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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遊戲滿級後

文笀

修真武俠

雷聲喑啞沈悶,從陰雲之上轟然落下。 夜雨並不大,絲絲縷縷細細綿綿。看著旁邊正抽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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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八章 我們彼此相愛,永不分離(大結局)

修仙遊戲滿級後 by 文笀

2021-10-2 22:38

  師染站在自己的行宮外面,出神地看著天空。
  現在的天空,蔚藍澄澈。
  但她知道,這其實只是潉營造出來的假象,真正的天空漆黑壹片。
  進入“流浪紀元”已經壹千多年了。
  所謂的流浪紀元,便是指無家可歸,尋找新的家園的壹個紀元。
  世界之獸潉,載著兩座天下尋找著適合建立新世界的位置。
  齊漆七這個新上任的天道,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得益於在終焉城見到的那九大真理,他成長得很快,又是“葉撫”欽點,所以稱為天道之路走得極為順暢。師染分明地感受到,壹些規則漏洞與錯誤,在被壹點壹點地修補。
  她也感覺,這新任天道貌似有點不壹樣。
  具體哪裏不壹樣,她暫時也說不出來。
  新的人皇,則由占據了“煌”這個名字的家夥擔任了。他將接替曲紅綃以前的職責與使命,代表萬物意誌,為萬物意誌而前行。
  歷史觀測者何依依默默無聞地遊蕩在歷史長河之中,守護著歷史。
  他是“流浪紀元”的命名者,舊紀元的贊歌也由他親自抒寫:
  “天元紀的贊歌是‘重生’的贊歌。”
  葉撫被胡蘭殺死後,傷心欲絕的白薇便獨自壹人守著三味書屋,飄蕩在那舊世界的殘骸之中,哪裏也不肯去。曲紅綃因為是舊世界天道意誌之下的人皇,所以,也留在了破敗的舊世界之中。臨行前,曲紅綃將敖聽心托付給了師染。
  敖聽心萬萬沒想到,兜兜轉轉那麽多年,最終還是落到了“吃龍”的師染手上。
  瞧著這座天下,乍壹看,感覺什麽都沒有變,但仔細壹想,似乎什麽都變了。
  這壹千多年裏,天下格局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最大的變化就是,師染率領著雲獸,完成了新任天道的考驗,成為了這座瘦弱的新世界的“新人類”,稱之為“雲族”,占據了天下格局的主導權。當然,聰明的她,很巧妙地將“新人類”與“舊人類”融合了,組建了壹個共同的文明。所以,這導致天下看上去沒什麽變化,實際上,真正的主導權落在了以師染為中心的雲族手中,這地位堪比當初主導天下的“儒釋道”三家。
  她如願以償地完成了雲獸壹族最大的目標。
  原本以天空為大本營的她,在綜合考慮之下,還是把大本營轉移到了地面,建立了壹座等同於之前朝天城那般的獨立城池——驚煌城。
  建立其驚煌城後,師染所做的第壹件事,就是向雲獸壹族的背叛者師九幽要來了他的頭顱。
  殺死壹個超脫者,在天道意誌的幫助下,還是能做到的。
  師染帶著師九幽的頭顱去見了她的姐姐師千亦。如同最開始收走師千亦血脈所答應的那樣,“下次再見時,師九幽的頭顱會擺在妳的面前”。
  而雲族之外的格局變化,也是相當大的。
  儒釋道三家,都發生了極大的轉變。佛祖、至聖先師以及道祖先後歸於天下,而各家的二祖又各自追尋人生意義,不再插手三家之事後,三家的理念種種都發生了許多變化。
  儒家,新聖甄雲韶的出現,為儒家理念寫進壹個“仁”字,大聖人周禮歸安,李命告老退居幕後,周禮的學生居心扛起大旗,成了新的話事人。居心大刀闊斧整改儒家那些尾大不掉以及歷史遺留問題,摒棄壹些傳統的陋習,修正思想理念,將“儒治天下”轉變成“儒安天下”。而作為壹個以讀書為主的學派,儒家不再成為讀書人心裏唯壹的左右,以“宋書生”為代表的新學派儼然成了冉冉升起的新星——達家,達家以“包容、自省、取長補短、讀思想……”等基本觀念,受到追捧,壹千多年的變化裏,漸漸有了“在達家讀書,在儒家修煉”的認識。達家本身是“包容”的,所以許多時候像是百家之結合,只要是讀書人,皆可受達家之教。
  而道家,則是徹徹底底走了“出世路線”。
  二祖周伯壹個“蝴蝶之夢”,讓道家走進了“精神飛升與肉體超脫”的大門。這些年裏,道家沒什麽具有代表性的人物出現,所以漸漸有些名聲不顯的趨勢。唯壹能被人立馬想起的符號,大概也就是道家研究的“精神飛升與肉體超脫”,開辟出了新的修仙體系,不再是像以前那樣單純的境界劃分,融入更高層次的“道心感悟”。
  佛家則是誕生了好幾位新的現世佛,壹個明不清凈佛,壹個妙不可言佛,壹個真不可聞佛,以“妙不可言佛”為主導。據說,這位妙不可言佛得到了佛祖的衣缽,不過具體真假,誰知道呢。新的三尊佛改變了佛家的理念,不再縮在南疆佛國之地,大大方方地面向天下。佛家剛宣布佛普度眾生示天下時,掀起了壹陣南下取經潮,各地的取經人將正統佛經與信仰帶往全天下。
  撇開三家,值得壹提的就是白穗、李青青與第五鳶尾三人了。
  白穗,應朝的夕公主,背離了應朝大帝白盡山的意願,沒有選擇成為應朝的第壹位女帝,而是成為了壹個知名的小說家。當然,並非百家裏的那個小說家,而是字面意義上的小說作者。完全顛覆理念的是,她寫的小說都是壹個獨立的小世界,每壹個讀她小說的人都能進入對應的獨立的小世界,扮演小說裏蕓蕓眾生壹員,從中獲得知識與成長。
  有人說,她為世人開辟了壹條新的修煉之路,是大前輩,可以立新家。但遺憾的是,沒有人學得會她的本領,所以時至今日,這個新家還是只有她壹個人。
  而李青青呢,這位青君大人居然選擇脫離洛神宮,將位置傳給了自己的得意門生溫早見手中。本人則去了聖天下,即原濁天下,接替赫連瑄,成為了天神族新的女帝,維持那裏的秩序。事實上,赫連瑄從來沒有自己歸安後誰來繼位。李青青這種行為,更像是壹個賭氣離開的妹妹,最終還是與過去和解的表現。當然,這期間的細致緣由不是看客們猜得透的,反正她李青青壹個外來者都沒有被天神族排斥,又何必去想些有的沒的的事呢?
