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偽君子和真小人

　　舒蘭將飯盒收起，輕聲道：“我該回去了。”
　　謝忠軍在她轉身的時候，在她豐滿挺翹的部分捏了壹把，下手有點重，舒蘭尖叫道：“要死了妳。”臉上卻蕩漾著笑。
　　謝忠軍笑道：“飽暖思霪欲，咱們好像有日子沒練習過了。”
　　舒蘭朝他拋了個媚眼道：“就妳這老胳膊老腿的，還是好好保養，禁不起老娘折騰。”
　　“士可殺不可辱，不給妳點厲害瞧瞧妳就不知道我的厲害。”
　　舒蘭伸出手指點了點謝忠軍的嘴巴道：“三斤的鴨子二斤半的嘴，妳現在也就剩這裏好用了。”
　　謝忠軍伸手去抓她的胳膊，想把她拉到床上來，舒蘭道：“老不正經的，這是在病房。”
　　外面傳來敲門聲，謝忠軍趕緊放開了舒蘭，第壹時間躺在了床上，舒蘭迅速整理了壹下被他弄皺的衣裙，若無其事地去開門。
　　門外站著得是壹位風度翩翩的男子，舒蘭並不認識對方，稍稍有些錯愕。
　　那男子溫文爾雅地微笑道：“妳好，謝先生住在這裏吧，我是他的朋友。”
　　謝忠軍向門外看了壹眼，認出是安崇光，熱情地招了招手道：“安局長啊，快請進來。”
　　舒蘭拿起飯盒向安崇光笑道：“那妳們聊，我也該走了。”
　　安崇光禮貌頷首道：“不送。”
　　舒蘭扭著腰肢走了，謝忠軍壹雙眼睛盯著她的臀部，直到房門將他的目光給夾住，方才依依不舍地收了回來。
　　安崇光看到了眼前的壹幕，微笑道：“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他將手中的果籃放在床頭櫃上。
　　謝忠軍皺了皺眉頭道：“我是糖尿病，妳們這些來探病的人卻基本上都帶著甜食，究竟是想我快點好起來，還是想害我啊？”
　　“還有誰來看妳？”
　　謝忠軍瞇起壹雙小眼睛望著安崇光：“局長大駕光臨是想看我還是查我？”
　　安崇光呵呵笑了起來：“滄海說妳多疑，看來果然沒錯。”他從口袋裏摸出壹盒香煙道：“可以抽煙嗎？”
　　謝忠軍向他伸出手去：“給我先點上就可以。”
　　兩人目光相遇，都露出諱莫如深的笑容。
　　安崇光幫助謝忠軍點上香煙，自己也點了壹支，起身先去把窗戶開了壹扇，雖然已經是九月，可壹開窗外面滾滾熱浪就撲了進來。
　　謝忠軍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安崇光道：“嶽先生讓我代他問候妳。”
　　謝忠軍懶洋洋道：“要是真心問候又怎會讓妳代勞？”
　　安崇光贊道：“敢這麽說嶽先生的人只有妳了。”
　　謝忠軍道：“我這個人做事不喜歡掖著藏著，不像有些人，表面恭敬背後罵娘。”
　　安崇光哈哈大笑，回到謝忠軍身邊坐下，抽了口煙道：“其實我蠻佩服妳的，大義滅親說起來容易，可真正能夠做到的這世界上沒有幾個。”
　　謝忠軍滿臉堆笑，小眼睛裏卻迸射出森然的冷意，這麽明顯的諷刺又怎麽會聽不出來。
　　“安崇光，妳壹輩子在人前裝得道貌岸然宛如壹個謙謙君子，到底累不累啊？”
　　安崇光搖了搖頭：“習慣成自然，可能我骨子裏就是壹個君子。”
　　“呵呵！偽君子！”
　　“在真小人的眼裏這世上所有的人都是偽君子。”安崇光抽了口煙，翹起二郎腿，壹雙睿智的雙目死死盯住謝忠軍的眼睛：“老謝，我不明白妳為什麽要裝病？”
　　謝忠軍吐出壹團煙霧道：“壹個人無論多堅強，總需要別人關心，我忽然發現，自己除了裝病以外，再也沒有騙取別人同情和關心的辦法，在多數人眼中，我有錢有勢，天生就是壹個強者，如果我不裝，沒有人主動向我表示關心，妳有沒有這種感覺？”
　　安崇光搖了搖頭道：“我有家庭，有愛我的妻子，有尊敬我的女兒，妳說得這種感覺，我從來都沒有過。”
　　謝忠軍道：“妳有的我都沒有，所以我不怕失去。”
