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罵名
娘子萬安 by 雲霓
2023-1-5 20:10
懷柔公主聽到這個聲音臉色不禁壹變。
管事媽媽快步去攔程大老爺。
“老爺,”管事媽媽低聲道,“有女眷來府中做客,老爺有什麽話想要與公主說,不妨等壹等……”
這話很明白,再鬧下去會傷了公主的臉面。
“再等下去,程家恐怕就要家破人亡了,”程大老爺聲如洪鐘,“我好端端的在家中,卻忽然有殺妻的罪名壓下來。若真懷疑我當年害了趙氏,就壹紙文書將我告去刑部,既然他早知道趙氏沒死,為何遮遮掩掩不肯說?如果他早些說清楚,就不會鬧成這樣。
太子被叛軍擄走,就連公主也差點也落在叛軍手中,朝廷沒有將他們母子治罪,那是皇上仁慈,他豈能這樣得寸進尺?還去程家莊子上抓人來問當年趙氏落水之事。
他是駙馬爺不假,可再怎麽樣我也是他親生父親,他這樣誣陷我就是大逆不道。”
程大老爺話音剛落,就聽壹個年邁的婦人道:“讓趙氏出來,老太太要好好問問她,為何她要做出這等事,我們程家有什麽地方對不起她,要陷程家於如此境地?
當年趙家出事,我還出面維護她,無論她娘家怎麽樣,她都是我程家的媳婦,她鬧著要回家服喪,我苦口婆心地勸說,現在山西亂成壹團,兵變還沒有結束,此時回去恐怕會有危險,真的想要為父母盡孝,就讓人在家中修壹處庵堂……她卻不肯聽,壹意孤行要回山西,現在卻反口說是我們程家硬要送她離開京城。”
懷柔公主面色蒼白,抱歉地看向林夫人,沒想到會讓林夫人看到這些。
林夫人輕輕搖頭,她來到公主府,本就是因為惦記趙氏:“公主快去看看吧,我和珠珠在這裏等著……”
顧明珠聽著母親的話,向院子裏看去,顯然程家人不想給懷柔公主這個機會,程家就是想要將事情鬧大,這樣才能將汙水潑在趙氏身上。
程老太太向這邊走來,程大老爺上前道:“母親,要不然等壹會兒……”
“還等什麽,”程老太太道,“妳還嫌外面的話太好聽?我老太太都要臊得不敢出門了,程家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壹人娶兩妻的情形,程家子弟背不起這個罵名。”
程老太太說完,就急急地喚道:“公主啊……您就見見老太婆,不要聽信片面之詞,我們程家是被冤枉的。”話音剛落,程老太太立即跪在地上。
“母親,您這是做什麽?”程大老爺萬分驚愕,“您快起來啊,這可怎麽使得,兒子會將事情處理好,您這麽大年紀了,若是有什麽閃失,真是要了兒子的命。”懷柔公主再也坐不住,她是程家婦,就算有公主的身份在,也不能讓程家長輩這樣跪下去。
懷柔公主正要出門,卻看到程翌扶著趙氏走了過來。
程翌面色陰沈,目光從祖母和父親身上掠過,就要開口說話,卻被趙氏按住了手。
“老太太、大老爺這是要做什麽?”趙氏神情平靜,“十幾年前的事了,小輩們什麽都不知曉,您們何必要為難公主和駙馬,我來了,有什麽話老太太和大老爺直管與我說。”
程老太太看到趙氏,眼睛中就要冒出火:“我以為妳永遠都不肯見我們程家人了。”
程大老爺將程老太太攙扶起來,程老太太接著道:“妳說說,妳男人是沒有給妳正妻的地位,還是沒有將妳生的孩子好好養大成人?妳怎麽能如此沒有良心,在孩子面前搬弄是非,說我們程家暗地裏害妳?妳手中可有真憑實據?”
“沒有,”趙氏早就料到程家會有此問,“船上的人除了我之外都死了,前來殺我的兇徒都蒙著臉,我也沒看清楚他們的相貌,就算他們都還活著,我恐怕也是認不出。”
程老太太冷笑壹聲:“既然如此,妳怎說是程家害妳?”