  最後的第五鳶尾……
  她的事跡並不顯赫,甚至於幾乎無人察覺。
  說著值得壹提,是在師染看來值得壹提。
  第五鳶尾在流浪紀元的第壹百年,貌似覺醒了什麽,將家族托付給妹妹後,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猜想著是不是突然想去遊歷壹番天下了。但實際在,她離開了清天下,去照料那些舊世界殘存下來的星辰去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星,對應著深空中某顆星星。若是命星不穩,那自然是步履蹣跚,寸步難移的。新世界還未徹底落腳,太過孱弱了,以至於殘存的可被當作命星的星辰們時不時就逃逸壹顆,如此下去,終究會落到沒有命星的情況。
  第五鳶尾的突然覺醒,改變了這種趨勢。數不清的星辰,在她特殊能力的照料下,變得穩定而自然。
  師染很多時候,閑得無聊了,便會請她來打打麻將,排解壹下無趣的生活。
  壹個她,壹個第五鳶尾,壹個莫長安,當初的四人麻將小隊就差個葉撫了,而現在,那個位置被敖聽心頂替著。
  師染答應了曲紅綃要好好照顧敖聽心,就硬是認真到片刻不離目光的程度,可謂是溺愛到了極點。這自然是讓敖聽心有種被老媽子管教著的感覺,叛逆得不得了,三天壹小吵,五天壹大吵,時不時再動個手,離開清天下好好打上壹架。
  敖聽心已經夠強了,壹雙拳頭,打起架來可謂是碎星破月,但奈何還是拿師染沒辦法,每次都弄得渾身狼狽,躲到北海想她師父和師祖去了,過些時候,心情好了再出來。
  師染的生活,基本就在這樣的日子裏反反復復,兜兜轉轉。
  站在驚煌城最高的賜天樓上,師染發著呆,想著某人。
  壹直以來她心裏都有個疑惑。
  為什麽葉撫消失了,自己卻沒忘記他呢?
  師染記得在深巷書屋時,葉撫曾說過,如果他回歸了,那麽他所有的痕跡都會消失,所有人都會忘記他。
  但現在,沒忘記。
  既然沒忘記,他人,到底去哪兒了呢?
  ……
  時間回到葉撫被壹劍斬殺後,某條混亂而復雜的時間線上。
  海邊。
  鹹腥的海風吹面,海鳥的叫聲鬧耳。
  魚木靜靜地站在沙灘上等候。
  某壹刻,空間顫動壹下,壹人走了出來。
  “妳回來了。”魚木笑著說。
  胡蘭點點頭。她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魚木問:“親手殺死葉撫的感覺怎麽樣?”
  “妳明知道的,還問我。”胡蘭坐下來,抱著雙膝,看上去十分落寞。
  “我知道,但妳自己知道嗎?胡蘭,妳不能逃避,還有很多很多的事等著妳去做,我們現在,才剛剛開始。”
  魚木眼中閃爍著神秘的光。
  “唉,跟妳猜想的壹樣,先生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任由我殺死他。”
  魚木壹同坐下來,稍稍靠近胡蘭壹些。現在的胡蘭的確需要她的安慰。
  “在濁天下的時候,我就大致明白了他求而不得的想法。”她說,“那時候,他以為我還沒覺醒,但實際上,我已經徹底覺醒了,想起了壹切,關於他的壹切。”
  “那時候”,是在靈石渣火車上,魚木和葉撫相依安眠的時候。
  覺醒需要契機,而契機往往在不經意間出現。在那樣壹個彼此接觸的不經意之間,契機到來,魚木獲得了覺醒,回想起了自己身為“代言人”的壹切壹切。
  “他說與‘葉撫’這個名字,相關的壹切,都是於他而言重要的羈絆。”
  魚木笑道:“換個說法,他想留下來。但他自己做不到,他是永恒的化身,無法背離那九大真理。所以,他需要人幫他。”
  在最初同葉撫壹起遊歷天下那段時間裏,魚木壹直在感受,壹直在觀察。事實上,即便是師染、秦三月,甚至於白薇,都沒有她在那段時間裏更加了解葉撫。她與葉撫之間的羈絆,是超出世界的,是超出世界法則的。
  所以,她才能面對葉撫十分堅定地說出那句話,“我要找到壹個殺死妳的辦法”。
  就結果而言,魚木做到了。
  時至今日,胡蘭領悟的那“壹劍”劍意,也是她沒有預料的。那“壹劍”到底為何而生,是葉撫促成的嗎?魚木不知道葉撫在思考什麽,但她相信,當葉撫第壹次看到胡蘭領悟出那“壹劍”時,壹個想法就在他腦海中誕生了。只是,那時的他並不堅決,或者說沒有壹個“我必須要留下來”、“我單純聽從我的內心而留下”的理由。
