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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門徒

柳殘陽

修真武俠

彩燈高懸
是壹個清朗的晚上,碧空如洗,澄靜的蒼穹,綴滿了閃爍如鉆石的繁星。微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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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邪神門徒 by 柳殘陽

2018-5-26 06:02

  天倫之樂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曾作南宋的帝都,王孫公子走馬揚鞭,金粉榮華,夜夜笙歌的名城佳地……余杭。

  慶春門的後街,沿著鋪設大麻石的街面走下去,倒數第二家,是壹座氣派十分恢宏的府第。

  朱紅的大門,門傍黑底金字,雕鏤著“戰宅”兩個大字,不知道的人,或以為這是那壹位將軍重臣的府衙,其實,這就是名揚武林的紅面韋陀戰千羽座落於杭州的家宅。

  戰千羽為中原俠義道中,炙手可熱的人物,祖上世代經商,本為杭州當地大名鼎鼎的殷富之家,但傳至紅面韋陀手中,卻棄商習武了。

  紅面韋陀戰千羽雖然為人慷慨豪邁,金錢大把大把往外散發,但他祖上遺留的財富,仍然為有數巨富,足夠他這壹生世享用不盡。

  因此,以壹個武林豪客來說,擁有如此豪華恢宏的巨宅,亦不算是壹件值得奇怪的事。

  現在,正是午後。

  這壹條十分整潔的街道上,全然是官宦巨賈的府第,因而十分清靜,毫無城鎮之中,那喧嘩囂雜的煩人氣味。

  陽光懶洋洋的灑在地面,將這條街道兩連築成排的高大院墻,在地下拖上壹排微斜的暗影。

  兩個挑擔子的小販,正坐在壹座府第的墻下陰影中,十分閑暇的低聲聊談著。

  這條街上,居住的都是杭州城內的有名人物,或官,或商,甚至是武林中的壹代高手,他們都是知書達理的書香世代,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因此連這兩個小販的談話神態,也在無形中顯得文雅起來。

  於是,當陽光再將墻角的陰影拉長了壹段的時候……壹陣清脆而徐緩的蹄聲響起,五匹高大的駿馬,已在街頭轉了過來。

  馬上人乃是五個男女迥異,老少俱有的豪士,但是,他們都有壹個相同之處,便是每人都現出壹派風塵樸樸的模樣,連他們胯下生騎也不例外。

  兩個小販有些驚訝的擡頭望去。又不由同聲低呼:“啊,戰老爺子回來了!”

  不錯,這五人正是離開千家集後,馬不停蹄趕回杭州的紅面韋陀戰千羽、大旋風白孤及江青、夏蕙、祝頤等五人。

  紅面韋陀壹抹面孔上的汗漬,呵呵笑道:“三弟、四弟、夏姑娘,前面便是為兄的蝸居了,這壹路來,受了不少奔波之苦,到家以後,首先得讓妳們的老嫂子下廚做壹桌好菜,咱們痛痛快快,舒舒適適的吃他壹頓!”

  戰千羽言談之中,透著無比的慈祥與親切,好似這也是江青等人的家壹樣,這股親切的感觸,又在無形中傳染入江青等人心中。

  江青笑道:“大哥,愚弟料不到大哥的家宅竟然如此富麗堂皇,在這上比天堂的余杭城內,真是享用不盡了!”

  祝頤亦在壹傍打趣道:“大哥,古人說:‘此間受用,正復不盡,何必深山吾廬焉?’大哥想是生性不喜畝靜居享福了。”

  戰千羽又是呵呵壹笑,正待答話,佇立墻角的兩名小販,已急步行至馬前,躬身施禮,道:“戰老爺子,妳老人家回來了,這壹趟出去可有不少日子啊。”

  戰千羽壹見二人咧嘴笑道:“小順兒、阿富,又到妳們叫賣菱角的時間了?老夫倒有甚久沒有嘗到西湖菱角的美味了,稍待妳們兩人送兩擔到家裏去,向管事老黃取錢……”

  二人連忙答應,戰千羽含笑點頭,五匹健馬,已來至那刻有“戰宅”二字的門前停下。

  五人翻身下馬,順著壹條寬闊的石階行去,江青擡頭瞧著兩傍高大的院墻,心中贊嘆不已。

  戰千羽大步行至門前,伸手急叩門上那對金色獸環,壹連串清脆的“錚”“錚”交擊之聲,已遠遠傳入裏面。

  片刻之後,大門已“呀”然啟開,壹個白發番番,下人打扮的青衣老人,自門內行出。

  戰千羽壹看這青衣老人。哈哈笑道:“戰貴,妳又灌足了黃湯啦?看看是誰回來了?”

