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8章 潰敗與輝煌

　　久戰壹夜的鄯善道行軍團沒有趕上參戰。
　　在赤水道行軍團的戰區中，遍地都是屍體。
　　吐渾人，大唐人，戰馬。
　　將士、兵甲、文人、僧人。
　　鄯善道行軍團能找到的只是不足千人的潰兵，還有壹身重傷的李道彥。
　　在鄯善道行軍團的前方，近乎完整的鹽澤道行軍團亦是趕到場。
　　但鹽澤道行軍團慢了至少兩個時辰參戰。
　　這足以讓李道彥的軍團被吐渾王庭軍殺戮幹凈。
　　“妳……”
　　見得鹽澤道行軍團總管高甑生，李道宗不由怒目相向。
　　高甑生在關鍵時掉了鏈子，這不僅僅是害了李道彥的鄯善道行軍團，更是會惹出吐渾殘留軍團的麻煩。
　　“本總管也沒料到事態是如此緊急”高甑生滿臉鐵青道：“我行軍路上被天柱王派人阻隔了，早知如此，我便舍棄壹部分軍團也要趕來。”
　　高甑生被天柱王以小換大，也讓戰爭出現了不同的走向。
　　這是辨別能力不足，才導致出現了缺陷。
　　但面臨天柱王時，李道彥也吃了大虧，高甑生更是小虧不斷。
　　若是換成自己，李道宗也不知會不會中計。
　　他想罵人，但又罵不出口。
　　戰爭勝敗向來摻雜多方面的因素，此時木已成舟，即便罵人也無濟於事。
　　但毫無疑問，李道彥冒然與吐渾王庭軍交戰，沒有及時撤出赤水道行軍團是大過，高甑生未能當機立斷匯合亦是大過。
　　壹切的戰爭，只在短短幾小時中出現了反復的逆轉。
　　李道宗站在滿地屍體的戰爭區，心情較之在聖山區域更為沈重。
　　他臉色陰沈，此時也只能等待李靖統帥的軍團與天柱王軍團的交鋒結果。
　　“道宗，妳那兒還有沒有保命的豹胎丸？給我壹顆用用！”
　　半響，重傷的李道彥努力張開了嘴。
　　這讓李道宗嘴巴張了張。
　　李道彥這不僅是時運不濟，簡直是晦氣上身。
　　他現在哪還有什麽豹胎丸。
　　在吐渾聖山營地中，廣定王獨孤詢重傷，嵬王梁屈蔥頭疼難於施法，高昌王慕容孝雋拉弓威力名不副實。
　　在吐渾聖山營地中，他就是來回縱橫的小王子。
　　這讓李道宗狠狠殺了個九進九出，幾乎差點逮到吐渾可汗慕容世允。
　　戰爭打得如此輕松，幾乎沒有受傷，李道宗賞李鴻儒時就很大方了。
　　他的豹胎丸不僅給了壹顆，還另外賞了李旦壹顆。
　　至於現在，李道彥想要，那他也拿不出。
　　“我用完了”李道宗悶悶道：“給立大功的麾下用掉了。”
　　“妳……”
　　李道彥顫聲。
　　聽了李道宗之言，他頓時感受到了黃昏的臨近，夕陽的落幕，青春在遠遠逝去。
　　“壹顆都沒留，妳看我這，我現在就剩個空瓶子呀！”
　　李道宗取出自己的保命小瓷瓶，還給李道彥示範倒了倒。
　　“我這兒有壹顆雪花芙蓉丸，只是比不上妳們宗族皇室的好效果，但鎮壓傷勢還有壹些用。”
　　高甑生在自己懷中摸了摸，取出了壹顆藥丸。
　　這讓李道彥的臉色稍微好了壹點點。
　　“那藥是什麽副作用？”李鴻儒低聲道。
　　“強行壓制傷勢三年，三年後傷勢再次爆發，損傷會更大壹些。”
　　李道宗還沒回復，高甑生就自己介紹了雪花芙蓉丸的負面效果。
　　李道彥點點頭，示意自己心中有數，高甑生這才將藥丸灌入對方的嘴中。
　　生命危機之刻，別說是鎮壓三年傷勢，便是鎮壓三天都要認命。
　　李鴻儒只覺這些丹藥的副作用太大了。
　　即便是百草丹，同樣也具備副作用。
　　但百草丹有壹點好處便是合理的利用了這些副作用，最終形成了可以頑抗病疼的毒軀。
　　丹藥的門門道道太多，功效強大又不乏負面之處。
　　即便張仲堅也有著吞服金丹僥幸未死壹說。
　　在丹藥這方面，李鴻儒覺得自己見識增長了不少。
　　不提什麽正面影響，下次吞服丹藥之時，他至少要先問問負面效果，能承受下來才去做服用。
　　在將來煉丹時，他更是要保持謹慎的態度，避免煉出什麽毒丹。
　　肚中不合時宜的傳來了壹聲咕嚕聲響。