  他那時是糾結的。魚木相信,葉撫看到胡蘭這“壹劍”時,心情壹定是復雜的。
  正是洞察了這壹點,她篤定,在面對胡蘭這壹劍,葉撫壹定不會去抵抗。因為,他本身就希望這壹劍斬在自己身上,將他從永恒意誌斬落。
  在濁天下,人皇登基儀式要被破壞時,葉撫出手了,沒有當壹個看客。魚木那時候並不明白他為何之前壹直強調自己要當壹個看客,卻在最後關頭走進舞臺,為何又再那之後連告別都不說壹聲,而直接離去。
  在之後的思考裏,她明白了,葉撫根本就是表露出了他的意思:妳們想做什麽就去做的,我等著妳們。
  也就是在明白了這壹點後,魚木才聯通前後,決心讓胡蘭做“斬殺永恒之人”。
  斬殺永恒之人,只能胡蘭來做。
  所以說,之後,她便帶著胡蘭從這座世界消失了,要讓胡蘭去感受接觸永恒的意誌。覺醒“代言人”身份後的魚木,同樣也覺醒了自己的能力。她帶著胡蘭離開清天下,為的便是躲避葉撫的視線,因為她清楚,如果留在這座世界,任何事物都逃不掉葉撫的視線。她肯定,如果自己在清天下讓胡蘭感受永恒意誌,那麽葉撫會直接回歸永恒,以永恒九大真理將她們制裁。
  最初,魚木思考了很久,到底要去什麽地方才能避免被以“葉撫”為中心的永恒意誌發現。
  去其他世界?那會被審判者發現。只有在這座被使徒陰影籠罩的世界才行,可葉撫本人就留在這座世界。
  在前前後後思考了將近壹年,最終,魚木想到了壹個地方——
  未來。
  去到這個世界的未來。
  作為永恒的代言人,魚木幾乎知道關於永恒與世界的壹切構成。
  每個世界都是獨立系統,不被其他世界影響。時間、空間、規則……種種都是獨立的,天道意誌主宰了這壹切,調控著這壹切。而天道意誌受到世界法則的影響。世界法則壹共有九條,而九大使徒便是代表。
  平衡、天命、空間、輪回、思考、變化、恒常、時間以及世界。
  九大法則構成了世界意誌,九大使徒調控著九大法則。使徒是永恒的使徒,所以,永恒與世界之間的關系就是永恒——使徒——法則——世界。為了避免出錯,永恒設立了審判者,專門負責裁決壹切背離法則的存在。
  壹要躲避葉撫,二要躲避審判者,於是便只能借助使徒的能力。
  然而九大使徒本身是與法則平等的,並無法超出法則,單純借助使徒的能力,自然是無法躲過審判者的監視。
  所以,必須要接觸更高層次的也具備使徒能力的存在。
  魚木想到了最初使徒。
  “最初使徒?”胡蘭疑惑地看著魚木。
  “是的,最初使徒具備所有使徒的能力,並且自身調性僅次於永恒意誌。沒有回歸永恒的葉撫,是無法控制最初使徒的。”魚木目光灼灼,“所以,我們要借助最初使徒的能力,去到這個世界的未來。”
  “可我們怎麽借助最初使徒的能力呢?”
  “我們不能直接與最初使徒接觸,而應該是用間接的方法。”魚木說。
  “怎樣間接的方法?”
  “制造混亂!”魚木眼中那抹好看的色彩瘋狂湧動。
  她望著天空與大海,聲調高昂,“永恒不變的唯有永恒!壹切皆在永恒之下,唯有與之相對的無序混亂。”
  胡蘭問:“我們具體應該從哪個節點下手呢?”
  “妳在這個世界裏殺死了葉撫,但並不代表妳殺死了永恒。之前我跟妳說過,過去的改變會影響現在,而現在的改變同樣會影響過去,因為過去已經發生,現在正在發生,唯有還未發生的未來是不定的。所以說,未來便是最大的無序與混亂。”
  “可,我們不是無法去到未來嗎?按照壹般理性而言,未來是並不存在的。”
  魚木點頭,“是的,對於壹般理性而言是不存在的。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妳,永恒沒有過去、現在、未來的說法,永恒只是永恒,不存在過去的永恒,不存在現在的永恒,不存在未來的永恒,永恒!就只是永恒!所以才能被稱之為永恒。但永恒之下的世界不壹樣。當壹個世界意誌創造出壹個獨立的世界時,如果沒有世界之外的因素幹擾了,未來便是有跡可循的。這就像讀書人寫文章之前要先做題綱,明確寫作的順序。世界同理,在這個獨立系統的演化中,也是有順序的,什麽時候出現修仙文明,什麽時候出現第壹個聖人,包括每次世紀劫難什麽時候發生都是既定的。”
  胡蘭皺著眉,“所以,可以把壹個獨立的世界看成壹條線?”
  “是的,不受到外界因素幹擾,便是壹條線。前提是世界意誌,也就是天道存在。沒有世界意誌,這條線會不斷扭曲,直至最終徹底混亂,不可逆轉。”
  “我該怎麽看到這條線呢?”