  那青衣老人仔細向戰千羽壹望,急忙恭身為禮,喜極道:“老爺,妳可回來了,夫人天天叨念,少爺更是時時巴望,孫小姐又壹天到晚磨小的要找爺爺,這可不大好哩,老黃那小子壹得空便到外面灌馬尿,有時竟對小的狐假虎威,官腔十足,戰壽那小兔崽子,前天又同夫人身邊丫頭春荷,擠眉弄眼的,真是不得了……”

  這叫戰貴的老人家,壹見到戰千羽便嘮嘮叨叨,如漏水篩子般訴了壹大段苦經,戰千羽回頭向江青等人做了壹個無可奈何的表情,笑道:“好了,好了,我會問他們的,快進去稟告夫人……”

  戰貴又同大旋風白孤施了壹禮,腳步蹣跚的向內行去,口中大叫道:“戰全、戰祿,妳們兩個小子又瘋到那裏去了?老爺回來了啊,還有白老爺子及老爺的幾位好友,快稟告夫人啊,莫忘了順便通報少爺壹聲,還有,孫小姐處也得告訴她們知曉,快點啊,莫非都要勞累我這老骨頭麽?”

  他如連珠炮般壹疊聲向內傳叫著,那副醉意惺松的老眼瞪得如壹對銅鈴也似。

  戰千羽偕各人向內行去,他回頭笑道:“這戰貴乃先父遺下的老仆,自十歲時進入府中,經先父、老夫,現已傳到了孫子壹輩,他任門房之職,已有六十余年,可謂四朝元老了,是而除了對老夫他還略有幾分敬畏外,對府中其它人等,莫不倚老賣老,吹毛求疵,此人除了口頭嘮叨外,還不失是個忠仆。”

  大旋風白孤大笑道:“得了,大哥這壹誇贊,讓這老殺千刀的聽到,又不知要逢人傳說多少遍了。”

  眾人不由失笑,隨著戰千羽步下壹片周圍以長廊圍繞的庭園中。

  他們沿著壹條白石小徑行未數步,枝葉琉掩處,已行出男女老幼壹大群人來。

  首先兩人,皆是青衣小帽,下人裝束,二人見了戰千羽,急忙打千請安,讓至壹傍站立。

  江青向前面壹望,已看見壹位金絲如雲,年約六旬的錦裝老婦,在左右兩名綺齡丫環的扶持下,向諸人行來。

  這位老婦人雖然年紀不小,步履卻十分穩健,滿面慈祥和藹之色,紅面韋陀大步行上,呵呵笑道:“夫人,怎的勞妳親自出迎,這數月來夫人身體可好?”

  原來這位親切慈祥的老夫人,正是紅面韋陀的元配吳氏。

  由戰千羽這幾句體切的言談中,已可看出這對老夫妻平日恩愛逾恒,相敬如賓的情形。

  吳氏向戰千羽深深壹福,滿面欣喜,關註的道:“妾身粗安,倒是老爺在外長期奔波勞碌,實令妾身念念不已。”

  戰千羽急忙將老妻扶住,壹個頭紮雙辮,面孔紅嫩如蘋果也似的小女孩,已跳躍著到戰千羽身傍,伸開兩條小臂,緊緊抱住戰千羽雙腿,口中叫道:“爺爺,爺爺,妳的小娟兒來了,別老與奶奶說話嘛,我不睬妳了,說好帶娟兒出去,又騙娟兒到西湖吃冰糖葫蘆……”

  紅面韋陀戰千羽回身將那小女孩抱起,高舉過頭,呵呵笑道:“爺爺的心肝寶貝,可想壞爺爺了,好,好,下次出去,壹定帶小娟兒同去……”