　　安崇光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溫潤的目光變得犀利如刀。
　　謝忠軍道：“害怕啊？其實沒什麽好怕，妳是神秘局長，重權在握，號令壹出，莫敢不從，誰敢動妳家人的主意。”
　　安崇光道：“出賣將自己養大的義父是不是很愧疚？”
　　謝忠軍道：“布局人是妳啊，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妳這個樣子，做了虧心事還要裝出壹副與己無關的樣子，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的身上，普天之下只有妳出淤泥而不染，只有妳這朵白蓮花皎潔無瑕。”
　　安崇光點了點頭：“老謝，難怪妳沒什麽朋友，也沒幾個人願意過來看妳。”
　　謝忠軍壹臉狡黠的笑意：“安崇光，妳是不是從骨子裏討厭我？既然如此還要勉強自己過來看我，壹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對不對？”
　　安崇光道：“四天前，曹明敏過來探望過妳吧？”
　　謝忠軍點了點頭：“沒錯！”
　　“曹明敏失蹤了，她涉嫌劫持十五名新世界管理學院二年級的學生，此事妳知不知情？”
　　“妳怎麽不直接說這件事是我策劃？”謝忠軍壹臉不屑道。
　　安崇光道：“我是搞管理出身，我對神秘局錄用的每壹個人都做過深入的了解，曹明敏壹個人根本無法完成這樣的事情。”
　　謝忠軍道：“就因為她來探望我，妳就懷疑到了我的身上？安崇光，妳是不是擔心我對妳的位子造成威脅，所以才不擇手段地往我身上扣屎盆子？”
　　“曹明敏跟妳平時並無聯系，她來探望妳做什麽？”
　　“她暗戀我不行嗎？難道這也需要向妳報備？”
　　安崇光道：“因為她想求妳幫忙，讓妳幫忙解救曹誠光，當年妳和曹誠光同期受訓，妳們是最好的朋友。”
　　謝忠軍嘆了口氣道：“既然都知道，還特麽兜這麽大壹個彎子，妳真特麽的虛偽！”
　　安崇光道：“老謝，此事涉及到十五名學生，他們全和神秘局有著絲絲縷縷的關系，如果妳知道什麽線索最好告訴我。”
　　謝忠軍道：“安崇光，這段時間我壹直都在住院，曹明敏來探望過我，也的確提出讓我幫忙解救曹誠光，可是我拒絕了，至於她怎麽做，我不知道，妳既然懷疑我，只管去查，如果查出和我有關，妳剛好有了辦我的機會，妳應該高興才對。”
　　……
　　“將！”
　　這已經是安崇光輸掉得第三盤棋了，他笑道：“不下了，不下了，我認輸！”
　　楚滄海道：“不是認輸，是妳想輸！”
　　“何以見得？”
　　“這不明擺著，妳輕易不來我家，今天主動前來，來了就要下棋，妳擅長圍棋，今天卻偏偏選了象棋，不是主動求敗是什麽？”
　　安崇光道：“什麽都讓妳說了，我只能認了。”
　　楚滄海道：“說吧，找我什麽事？”
　　安崇光道：“下午我去看謝忠軍了。”
　　楚滄海道：“聽說他生病了，妳這個當局長的去關心下屬也是理所當然。”
　　“滄海兄，妳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是嶽先生故意布在神秘局的壹顆棋。”
　　“既然清楚，何不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安崇光嘆了口氣道：“我看不透這個人。”
　　楚滄海慢慢收拾著海黃棋子，任何時候他做事都壹絲不茍不慌不忙：“嶽先生想用的人輪不到妳我說話。”
　　安崇光道：“我們都知道他是誰。”
　　楚滄海將收好的棋盤放歸原處，輕聲道：“我也不了解他，我壹直以為他只是壹個庸庸碌碌的廢柴，卻沒有想到這次大義滅親的人居然是他。”
　　安崇光道：“我總覺得這次的事情跟他有關。”
