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神仙法

　　‘有趣，這家夥的氣息雖然和那赤水道人壹體兩面，但二者根基差的也太多了壹點，不像是同壹位古神演化而生。’
　　赤燭的目光微凝，他的視角從“赤水道人”身上出發，落在壹處古神的封印之地。這位古神原本應該是壹位地神，執掌壹方土地權柄，但此刻的他，身上氣息卻無比血腥，魔性和神性交織，帶著壹種怪異的扭曲感，在封印下，陷入壹種非生非死的境地。
　　赤燭壹看就知道對方落得如此下場的原因，心中不由嗤笑。
　　‘地母雖然死了，但人家卻在陰世建立了新的神系。作為大地孕育的神靈，竟然有膽子吞噬她留在人間的死血，想要以此解析她的權柄，當真是不知死活。難怪落得個神性墮落，幾乎要化作邪神下場。’
　　‘不過，這為古神的力量與清琬同修的赤水道人相似，同後來誕生的不大壹樣。看來，這位古神的位格和權柄已經被人侵占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哪壹位動的手？’
　　想著，赤燭的目光又是透過這位古神，試圖看到更多的東西，慢慢的他的視線望向了陰世深處。
　　在那有著壹片血色汪洋，所有人類知曉、不明，乃至想象中的血液，在這片血海之中都可以找到。
　　氤氳的血氣不斷從血海之中升騰而起，壹個個阿修羅從中孕育人生，他們在血海之中互相噬咬、互相廝殺，恐怖的殺機和煞氣，不斷孕育而出。
　　其殺機和煞氣之恐怖，只要泄露少許，便足夠讓壹位上仙本質受到汙染，有墮入魔道的可能。
　　但在如此可怕的氣息環繞下，血海依舊澄澈，散發著濃郁的生機，絲毫不受阿修羅之間爭鬥的影響。
　　艷麗的血光之中，壹個個身姿妙曼的魔女，在無窮殺機之中凝聚成型。
　　赤身裸體的她們，周身只有淡如薄沙般的紅霧環繞。
　　將這壹切看在眼中的赤燭面色微變，正打算收回自己的視線，但血海之中，卻突然升起壹縷血光，緊接著壹朵花開九品，血色妖艷的蓮花緩緩綻放，壹名披頭散發，身穿紅袍的少年端坐其上。
　　‘不好！’赤燭閉上雙眼，向後退了壹步，身前突然浮現出壹縷血色光輝，同時，赤燭眼皮下浮現出壹抹染紅的紫霞，點點鮮血不斷從他眼角流出。
　　“躲得倒快！”少年笑了笑，但下壹秒，他面色大變，擡頭看了看血海上方龐大的神禁互相串聯，內裏升起壹道無形無色，無光無象，無音無影，幽幽冥冥，其精甚真，湛湛空成的妙氣。
　　妙氣凝聚，化作壹尊虛幻的神祇法相，其服飾古樸，上半身繡滿了山川萬物，下半身則是陰世幽冥。其概念古老，氣息神聖，只是看著她，便明白萬物的生死在她指尖流轉，萬物繁衍生息於她身上，地脈運動不過是她心臟血脈的微微跳動，颶風、海嘯、地震等等天災，不是她懲罰，而是簡單的活動。
　　“地母！妳有心思對付我，為什麽不想法子回歸人間！去幹死九天之上那個老不死的？是！我是吞噬了妳死亡瞬間，流淌在大地上的血液。但那時候的我不還沒有神智嗎？我也是天地孕育的神聖，算得上是妳的子嗣，妳何苦為了我誕生前的那點事情，針對……”
　　少年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到女神低下頭，目光平淡，並沒有多做什麽，少年卻尖叫壹聲，坐下蓮花合攏，裹著他隱匿入血海之中。
　　下壹瞬，血海沸騰，處於表面的血水、魔女和阿修羅瞬間化作飛灰，整個血海憑空降低了壹尺。
　　“呼。”赤燭眼中紫霞大盛，驅逐了血色，眼角不斷流淌出的鮮血也總算是止住，他緩緩的吐出壹口濁氣，看了看周圍。