  “成為觀測者。”魚木說,“每個世界都可以有壹個觀測者。世界意誌無法脫離世界本身,所以難免碰到無法解決的問題,觀測者存在的意義是輔佐世界,防止演化進程出現混亂。並且,觀測者擁有與世界意誌壹樣的能力。”
  “那這不是很危險嗎?如果觀測者有私心的話。”
  “所以,觀測者只能由至高理性者擔任。”
  “成為至高理性者,那我豈不是沒有任何自主意識了?”
  魚木瞇眼壹笑,“這不還有我嗎?”
  胡蘭稍楞,“該怎做?”
  “別忘了,我可是永恒代言人。耍點小手段,給妳開個後門,還是可以的。”
  “啊?”
  “別啊了。跟我來!”
  說著,魚木拽著胡蘭壹步踏入至高天。
  胡蘭調性很低,在至高天裏看到的就是純純的壹片黑,周圍什麽都沒用。
  “這裏是哪?”
  “至高天,使徒、審判者、世界意誌等高級調性所待的地方。”
  “我什麽都看不到啊。”胡蘭甚至看不到魚木在哪兒,也感受不到她,只能聽到她的聲音在腦海裏響起。
  “因為妳調性太低了。不過別擔心,馬上就能看到了。”
  魚木說完,強行將胡蘭連續升格,直至破格成為世界觀測者。如她所說,這是在開後門。
  很快,胡蘭眼前的壹切變得清晰無比。
  世界與世界演化進程線出現在她眼前,原本虛無縹緲的概念,以實體的方式呈現,像是發光的無形狀團子,壹條長度無限發光的線填滿整個團子。
  “這就是世界觀測者能看到的真實世界與世界進程線。”
  “真神奇。”胡蘭喃喃。
  魚木沈默了壹會兒,心情略復雜地說:
  “胡蘭,妳知道成為世界觀測者意味著什麽嗎?”
  “什麽?”
  “從此以後,胡蘭這個人,將不會存在。妳脫離了世界的規則,而胡蘭是誕生在世界規則下的。”
  “我……不再是我……”胡蘭低聲喃語。
  “是的,妳將成為壹個擁有極高調性的復雜集合體。胡蘭的意識與情感、我給予妳的對永恒意誌的感受、世界觀測者以及妳那壹劍,共同組成的集合體。”
  胡蘭沈默不語。
  魚木說:“不要覺得自己不是人了。事實上,任何極高調性存在,都不是單純的某種事物。妳看世界,不正是世界之下的壹切與世界意誌的集合體嗎?即便是葉撫也是如此,葉撫的意識與情感,永恒意誌組成了他。我也是如此,魚木的意識和情感,永恒意誌組成了我。”
  “我沒有難過。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我再也無法成為胡蘭了。”
  “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從此以後,妳不再是胡蘭,胡蘭也不再是妳。妳!只是跟胡蘭有共同的意識和情感。”
  “那,胡蘭呢?”
  “從妳成為世界觀測者那壹刻,就不存在了。她便只存在於那壹刻的過去,未來不會再有她的蹤跡。”
  “這樣啊……那得換個名字才行呢。”
  魚木心情復雜,這個過程接受起來並不輕松,要妳否定自己的存在,對誰而言,都難以接受。
  “妳打算叫什麽名字。”
  “先生之前對我說,或使心動,為翩翩者。讓我自由自在地活下去。那,就叫或者吧。”
  這壹刻,或者誕生了,胡蘭湮滅了。
  “或……者……妳做好準備了嗎?”魚木問。
  或者點頭。
  “那好,接下來我會去找最初使徒,讓祂降臨,再之後,我會把我的壹切能力都交付於妳。之後的妳,既是永恒代言人,也是這座世界的世界觀測者。”
  “妳呢?”
  “我,”魚木燦爛壹笑,“我要回歸永恒。”
  “回歸永恒……為什麽?”
  “我不回歸永恒的話,葉撫怎麽出現呢?妳說是吧。”
  或者懂了,轉而又問,“那妳之後還會出現嗎?”
  “誰知道呢。”
  魚木眼神遙遠而神秘,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什麽。她接著說,“之後的流程,妳還記得嗎?”
  “記得。”
  “或者,妳要把妳創造的影響貫穿整件事的所有!記住了,壹定要!這才能確保葉撫徹底脫離永恒。”
  “先生是無所不知的,真的可以嗎?”
  “不,永恒才是無所不知的,僅僅是葉撫本身並非無所不知。”
  或者點頭。
  “不過,妳要記住。”魚木說,“妳千萬不能跟葉撫相見,那樣可能導致他提前回歸。”
  “嗯,記住了。”
  “好了。”魚木嘆了口氣,“我們開始吧。”
  或者看著魚木,神情憂傷地將她抱住。
  魚木笑著拍背安撫,“沒關系,以後要是想我,就去過去看看我唄。”
  說完,她陡然消失。
  “連句‘再見’都沒說,真的就再也不見了嗎……”
  或者失神許久,才悠悠壹嘆,轉身離去,開始等待最初使徒來臨。
  ……
  魚木並沒有直接回歸永恒。
  永恒不變的,唯有永恒。
  作為永恒代言人,她不受時間的影響,回到永恒之下的某個時間節點,找到了最初使徒。
  魚木感受著最初使徒,壹點壹點改變祂的調性,讓祂具備了自我意識,並告訴了祂壹切,關於“葉雪衣與葉撫”之間故事的壹切。
  “多美好啊,永恒化身的葉撫,與最初使徒化身的葉雪衣。不好好守護,怎麽能行呢?”
