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貪念未已

　　那人緩緩自陰影處踱出，於是，在隱約的燈光下，將他那含有壹股詭異神色的面孔，十分清晰的展露在江青眼前。

　　其實，這人便是不自行走出，江青亦早已看出此人，這不是別個，正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寒戟商固！

　　江青警覺的將小娟兒牽到身後，冷淡的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會澤壹別，不料又在此地與閣下見面。”

　　商固雙睛微轉，滿臉堆起壹層令人厭惡的佯笑，拱手道：“嘿嘿，在下老遠便看出是江兄，還道是在下目光錯覺，及至行近壹看，果然不差，故而貿然出言……”

　　江青冷笑道：“江某不會在意，閣下行跡壹向便是如此——乘虛而入，稍沾即走，不是麽？”

　　商固知道江青言中有刺，他故做不察，哈哈笑道：“江兄言重了，嘿嘿，言重了。在下適才出言，乃是玩笑之意，江兄大量，想不至為此區區小事，心生不愉吧？”

　　江青心中忖道：“這‘武林寒戟’繽雲戟商固。雖然名貌極為響亮，是武林中頂尖人物；但此人心性卻甚是卑鄙，從他喬裝扒竊，假意與自己親近，會潭郊外林中，篾探自己行動等事看來，便可證明。而且……哼，自己當日臨溪嗽洗之時，向自己突施辣手的怪容。亦必為此人無疑，他的衣衫不是被自己撕裂了麽？當時露出來的，正是這小子原先穿著的那件銀衫……”

　　寒戟商固，為人陰沈險詐，工於心計，他壹見江青面色不對，眉頭微皺之下，已裝出壹付誠懇的神態，將語聲盡量滲人情感的成份，低聲道：“江兄，妳莫非對兄弟有著什麽誤會麽？兄弟甚為欽仰兄臺平素所行；若兄臺對兄弟我有什麽看不過的地方，尚請直言指出，以便兄弟親向兄臺解釋，茫茫人海，難得知己，兄弟雖癡長幾歲，卻對兄臺仰慕甚切，彼此之間，何妨開誠相見？”

　　江青自下山以來，經歷的險惡場合可說太多了，而江湖中的狠、詐、詭、毒。他也得到深刻的體會，凡是人，只要妳屬於那壹個環境，妳便終究會熟悉妳這個環境的情況與慣性，那怕妳初時只是壹個天真得令人搖頭的雛犢，而這只是壹個時間與接觸多少的問題罷了。

　　商固此時的形態，在江青眼中看來，覺得十分可笑，江湖中充滿險詐，而商固不過僅是此遇中手法較高的壹個而已。

　　但是，江青並沒有點破，他這時故意放松面部緊板的肌肉，笑道。“閣下多心了，江某並無誤解閣下之意，閣下忽出此言，倒令江某好生汗顏，呵，江某幾乎忘了，閣下與金衣幫所結之仇怨，未知是否化解？”

　　寒戟商固壹見江青態度忽然轉為和睦，不由心中直在打鼓，他模不透對方；這些日子來是變得世故了？抑或仍似以前那麽純摯？

　　也就是說，他不知道江青態度的轉變，是偽裝的，抑是誠懇的。

　　但不管如何，這時已沒有時間容他再去揣測了，他豁然笑道：“好，好，江兄果然不愧為武林中新起雄才，性格之豪爽磊落，更令兄弟佩服無已，此地不是談話之所，前面有家酒樓，今夜便由兄弟作東。咱們痛飲壹番，順便壹訴別情。”