  這時,壹個儒生打扮的中年書生,已在壹個三旬美婦的伴同下,急步向前,雙雙恭身行禮道:“爹爹回來了,望龍偕媳叩見爹爹。”

  戰千羽憐愛的望著自己的子媳,慈祥的道:“起來吧,這些日子妳們可好?哦,為父險些忘了,快過去拜見各位叔叔……”

  江青聞言之下,心中暗叫糟,俊俏的面孔,亦不禁隨之轉紅。

  原來,他壹見自己拜兄的子媳,論年齡都比自己大上壹截,卻反要比自己矮壹輩,這件事情,總是有些尷尬的。

  他正在急得雙手亂搖,那中年儒生及他身傍美婦,已趨前叩行大禮,邊道。“愚侄望龍及侄媳拜見各位叔叔……”

  江青早已面紅過耳,手足無措,雲山孤雁夏蕙卻早已見機躲到壹傍。

  大旋風白孤到底世故得多。他急忙搶前壹步,將二人雙雙扶起,大笑道:“罷了,沒看見將那兩位年輕叔叔早已窘得面賽關公啦!”

  這時,戰夫人吳氏已含笑向各人襝衽道:“諸位兄弟,尚恕老身不周之處,且請赴廳內暫息。”

  江青等人急忙向前謁見吳氏,略事寒暄,已在戰千羽引導之下,緩步向內行去。

  祝頤壹抹額際冷汗,低聲向壹傍的大旋風白孤道:“二哥,這種場合,愚弟尚是首次經歷,真是有些吃他不消。”

  白孤呵呵笑道:“近只怪妳年歲不夠,早生三十年,就沒有這許多麻煩了!”

  江青聽見二人談話,不由回頭向緊倚身側的雲山孤雁微微苦笑,輕聲說道。“蕙,妳倒躲得快,我這叔叔可實在不好做哩!”

  夏蕙噗嗤壹笑道:“這正像白大俠說的,誰叫妳生得這麽年輕?哼!我呀,憑什麽也要硬做人家的長輩?”

  江青四顧無人註意,不由低聲道:“小生若已七老八十,那來如姑娘這般標致的媳婦兒?”

  夏蕙俏臉透紅,啐了壹聲,沒有說話。

  忽然,壹個稚嫩的嗓音,自江青身側道:“江爺爺,妳的媳婦兒是誰呵?”

  江青閑言壹怔,急忙轉頭望去,不由頓時雙目發直,原來,那小娟兒正跟在江青身傍!兩只大眼睛尚在骨碌碌的轉動。

  由於她身材矮小,故而江青適才沒有看見這個自她爺爺手上溜下來的鬼靈精。

  江青怔了壹會,始窘迫的道:“小娟兒,妳今年多大了呀?嗯,生得真漂亮。”

  小娟兒扭股糖似的纏到江青身傍,咬著指頭道:“江爺爺,小娟兒十歲,奇怪,妳這麽年輕,我為什麽要叫妳爺爺呢?”

  江青朗聲壹笑,隨手將這美麗而天真的女孩子抱入懷中,說道:“小娟兒,妳真聰明,唉,大哥可真是有福之人,這壹派融洽的天倫之樂,可羨煞多少異鄉遊子啊!”

  他後面幾句話,卻是對身傍的夏蕙而發。

  雲山孤雁尚未說話,小娟兒已摟住江青頸項,嘟著那粉紅柔嫩的小嘴道:“江爺爺,妳等會帶我去玩兒好嗎?這裏有好多好多玩的地方喲,爹爹都不準我去,他怕有壞人拐去小娟兒,其實啊,壞人都怕爺爺,只有看門的貴老叔叔敢喝醉了酒還和爺爺擠眉弄眼……”

  江青不由暗自失笑。那小娟又道:“江爺爺,小娟兒不會讓妳壹個人陪小娟兒去玩,還有這位美麗的姑姑也和我們壹同去,小娟兒玩的時候,姑姑可以陪著江爺爺玩,妳們壹定常在壹起玩的,要不,江爺爺不會說要討姑姑做媳婦,就像爹爹以前娶娘壹樣……”

  江青聞言之下,兩眼早已發直,他做夢也想不到,這百竅鳥似的小女孩子,竟然懂得如是之多,活像個小精靈似的。

  夏蕙早已羞得低垂下頭,心中忖道:“這倒好,平白將自己降下壹輩去,這小女孩將來可真不得了,不知那個年輕人要活受罪了……”

  這時,紅面韋陀的獨子,那位中年書生,已回頭笑罵道:“娟,休得如此無禮,剛才纏爺爺還纏得不夠a嗎7江爺爺已奔波了不少時日,怎的尚賴在江爺爺身上?”