趙氏靜靜地望著程大老爺:“妳們心中不清楚嗎?我不想走水路,是誰寫了書信說周圍有兵變,讓我坐船離開?”
程大老爺壹臉茫然,顯然不準備承認。
趙氏道:“我以為妳顧念夫妻之情,暗中護著我,哪知是要送我上路。”
“既然妳說有書信,”程大老爺看起來異常的冷靜,“書信在哪裏?”
“就算書信沒丟,也浸了水,”趙氏道,“妳們不就是算準了我拿不出證據來,才會上門逼迫。”
程老太太神情扭曲:“妳瞧瞧,她這張嘴多厲害,黑的白的她想怎麽說就怎麽說,我且問妳,河水湍急,別人都死了,為何妳能安然無恙?那彭良又是何人?妳們之前可相識?”
趙氏道:“我會些水性,而且抱住了壹根浮木,被彭良救起來之前,我沒有見過他。”
“胡說,”程老太太道,“那彭良在妳父親營中任職,妳們早就相識,妳們這些年夫妻相稱,妳還為彭良母親服喪送終,忻縣附近的人都認識妳們夫婦。”
程老太太說完這些雙手顫抖:“可憐我的兒啊,還將妳的名字寫在家譜上,還要百年之後與妳合葬,妳這是安的什麽心?妳要讓妳親生的兒子認彭良做父親不成?”
“老太太,”趙氏聽到這裏忽然揚聲,“為程家族人留些臉面吧,好歹程家也是大族,不能什麽手段都用出來。”
“有妳趙氏在這裏,程家早沒了臉面,”程老太太道,“妳不用在人前假做好人,若是有半點善心,妳就不會有今日。”
趙氏臉上閃過壹絲疲憊:“老太太、大老爺,妳們不要再步步緊逼,我沒想要回到程家,也不會賴在程家族譜上,妳們程家可以寫壹紙休書,從此之後,我們各不相幹,我活到現在只想要為父親伸冤,想要接父親遺骨回到山西好生安葬,其余的東西我不想爭,也不願意去爭,從前我對程家也許還存仇恨,現在壹點都沒了,山西兵變案子重審,老天待我不薄。
要說虧欠,我虧欠的是翌哥,讓他從小沒有娘在身邊,其余的人……我……沒有什麽好說的,也希望妳們不要再提。”
“笑話,”程老太太厲聲道,“妳四處傳言說程家害妳,現在卻讓我們不要再提?當我們是傻子不成?”
趙氏皺眉:“我沒想提及此事,以後我也可以不再說。”
聽到這話,程翌攥緊了趙氏的手:“母親……”
趙氏搖搖頭:“但如果此事與我父親的案子有關,朝廷仔細問起來,我必然還會據實稟明。”
趙氏的話明顯惹怒了程大老爺:“分明是妳不守婦道,卻將汙水潑給程家,這世道變了不成?壹個與人私奔的婦人,敢在這裏指責夫家,枉妳出身名門,怎麽有臉面活在這世上。”
程翌松開母親趙氏,上前幾步看著程大老爺:“我現在喊妳壹聲父親,可若妳再辱我母,不要怪我不顧父子之情。”
“妳想要怎麽樣?”程大老爺冷笑壹聲,“動手殺了我不成?我就要說她,這個不要臉的……”
程大老爺話沒說完,脖子已經被程翌掐住,程翌眼睛通紅:“我方才已經說了,莫辱我母。”
“駙馬,”懷柔公主匆匆忙忙上前,“駙馬……不可……駙馬……”
趙氏望著程家人,半晌目光又落在程翌身上:“翌哥,聽母親的話,放開妳父親。”
程老太太大哭起來:“妳這個妖婦,挑唆翌哥兒向他父親動手,我跟妳拼了。”
程家下人忙拉扯住程老太太,程老太太趁著程翌脫不開手之際,壹頭向趙氏撞去,程翌在趙氏教唆下先動了手,所以今天將事情鬧大了,只會對程家有好處。
程老太太這樣想著,眼見就要撞在趙氏身上,卻感覺到自己手臂被人拉扯住。
程老太太轉頭看去,壹個嬌滴滴的少女,用那雙大而無神的眼眸望著她。
少女聲音清脆:“婆婆,妳……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