  最初使徒從至高理性跌落,開始等待著混亂的到來。
  做完了這些,魚木將自己永恒代言人的能力交與或者,而她本人則去往了某個世界壹個在未來會名叫地球的星球,開始在那裏布置永恒化身的召喚點。而開始這項步驟時,混亂還未到來,使徒還未入侵,世界也還具備世界意誌,沒進入末法時代,繁盛的修仙文明籠罩這座世界。
  成為永恒代言人後,或者沒有絲毫的耽擱,直接感受到最初使徒,獲得了最初使徒操縱世界的能力。
  她第壹時間去往自己世界的未來,開始制造混亂。
  沒有時間概念,也就不知過去了多久,壹個名為“厄隉”的混亂之種第壹次出現。
  誕生於這個世界的未來的混亂之種,很快就影響了過去。
  最初使徒立馬就察覺到了厄隉之種的出現。掌管世界法則的祂,理所應當消除這個種子,將混亂扼殺在萌芽階段。但同樣來自未來的由魚木告訴祂的“葉撫與葉雪衣”之間的故事,影響著祂,讓祂縱容這顆種子不斷成長。
  很快,厄隉成長為壹棵“參天大樹”,其根須遍布每壹座世界。
  混亂無序的世界汙染了世界法則,汙染了九大使徒。九大使徒遵循厄隉的意誌,降臨壹座又壹座世界,顛覆世界法則,控制世界意誌,讓每壹座世界都不停歇地走向最終的混亂與無序。
  某壹個永恒之下的時間節點。
  使徒們降臨在某座修仙文明繁盛到了極點的世界,這座世界上有個在未來被命名為“地球”的地方。
  這個世界的人稱使徒們是天災,於是他們開始對抗,守護自己的家園。
  第壹天……覆滅;
  第二天……覆滅;
  ……
  直至第九天,這壹次的升格者強大到了極點,幾乎要參透世界法則了。祂被稱之為祖龍。在祂最後對抗中,戰勝了第四使徒,即他們口中的第四天災。貌似勝利來臨了,貌似使徒無法再威脅這座世界了。
  貌似這座世界的世界意誌不會被控制。
  貌似……不會有之後的壹切了。
  這怎麽能被接受?
  這無法接受!
  於是最初使徒降臨了,扼殺了壹切。
  祖龍最終在說完“原來從不曾有過壹二三”之後,徹底放棄人性,成為至高理性者,建立了另壹座世界。
  而原先的世界,因為沒有了世界意誌,迅速進入混亂與無序,即便殘存的規則還能演化出萬物與生命,但再無法進入修仙文明了。生命第壹次出現在地球之上,以億為單位的大年份過去後,科技文明時代到來。
  壹些人跟隨著祖龍來到這座世界,重新播種文明的種子。
  直至,使徒的陰影再次降臨。
  這壹次,使徒們有了名字,身為世界觀測者,或者同樣具備守護這座世界的職責,她為每壹個使徒命名,從第四到第十二九大使徒分別獲得了自己的名字。為了幫助他們,她創造了大道試煉,以此來凝聚世界之力,可惜,直到第三天才出現壹個通過大道試煉的人;她還簡化了“升格”之法,以讓他們有資格能夠與使徒對抗。但讓人感到遺憾的是,這座世界的文明等級遠遠低於原先的世界,以至於,即便極大程度簡化了升格之法,他們也難以面對使徒。
  似乎,世界的式微直至崩潰是必然的。
  第二天崩潰後,或者找到了當時的大道試煉的半步優勝者——通天。為什麽是半步優勝者?因為他占據了優勝者的名額,卻不願意凝聚世界之力,去完成升格,面對使徒更是避之不及。這讓或者很不滿意,妳怕死就別來占據優勝者名額,占據了優勝者名額,就理所應當承擔責任。
  或者決定懲罰他,傳授了他“成為新天道”的方法。於是,通天在悠久的歲月裏,壹直致力於收集釋夢南華,不斷去追尋那條不通的大道。
  第三天崩潰後,或者發現最初使徒出現了,變成了壹棵開放在混沌之中的梨花樹。
  “妳這麽快就來了嗎?”
  “我要在這裏等待永恒的降臨。”
  言數無多的兩人,對對方的存在都是心知肚明,並且有壹個共同的目的,沒有相互打擾。
  之後,第三天的升格者姒玄在混沌中發現了梨樹。心情低落,未來迷茫的她,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這棵梨樹,就覺得親切,好似有什麽超出時間的東西,在她心裏醞釀著。於是她帶走了梨樹。
  漫長的混沌期過去後,第四天來臨。
  在第四天,世界意誌第壹次主動與或者建立感知。
  或者不太理解,按理來說世界意誌是至高理性者,幾乎不會出現遵循世界法則之外的壹切行為才是。
  這算什麽?算是曾經祖龍的意誌死灰復燃嗎?
