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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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壹十六章 天地茫茫,縱馬獨行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39

  呼~
  壹夜北風至,天與地皆白。
  時至淩晨,氣溫寒冷,於城墻上內望,城郭未醒,只有壹些衙役、兵卒被早早叫起,清理街道上的積雪。
  向外看,大片大片的帳篷、臨時搭建的木屋都被大雪籠罩,不見人影,十分蕭瑟。
  “城外百姓過冬取暖的棉衣,斷不可缺,每日熬粥也不能停下,另外多多熬煮熱湯,以免凍傷、凍死。”
  披著棉衣,徐文紀心思沈重。
  賑濟遠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難的多,再高的武功,也無法解決數十萬的人的寒冷饑餓。
  哪怕已做足了準備,徐文紀仍是見雪就醒,壹夜輾轉,心事重重。
  “您放心,早已經交代下去了。城中的所有房屋,酒樓、茶肆、鐵匠鋪、布莊等全部關門,暫時安放饑民中的老弱,不至於會凍死。”
  看著面前的老人,丘斬魚有些擔憂:
  “天太冷了,您回去吧。”
  換血武者在壹定程度上,是可以寒暑不侵的,比如他,只壹件單衣,不畏嚴寒,可徐文紀年紀太大,又受過重創,血氣跌墮,即便披上棉衣,也無法抵禦刺骨寒風。
  “老夫身子還好,血氣加身,冷些也不打緊,只是城外……”
  徐文紀有些無奈。
  他是人非神,無法在短短數月裏,打造出容納數十萬人安身的城郭,哪怕他有意識的修補縣城,遷徙饑民,可此時城外,饑民仍有十數萬之多。
  寒風大雪中,不知幾人瑟瑟發抖,又不知幾人要被凍死。
  兩年余的饑荒都不死,災過再死,那真是他的罪過了……
  “沒有法子,熬過這個冬天,德陽府才能真正恢復往日的生機。”
  丘斬魚嘆息。
  大雪飄飛間,兩人沈默,城內外,有人驚呼下雪、也有人開始清理積雪,城郭蘇醒,炊煙升起。
  城門洞開,有人牽馬出城。
  “楊兄弟……”
  丘斬魚眼尖,看到楊獄,他孑然壹身,背弓挎刀,牽馬行於大雪之中。
  二十天裏,楊獄忙碌於打造兵器、箭矢,而壹眾兵卒、衙役、捕快、錦衣衛也全當沒有看到,雙方有著默契。
  “他這壹走,也不知還能不能見面了。”
  徐文紀也瞧見了,他微微搖頭,自語著:
  “老夫記得,他今年十九,明年就可加冠了……”
  “楊兄弟福大命大,猿鳴谷山崩都活下來,即便朝廷震怒,有您幫襯,想來也不會有太大的事吧?”
  丘斬魚有些驚疑,這話裏……
  “不好說。”
  徐文紀搖搖頭,沒有多說,只是道:
  “之前著妳去派人去黑山城辦的事,如何了?”
  “楊兄弟之前在青州城也打過招呼,不過,那位楊婆婆不願離開黑山城,咱也不能強求,只是囑咐了幾個激靈的兄弟照看。”
  丘斬魚回答。
  早在冀龍山身隕之前,因著要去辦得罪四大家的事情,徐文紀就囑咐他將黑山城那位婆婆接來。
  楊獄自己也寫下書信。
  說著,丘斬魚回過神來:“等等,您是怕有人會……”
  “事不密,則後必有失,萬事小心些好,妳盯著些就是,若真出事,這小子只怕就再回不來了……”
  徐文紀說著,語氣壹頓。
  就見得遠處已看不清身形的楊獄突然駐足,回身遙遙壹拜,先是壹怔,旋即搖頭失笑,轉身下了城頭。
  間隔不過三四百丈,大雪天有無吵鬧聲,城頭上的聲音,楊獄自然聽得見。
  “老大人……”
  飄揚的大雪間,楊獄長長壹拜,繼而翻身上馬,雙腿壹夾,龍馬長嘶著絕塵而去:
  “老大人,保重了。”
  ……
  ……
  告別了徐文紀、李二壹,楊獄催馬獨行,穿過漫天大雪,星夜而走,少有停歇。
  壹晃,又是數日過去。
  “裕指揮使最後追逐余靈仙失蹤之地,已到了雲州地界,距離德陽府,太遠了些……”
  楊獄翻身下馬,餵食了龍馬幾粒丹藥,心中則盤算著。
  裕鳳仙與余靈仙兩人的追逐,曾壹度傳的沸沸揚揚,這兩位青州最為知名的女人間的廝殺,在某些時候,是比大男人要更吸引人的註意。
  是以,裕鳳仙失蹤不久,已為不少大勢力所知。
  只是,這兩人追逐半年還多,跑的著實夠遠,楊獄估摸壹算,怕不是幾萬裏都有了。
  裕鳳仙也就罷了,她有大雲鷹,可那余靈仙的赤眸白鶴,可是被自己奪了,怎麽還這麽能跑?
  呼!
  微風吹過,樹幹上積雪落下。
  哢嚓!
