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5章 萬般算計壹場空

　　“這玩意兒算什麽？”
　　“李淳風，妳傳遞的到底是幾個意思？”
　　“李鴻儒，妳到底有沒有看清楚，他真是這麽瞎特麽劃動的鬼畫符？”
　　觀星樓上，不乏各種埋汰。
　　“這個月月鳥是什麽？”
　　“我哪知道是什麽，或許就是壹只鳥。”
　　“解密無字天書向來是壹樁麻煩事，何況李錄事還做了如此多痕跡，遠比我們瞎猜要強。”
　　“李錄事妳再排排序。”
　　袁守城囔囔壹陣，不時從各種讖言和圖案中進行挑選。
　　壹切幾乎都是亂相。
　　天雷落下之際，諸人顧及防身，更多心思是如何進行隱匿自身。
　　打滾的打滾，遁走的遁走。
　　每個人都是先顧著自己性命，完全忽視了做出的預測之言。
　　待得觀星樓頂風浪壹吹，諸多宣紙亂飛，壹切都亂了套。
　　而這其中還有許多瞎扯犢子的內容。
　　袁守城看著冒煙的蟲子車圖案，他覺得這大概是在瞎畫，這種讖言這輩子都遇不到。
　　剩下便是翻看有用的讖言和圖案。
　　李鴻儒此時在排動順序。
　　記錄諸多無字天書，他腦袋中亦又迷糊，此時也有些難辨，壹時難以清楚先後。
　　“偌！這張是頭，這張是尾！”
　　他看著壹團亂糟糟的預測，隨手做著壹些基本的分辨。
　　讖言說的含糊，意思極為不明，並不算好記。
　　李鴻儒稍微排了壹下順序。
　　眾人都想知曉未來，讓自身安全，也知曉這是做到了最大程度的盡力，沒法在苛求。
　　頂級相師們虔誠合作，遁入五行窺視未來，這種合作並不算多，更是少有流傳。
　　壹方面是這種推衍風險過大，五行窺視時容易迷失，也容易被扼殺。
　　另壹方面則是要求過高，相師相術的水準和條件都難於滿足。
　　此時有李淳風的渾天黃道儀，更是有觀星樓，也有道家兩派的頂尖相師合作。
　　又有袁天綱為了自己叔叔必須竭盡全力。
　　唯壹的薄弱點是李鴻儒。
　　這小夥用來做記載，但記載內容的可靠度是個問題。
　　袁守城搖晃著腦袋，不斷進行著查看，他偶爾又罵上壹句‘狗屁不通’。
　　這顯然是很嫌棄了。
　　“妳們看著也不像是個長命的樣，瞅什麽幾百年千年之後啊”李鴻儒勸誡道：“咱們看個幾十年內的預言就行。”
　　“妳看不起誰呀”袁守城囔道：“我們道家擅養生，活得也最久。”
　　“反正相師算的天機太多，沒幾個長壽的。”
　　“我給妳舉個例子……”
　　袁守城剛想找個長壽命相師出來，他忽然發現很難拿出實例。
　　不出名的、本事差的尚還好，但凡本事越強，又喜歡四處跳，個個都死的賊早。
　　但寂寂無名的長壽者又少有留下可靠的相師傳承。
　　“這是我們相師的痛腳之處，妳別扯這種話題，這很傷我們之間的感情。”
　　袁守城回了壹句，他最終放下壹些不靠譜的讖言和圖案，轉而尋找百年內的預測。
　　李淳風就算是橫穿上下五千年也沒用。
　　相師雖說都是預測未來，但也管不了幾百年之後的事情。
　　大夥兒平常喜歡瞎吹牛皮，談及千年氣運，那也是嘴巴花花下的畫餅之言，讓君王聽著舒坦。
　　畢竟在前朝之時，大夥兒也是說大隋盛世、千年大隋什麽的。
　　但鬼才知道前朝就只傳了兩代。
　　不過相師們的能耐也不低，各種預測的讖言紛出。
　　除了官方正向之言，朝野外還有對立的預言。
　　反正不管哪方出了問題，總歸不會全軍覆沒。
　　有沽名釣譽者，也有真才實幹者。
　　袁守城不懷疑李淳風的能耐。
　　諸人壹陣整理，剔除某些完全看不懂的內容，又挑選了近年代的壹些內容，待得補上壹些未來的玄乎之語，勉強湊成了壹套。
　　“咱們想要的可都在這冊書上了”李淳風悠悠道：“能做什麽不能做什麽，大家自己心神領會就行！”
　　“天災人禍，層出不窮。”
　　“山野惡妖，為禍人間。”
　　“嗯……我怎麽死了！”
　　壹側的袁天綱看著這冊讖言和圖案，不時低聲推衍，不時又凝眉。
　　半響，他長籲了壹口氣，止住了自己的推衍之語。