　　說罷，不容江青推辭，已大步近前，親切的攙著江青手臂，直往前面那條熱闊喧嘩的大街行去。

　　江青心中略壹忖度，已並肩與他偕行，他左手牽著小娟兒，右掌卻暗地蓄備功力，以防萬壹。

　　三人十分熱絡的走在壹起，江青與商固二人，並不時沈聲談笑，狀至親昵，外人看來，準會以為他們是壹對相交有年的老朋友，誰又會知道二人各懷警惕，正互相防備著對方呢？

　　小娟兒拉著江青的手掌，稚氣的道：“江爺爺，妳的飯量可真不小啊！在家裏才吃完，又要到酒樓去吃。江爺爺。待會為小娟兒叫壹盤‘油炸雞塊”好嗎？小娟兒最愛吃雞腿……“江青正待答話，寒戟商固已笑道：”好伶俐的乖娃兒，稍停不但為妳叫來壹盤炸雞，再給妳叫壹大碗蓮子粥，蓮子粥是甜的呢！好吃極了。“小娟兒壹陣歡呼，小嘴壹咧，嘻嘻笑道：”這位大叔，妳真好，小娟兒第壹次認識妳，便由妳請客，真不好意思……“小娟兒壹聲”大叔“，叫得商固壹怔，他這時才想起。江青僅得二十幾歲，這女孩子為何竟低他兩輩？。他所帶的這女孩子，卻又是何人的姑娘？

　　商固壹滋牙，有些尷尬的壹笑，想道：”這丫頭叫江青爺爺，叫自己大叔，如此自己豈不成了江青的晚輩了，這是怎麽個論法？“江青暗裏竊笑，忖道：”商固這小子自來油腔滑調。陰刁無比，讓小娟兒觸觸他的黴頭也不壞，他現在對自己如此熱絡，卻不知又懷著什麽鬼胎？“想看，三人已行近眼前壹家十分堂皇的酒樓廊下，在店小二殷勤的招呼中，學步上樓。

　　落坐後，寒戟商固著意要了好些十分珍罕的菜肴，更令店家送上兩壺好酒。

　　小娟壹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骨碌碌的向四周望著，好似對這家酒樓的壹切，極有興趣。

　　商固微微壹笑，道：”此乃兄弟首次與江兄小酌，粗菜淡酒，實在不成敬意，日後必再重……“江青雙目平視，神色沈靜，說道：”商兄客氣了，在下已經用過晚膳，商兄又點了如此多的佳肴，在下肚子實在容它不下，徒令商兄破費。“商固連道不妨，在他充滿佯笑的細迷雙眸中，卻隱約射出了壹絲貪婪的目光，有意無意望向江青肩頭。

　　江青雖然表面十分隨和。暗裏卻不敢有絲毫大意，他早已集中精神，不露壹絲痕跡的戒備看身側這位武林中盛名炬赫的壹代高手。

　　商固向他肩頭閃爍的壹瞥，江青已自警覺，壹股本能的感應告訴他——對方可能正在窺伺他那柄互古神兵——金龍奪！

　　江青在心中暗暗冷笑，忖道：”自己自出道以來，至今尚未用過兵器，甚至連拜兄及蕙妹等人也沒有見過。但是，武林中卻有部份人物，知曉自己曾在那紫龍秘穴內得過壹柄夢寐難求的神物金龍奪，商固這廝想亦聽過傳說，哼！凡是天下珍罕之物，這位仁兄好似都想插上壹手，據為己有，不過，他想動自己的腦筋，卻未免有些不自量力……“其實，江青昔年於陰陽崖底，紫龍秘穴內所得的那柄金龍奪，自他下山以還，便從來沒有離身壹步，嫌那原先盛奪的”晶雪玉盒“太過惹人眼目，故而初時僅以”火雲衣“披風相遮，掛在身後，後來他覺得如此神兵，鋒芒太甚，容易引起壹般江湖人物窺伺，便剪了壹段黑綢，將金龍奪密密包好，仍舊背在身後，食宿不離。

　　這時，江青淺啜了壹口店小二送上的香茗，寓意深長的壹笑道：”商兄，還記得在下那件奇寶萬鉆朱蘭麽？“寒戟商固暗中壹震，佯笑道：”啊！舍非兄臺提起，兄弟幾乎忘了，兄臺真是有福之人，這萬鉆朱蘭價值連城，得此寶，可謂終生食用不盡，不過，兄臺卻須加意提防，目前江湖道上，垂涎此寶之人，卻不在少數……“江青暗自冷笑，心想：”這小子真是說得出口，只怕自己第壹個要嚴密防備的，便是妳這位武林寒戟商固大英雄。“他口中卻道：”商兄，記得數月之前，商兄曾於會澤城外，荒林之內，告訴在下，說這萬蠻朱蘭，除了其本身彌足珍貴，萬金難求外，尚另有壹宗奇異之處，未知經過這些日子的探尋，商兄可查明這另外壹宗異處為何麽？商固面色壹轉，雙目微翻，正在暗中沈吟，江青已微微壹笑道。“若是商足未曾探出，在下卻得悉了壹些眉目……”

