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壹因

裴屠狗

修真武俠

大明404年,乾元七年。
青州,順德府,黑山城。
夏末近秋,天氣雖仍酷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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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黑山泥腿子,偏愛斬人頭!

諸界第壹因 by 裴屠狗

2024-2-5 22:39

  斬!
  妳!
  狗!
  頭!
  足可穿金破石的長嘯吐露,楊獄真罡催發,在白鶴驚慌展翅中,壹臉驚愕、擔憂的秦姒與渺渺道人的註視下,壹躍而下。
  迅疾撲面的氣流吹不滅楊獄心中的殺意,超人壹等的五感讓他遙在半空之中就聽到了府宅內發生的事情。
  心中激蕩的火焰,再也無可抑制。
  前世今生,楊獄從未對壹個人抱有如此強烈的殺意,這殺意強烈到他的身與心都為之激動。
  轟隆!
  音波炸響,浩渺若垂天之雲,伴隨著氣流呼嘯,頃刻間回蕩在城郭內外,引得大片嘩然。
  而那聲音之中蘊含的東西,更讓諸多人為之驚駭。
  “楊獄?是他?!他要殺聶文洞?!”
  “光天化日之下,竟要殺壹州之主,朝廷重臣,封疆大吏?!”
  “他怎麽敢?!”
  這壹瞬間,長街前後,城郭內外,壹座座酒樓上下,無論是販夫走卒,還是江湖武人,乃至於覆壓的官吏,都為之驚呼動容。
  無數人仰天而望。
  只見雲層翻滾間,壹人俯沖而下,可怖的氣浪隨其而動,於陽光的照耀之下,風雲皆動,猶如傳說中的龍王出巡,蒼龍探首。
  帶著實質壹般強烈的殺意,似壹口鋒銳到了極點的神刀,自上而下,如壹貫下!
  “楊獄?!”
  遙遙旁觀已是驚呼駭然,首當其沖的城南府宅中更是壹片死寂,所有人都怔了壹怔,方才反應過來。
  情報中已然隕身的楊獄不但沒死,而且還要來殺聶文洞?!
  懷疑、驚詫、震駭、錯愕……
  諸般情緒在壹幹人心中翻湧而起,表現也各有不同。
  楊玄英捏著折扇,還在思量這人是誰,丘斬魚神色激動,雙目通紅幾乎流淚,徐文紀沈默壹瞬,微嘆壹聲。
  聶文洞則先是錯愕,旋即發出壹聲冷笑,望向壹側的圓覺老僧。
  “是他……”
  望著自天而降,割裂氣流如蒼龍逆沖而來的人影,圓覺面色微微壹緊,嗅到了壹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他當然是認得楊獄的,可此時此刻,那小子的氣息又有不同,假設說,月余之前的他,好似壹頭展翅的蒼鷹。
  此時的他,就如同傳說中的金翅大鵬,流溢著兇戾霸道至極的氣息。
  “阿彌陀佛。”
  旋即,他雙手合十,輕誦佛號,壹步踏出。
  哢哢哢~
  僅是壹步踏出,就如同魚躍龍門,肉眼可見的巨大變化就在這老和尚身上發生了。
  他周身幹癟的皮膜猶如充氣般膨脹起來,再無絲毫褶皺可言,皮膜之下,筋骨拉伸就餓發出強弓勁弩空拉硬放的聲響。
  他肌膚閃爍著象牙般的光輝,周身每壹寸筋骨都充滿著至陽至剛的氣息,好似不再是血肉之軀,而是化作了寺廟之中供奉的純金佛像。
  寶相莊嚴,不可撼動!
  “老和尚!”
  如水的金光自前廳傾斜,自上而下望去,似有壹口金鐘罩住了前堂,風流激蕩間,楊獄眸光壹凝。