  江青急忙笑道:“戰兄……啊,望龍賢……賢侄,不妨,不妨,在下……不,我十分喜愛這位小佳孫,真是聰慧極了。”

  戰望龍笑道:“江叔叔過譽了,娟兒太頑皮,望乞江叔叔莫怪才好。”

  江青正待回答,紅面韋陀戰千羽已長笑道:“這所庭園十分深長,倒累及諸位賢弟了……”

  江青擡頭望去,才知道自己等人已行完了這片深遠的庭園,面前,正是壹座布置十分幽雅的敞廳,底後,尚可看見隱約重疊的樓宇。

  各人進入廳內,分賓主落坐後,已有兩名下人獻上香茗。

  戰夫人吳氏與其子媳略事陪坐,已告罪行入內宅而去。

  大旋風白孤,望著兩位女眷行人後,舒適的將四肢做了壹個懶倦的舒展,半躺半坐的靠在那張寬大的酸枝太師椅上,笑道:“老嫂子及侄媳在這裏,大家都有些拘束,哈哈,現在才能舒散壹下這把老骨頭……”

  紅面韋陀戰千羽呷了壹口香茶,笑道:“看妳這付德性,也不怕妳孫侄女見笑。”

  白孤斜目睨向小娟兒,小娟兒正黏在雲山孤雁夏蕙懷中,絮絮不休的低聲呢喃著,壹付嬌憨之態。

  白孤微壹呲牙,心中忖道:“大哥這位孫女,自己可真是不敢承教,上次來此,便磨著自己帶她出去遊逛,乖乖,足足化去有十兩銀子,回來還向她爺爺告了壹狀,說自己只顧與別人談笑,沒有指點她那滿腦子稀奇古怪的問題……”

  江青舉起茶杯,向杯上畫的壹叢翠竹仔細望了壹陣,贊道:“大哥,杭州到底是名聞天下的名城,不說別的,只論這小小壹只盅兒,其瓷質之細,丹青之工,已非壹般俗品所能比擬。”

  戰千羽哈哈大笑,尚未答話,其子望龍已恭謹的道:“江叔叔鑒賞眼光確實不凡,此杯共有壹套十二只,乃是昔年家曾祖壽誕時,由杭州巡撫周奕所贈,杯底並隱刻有周巡撫當年親筆所書‘翠滴遺香’四字。”

  江青向杯底壹看,果然不虛,大旋風白孤已接著道:“杯是好杯,茶為上品,只是老夫這個肚皮卻消受不了,自午前吃了壹頓糲食粗菜,到如今便粒米未曾落肚,又在馬背上折騰了兩個時辰,已有些挺不住了……”

  戰千羽笑道:“罷了,午膳已過了時候,晚飯為時尚早,現在嚷著肚餓,未免不對時辰。”

  江青亦笑道:“二哥最講究”食“之壹道,但吃了五六十年,仍然瘦得似個人幹……”

  戰千羽道:“好了,妳老嫂子適才離座,便是親自下廚整治酒筵,她知道妳這位天下第壹饞蟲到來,沒有佳肴美酒是搪塞不過的。”

  白孤大笑著舉起茶杯,高聲道:“善哉,善哉,為老嫂嫂幹壹杯,算是知弟莫若嫂了。”