　　這位武林寒戟兩眼驟睜，有些急迫的道：“是麽！這萬鉆朱蘭確有其他異處？啊，想不到已被兄臺探悉。”

　　商固壹言出口，發覺有些不對，急忙強笑道：“兄弟是說……嘿嘿，是說江兄果然聰慧無比，兄弟在江湖上白闖了二十年，卻比不上江兄消息來得快捷……”

　　江兄臉上浮起壹絲笑意，但是，若仔細去分析他這笑意的因素本質，我們便可以發覺，其中實含有諷刺及不屑的成份在內。

　　江青知道，早在江湖上盛傳那株萬鉆朱蘭出現之時，商固便已知曉這件奇寶的各種好處，但是，在江青得手後，商固卻不願向江青說出，更在事後蒙面向江青突襲，以求達成目的，其用心之陰險狠辣，是十分明顯的。

　　商固如此壹說，江青已以壹種淡漠的口氣道：“商兄謬獎，愧不敢當，在下承拜兄紅面韋陀戰千羽相告，得知此珠鉆之上，尚嵌有’避水‘’蹈火‘’輕塵‘三粒奇珠，功效神異，曠世難求……”

　　寒戟商固故作恍然之狀，啊了壹聲，但是，他雙目中所透出的頹然神態，卻掩不住他此刻的失望與悔恨。

　　這時，壹傍的小娟兒忽然拍著小手道：“好極了，小娟兒的油炸雞與蓮子粥已經送來了！”

　　果然，壹名肩上搭著抹布的店小二，雙手端著菜盤，正穿過坐滿食客的過道，向三人桌前行來。

　　店小二將菜肴擺在桌上，又忙著張羅去了，商固盡量掩飾自己心頭的失悔，為小娟兒狹了壹只酥脆的雞腿，笑道：“小妹妹，妳叫什麽名字呀？來，大……大叔請客，妳先嘗嘗這油炸雞腿做得如何。”

　　小娟兒謝了壹聲，說道：“商大叔，我叫戰娟，我爺爺便是紅面韋陀，大叔，妳壹定也認識我爺爺吧？”

　　商固連忙點頭，忖道：“好家夥，中原武林道上盛名值赫的大俠，杭州地面屈首壹指的人物，紅面韋陀戰千羽，竟也與江青義結金蘭。媽的，看情形，這小子現在人面極廣，舉止諱莫如深，又有這個老不死為他籌幄壹切，想動腦筋打他的主意，可就不簡單了……”

　　原來，寒戟商固因事來到杭州，而他對江青身上懷有的兩件異寶——金龍奪與萬鉆朱蘭，壹直耿耿於心，未曾忘懷，因此當他無意中遇見江青之時，便急速打好主意，偽裝出壹付和善熱情之狀，上前招呼搭訕，用出壹切攏絡手法，想獲得江青好感，以便伺機奪取這兩樣寶物。

　　但是，目前他卻等於在無形中失敗了，這固然是江青的機警與歷練所造成，而他近來在武林中如旭陽東升的威望，也是促使寒戟商固心存顧忌，不敢明目張膽正面相強的主要因素。

　　小娟兒那知她的江爺爺正和這位商大叔明爭暗鬥，眼前肥美可口的雞腿，甜膩芬芳的蓮子粥，已占去了這小妮子的嘴巴和思想。

　　寒戟商目這時暗中想著心事，壹面又殷勤的向江青勸酒布菜，現得十分熱絡，江青卻知道，商固心中，這時必然不是滋味。

　　他故做親熱的壹拍商固肩頭，笑道：“商兄，在下那株萬鉆朱蘭，已經藏到壹處極為隱密之所，決無失閃之慮，到是在下那柄金龍奪，卻隨身攜帶，只怕有意謀取在下這柄兵器之人，更比垂涎那萬鉆朱蘭之人來得多！”

　　商固心中壹喜，又萌貪念，他哈哈笑道：“不錯，倒是須要小心，只是兄臺功力蓋世，登峰造極，等閑武林人物，卻決不敢做非份之想哩！”