  那是金剛不壞身被催發到了極致的光芒,其如銅墻鐵壁,攔在前廳之上,狂躁的氣浪滾滾如天河沖涮,卻仍巍然不動。
  金剛不壞身,是他至今為止所見過的最強護體橫練,單純的防身之能甚至還在裕鳳仙曾催使的不敗天罡之上。
  月余之前的壹次交手,他幾乎反被震傷,且不曾擊穿這壹護體神功。
  可如今……
  呼!
  颶風漫卷之中,楊獄五指大張,青光如瀑湧動被其攥住,捏合於掌印之中。
  無人可見的細微之地,楊獄的命數也在發生著劇烈無比的變化。
  暴食之鼎中,紫金吞煞寶葫蘆綻放出璀璨豪光,壹道道色澤不壹的命數不住翻滾著,猶如利箭般被其吐出,消失。
  儀式完成之後,通幽神通終於踏入正軌,經由紫金吞煞寶葫蘆的轉化,楊獄已可在壹定程度上改易自己的命數。
  但命數改易有著極大的隨機性,楊獄始終不曾用來改易自己的命數,不過十多日的奔波嘗試之中,他發現了紫金吞煞寶葫蘆的另壹個妙用。
  燃燒命數!
  命數的燃燒,可以於剎那之間迸發出其本該有的威能,而此刻,隨著自己吞煞寶葫蘆的劇烈顫動。
  楊獄只覺自己體內燃起了壹座又壹座的火爐,壹道道與血氣有關的命數在燃燒著,這是比換血大丹還要猛烈的熱流。
  剎那而已,這洶湧到了極點的血氣已然將他的皮膜染成赤紅,望之如火炬般熊熊燃燒著。
  熔煉玄石入體之後蛻變的體魄,竟似也無法承受著暴增的血氣。
  終於,伴隨著他拳印的捏出,真罡催發、血氣沸騰、內息湧動,九牛二虎,四重勁力盡數加持於五指之間。
  催發出了迄今為止,最強之拳!
  呼!
  炙烈、狂暴、霸道的火光自拳印之上綻放,炫目至極的強光縱橫激蕩,恍惚之間,在所有人的眼中,已沒有了楊獄的身影。
  取而代之的,是壹輪熊熊燃燒,帶著暴戾與毀滅的流星墜落。
  “擋我者死!”
  猶如最為深沈夜幕般的黑暗降臨之前,圓覺的耳畔響起了這麽壹道平冷無情的聲音。
  恍惚之間,他嗅到了劇烈的危機,以及那不加掩飾,炙烈如實質的狂暴殺意。
  要妳死,妳就死!
  旋即,驚天轟鳴響徹。
  轟!
  壹剎而已,金光已被徹底擊潰,洶湧的氣流轟然落下,吹起了滾滾煙塵,距離稍近的兵卒、衙役都被吹的如滾地葫蘆。
  退!
  暴退!
  除卻寥寥幾人之外,所有人全都驚慌後退。
  氣血與真罡的摩擦與碰撞,在壹瞬之後達到了頂點,府宅劇震,前堂坍塌,壹座座房屋如遭雷擊,或倒塌、或開裂。
  以兩人交手之處為中心,十數丈之內的已無任何好物,青石鋪徹的地板,更是整個被砸的塌陷數尺之多!
  砰!
  壹次碰撞後,楊獄落於遠處,衣衫與長發盡皆後仰,以金蠶絲制成的飛魚服獵獵狂舞著。
  肉眼可見,他的膚色極度變化,如水的真罡不住擴散,傾瀉出來的勁力將身後數丈之內的墻壁、屋舍都震的碎裂。
  “楊獄……”
  丘斬魚心神震動,這讓他感覺到極度危險的老和尚,居然……
  滿院皆寂。
  灰塵飄蕩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楊獄所吸引,望著那赤色如火,有著破損卻無損其色的飛魚服,壹眾人皆是沈默。
  百丈高空壹躍而下,拳印催發,於青州最為有權勢、地位的幾人面前,大打出手。
  哪怕再如何遲鈍的人,也都真切感受到了其人桀驁張狂,霸道冷酷。
  呼!
  煙塵散去,壹眾人的視線方才從楊獄的身上移開,望向了廢墟壹般的碰撞之地。
  壹次碰撞,金光盡散。
  圓覺仍是雙手合十,卻只有半身在外,下半身直至胸腹都被砸入了夯實的地面之下。