　　“我這幾年內可能要遠離長安，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他說上壹句，顯然是從讖言中獲知了自己的命運。
　　這聽得李鴻儒好壹陣羨慕。
　　相師們雖然活的不算太久，但多少會壹些趨吉避兇之術。
　　相師們算人不算己，想要蔔算自己是樁難事，但這冊預知未來的讖言似乎提示了只言片語做參考，讓他們勉強窺視了下去。
　　袁天綱似乎是避開了人生中的壹個大坑。
　　“我無憂，我會在長安城活到老死！”
　　李淳風是第二個吐出自己命運的人。
　　“我是浪跡天涯的命，日後當坐化在某處山廟中。”
　　袁守城亦根據讖言，給自己推算蔔了卦，他的卦相不算太好，當下有些悶悶不樂。
　　“妳們是怎麽算的，教教我呀，我也想推算壹番”李鴻儒奇道。
　　“這也不難，我們可以根據這些讖言做附帶的推測，只要推算讖言景象之時，我們是否還有在讖言中的氣息，那就是活到了那時候，若是沒有，就向前推算尋找自己存在的痕跡……”
　　李淳風壹陣巴拉巴拉，李鴻儒聽了好壹會兒，還是沒弄明白。
　　“當然了，依靠未來的讖言做推測也是十有九不準，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待得李淳風補上最後壹句時，李鴻儒已經熄了推測未來的心思。
　　“準確率這麽低，那妳們算個西瓜”李鴻儒笑道：“這種信則靈的玩意兒我五年前就玩過了。”
　　“妳還玩過相術？”
　　“那必須的，來來來，妳別不信，把妳生辰八字報壹下，讓我看看妳是什麽星座的。”
　　“星座？”
　　……
　　“妳是金牛，性格保守且沈穩，生活節奏趨於緩慢且有條有序，不管是物質還是感情都很淡，妳不希望任何人擾亂自己的步伐節奏。”
　　瞎掰之時，李鴻儒祭出屢試不爽的星座學。
　　這種萬金油打法讓李淳風好壹陣無語。
　　“妳比較高冷，性格屬於思辨型，擁有著高度敏銳的洞察力，個性有些爭強好勝，但妳崇尚公平的競爭精神。”
　　“妳擁有著異於常人的能耐和韌性，自信且有主見，有著卓越的領導才能，但妳受不得被命令，凡事以自我為中心，內心孤獨脆弱，只能用冷峻的外表掩蓋自己。”
　　袁天綱和袁守城感興趣時，李鴻儒又打出兩道萬金油。
　　“我怎麽覺得很有理的樣子？”
　　身為頂級的相師，袁守城相術有成後第壹次被人推算，還是壹個沒什麽相術能力的李鴻儒。
　　但他又感覺李鴻儒說的很有道理。
　　他就是那個內心孤獨，外表冷峻的獅子男。
　　他肯定是受不得命令，否則就會直接在朝廷中入仕。
　　李淳風已經成為了欽天監的臺正，若要他當副手，袁守城覺得自己寧願去死。
　　他嘴巴吧唧吧唧好壹會。
　　李鴻儒這個星座預測之說，很是有效沖淡了他老死在某處山廟中的慘淡。
　　“日月當空，照臨下土。”
　　過了自己的推測關，眾人心中有了壹些基本的概念。
　　此時的目光也轉移到大勢之上。
　　這是與‘帝傳三世，武代李興’不同的讖言，但又死死纏繞在了壹起。
　　未來諸多預測，又有壹朝兩都的破解。
　　但皇室依舊有人做了接替。
　　這是壹朝兩都難以破解的問題。
　　“它既然是如蜃龍壹樣撲朔迷離，我覺得此事只能到此為止了”袁守城道。
　　袁守城的話再壹次驗證李淳風關於蜃龍壹說。
　　尋不到，也難尋到。
　　即便找壹個出來，也是替死鬼。
　　而自身更是會惹得壹身騷。
　　或許如袁天綱預測自己的那樣，會直接遭遇橫禍。
　　袁守城不知怎麽想到了李鴻儒的星座說，或許也就李淳風這種性格保守穩重的人才能在這種動亂中活下去。
　　如他這種自信的男人，又或袁天綱的爭強好勝，大概率要吃虧。
　　他取了壹則讖言解說完，隨即乘坐著風梯飄然離開。
　　天師教和上清派茅山宗的朝廷之爭中，他們上位了，但這種上位顯得毫無意義。
　　袁天綱數年內便會離開長安避難。
　　萬般的算計，終究是壹場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