　　江青奇異的壹笑道：“是的，不過，若非等閑人物，恐怕便會有此非份之想了。”

　　商固問言之下，幹笑壹聲，暗罵道：“狗小子，任妳藝能再高，卻也唬不住老子武林寒戟，恁般說話，不是等於譏誚於我麽？”

　　其實，商固算是猜對了，江青果然便是此意，在說話中暗暗諷刺對方。但是，這也不啻是壹種變相的警告。

　　武林寒戟-繽雲戟商固，不但武功卓絕，為人更是老好巨猾，若非他利欲熏心，便會早已察覺江青先前言中之意，已將他心事看穿，他此刻始才覺出，卻已被江青調侃多時了。

　　這時，江青舉箸狹了壹塊炸雞，津津有味的在口中咀嚼著，連聲唔唔稱贊，看得商固啼笑皆非，只得尋著壺中老酒出氣。

　　江青咽下雞肉，說道：“商兄，在下尚是首次來到余杭，記得商兄昔日曾有願為在下引導之言，不知商兄稍停能否偕在下等壹遊此江南名城之夜景？”

　　寒戟商固用力頷首，道：“光榮之至，便由兄弟做為識途老馬，嘿嘿，這座江南名城，兄弟卻是經常往來哩！”

　　江青連忙謝了，斜目壹瞥身傍的小娟兒，只見她吃得滿嘴油膩，正眉開眼笑的用湯勺去吃面前的蓮子粥。

　　寒戟商固這時忽然壹笑，向江青道：“江兄，前面桌上，有位兄弟的壹位舊識，且請稍候，容兄弟前往招呼壹番。”

　　江青笑道：“請便，在下於此等候便了。”

　　商固含笑起身，大步行往壹面用屏風隔絕的座位之後。

　　於是，壹絲冷漠的笑意，已浮在江青咀角，他忖道：“那屏風雖是壹層輕紗，卻看不清內中所坐之人，而這商固與自己等人坐於此處甚久，為何到如今才發覺有其舊識在此？哼，定是這廝早有幫手相隨，暗中監視自己與他晤談情形，以作策應……”

　　但是，江青卻猜不透，商固此刻離座前往，到底欲和他同道人，傳遞什麽消息。

　　他適才所以要商固同伴二人遊覽街市夜景，其意不過是暗相示，自己並不畏懼對方心存不軌，並有壹種輕視的意味。

　　江青這時早已暗中戒備，表面上卻仍然悠閑自如，隨意飲用著面前豐富的酒菜。

　　片刻後——

　　寒戟商固已帶著滿臉虛偽的笑意，自屏風後轉出，行至桌前，雙肩微聳道：“唉！。在外面闖蕩，壹些無謂的應酬必得敷衍，真是令人厭煩，江兄不知有此同感否？”言下大有無可奈何之意。

　　江青壹笑道：“商兄乃為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寒戟，日常交往，必然繁忙。在下麽……卻差得遠了……”

　　商固聽出江青言中有刺，卻不動聲色，強笑壹聲，連幹三杯。

　　不多時，各人已自酒醉飯飽，商固招來店家，結過賬後，偕江青與小娟兒步下褸梯而去。就在二人身形，始才隱沒梯口之處，那以屏風隔絕的座位後面，已神色自若的行出兩個中年漢子來。

　　這兩個人俱是身著壹式賓藍色長衫，頭戴文士巾，但是，自那兩張精練慓悍的面孔上，卻流露出壹股無法掩飾的江湖習氣。

　　二人望著梯口，相互壹瞥，已大搖大擺的跟了下去。

　　這時，江青與商固等人，已步出酒樓大門，行至***輝煌的街道之上。

　　江青牽看小娟兒，愛憐的向她道：“小娟兒，妳困不困，想回去睡覺麽？”

　　小娟兒壹鼓小咀，黏在江青腿上，道：“我才不累呢，那能想困。哼！江爺爺，妳不知道小娟兒是出了名的夜貓子呀？”

　　江青哈哈壹笑，道：“不論妳累也好，不累也好，回家後，江爺爺這頓埋怨，只怕是免不過了。”