　　另壹邊，正在和玉宸道人交手的“赤水道人”突然出現片刻的呆滯，玉宸專註機會，手中碧玉瑤光如意壹敲虛空，道道雷霆生出，化作雷幕，將“赤水道人”兜住，猛地壹轉，煉化成壹團血色的晶砂。
　　玉宸隨手將這些晶砂收走，然後對著赤燭的方向拱手施禮：“感謝前輩守護。”
　　“要不是剛才受傷，我壹定不會被妳小子發現蹤跡。”
　　赤燭說著顯露出身形，玉宸聞言則笑而不語，早在剛才他察覺到天機變化的時候，便明白有人在暗中幫忙。
　　赤燭後來的受傷，只是讓玉宸更加肯定了他的存在而已。
　　唯壹讓玉宸意外的是，眼前這位前輩的氣息似乎有些不大對勁，看似強大的力量背後，隱藏著極致的虛弱。
　　玉宸瞄了壹眼赤燭的眼角，淡淡的血水意味著剛才這位前輩的眼睛受傷，他是看到了什麽東西？
　　察覺玉宸觀察的赤燭，笑道：“不過，妳剛才說守護妳，卻是不對。剛才的我其實只是順著那家夥的氣息，探查了壹下他的來歷罷了。真正動手的另有其人。”
　　“但也正是因為前輩妳探查，才會引起後續的變化吧。那我感謝妳又如何能夠說是錯的呢？”
　　玉宸的回應顯然讓赤燭非常滿意，他笑瞇瞇的看著玉宸道：“妳這人倒也有趣，我也不瞞著妳。”
　　話語間，赤燭的手中浮現出壹盞銅燈，豆大的燈火散發出微弱的光輝，四周明暗變化，又有兩儀清氣化作壹重帷幕落下，籠罩四周，打算氣機。
　　玉宸心中壹驚，他感覺到此刻自身似乎處於在宙光寰宇之外，但下壹瞬，他又是恢復恢復正常，平靜的看向赤燭。
　　對於玉宸的反應，赤燭心中也是暗暗點頭，緩緩開口：“我來找妳，其實為了神仙道的法門。”
　　玉宸沒有回話，赤燭繼續道：“妳也不用擔心，妳這些年來傳播的神仙道法門並不多，理念也非常原始。包括蓬萊島坐鎮之人東辰君，都沒有過多關註，他們都不認為這個法門能夠形成完整的體系。”
　　“其實，他們會有這並不奇怪。對於神道修士而言，妳的神仙道法門，等同於挖神道的墻角，渾厚仙道的氣數，是絕不會被允許的。在這個神道鼎盛的時代，這等法門又如何能夠成型，乃至興盛？哪怕只是推演，都會受到冥冥之中的天命幹擾，事倍功半。”
　　“但我不這麽認為。我的本體是異種燭龍，早年的時候，也是壹方大神，在宙光和命運方面頗有能耐，可以看到不少的東西。在我的感知當中我的生機在妳的身上，在神仙道上。所以，我特地從蓬萊島中出來，尋求妳的幫助。”
　　“現在，妳能不能告訴我，妳的神仙道完善到了什麽程度？”
　　話語之間，赤燭又是顯露出體內的紫霞氣息，這壹股源自於東辰君的力量，在無聲的告訴玉宸，赤燭是可以信任的人。
　　玉宸沒有回答赤燭的問題，而是輕聲問道：“我記得，蓬萊島現在正處於閉島之中吧，聽道友話語當中的意思，似乎能夠自由出入蓬萊島？”
　　“沒錯，蓬萊島現在的確是處於封閉狀態，但內裏的封禁並不嚴密，只是要求出去的人不允許再回來而已。”
　　赤燭表現的非常淡定，他顯露出自己的真身：“但我不壹樣，我本是神道中人，現在雖然兼修了仙道，可根基依舊屬於神道。只要我壹日沒有徹底轉入仙道，他們都不會以仙道的標準來要求我。”
　　“除此之外，作為燭龍的我，宙光的流速我於我而言，同對於妳們而言是不壹樣的。而作為肉身已經被毀滅的我，本體和化身之間的關系，也不明顯。組合起來，我現在可以說是離開了蓬萊島，又沒有離開蓬萊島。”
　　玉宸看著赤燭的本體，沒有說完。
　　他的目光越過被紫霞修復的傷口，順著宙光長河想過去看去。
　　雖然現在的赤燭站在玉宸的眼前，但他大半條尾巴，依舊留在蓬萊島的內部，沒有離開過蓬萊島。
　　說白了，赤燭的時間並非像正常人壹般壹分壹秒的過去，作為異種燭龍的他，身軀本身便可以視作是宙光長河的壹部分，可以同時存在於壹段時間內的過去、現在和未來。