　　“對他有什麽好處？他會為了曹誠光冒這麽大的風險？好像不通情理。”楚滄海擡起頭看了看安崇光道：“妳擔心他會對妳構成威脅？”
　　安崇光苦笑道：“在妳眼中我就這麽看重神秘局長的位子？說句心裏話，我已經心灰意冷，嶽先生對我並不信任，先任命屈陽明為學院的院長，然後又安排謝忠軍進入神秘局，還將外勤交給了他負責，我只是壹個徒有其名的傀儡罷了。”
　　楚滄海笑道：“塞翁失馬安知非福，如果學院還在妳的管轄之下，現在焦頭爛額的那個應該就是妳。”
　　安崇光道：“說實話，我並不相信曹明敏能做出那麽大的事情。”
　　楚滄海道：“妳應該比我更了解女人，女人瘋狂起來，根本沒有理智可言。”
　　安崇光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道：“江河他們應該出發了。”
　　“妳真打算將曹誠光放了？”
　　“不然怎樣？現在那些學生的家人通過各種關系向局裏施壓，屈陽明又是嶽先生面前的紅人，嶽先生指示，在這件事上，神秘局要全力配合，真是可笑，神秘局什麽時候開始聽學院指揮了？”
　　楚滄海道：“其實只要啟動瀚海系統，壹切就迎刃而解了。”
　　安崇光長嘆了壹口氣道：“秦老不可能授權，瀚海系統是他手中的壹張牌，他怎麽可能輕易交出來。”
　　楚滄海皺了皺眉頭。
　　安崇光感慨道：“妳我二人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到了最後想不到還是淪為棄子。”
　　楚滄海道：“隨遇而安，我發現妳的心態開始失衡了，這可不是壹個好現象。”
　　……
　　張大仙人趕在出發前三分鐘來到了集合地點，上車之後看到了幾個熟人，除了白小米之外，楚江河和馬達赫然在列，其余幾個都是神秘局的特工，此次領隊是王向陽。馬達朝張弛送來壹個欣喜的眼神，但是沒敢開口說話，畢竟是神秘局正式員工了，必須遵守紀律。
　　王向陽看了看時間道：“夠守時的。”
　　張弛笑道：“又沒遲到。”來到白小米身邊坐下，白小米湊在他身上聞了聞，馬上翻了壹個大白眼給他。
　　張大仙人有點尷尬，剛才和齊冰去了小屋做了壹次臨別總結，慌慌張張趕了過來，連澡都沒洗，估計被白小米聞到什麽了，反正這張臉皮也油鹽不浸了，打了個哈欠道：“王隊，這次還要不要跳傘啊？”
　　王向陽道：“我只負責把妳們帶到目的地，這次的押送任務由楚江河隊長全面負責。”
　　張弛朝楚江河看了壹眼，楚江河道：“張弛同學，米小白同學，我們的特別行動小組會負責妳們的安全，所以我希望這次妳們可以聽從指揮，不得擅自行動，明白嗎？”
　　張弛向白小米道：“妳明白嗎？”
　　白小米道：“咱們屬於被保護的對象，他們會負責我們的安全。”
　　張弛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道：“明白了，要是妳出了什麽事情，他們會承擔責任。”
　　白小米懶得配合他，額頭抵在車窗上，看到車窗上出現了雨滴，壹場秋雨悄然來臨。
　　這次重返天坑，他們並沒有向上次壹樣選擇跳傘，而是沿著當初離開的途徑返回，乘坐專機降落在戈壁中的機場上，然後由早已等在那裏的越野車將他們送往戈壁的中心，再經由蒸汽升降機進入基地倉儲區。
　　經歷十二個小時的奔波之後，眾人順利抵達了基地，張弛和白小米終於意識到他們並不屬於行動小組，他們之所以來到天坑是因為他們兩人是曹明敏提出的條件之壹。
　　可能是因為這次行動性質的緣故，整個過程非常嚴肅，很少有人主動說話，甚至連嘴巴從來都閑不住的馬達，所有人都謹言慎行。
　　王向陽的任務就是帶隊前往天坑，他並不負責具體的行動，也不知道此次行動的目的。
　　抵達天坑基地之後，楚江河命令所有人在基地休整十二小時。
