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龍淵劍的異動

　　高手！
　　大高手！
　　其人立於山巔，氣息沈凝的就猶如巨嶽，回首而望的瞬間，卻又好似壹柄鋒利到足可劈開萬物的神劍。
　　剎那間展露的鋒芒，讓楊獄的心中升起莫大的警兆。
　　甚至於，他分明感受到了暴食之鼎中，七星龍淵斬鬼劍剎那的鳴動。
　　這人……
　　壹襲單薄的青衣罩體，不高不矮，卻體魄勻稱的中年人回身垂眸，似有霹靂自其眸中閃爍，不怒而威顯：
　　“楊獄？”
　　似是問話，其語氣中卻盡是篤定。
　　而楊獄，也猜出了來人的身份：
　　“秦金鋒！”
　　龍淵衛，分風林火山四大營，每壹營滿編兩千人，設有三十六校尉、十大執戟、正副二統領。
　　他曾見過的周四離就是山字營校尉，而王景奇，身為執戟，皆是面前之人的屬下。
　　其人，赫然是追殺七玄門的那位帶隊副統領。
　　相傳，其壹人就打散了整個七玄門，迫使七玄門壹位門主，兩位副門主連到手的精金甲胄都拿不住。
　　不得以委派鏢局押送，才會有自己得到精金甲胄換取十枚換血大丹的造化。
　　“聽聞是妳發現了七玄門叛逆的蹤跡，並上繳了精金甲胄，促使祁副統領擒拿了況天青，而赫連秋，也被妳擊殺？”
　　秦金鋒眸光若劍，語氣如刀：
　　“偏就如此巧合，我山字營追尋數年的叛逆，就都碰到了妳手裏？”
　　質疑。
　　不加掩飾的質疑！
　　隨著秦金鋒發話，整座營地之中，正自搬運的兵丁，以及緩慢而來的壹眾黑衣刀客也都盡望向楊獄。
　　驚詫、懷疑。
　　“不錯。”
　　楊獄坦然回答，但心中也是有些古怪。
　　他不說，自己還不覺得，他這麽壹問，他自己都覺得未免有些巧合的過了頭。
　　難道自己的命數裏也帶有‘貴人相助’這樣的運道命數？
　　“妳認為這世上果真有這般巧合的事？還都被妳遇到？”
　　秦金鋒面無表情，審視著這位名聲大噪的錦衣衛千戶。
　　數年追殺，輾轉萬裏，上千人的辛苦，偏偏被人摘了桃子，他心中若無波瀾，那只怕宰相都當得了。
　　“世間事，誰又說得準？”
　　楊獄問心無愧，自不會在乎他人的質疑，回應的平靜且從容。
　　“聽說妳父母早亡淪落為乞兒，後被黑山城壹老獄卒收留，後拜入錦衣衛暗子魏河門下？”
　　秦金鋒話鋒壹轉，再度問道：
　　“那麽，妳這壹身武功，從何而來？當年妳上呈的道果是否為假，只為了騙取朝廷的獎賞與官職？”
　　呼！
　　說話間，他身形微微前傾，無形的氣勢就如壹座倒壓的山嶽坍塌而來，可怖的氣勢讓營地中壹幹人全都變了臉色。
　　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匆匆折返的壹眾錦衣衛皆是大怒，不由的按住了刀劍，而壹眾龍淵衛也皆怒目而視。
　　瞬息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然籠罩了整座營地。
　　“與妳何幹？”
　　迎著淩冽且強大的氣勢，楊獄衣衫都被吹動，但他的神色依然平靜，只是語氣也變得冷硬：
　　“要盤問我，妳還不夠格！”
　　轟！
　　氣流呼嘯，真罡嗡鳴，整座山丘都為之壹動。
　　秦金鋒言辭冷漠，開口間，似有寒流漫卷：
　　“妳說什麽？”
　　“他說，妳沒資格！”
　　字字鏗鏘，如石落地，玄色飛魚服獵獵而動，祁罡跨步而出，旺盛的血氣炙烤的四周溫度陡升。
　　“祁罡！”
　　秦金鋒壹字壹頓：
　　“多年交情，妳為他要和我動手？”
　　迎著刺骨的劍意，祁罡長身而立，亦是壹字壹頓回敬：
　　“我是祁罡，錦衣衛，副指揮使祁罡。”
　　“好！”
　　秦金鋒深吸壹口氣。
　　他這壹口氣是如此之長，好似要將整座山谷的氣流盡數吞入體內，壹時之間，似有狂風漫卷，灰塵滾走。
　　楊獄垂手按刀，祁罡五指捏合，壹幹錦衣衛也皆是刀弓入手，劍拔弩張。
　　唳！
　　就在此時，壹聲長鳴自空而落。
　　“嗯？！”
　　聞聽此音，在場所有人，神色皆是壹變，包括秦金鋒這位大高手，眼皮都是壹跳，但只壹瞬，看見那白鶴降臨，就已然恢復如常。
　　“餵！”
　　小小的身影從半空中壹躍而下，打破了山谷內壹觸即發的氣氛。
　　渺渺真人插著腰，怒目而視：
　　“妳這人好生不懂禮數，本真人問妳幾次，妳居然壹言不發就跑了？！”
　　他怒氣沖沖，絲毫沒有發現山谷內詭異的氣氛。
　　隨後落下的牛三卻是頭皮發麻，好在他很快發現了是誰，松了壹口氣，向著山丘抱拳：
　　“原來是秦副統領。”
　　“牛先生。”
　　遭人打斷，秦金鋒壹口怒氣也宣泄了幾分，勉強擡手打了個招呼，轉身已去了山谷之內。
　　壹眾龍淵衛的高手臉色都不好，紛紛跟了上去。
　　未多時，就聽到山谷內聲聲嘶吼轟鳴。
