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技進乎道

　　官道上，商隊人馬們看著那些屍體，壹個個都驚嘆不已。
　　“看裝束，這些人都是馬賊。所有人，都是被壹刀殺死！”有經驗的護衛們看完屍體後對著周圍的商人們說著，“三十七個馬賊，全部壹刀斃命。看場上痕跡，以及這刀法。殺人者應該只是壹個人！”
　　滕青山也看了眼，也同意旁邊那位護衛說的。
　　“死的好，這些馬賊，好吃懶做，總是想搶劫擄掠。碰到硬茬子了吧。”黑子罵道，商人跟馬賊，本來就是對立的。在強盜馬賊眼裏，商人們就是‘肥羊’。
　　“這人，好厲害的刀法，以壹敵三十七，還都壹刀斃命。怕是有《地榜》實力，如果來當我們商隊的護衛，那就好了。”老張感嘆道。
　　前面傳來喊聲：“大家快點趕路！”
　　湊熱鬧的壹些商人們也就迅速上馬，又繼續前進了。
　　商隊前進，滕青山則是騎著赤火馬，回憶之前的感覺。
　　“過去，我如果要馬加速，都要敲打下馬腹。而剛才那種感覺……好像，這赤火馬就是我身體壹部分似的。”比如人如果要走路，會很自然地壹股力量從腰胯傳遞到大腿、腳步，邁出那麽壹步。
　　很自然！
　　而剛才，滕青山就是很自然地，腿部肌肉力量傳遞進入赤火馬，令赤火馬步伐加快。
　　“要的就是這種感覺，之前所謂的‘人馬合壹’，是完美控制馬。而我馬上修煉，要的不是控制。而是……那戰馬，要變成我身體壹部分，心念壹動，即可自然控制，要的是條件反射！”
　　……
　　滕青山沈浸在如何更隨形意地控制戰馬，隨著時間推移，滕青山的技巧也在提升。
　　滕青山漸漸的，進入壹種莫測境界。
　　似乎，自己整個人變成了壹匹馬，在不斷前進著，感受得到四條腿，甚至於順著四條腿，感受到周圍天地。那種渾然壹體的契合境界，讓滕青山迷醉。這跟練習‘三體式’時的感覺很像。
　　雖然沒三體式那般明顯，可是，這種狀態沈浸，再也不是偶爾了。
　　“停！”壹聲大喊響起。
　　頓時商隊中眾多馬匹都壹壹停下，滕青山很自然地停下，隨後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壹絲笑容，低聲喃喃道：“技進乎道！技進乎道！原來如此……我早已經摸到‘道’，卻懵懂無所知。”
　　滕青山終於明白，畫畫、寫字、自己練三體式等，為何都能心靈契合天地的真正本質。
　　本質就是——技進乎道！
　　當技藝精妙到巔峰，比如前世中的歷史故事‘庖丁解牛’，所謂庖丁解牛，在庖丁眼裏，壹頭牛已經不是牛，而是骨架和諸多身體各個部分。他可以很輕易地，將壹頭牛完全解離。他不需要考慮用刀力氣大小，該從哪裏下手等等。都不需要！因為，壹切順其自然，都是水到渠成的。到了他手裏，解牛已經是‘道’。
　　技藝不斷提高，再進步，就是‘道’了。技進乎道！
　　畫畫，最起碼首先畫畫基礎要有，隨後技藝越來越高，到後來，畫畫甚至於都不需要註意‘畫筆、紙墨’，只需要心靈沈浸進去，就可以靠畫畫，將心靈中的憤怒、欣喜或者哀傷，透過畫筆畫出來。
　　到如此境界，已然是‘道’。
　　滕青山也是如此！
　　從形意十二式，到五行拳，再到三體式，其實‘三體式’本身招式很簡單，但是它本身蘊含著‘道’！形意十二式、五行拳，那是鍛煉‘技’，達到極致，五行拳也能蘊含‘道’。而三體式，則是形意之本源。蘊含著形意之道！
　　騎馬，同樣如此！
　　內家拳宗師身體肌肉控制達到圓滿，騎馬輕易可以人馬合壹，可是，這是刻意的。不管是庖丁解牛，還是畫畫，還是練習‘三體式’，壹旦刻意，也就落了下乘。
　　因為滕青山境界早有了。
　　壹旦悟了，騎馬上，自然水到渠成。
　　這就是萬法相通的道理！
　　“哈哈，幸好我對身體每壹處肌肉筋骨皮膚，控制都精妙到巔峰。所以，在騎馬技藝上，我很容易達到極致。只要悟透最後壹層，便可以融入天地。”滕青山心中痛快，“如此，我白天在馬上修煉，晚上，練習三體式……如此，我的‘神’將會以驚人的速度提高。”滕青山心中期待起來。
　　滕青山收回思緒，看向前方。
　　在前方官道旁邊，有著壹家三口，壹名赤腳，穿著破衣，腰間掛著戰刀的披散長發野人。和同樣穿著破爛的消瘦婦女和壹個臟兮兮的男童。
　　“當護衛？我們商隊護衛，不是什麽人都能當的。”前方傳來聲音。
　　那個野人目光好似電芒，沈聲道：“我當妳們護衛，壹天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壹天？妳以為妳是誰？”不少人笑起來。