  凍土被破開,壹只慘白的手掌探出積雪,繼而,壹整個滿身青紫,血肉模糊到五官都移位的‘怪物’艱難的爬了出來。
  這淒慘至極的‘怪物’就是活死人。
  也是楊獄此來的目的。
  “比預想中好壹些。”
  楊獄為其正骨,又燃了幾縷血氣為其療傷,心下卻是點點頭。
  入谷之前,他曾吩咐著活死人在山谷外守著,後來昏厥,也顧不上了,結果,山崩後,他也被掩埋了……
  後來楊獄回返尋找其他錦衣衛的時候,自然也察覺到這活死人被錦衣衛挖出來,又就地掩埋了。
  且因為血肉模糊,身無印記,沒有人認出其身份來。
  “問題不大,還能用。”
  楊獄壹心二用,翻身上馬也催使活死人跟上,它不生不死,自然不會懼怕傷痛。
  “汪!”
  突然,他聽到壹聲熟悉的狗叫,壹回頭,就見得遠山中竄出壹條黑影,以加快的速度奔向自己。
  舌頭亂甩,口水滴答。
  見得那黑影,楊獄有些驚訝了:
  “這狗……”
  ……
  ……
  青州城,也有著雪落,點點雪白點綴著屋舍、樹木,遠處山峰更是白茫茫壹片。
  “鶴大爺,多少吃點?”
  六扇門後衙,有著狂風呼嘯,壹只被鐵鏈鎖著的巨大白鶴不住的拍打雙翅,赤眸中盡是暴戾的神色。
  鐵峰靠近投食,卻反被拍了個踉蹌,頓時有些氣惱:
  “好個養不熟的賊廝鳥!”
  鐵峰氣得不輕,但又不敢真餓死了這只白鶴,只得在遠處投食,也不管它吃了沒有,起身就離開了。
  “鐵峰,唐大人喚妳過去!”
  剛出得後衙,就有壹捕頭走來,掃了壹眼,冷哼著說道。
  “知道了。”
  此人的冷淡,讓鐵峰面無表情,心中卻著實有些感嘆世態炎涼。
  數月之前,可還不是這樣。
  因著楊獄的名聲大噪,作為六扇門中與他關系最好的自己,可壹度被多少人恭維著,可惜,短短壹個月,待遇急轉直下。
  “唐百列叫我作甚?”
  鐵峰滿腹狐疑。
  半年前壹戰,於玄當場戰死,其余三人皆受重創,其中以唐百列受傷最重,以六扇門的傷藥,也足足養了半年方才痊愈。
  不過這位唐捕頭痊愈之後,性情就有些變化了,對於自己,也是頗不待見。
  心中轉著念頭,他來到了六扇門大廳之中。
  出乎預料,不止是唐百列、趙青川以及其余六扇門的銀章、銅章捕頭也都在,而除此之外,還有壹位陌生人。
  驚鴻壹瞥,他心中只有兩個印象。
  高,很高。
  其人的身量極高,怕不是八尺開外,自己在尋常人中算高大了,但比這人卻矮了壹頭還多。
  瘦,極瘦。
  乍壹看,這像是個將死的癆病鬼,瘦的皮包骨頭,眼窩凹陷,不像是個武林高手,倒像是個將將要餓死的饑民。
  然而,他卻是在場所有人中,唯壹坐著的。
  其余人,哪怕是唐百列與趙青川,都站的筆直。
  名捕,上官堂。
  鐵峰眸光壹閃,已認出了此人是誰。
  六扇門,遍布九道二十七州,諸般府縣,網羅著極多的高手,但能稱之為名捕的,卻不多。
  趙青川、唐百列等人曾被稱之為青州四大名捕,但事實上,這只是民間稱呼,真正的名捕,皆是金章捕頭!
  方其道被貶斥來青州之前,就曾是金章捕頭。
  金章捕頭,是有著角逐六扇門四大神捕的高手,無論在京畿還是在地方,都有著莫大的權柄。
  自然,武功也是極高。
  “這位是上官大人。”
  唐百列低喝壹聲。
  “見過上官大人。”
  鐵峰躬身施禮。
  “方兄真數月沒有消息?”
  上官堂卻沒理會,慢條斯理喝了口茶,問道:“他最後壹次出現,是什麽時候,什麽地方?”
  “回大人,方大人最後壹次出現,是德陽府外的壹個據點,於那處據點通傳我等,要我等援助德陽府,見令如見人。”
  唐百列沈聲回答,心中有些警惕。
  “再然後,就是那逆賊拿著令牌,肆意妄為,以錦衣衛之身,去指派我六扇門捕頭??”
  上官堂冷笑壹聲,看向鐵峰,冷聲道:
  “聽說妳與那楊獄交好,是也不是?”
  勁氣撲面,鐵峰呼吸壹滯,咬牙回答:
  “是……”
  人盡皆知的事情,他想瞞也瞞不住……
  “妳可知此人犯下何等罪過?”
  上官堂又問。
  鐵峰不說話了,他已然意識到了什麽。
  果然,上官堂道出來意:
  “妳既與之交好,可知道此人的喜好、弱點?”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鐵峰卻覺猶如山嶽橫壓,呼吸困難,然而,他心中還在糾結,突就聽到了壹個熟悉的聲音。
  “妳想知道?何不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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