　　到此時，壹眾錦衣衛方才松了口氣，龍淵衛來人皆是精銳，高手之多還要超過他們，尤其是帶隊之人，氣息強橫的可怕。
　　“多謝祁頭。”
　　楊獄抱拳道謝。
　　“何必謝我？”
　　祁罡搖搖頭，看向其余錦衣衛：
　　“我篤定秦金鋒不會與我交手，即便交手，也殺我不得，可諸位兄弟，可是真為妳豁出命去！”
　　“這……”
　　楊獄壹怔，旋即動容，面向四方，長長壹拜：
　　“楊獄拜謝諸位兄弟援手之恩。”
　　“自家兄弟，又客氣什麽？我等有難，楊千戶莫非不幫？”
　　“說什麽客套話？事畢之後，不請我們喝上三天，算妳楊獄小氣！”
　　“行了，行了。散了吧，各就其位，莫要讓那些怪物擴散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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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得楊獄壹拜，壹眾人哄堂大笑，旋即散去，各歸其位。
　　“祁頭……”
　　林安回望著幾人，心頭有情緒湧動。
　　這話，祁罡本不必說，或者可以過後、暗地說，可還是說出來了。
　　這有著拉深楊獄與諸位兄弟關系的意思在內，何嘗不是要楊獄念這個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這位曾為百戶，後為千戶的少年人，未來必定是不可限量。
　　“此間事了，青州酒樓，任諸位挑選，楊獄若是皺壹皺眉，不算男人！”
　　楊獄笑著回應，心中有些慚愧。
　　祁罡的心思，他或許猜到，或許沒猜到，但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因為他切身的察覺到了變化。
　　在祭奠曹金烈那壹日之前，哪怕是與他關系最好的林安、趙青，也多與他是通遼之誼。
　　可那壹日後，自己已徹底融入了錦衣衛。
　　只是自己後知後覺……
　　“我！問！妳！話！呢！”
　　眼見得幾人壹言壹語，大感被忽略的渺渺真人頓時氣的連蹦帶跳，再沒了半點真人的穩重。
　　“也謝過小真人解圍。”
　　楊獄笑笑，壹抱拳，道：
　　“姓楊名獄沒有字號，妳問的那輕功，名為周遊六虛，最後，要換，讓妳家大人來換。”
　　楊獄這壹抱拳，這小道童頓時有些慌手慌腳，怒氣不翼而飛，但聽著後半句又是壹驚：
　　“妳就是楊獄？”
　　“想來在場沒有第二個。”
　　楊獄搖頭，心中也是驚訝。
　　這小道童非青州人，居然也知道他，看來，自己的卷宗不止擺在青州大人物們的案頭上，怕不是早飛向更遠的地方去了……
　　“妳說謊！”
　　渺渺小道童又驚又喜，繞著楊獄走了兩圈，才道：
　　“妳怎麽沒有字號？妳不是自斬首，號砍頭嗎？”
　　“……”
　　楊獄壹磨牙，頓時覺得之前的道謝多余了，差點沒擡手壹拳打癟他的小腦袋，卻也懶得理他。
　　這破孩子真不會說話。
　　壹轉身，隨著祁罡進了營帳。
　　“唉，別走！妳那什麽虛虛，怎麽學來著？教我，教我……”
　　望著追上去的小祖宗，牛三頭大如鬥，也只能草草安置白鶴，匆匆跟了上去。
　　營帳中，任由那小道童來回糾纏，楊獄也沒理會了。
　　“祁頭，今日惡了龍淵衛，是否會對之後的計劃產生影響？”
　　楊獄問道。
　　“秦金鋒此人，性格執拗且剛硬，尤其是心眼還小。他為了七玄門奔波數年，輾轉不知幾萬裏，被妳摘了桃子，心中難免有些郁郁之氣。”
　　祁罡搖搖頭：
　　“但大是大非，他還是分得清的，之前即便我不出面，他也最多打妳壹頓發發氣。”
　　“自己無能才會遷怒他人，他若有本事壹網成擒，哪有我摘桃子的機會？打我？”
　　楊獄冷笑；
　　“不定誰挨打。”
　　那秦金鋒氣血如熔爐，氣勢強大，尤其是壹身劍意甚至能引得龍淵劍異動，可那又如何？
　　不打過壹場，哪有什麽強弱勝負可分？
　　“他從軍之前是鑄劍山莊的弟子，壹手劍法，魏大將軍都曾稱贊過，妳萬不可小覷。”
　　祁罡提醒了壹句，卻也沒有糾結於此。
　　他知道，無論是秦金鋒還是楊獄，都不是那麽容易低頭的，這恩怨不是他能解開的。
　　但這也算不得什麽，同朝為官，彼此仇視的，在大明、大離、天狼都比比皆是。
　　私仇是私仇，公事是公事。
　　楊獄不置可否，略過此事，道：
　　“霹靂雷火彈似乎已到，什麽時候……”
　　“不能用霹靂雷火彈。”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蹲在壹角搗鼓了半天的渺渺真人站起身來，小臉嚴肅：
　　“猿鳴谷，絕對不能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