  最後,或者答應了世界意誌,幫助祂脫離了世界本身。
  世界意誌的化身第壹次出現,是在壹場世紀劫難之中。那個時候的人族還未步入休閑時代,處處是蠻荒雕敝之象。“氣息失衡”的世紀劫難,帶來了寒霜紀元,幾乎要摧毀壹切。世界化身——金烏出現了,幫第四天度過了壹場危機。
  第二次出現,是以“月神”的身份;
  第三次出現,是以“玄女”的身份;
  第四次出現,是以“姬以”的身份。
  最後壹次出現,是壹個沒有名字的孤兒。只是,這個孤兒後來有了“秦三月”這個名字。
  或者遊走在第四天的各個歷史節點上,壹方面履行自己世界觀測者的職責,壹方面開始籌備壹件“違反法則”之事。
  還保留著“胡蘭的意識與情感”的她,完成了“胡蘭”的夢想,那就是做壹個快意恩仇的大劍仙。
  為了提醒自己,自己絕非是胡蘭,而是或者,她改頭換面了,穿上壹身颯爽的青衣,背著那柄曾斬殺過葉撫的細長之劍,把歷史長河當作江湖,壹頭紮進去。
  漸漸地,她徹底明白了那句話,“或使心動,為翩翩者”,成為了或者,變得自由自在。她變得很愛笑,總是掛著滿臉的笑容。
  她在第四天遙遠的過去照料圉圍鯨,看文明的興盛與更叠。
  在破碎的山海關之中,她見到了名為“安魂人”的惡骨。安魂人孤獨地守護著這裏,甚至不具備感受孤獨的資格。
  或者靠近安魂人,與她聊天,送了她壹只笛子,為她吹了首安魂曲。
  或者熱愛金烏、月神的無私與自我犧牲。於是,她滿歷史尋找祂們所留之物。
  在玄靈紀找到了金烏所化的扶桑神樹,在天元紀找到了玄女所留化的若木,只是,若木先壹步被某個叫九重樓的人發現帶走了。或者是個講理的人,答應他允許他照顧若木壹千年。
  在尋找若木的時候,或者還碰到了壹個名叫“範書桃”的可愛少女。
  那壹天,大雪,漫天的鵝毛壓在地上,鋪就白色的絨被,範書桃正在她書房外面的陽臺讀書。溫暖的火爐,可口的熱茶,呼嘯的大雪,讓她昏昏欲睡,腦袋小雞啄米似的壹點壹點,若不是嘴巴閉得進,口水得打濕整本書了。
  或者從漫天大雪之中走出來,看著範書桃打盹兒的樣子,莫名覺得可愛,便存了心思去逗弄她。
  “打瞌睡的人要被打屁股!”
  “啊!我沒有打瞌睡!”範書桃驚醒過來,看見個陌生人壹臉笑意站在自己面前,驚呼:“妳是誰!”
  “呵,壹個路過的普通大劍仙而已。”
  年少的範書桃膽子大,心也大,壹聽“大劍仙”,頓時癟了癟嘴,“妳就吹吧妳!還大劍仙,誰不知道天底下只有劍門‘尚白’壹位大劍仙啊。”
  “妳不信?”
  “不信。”
  “要怎樣妳才信?”
  “除非妳表演壹下給我看。”
  “傳聞大劍仙壹劍可開天,妳試試。”
  “區區開天。”
  或者大笑著,抽出背後的長劍,壹劍斬斷千層雪,叫這冬日的大雪不敢往下落。
  陡然間,便是天清氣朗,和風沐沐之境。
  範書桃瞪大眼,張大嘴,被這壹劍折服,被或者恣意的大笑所吸引。
  “我要跟妳練劍!”
  “練劍可是很辛苦的。”
  “我不怕辛苦!”
  “那妳得去跟妳的長輩說說。”
  “好!”
  範書桃是個行動派,當即就去找她爹範仲去了。範仲哪可能被自家閨女突然冒出來的天馬行空的想法所影響,當即拒絕。
  範書桃這姑娘也執拗得很,不管不顧,硬是求著或者把她帶走了。
  從此,或者多了個小跟班。
  師徒倆壹起遊歷在第四天的歷史之中。範書桃大概是唯壹壹個能力不夠,卻能自由自在穿行歷史之間的人了。
  在歷史長河中,她們遇到了某壹任擺渡人。
  擺渡人與壹個誤入歷史長河的女子相愛了,誕生下壹個男嬰。
  與誤入歷史長河之人產生關系,是逾越規則的行為。或者懲罰他永久成為擺渡人,不得離開歷史長河半步。
  但孩子是無辜的,無奈之下,或者和範書桃把這個孩子送到了範家。範書桃性格執拗倔強,硬是沒說這個孩子的來歷,以至於那時她的家人以為這是她在外的私生子。不過,她也無所謂了。
  在這個歷史節點下,或者碰到了第三天的照料星辰之人的轉世——第五鳶尾。對於這位照料星辰之人,或者還是很喜歡的,其純潔的理想與無私的行為,在第三天那個人人自危,人人為己的時候難能可貴,即便是在世界崩潰之際,也始終如壹地照料著星辰。
  或者笑著對第五鳶尾說:“喜歡,就去做。”
  年幼的第五鳶尾尚不能明白太多,懵懂地點了點頭,將這位漂亮姐姐的話牢牢記在心裏。
  或者做了很多很多事,如她所言,將歷史當作江湖之路,在滿是泥濘的大道上往返來復。
  為了照料圉圍鯨,她在北海海底留下壹尊象征著天道的雕像,為了給予後世之人關於永恒的答案,她在東土荒原留下壹片遺失大地,建立了壹座城,取名“終焉城”,萬物生靈的意誌皆匯聚在那裏,其他世界的觀測者之眼則是透過那座城,窺見這座世界正在發生得壹切。
  最後的最後……
  某壹天,遠在另壹座世界的魚木告訴她,時機成熟,可以進入下壹步了。
  在進行這壹步前,或者想完成自己的小願望——看看過去的自己。
  這壹日,也是大雪紛飛。
  大雪之中,身材高挑的她,負劍走出,腰間懸著的酒壺叮咚作響,如山泉滴瀝。見她壹襲青衣勝綠水,叫紛飛大雪也折腰。
  “是誰?”練完劍準備離開的胡蘭冷聲叱問。
  或者笑答,“我啊,是壹個了不得的大劍仙!”
  看著過去的自己,或者既高興懷念又傷心難過。事實上,她清楚,胡蘭並非過去的她了。她們之間,除了共同的意識與情感,完全不同。
  這次相逢,註定是悲傷的。
  可即便如此,或者也會笑吟吟捏著胡蘭的臉說:“小丫頭,妳以後要壹直笑下去啊!”