　　馬達和張弛被分配到了壹間宿舍，進入宿舍之後，馬達總算可以卸下嚴肅的假面，長舒了壹口氣道：“憋死我了！”
　　張弛道：“什麽情況？妳們的計劃到底是什麽？”
　　馬達道：“妳知道啊，就是護送曹誠光離開基地，用他和曹明敏交換人質。”馬達也是憋了壹路，好奇地問道：“曹主任怎麽回事？她為什麽要綁架學生？”
　　張大仙人躺在床上，直到現在他都覺得這件事非常蹊蹺，以他對曹明敏的了解，她在為人師表方面壹直做得不錯，當初被困地獄谷，遇到危險的時候，哪壹次曹明敏不是沖鋒在前，以保護學生為己任，這次的做法實在是太顛覆了。
　　馬達來到張弛身邊躬下腰去：“哥，我聽說曹明敏點名讓妳和米小白來天坑，由妳們親自押送曹誠光。”
　　張弛道：“我有點後悔跟著過來了，感覺我和白小米就跟人質似的。”望著馬達道：“妳丫不是楚江河派來監視我的吧？”
　　馬達笑道：“哥，妳現在連我都信不過？”
　　張弛朝他勾了勾手指頭，馬達又湊近了壹些，張弛低聲道：“妳們打算到哪裏去找曹誠光？”
　　馬達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楚江河做事獨斷專行，很少跟我們溝通，管那麽多幹什麽，現在好好休息，等明天不就知道了。”
　　張弛起身道：“不行，我得去弄點吃的。”
　　馬達道：“我這兒有罐頭。”
　　“我去食堂找老錢去。”
　　張弛這邊出門，馬達隨後就跟了上來，張弛不滿地打量了他壹眼道：“還特麽說不是監視我的，狗皮膏藥壹樣。”
　　“真不是監視，楚隊長讓我負責妳在天坑的安全。”
　　“就憑妳？”張弛嗤之以鼻，感覺非常不爽，看到白小米就站在不遠處和薛弘光說話，張弛也走了過去，雖然當初在基地見習的時候和薛弘光不睦，可畢竟也是老熟人了，招呼是必須要打的。
　　張大仙人樂呵呵走了過去，薛弘光卻沒給他什麽好臉色，不茍言笑道：“妳們難道沒有得到通知，沒有我的允許不得在基地隨意走動。”
　　張弛道：“薛隊好大的官威，我們故地重遊，所以心情激動，準備去食堂跟老朋友打個招呼，這都不行？”
　　薛弘光道：“基地有基地的紀律，我不管妳們有什麽理由，來到這裏就必須遵守基地的規矩，現在是晚上九點，除了當值人員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宿舍區域。”
　　張大仙人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這薛弘光還是過去那個鳥樣，脾氣又臭又硬。
　　馬達壹旁勸道：“哥，回去吧。”
　　張弛道：“薛隊，我餓了，能不能給準備點吃的？”
　　薛弘光沒搭理他。
　　白小米道：“薛隊，我也餓了，食堂還有飯嗎？”
　　薛弘光道：“有，我帶妳過去。”
　　白小米得意地向張弛昂了昂頭，張大仙人這個郁悶，薛弘光原來是看人下菜碟，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吧。他才不管那麽多，厚著臉皮跟了上去，馬達也趕緊跟了過去，張弛鄙視地看著馬達：“長本事了，監視我！”
　　“沒有！”
　　雖然薛弘光不給張弛面子，可老錢見到張弛卻熱烈歡迎，專門為他開了小竈，弄了四道菜，還開了壹瓶酒。
　　薛弘光也沒繼續堅持原則，對他們私下敘舊的行為睜壹只眼閉壹只眼。
　　白小米很快就吃完，起身離去，薛弘光護送她走了，餐廳裏的氣氛和諧了許多，張弛旁敲側擊向老錢打聽曹誠光的消息，老錢喝了幾杯酒話也多了不少：“曹誠光？他被關起來了。”
　　“被關起來了？”張弛表情愕然，他這次雖然跟隨神秘局的行動小組壹起前來，可相關的信息了解得非常少，就連馬達也沒有向他透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