  說罷,仰首將壹杯香茗飲幹。

  廳中各人,在十分歡洽的氣氛中,天南地北的閑聊起來。

  ※※※

  華燈初上。

  夜色,是美麗而澄朗的,夜空中沒有壹片雲,星辰閃爍,月光皎潔,尚帶著壹絲令人心曠神怡的清寒。

  戰府的大廳中,人語喧嘩,杯幌交錯,時而傳來,壹陣豪邁而朗潤的笑聲。

  這桌酒筵,自太陽落山時擺上,到現在為止,已整整吃了壹個時辰了。

  大旋風白孤那清瞿的面孔上,浮起壹絲油亮的紅光,他摸著微脹的肚皮,宏聲大笑道:“大嫂烹調之技,果然不同凡響,呵呵,便是皇帝老兒的禦廚,亦不過如此,大哥天天享受,莫怪心廣體胖,紅光滿面了……”

  坐在戰千羽身傍的吳氏,雍容的壹笑道:“叔叔過譽了,嫂嫂不過略識幾式烹調之法,劣味恐難下咽,倒是要由叔叔包涵才是。”

  下首坐的,乃是戰望龍夫婦,二人正殷殷分別為江青及夏蕙布菜,壹面輕聲談笑著。

  江青與夏蕙二人早已飯飽酒足,連聲不絕的誇贊著今夜席間佳肴之美味可口。

  這時,門外人影壹幌,小娟兒已躡手躡足的溜了進來,她跑到江青身傍,伸出壹只肥嫩的小手,輕輕扯江青衣角。

  江青訝然回顧,小娟兒壹皺鼻尖。低聲道:“江爺爺,妳可不能說話不算啊,現在咱們便溜出去如何?”

  江青不由暗叫壹聲苦也,雙眸壹瞥身傍的夏蕙,悄聲道:“小娟兒,等江爺爺先陪妳爺爺好麽,席尚未撤,現在怎麽可以出去呢?”

  小娟兒伸出紅紅的小舌尖,壹舔咀唇,微微搖頭道:“不成,爺爺壹喝完酒,又是奕棋,談天,盡做那些沒有意思的事,奶奶又會催著我去睡覺,哼,晚上出去玩兒,比白天更有意思呢。”

  江青有些著急的道:“聽我說,小娟兒,明天江爺爺帶妳出去玩好吧?咱們遊西湖,逛靈隱寺,吃鮮菱角,還有……”

  小娟兒壹鼓小嘴,氣咻咻的道:“這是妳早已答應的事嘛,現在是現在,明天是明天,妳要不陪小娟兒出去呀,哼,以後妳壹和夏姑姑在壹起,小娟兒便非跟著不可,看妳受得了……”

  江青壹聽這問題十分嚴重,不由哭笑不得,暗暗忖道:“唉!想不到這小鬼頭竟然如此刁鉆慧黠,像是個八十歲的人精了,好在現在酒席已近尾聲了,吃完後大哥他們大概又得奕幾局棋,蕙妹妹可能也得陪著大嫂及侄媳聊壹陣……嗯,反正無事,便答應這小妮子也不妨,也免得日後受這鬼靈精的威脅,無法與蕙妹親近……”

  想著,他已無可奈何的點頭道:“好吧,小姐大人,且請先移玉駕門外相候,容江爺爺使個‘金蟬脫殼’之計……”

  小娟兒嬌憨的壹笑,兩只大眼壹望桌上正在與祝頤、夏蕙等人說笑的雙親,用右手小指勾了江青小指壹下,表示默契後,又悄悄溜到門外。

  江青微微搖頭嘆氣,附嘴夏蕙耳邊,輕輕將此事說了壹遍。

  夏蕙不由噗嗤壹笑,悄聲道:“哥,妳便陪著小娟兒去玩壹趟吧,反正這裏沒有什麽事,我也挺喜愛這孩子。”

  江青在桌下壹握心上人兒纖手,向席上各人告罪壹聲,便離座向外行去。

  大旋風白孤向江青叫道:“四弟,快些回來呀,還有壹道大嫂做的甜湯沒有上席哩。”

  江青含糊的答應壹聲,心中卻在想:“甜湯?只怕我今夜陪著那小丫頭片子出去,有得酸辣湯好喝了……”

  他腳步才出門,走廊陰影處已傳來壹聲稚嫩的“噓”聲,壹條瘦小身影,已經輕溜到江青身前。

  江青壹眼望去,果然正是那幕小人精,敢請她早已穿好壹身水綠色的綢夾襖,準備外出了。

  小娟嬌憨可人的牽住江青右手,說道:“江爺爺,妳真守信,妳看,我娘前天才給我做好的這件夾襖,漂不漂亮呀?”