  這趟旅途,或者帶走了若木,帶走了月桂,帶走了幾壺酒……她有無數次機會,與某人相遇,卻因為,肩上沈重的擔子,心裏磨滅不去的愧疚,永遠無法與其相遇。
  或者明白,自打自己成為或者以後。就只能活在“自由自在”之中了。
  可許多時候,自由自在,何嘗不是壹種痛苦呢?
  了無牽掛聽上去是個惹人遐想的詞,可本身從有牽掛變成了無牽掛,已經十分痛苦了。
  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心願,或者立馬投入到計劃之中。
  她將早先安排好的不受規則限制的“齊漆七”通過黑石城乍寧湖底下的祖樹之根,送到了通天建木的手中,並告訴他可以開始進化了。
  通天建木當然不知道,這是壹場懲罰。
  妄圖替代天道,違背了世界法則,也違背的永恒第七真理:任何背離永恒意誌的存在,都不被永恒所接受。
  審判者將來到此地,發起世界裁決,審判通天建木。
  來壹個,或者趕走壹個。她從魚木那裏接過了“永恒代言人”的身份,趕走幾個審判者還是輕而易舉的。
  最終,直到首席審判者的到來。
  或者發動那“壹劍”的劍意,直接將首席審判者從至高天斬落,跌到了這個世界來,最終,在某個歷史節點上,首席審判者化身成了葉扶搖。
  首席審判者從至高天跌落了,這不管是被動還是主動,也是違背了永恒意誌的壹件事。
  但這種事,普通的審判者已經管不了了。
  永恒的維穩性質促使其降下永恒化身。這時候魚木在地球設置的召喚點就起到了作用,錯誤地將永恒化身帶到了地球。
  或者其實並不明白為,魚木為什麽要把永恒化身帶到地球去。
  事實上,魚木很清楚,如果永恒直接降臨在那座世界,會徹徹底底充當壹個過客,發現這個世界正在走向混亂後,會直接重啟世界,然後帶著葉扶搖回歸至高天。
  而地球所處的世界不壹樣,這裏沒有世界意誌,不受世界法則以及永恒真理的限制。在這裏,葉撫幾乎沒有回歸的契機。並且,在這裏,葉撫能獲得壹切人能夠具備的意識與情感,即人性。
  於是乎,葉撫在地球度過了長達三十年的平凡人生活。
  具備了完全人性後的葉撫被魚木送到了或者所處的世界。
  這個世界還遵循世界法則,遵循永恒九大真理,所以,葉撫直接獲得了壹個世界能承受的最大能力。
  因為葉撫本身是永恒的化身,所以天然對最初使徒化身的梨樹、世界意誌化身的秦三月、人皇化身的曲紅綃具有吸引力。所以,她們與他先後相逢。而胡蘭呢?這個並非是什麽什麽化身的“普通人”,則是在或者壹手促成之下,來到葉撫身邊的,為的便是在關鍵時刻,領悟那“壹劍”,斬出那“壹劍”。
  自此,壹個超出時間限制的計劃——
  世界觀測者或者、原永恒代言人與最初使徒聯合促成的計劃,最終在胡蘭壹劍斬斷葉撫與永恒的聯系之後宣告完成。
  或者想來,計劃最關鍵的節點應該在她成為新壹任永恒代言人之後,不再永恒真理和世界法則所限制。因為這壹點,這場從未來發起的影響過去的計劃才能順利完成。
  ……
  感受到胡蘭斬斷葉撫跟永恒之間的聯系後,或者清楚,自己最後的救贖來臨。
  她在至高天找到了最初使徒,應該說現在還是葉雪衣。
  “好久不見。”或者笑著對葉雪衣說。
  葉雪衣失神地看著她,“葉撫死了。”
  “嗯。但沒完全死。那壹劍只是斬斷了他跟永恒的聯系。”
  “可我……感受不到他了。”葉雪衣還是孩童的樣子。
  “我帶妳去個地方,跟我去嗎?”
  “去哪裏?”
  “三月的小天地。”
  葉雪衣問,“世界都崩塌了,那小天地還能幸存嗎?”
  或者說,“三月歸元後,那座小天地便被我留了下來。”
  “那裏面,有什麽?”
  “壹線生機。”
  “帶我去。”葉雪衣立馬說。
  路途中,或者跟葉雪衣聊起天。
  “妳為什麽叫這個名字?”或者問。
  葉雪衣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原天道代言人給我講述了‘葉撫與葉雪衣的’故事。所以,我要叫葉雪衣。”
  “但,這個名字是葉撫給妳取的吧。”
  “嗯。雖然那時我還未覺醒,但聽到他說出這個名字時,我由衷地開心,本能地開心。”
  “……之前為什麽又沈睡了?”
  “因為,我感覺葉撫要回歸了,我必須快點沈睡覺醒,然後阻止他。”
  或者笑著說:“看來,妳想的也很多啊。”
  “我喜歡他。”
  “哪種喜歡?”
  “生命至愛。”
  “啊,聽上去真是浪漫。”
  或者覺得,葉雪衣對葉撫的愛意或許在很久以前就種下了,這絕非男歡女愛的“愛”,而是源自於存在意義的壹種愛,是至死亦不休的絕對羈絆。
  或者突然問:“妳想以什麽樣的方式去愛他?”
  “為什麽這麽問?”
  “就是很好奇。葉撫的話,應該對妳只是類似於父親對女兒的愛。妳們之間的愛並不對等。”
  “沒關系。”
  “如果,讓妳選擇壹種方式呢?”