　　“十兩銀子，普通山民壹年也就賺這麽多。妳壹天賺這麽多？哈哈……妳以為妳是《地榜》高手？”
　　滕青山也饒有興趣看著那個野人，按照滕青山感覺，這個野人應該是個高手。可是，為何混的這麽慘。自己狼狽就算了。連妻子兒子都那麽慘。
　　“妳們這！”
　　野人單手指向商隊護衛，“所有的護衛，但凡有壹人能接我三招，我便走人！”
　　這話說的太大了。
　　令不少護衛騷動起來，這數百人的商人隊伍中。護衛是占大半的。除了壹些商人專門聘請的護衛外。還有整個商隊統壹請的大的護衛隊。
　　“三招？”
　　“這大話，是滿嘴說啊。”壹個個笑著，雖然護衛們笑著，可是沒壹個人上去。因為大家知道……這九州大地上，說不定哪裏冒出個厲害人物。凡是莫要強出頭，這亂出頭，後果可不好。
　　“哼！”那野人冷笑壹聲，右手抓著刀柄上。
　　“鏘！”
　　所有護衛只是勉強看到壹道黑光！待得黑光消散，野人戰刀已經入鞘。
　　“老天！”
　　這些護衛們震驚地看著地面，只見地面上出現了壹條長足足近六七丈的溝壑。壹柄戰刀不足四尺長，可是劈出的溝壑卻有六七丈……顯然，這戰刀速度太快，甚至於產生氣刃，撕裂大地。
　　“高手！”那些護衛們頓時明白，遇到厲害高手了。
　　“十兩銀子壹天，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們商隊護衛了。”頓時那組織者高喊起來，如此高手，壹天十兩？就是百兩銀子恐怕都很難聘請到。
　　“嗯。”那野人四周壹看，很快看到滕青山他們旁邊的壹個被馬匹拖著的板車，當即便抱著那孩童跑到這板車旁，將孩子放在板車上。那穿著破爛衣服的婦女也跑來，壹起坐在板車上。
　　隨後，野人騎著馬。
　　商隊再壹次出發！
　　“是個高手，這天下間哪冒出來的如此人物。單論刀法，比我過去見到的那位雷神刀‘吳越’，也絲毫不遜色。”滕青山心中暗道，別人沒看清，滕青山是看的清清楚楚。這個野人……是個厲害人物。
　　“之前，路道上，發現的壹堆屍體，是不是這野人殺的？”滕青山暗道。
　　“算了，不想了。”
　　雖然這野人讓那些護衛們畏懼，可是，滕青山乃是能壹招殺死先天實丹的強者。這個野人只是引起他壹絲興趣罷了。
　　滕青山，又再度沈浸在騎馬感覺中，那種渾然壹體的感覺，讓滕青山靈魂似乎都在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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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壹天天流逝。
　　在揚州，青湖。
　　傍晚時分，寒風呼嘯，青湖上波浪滔滔，可是依舊有壹艘船只在破浪前進。
　　“丹辰，以妳的天賦，將來定會成為我青湖島中堅……可妳，為什麽選擇外放到禹州，當壹城的駐守點護法呢？”壹名老者和壹名黑袍少年正盤膝對坐，這黑袍少年正是當年被滕青山救下的閻丹辰。
　　老者看著眼前的弟子，暗嘆。
　　自從這個弟子家破人亡後，心性大變，壹心花費在修煉上，而且，他的天賦也極高。過去沒認真，還想著要接受家族的生意經商。而現在全身心投入修煉，提高速度極為驚人。加上他永遠沒表情的壹張臉，以及眉宇間隱含的煞氣，令許多同輩份弟子對這‘閻丹辰’都有些畏懼。
　　“師傅，這內勁修煉，需要的時間，偷巧不得。我在青湖島修煉，和在禹州城內修煉，並無區別。而且……我感覺，我的劍法也達到壹個瓶頸。還是到外地闖闖，比較好。”閻丹辰冷漠道。
　　“嗯！”
　　那老者也點點頭，“妳記住別放松修煉就對了！還有，妳去禹州，當了駐守點護法，管理情報消息等事……最近也沒大事。只有追殺滕青山的事比較重要。若滕青山逃到禹州，妳就要耗費時間了。不過，九州大地，滕青山逃到禹州可能性不大。妳就安心修煉。”
　　“是。”閻丹辰點頭道。
　　“嗯，丹辰，現在島內先天強者損失不少。妳的劍法境界已經很高，好好努力，努力在三十歲前達到先天！”老者說道。
　　“是，師傅。”閻丹辰永遠面無表情。
　　船只在陰暗的湖水中漸去漸遠，閻丹辰也離開了青湖島，前往九州大地的中心‘禹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