　　“這樣也可以嗎？”
　　玉宸有些詫異的看向赤燭，他可不打原因相信，這麽簡單就能夠騙過諸多勢力的執掌者。畢竟主世界內，等同於天仙境的道境修士同樣能夠玩弄宙光，例如大禹王在過去，便直接在相繇的封印上留下了神通。
　　能夠讓壹切血脈追溯到相繇身上的人，在察覺到相繇的存在後，看到未來的諸多可能性。
　　同理，若是赤燭這樣的情況，能夠避開閉島的限制，那麽閉不閉島，封不封山，還有什麽意義？
　　“我剛才說了啊，作為肉身已經被毀滅的我，本體和化身之間的關系，並不明顯。只要我知道我想要的東西，我就將自己的力量本質轉移回尾巴處，然後將離開蓬萊島的部分斬斷，那時候……”
　　“離開蓬萊島的便是化身，而處在蓬萊島內的則是本體？”
　　玉宸忍不住接了壹句，皺眉道：“可只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赤燭搖了搖頭，有些無奈道：“雖然我是很想這樣就好，但很顯然是不可以的。我斬斷離開蓬萊島的那部分，需要徹底泯滅，這樣壹來，我所動用的手法，便可以算作是我等燭龍壹脈特有的壹種推算未來的法門。就好像凡俗之中，壁虎斷尾壹般，通過犧牲自己壹部分的身軀，換取避開危險的可能。”
　　“這代價也太大了壹些吧！”
　　聽到赤燭的解釋，玉宸有些心驚，但很快他又是想要了赤燭身軀上那幾乎將其腰斬的傷口：“等等，妳之所以要尋求生機，應該是因為妳身上的傷痕，但妳既然能夠舍棄部分身軀換取恢復，為什麽……”
　　“這壹道傷口是道傷，是落在我本源上，概念上的傷害。無論我如何求生，都不可能將其抹去，唯有從概念和本源上修復我受到的沖擊，方才能夠恢復正常。但我的神位已經破碎，仙道修為又不足以覆蓋自身神位，所以才來找妳幫忙。詢問妳在神仙道上的成就。”
　　“這樣嗎？”玉宸沈默了壹會兒，緩緩開口講解自己探索神仙道的原因，以及壹些理解和推測。
　　“我關於神仙道的推算和完善，壹開始是因為剛來東海的時候，遇到了被稱為東海引路仙的俊堯道友，見到他被香火願力侵蝕，處在神道和仙道之間，難以超脫，而升起些許推演神仙道法門的心思。”
　　“後來，我收了壹個弟子，是誇父壹脈的嫡系後裔，有著源自於地母的血脈傳承，早早便覺醒了大地、草藥和太陽神性，其實只要他願意，打可以轉入古神壹脈。只可惜，因為種種原因，他最後隨我修行仙道，為了防止他體內流淌的神血和神性，影響他締結法力核心，我加大了對於神仙道的探索。”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過去作為巫師的經歷，以及在符咒上的天賦，我在神仙道的推演上頗有成績。在我看來，神仙道最麻煩的地方在於如何將體內的神性轉化為道性，又保留神性的壹些特征。若是後天神道，還需要處理香火願力和法力之間的關系。”
　　“在這壹點，俊堯道友的宮燈法寶給了我壹定靈感。我們自身無法承受，借助外物寄托或許是壹條出路，但很快我有發現這樣不行，便想著借助其他東西承載神性和願力……”
　　玉宸壹邊訴說，壹邊伸手在虛空之中勾畫，期間玉宸也是留了個心眼，沒有將自己所有的想法和成果，都告訴赤燭。
　　說到底，玉宸手中推演的神仙法，有很大壹部分根基，是建立在他擁有的天罡地煞法門之上。說的再難聽壹點，玉宸擁有的神仙道，其實可以看作是他根據地煞法符水，反推出來的壹條道路。
　　因此，他推演的神仙道中，關於賦予神敕和凝聚神篆的法門，根本解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