　　李鴻儒瞅了瞅李旦，只見李旦也是壹臉土色，在那大口呼吸運轉服氣辟谷法。
　　“唉～”
　　李道彥嘆上壹聲。
　　見得李鴻儒和李旦的模樣，他哪還能不知豹胎丸被誰吞服了。
　　他在皇宮見過李鴻儒，想來李道宗以壹路軍團擊潰半數吐渾王庭軍，便是打出了李鴻儒這張牌。
　　同樣的軍團，他這邊幾乎損傷殆盡，而李道宗還能率軍前來馳援。
　　這便是差距。
　　這也是戰功。
　　賞賜給重傷的麾下服用豹胎丸不為過。
　　“以後的戰爭只能交給妳們了！”
　　李道彥重重嘆聲。
　　不論是損傷雕零的軍團，還是他個人的身體，李道彥都再難支撐下去。
　　大唐在他這壹路軍團之上，已經潰敗到無法收場。
　　剩下之處便只能看李靖統帥的兩路大軍。
　　只有李靖勝，大唐才有下壹步計劃的可能。
　　“李大總管兵法如神，他不可能敗”李道宗凝神道。
　　“戰爭之事，誰能永不言敗……”
　　高甑生話語未落，便見遠遠之處金光壹閃，戰場的鮮血之中，壹尊金色的人影搖曳生出。
　　“李大總管！”
　　李道宗見了金色人影，神情壹楞，隨即識別出了來人。
　　對方壹身的金甲，容顏較之正常的李靖又要年輕上數分。
　　這是遙遠之處，李靖作法定位，顯化了自己的存在。
　　能做到元神顯化者的存在稀少，大都是秘境之中某些大修煉者。
　　這些修煉者或憑借寶物，或者憑借信徒祈禱定位，借用不斷祭拜的佛像顯化。
　　而李靖似乎是采用了戰場顯化，用血液鑄就了軀體，這讓他軀體附近呈現出壹片片殺伐之聲。
　　“李道彥、高甑生、李道宗！”
　　李靖呼上壹聲。
　　見過異狀，又有各種軍團的情形，他此時已經基本分辨出了戰況的大致情形。
　　“大總管！”
　　被李靖呼喚，李道宗等人頓時前去，對李靖見了禮，又各自敘說戰況。
　　“高甑生，妳可知罪。”
　　“李大總管，我只是被天柱王耽擱，又是夜晚行軍……”
　　“我對其他人都只是下壹道令，唯獨妳行事難於謹慎，我連連下了三道令催促，叮囑路途出現任何異狀都無需管，必須按時趕到匯合之地。”
　　“我……”
　　“妳是否感覺老夫年邁腦袋不清醒，又有將在外不受命之意，擅自做了主張，沿途貪了壹些小小的戰功。”
　　高甑生欲要狡辯，但隨著李靖話語不斷吐出，他的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
　　李靖所言完全正確，甚至於清楚了他心態和弱點。
　　這場大戰蹊蹺之處諸多，牽壹發動全身。
　　他對龍種馬軍團的克制極為忌憚，確實有壹些猶豫，難知李道宗部成不成，又是否會承受吐渾王庭十萬龍種馬軍團的沖襲。
　　李道宗的冒險，李靖的判斷，讓高甑生並不完全信任，也便帶了壹絲猶豫。
　　再疊加上夜晚行軍和小規模斥候交戰等因素，他趕來時便有些遲，錯過了這場爭鋒。
　　壹夜之間，大唐和吐渾的戰況已經全然變了模樣，這種變化讓他都措手不及，難於適應下來。
　　“大總管如此訓斥我，莫非妳那路戰況輝煌到沒有壹絲差錯”高甑生悶聲道。
　　“積石道行軍團和且末道行軍團擊潰天柱王十萬軍團，斬首三萬眾，自損四千余人。”
　　李靖簡短敘說著另壹邊的戰況。
　　能讓李靖動用擊潰壹詞，這定然是還處於追擊之中，會有不斷的斬獲。
　　近二十萬人的交鋒戰場，僅僅死傷的四千余人，這種損傷甚至遠低於鄯善道行軍團。
　　彼此戰果接近，但損傷差距懸殊，即便是李道宗也感受了彼此帶兵打仗作戰的差距。
　　但李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
　　任何壹路出現問題，便沒有歡慶可言。
　　此時吐渾人在逃，但凡讓對方逃脫成功，修生養息十余年，這些具備遊牧特性的國度便可能卷土重來，宛如壹頭惡狼在大唐附近徘徊。
　　這種戰果遠不足以滿足唐皇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