶物……
　　而此刻，他目之所及，心之所向，有且僅有，那壹尊千多年前得自山海的七竅石人！
　　下壹剎，他的真氣、真罡、血氣、法力、萬般化身、乃至於武道意誌、真言‘壹’字……
　　盡如潮水般奔向這尊七竅石人！
　　曾經，晉十都之時，他曾有過類似之法，以此身解決‘十都’‘武聖’不可兼得之隱患。
　　而此刻，他所做卻是無比之徹底！
　　除卻他無法感應的楊逆之外，他壹切的壹切，盡數沒入了這方石人之中。
　　繼而，這方受他融‘萬載青空石’所得之造化之氣滋養了千多年都沒有變化的七竅石人，劇烈的震顫起來。
　　嗡！
　　這壹剎，楊獄窮盡心神意誌之能，燃起三昧之火，焚心亦焚神！
　　在這石人體內，熊熊火焰之中，他千百年間修持的諸般化身之變，齊齊施展。
　　以萬變千化，臨摹諸神獸、諸強者血脈，並於此刻，補全這殘缺了兩竅的石人！
　　這，是他曾經推敲出來，最快，也是最為完美的人仙第四步。
　　而此刻，在法則之海的洗禮之中，楊獄甚至可以演化出早已融入他自身念頭之中的心猿道果！
　　成靈之道果，本就是寰宇天地之間，最為完美，且沒有之壹的造物！
　　“唳！”
　　這壹剎，高亢如猿嘯、雄渾如龍吟般的長嘯，陡然炸響在法則之海中。
　　此音非虛，實如萬重驚雷，炸響在龍泉天穹，此刻無數觀戰者的心頭之中。
　　縱然是紂絕陰天宮這般漂泊於虛無之間的玄功境內，都可聽聞！
　　‘心猿！’
　　刀靈面皮壹抖，這壹幕，縱然是它都根本沒有預料到。
　　錯愕之余，就是心痛。
　　它居然將錘煉三尖兩刃刀的九大神兵圖錄傳給了生有反骨之人……
　　“他居然……”
　　本已退走此間的趙財神，不知何時已騎乘黑虎行至九重天外，他極目遠眺，
　　望著那縱貫天穹的眸光，感受著法則之海中，兇戾危險的氣息，神情不由得變化數次。
　　而比之他們反應更大的，則是那拜將臺上的溫靈官。
　　“他怎麽敢？！怎麽敢？！”
　　前壹剎，還因顯聖波光而神情振奮的溫靈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根本無法理解，怎麽會有人會甘願舍棄近在咫尺的顯聖位階，
　　而去選擇那註定毀滅的逆亂之階！
　　“瘋了嗎……”
　　轟隆！
　　剎那的沈寂，法則之海的光影已顯得模糊，被壓制的如潮佛光，已再度沸騰激蕩起來。
　　但此刻，定光老佛卻不進反退。
　　他身如長虹橫掠向菩提古樹，同時敕令諸般金剛、羅漢回護自身。
　　他自己，則在剎那之間，再度催發出業火之海，再度燃燈！
　　欲要續接那被山海而來的無形波動壓制到幾乎斷裂的，燃燈儀式！
　　轟！
　　定光老佛無比之果決，隨其燃起業火，虛空天地之間，那壹朵朵雕零的金蓮再度徐徐綻放。
　　而這壹刻，涅槃山陡然開裂，這座龍泉西漠之地的佛門聖山，在此刻徹底熄滅！
　　七萬余年積攢之香火，點滴不剩……
　　“降魔！”
　　“布陣！為定光佛陀護法！”
　　“護法！”
　　菩提樹下，有羅漢低眉，金剛怒吼，包括持國天王、釋尊天王在內，
　　歷劫歸來的諸般佛門高手，紛紛匯聚而去，他們催發佛光，燃燒法力，
　　於那菩提古樹，無盡佛光的加持之下，布成壹方足可囊括九重罡風天闕的胎藏界曼荼羅虛空藏陣！
　　以無量佛光，演化出無盡黑暗，裹挾著雲海、罡風、靈炁乃至於穹天，
　　向著楊獄所在，橫壓而去：
　　“逆亂之魔，死來！”
　　哢嚓！
　　與此同時，法則之海的虛影徹底消失，而伴隨著壹聲頑石開裂之音，
　　壹道身影，從漫天紛飛的石屑中跨出。
　　赤金色之火，在深沈黑暗之中再度燃點而起，於那身影之後蔓延百裏、千裏之長，
　　赤金流火，卻又如同染血披風！
　　轟隆隆！
　　沒有任何言語，更無絲毫交流，楊獄跨步間，縱天而起，
　　於無盡黑暗中，他擡臂，遞拳，迎上那裹挾風雲的無盡黑暗之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