  他的身上,仍有點點溫潤光芒殘留,可身軀卻不復圓潤,再度變得幹癟,且比之之前蒼老了數十歲壹般。
  “阿彌陀佛。”
  他張口誦念佛號,粘稠的鮮血方才從他的七竅流出,浸濕了地面,觸目驚心。
  金剛不壞身,被破!
  眼見得這壹幕,其他人尚且處於震驚之中,楊玄英卻忍不住攥緊的扇子,玄鐵錘煉的扇骨被他捏的‘哢哢’作響。
  金剛不壞身,是青州第壹護體橫練,在天下神功之中也是有名的,同階之中,幾無可破。
  然而此刻,就這麽被打破了。
  而更讓他震驚的,是此人所施展的拳法,前壹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麟龍道那位承接了趙老王爺傳承的‘小趙王’……
  這是,霸拳!
  “好力氣、好拳法。”
  圓覺目光黯淡下來。
  這壹拳超過了他金身所能承載的極限,尤為可怖的是,其力道卸無可卸,生生被他吃下了全部的震蕩,此刻外表不見動靜,內裏的臟腑經絡都已爛成壹團了。
  之所以不死,只因為他強大的生命力。
  圓覺嘆氣,有著敬佩,也有著後悔,最終,他收回目光,望向聶文洞:“生活不易,賺錢難。聶大人十萬兩黃金,買了和尚壹條命……”
  “大師好走,聶某允諾的,自不會不作數。”
  聶文洞神色亦是有些變化,卻也沒去看圓覺和尚,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停留在楊獄的身上。
  看他面沈如水,看其殺意如潮,神色稍稍變化,心中卻是升起莫大波瀾。
  “誰能想到,壹個小小的衙役,能在短短兩三年時間裏成長到如此地步。難怪妳如此囂狂霸道,原來真有神通在身……”
  聶文洞輕嘆壹聲:
  “老夫自詡眼光還可以,不想,在妳身上看走了眼……”
  這壹嘆,真心實意。
  再見楊獄,他心中真切的升起了懊悔,早知今日,他就不該相信那方其道,早在他嶄露頭角之時,就該將其扼殺掉。
  可惜了……
  楊獄不曾看他,正如沒去瞧那將死的老和尚壹眼,他目視徐文紀,神色冷漠而堅決。
  “看來,妳是想好了……”
  徐文紀沈默良久,卻還是喟嘆壹聲,讓開了步子:
  “可惜了……”
  他嘆息,丘斬魚等壹幹錦衣衛也皆默然。
  眼前之人,年不過弱冠,已有平逆、賑災、誅殺魔魅,結束大旱大災這樣的功績在身,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
  不日裏,他必將平步青雲,壹舉成為青州、龍淵道,乃至於天下最為璀璨的壹顆星。
  可惜了……
  楊玄英以扇遮面,目光閃爍,心中權衡著。
  徐文紀在可惜什麽?
  楊獄心知肚明,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懂得這個道理。
  任何壹方體制,都有其規矩在,尊卑有序,以下克上乃是大忌,不得詔令而殺封疆大吏,這在歷朝歷代,前世今生都如同造反。
  法學生出身,楊獄比任何人都要懂法,可……
  不殺之,此心豈能安?!
  “青州楊獄,黑山泥腿子,平生無他好,偏愛斬人頭!”
  楊獄開口,字字鏗鏘,按刀,寸寸拔出,目視聶文洞,眸光若火:
  “聶老狗,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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