　　商固這時正好將向後張望的眼神轉了過來，裝做十分關註的道：“小妹妹，若妳困倦，便先送妳回府上休息好嗎？嘿嘿，累壞了身子，可不是好玩的哩。”

　　小娟兒不依道：“我才不哩，好不容易跟江爺爺溜出來壹趟，只是吃了壹頓就回去。哼！小娟兒才不這麽傻……”

　　各人壹面談笑，壹面緩步向前遊逛——而其實，只有小娟兒，壹個人是在真正的遊逛。江青在瀏覽中，極為謹慎的向四周察視，自然，他盡量不讓身傍的商固發覺他的舉動。商固亦好似有著什麽心事，壹面與江青說話，雙手卻有些不安的互相搓揉著。

　　他這個微小的動作，已被江青看在眼中。江青知道，只有當壹個人在面臨著壹件重大而緊張的抉擇前，往往才會有這種下意識的微小動作。

　　江青心中急速的忖道：“看情形，商固這廝好似有意與自己來壹次正面摒鬥，而其目的，想是在自己那柄金龍奪上，唉！。這小子真是有些不知自量……”

　　想著，三人已行至壹條橫巷之傍，這條橫巷十分深沈寬大，雖在鬧市之中，卻現得甚為黝黯寂靜。

　　寒戟商固又有意無意的回頭壹瞧，忽然驚呼道：“咦，那不是紅面韋陀戰兄麽？”

　　江青聞言之下，心中雖然有些奇疑，卻仍然直覺的回頭望去。

　　於是——

　　在他回頭的同壹時間，寒戟商固已閃電般向他背後脊椎十二環結戮出九指，左掌卻倏然折向江青身傍。江青怒叱壹聲，身形宛如水中遊魚，奇異的微壹轉折，已貼地面不足壹寸的空隙颯然射過。

　　江青萬萬估不到商固用心，竟然如此歹毒，他驟覺背後銳風襲來，壹股本能的反應，已促使他向前急躍三步，右掌迅速自脅下反扣而去。

　　江青應變之快，還攻之急，已足以駭人聽聞，奈何他事起倉促，又是反手出擊，在威力與時間上，已是差了壹線！

　　而高手較鬥，便是這壹線的細微差異，已足可分出勝負！

　　寒戟商固武功之高，可列為武林中之頂尖高手，他淬然歪難，又是占到敵人背後的有利地勢，出手之下，威力淩厲無匹！

　　江青適才躍身還攻，壹聲尖亮的驚呼已驀而晌起，而他左手隨即壹輕，小娟兒已被商固劈奪去！。

　　江青不由大暍壹聲，雙目怒睜，身形似旋螺般急轉，隨著他身形的旋轉，壹連串的掌影，已如驚雷駭電般瀉向商固而至。

　　但是，商固卻狂失壹聲，左手緊狹著小娟兒，在瞬息間掠出五丈，竄入橫巷中的暗影之內。

　　江青睹狀之下，驚怒交集，目毗皆裂，他大叫道：“商固，妳逃不掉的，任妳走到天崖海角……”

　　語聲搖曳空中，江青已似壹陣平地忽起的狂風般，尾隨商固追去。

　　但是，當他身形才掠出不及三丈，黑影中已忽然飛出壹蓬銀芒閃閃的暗器，摟頭蓋臉的急罩而來。

　　這蓬陪器來勢之決，所分布面積之廣，足以題不出墉放暗器之人，為此道中之大行家！隨著這蓬暗器的襲出，橫巷之外亦吶起壹聲暴喝，六支燕尾銅梭，亦宛似流星隕空般，呼嘯著襲向江青背後。

　　任江青功力如何深博，對這兩股來勢淩厲的暗器，亦不能毫無顧忌，他怒哼壹聲，雙臂急振，瘦削的身軀已臺然拔升三丈高！

　　伏身暗處之人，亦好似為江青這深奧精絕的身法所震，微“啊”了壹聲，另壹蓬仿若銀針般的暗器，又隨著疾射而出！

　　他在空中略壹盤折，顧不得再去尋找那在暗中向他偷襲之人，單臂揮處，已如壹頭巨鳥般向前撲去。

　　經過這壹陣極為短暫的耽擱，寒戟商固的背影，已模糊到有如水中淡月，蕩漾飄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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