  江青忙道:“江爺爺對妳豈敢不守信?這衣裳美極了,嗯,真好看,像是天上的玉女下凡。”

  小娟兒睜著那雙大眼睛,咬著指頭想了壹下,又道:“什麽玉女?江爺爺,小娟兒長大了會不會像夏姑姑那樣漂亮?”

  江青伸手將小娟兒抱起,笑道:“當然,妳壹定會和夏姑姑壹樣美……”

  他悄然行入庭園之內,忽道:“小娟兒,江爺爺背妳在空中玩玩,妳怕不怕?”

  小娟兒小手壹拍,高興的道:“好極了,爺爺常常在空中飛來飛去,就是不肯帶我上去玩,成天盡教我坐在房裏學習呼吸喘氣。”

  江青微微壹笑,他知道,小娟兒口中的“呼吸喘氣”,定是內家武學入門時的初步吐納之功,只是小娟兒年紀尚幼,不克領悟罷了。

  他不再多說,深深吸氣,於是,隨著他呼吸的助作,身軀已冉冉淩空兩丈!

  小娟兒正喜得張開小嘴,江青單臂振處,已在空中做了壹次妙曼而流暢的迥旋,如壹道空中的流虹般,疾速掠出七丈之外。

  小娟兒緊抱著江青頸項,耳傍風聲呼呼,她低聲叫道:“江爺爺好好玩啊!妳在空中飛的本事比爺爺都強。”

  江青沒有回答,澎遊的真氣在體內急速流轉,每壹次在他的手臂揮展時,身形便如脫弦流矢般連連射出。

  於是,瞬息間便已到了業已關閉的大門之前,他略壹提氣,瘦削的身軀已飆然更加升高,在空中劃過壹道悅目的弧度,飛出那高大院墻之外。

  落地後,小娟兒已高興得手舞足蹈,上呼道:“江爺爺妳這壹身本事真了不起,唔……收小娟兒做徒弟好嗎?”

  江青牽起她的小手,向前行去,邊笑道:“學武功並不是壹天兩天的事,必須要痛下苦功才行,妳爺爺的本領比江爺爺大得多,何不先請妳爺爺教妳呢?等妳學得有了根基,江爺爺自會傳妳兩套十分有用的掌法……”

  小娟兒搖頭央告道:“不要呀,小娟兒不要跟爺爺學,他老人家壹天到晚,盡教人家坐著不動,深吸徐呼,像是發瘋似的,那樣練武功,只怕壹輩子都要挨揍……”

  江青微微壹笑,隨意與小娟兒閑聊著,片刻間,二人已行出這條十分岑寂的後街,在小娟兒引領之下,轉了三次彎路,已可看見壹片輝煌的***,行人往來如織,摩肩擦踵,熱閘非凡。

  街道兩傍,全是門面堂皇富麗的賣買店鋪,建築精致恢宏的酒樓客棧,顯出壹個大城鎮中,特有的繁華與喧囂。

  熙來攘往的人群中,有著各色各樣衣著迥異,形色不同的人,他們在這所名城鬧市中,忽忽而來,又忽忽而去。

  江青瀏覽著四周的夜景,低頭道:“小娟兒,妳喜歡到那兒去玩呢?”

  小娟兒壹伸那白白的小手,指向街頭那邊,道:“江爺爺,這條街還可算熱閘哩,咱們到前面城隍廟去好嗎?那兒好好玩啊,有耍猴戲的,走軟索的,說書,唱小調的,賣菱角、雪茄、冰糖葫蘆的,還有賣狗皮膏藥……”

  江青笑道:“夠了,夠了,看樣子妳倒挺熟,咱們這就去……”

  他話聲尚未停止,背後已傳來壹個沈冷的語聲道:“兄臺不用去了,多日不見,故友談心把晤壹番不好麽?”

  江青聞聲之下,霍然回頭,丈許外的陰影處,赫然站著壹個身材適中的漢子,正向他炯然凝註著,臉上帶有壹絲險詐的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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