  “我想……與他永不分離。”
  或者肩膀沈了沈,呼出口氣。
  “怎麽了?”
  或者笑道,“沒什麽,就是有些感慨。葉撫憑什麽啊,”她清清爽爽壹笑,“我那麽好,都沒人愛我,他什麽都沒做,憑什麽被所有人喜愛。”
  “妳是世界觀測者,還是永恒代言人,沒有人有資格愛妳,除了永恒。”
  或者笑容散去,神情恍惚,“我也想……”
  她沒說下去,葉雪衣也沒有問下去。
  葉雪衣很單純,單純到不會把自己的愛從葉撫身上分出任何壹點。她能喜歡很多東西,又娘、白薇、三月姐姐、小胡蘭……她都喜歡,但愛永遠只會愛葉撫壹個。
  她們進了秦三月留下的小天地。
  裏面,白起與七百萬惡骨士兵整齊排列。
  “那些是……”
  “曾經追隨祖龍的將士們。據我所知,祖龍貌似在那座世界的第九天是個皇帝。那個惡骨首領叫白起,死後便化作壹具承擔罪孽的惡骨。祖龍將他召喚後,他便追隨著祖龍。即便祖龍最終化作這座世界的世界意誌,也還追溯著。秦三月出現後,他在她身上感受到祖龍的氣息,便跟著來了。只是,現在三月歸元了,他們也就再次陷入沈睡。”
  “三月……三月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下壹次世界意誌再誕生短暫的自我想法,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她們繼續向前。
  前方的竹林裏,有壹間小竹屋。
  推開竹屋走進去,葉雪衣登時楞住了,裏面的書桌前,葉撫端坐在那裏。
  但立馬,她又發現,那不是葉撫,是個假人。
  “這是怎麽回事?”
  “之前,在山海關裏,葉撫碰過過壹個叫‘安魂人’的惡骨。安魂人要殺死葉撫,葉撫制作了壹個假人,蒙騙了過去。興許是三月的壹時興起,興許是跨越了時空的羈絆牽連,她將這具假人收了起來。”
  “有什麽作用嗎?”
  或者平靜地說:“葉撫留給我們最的希望便是他從根本上想脫離永恒,想留下來。他很了不起,了不起到即便並不清楚,也能猜想到我們之間的計劃,看似偶然巧合之下留下壹具假人,實際上是特地留下的。這具假人,除了沒有他的意識和情感,跟他如出壹轍。關鍵在於,這是他自己親手捏造的。他早就給自己留了壹線生機。”
  葉雪衣激動起來,“所以,可以用這具假人將他復活嗎?”
  “要是那麽簡單就好了。葉撫可是永恒的化身,即便已經被胡蘭那壹劍斬斷了聯系,可誰又有資格去復活他呢?”或者搖著頭說。
  “那妳說有壹線生機,是因為什麽?”
  “因為妳。”
  “我?”
  或者瞇起眼問:“還記得是誰讓妳開花的嗎?”
  “葉撫。”
  “妳與他的聯系,與他的羈絆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超越的。妳為他而生,妳因他而生,妳是最靠近永恒的最初使徒。跟妳同樣身份的首席審判者,都不具備妳所擁有的特質。”
  說到這裏,葉雪衣已經明白了壹切。
  葉撫曾讓葉雪衣開出壹樹美麗的梨花,為她命名,亦深愛著她。而她是因為葉撫才從最初使徒的至高理性之中跌落的。這份羈絆不可磨滅,是與存在意義緊密相連的至高羈絆。
  “妳之前問我,想用什麽樣的方式去愛他。”葉雪衣看著坐著的栩栩如生的葉撫。
  或者沒有說話。
  “現在,我告訴妳。”
  葉雪衣邁著輕巧的步伐,走到葉撫面前,與他緊緊相擁。
  壹朵接著壹朵的白色梨花在他們身上開放,很快將他們完全包裹住。
  某壹刻,壹陣風從窗外吹來。
  朵朵梨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雕零,化作湮粉消散於風中。
  那裏,便再沒有葉雪衣的身影,只有葉撫安靜地坐在那裏。
  或者直到,葉雪衣沒有消失,也永遠不會消失,因為,她與葉撫相融,是他生命不可分割的壹部分。
  她用最熱烈,最純潔,最無法替代的方式,愛著葉撫。
  許久之後,嘎吱壹聲,葉撫坐的竹制椅子動了動。
  葉撫睜開眼,看著面前的或者,笑著說:
  “我回來了。”
  或者同樣微笑著說:
  “嗯,歡迎回家。”
  (全書完)


後續——我們的故事永不完結
  “好像什麽都發生了,好像又什麽都沒發生。”
  或者看著殘破的舊世界廢墟。宇宙深空已經坍縮了,只留下壹些空間碎片遊離在無定的混亂之中。世界意誌休止了壹切活動,沈眠在永恒的懷抱之中。
  世界意誌永遠歸屬於永恒,永恒遵循九大真理。
  “做這樣壹件事,到底有沒有意義呢?”或者迷茫地說。
  葉撫笑著問:“妳在想,這壹切都因為妳和魚木的私心嗎?”
  或者沈默了壹會兒,然後說:“私不私心我不清楚,但我們的確導致了這樣壹件事發生。”她茫然地看著葉撫,“妳……還是葉撫嗎?”
  葉撫微微瞇起眼,“誰知道呢。”
  他行走在虛空之中,“永恒沒有時間。不存在因果論,不存在輪回……或者,妳真的確定,壹切都因妳們而起嗎?”
  或者有些疑惑,沒有回答,靜靜地跟在葉撫身後。
  過了壹會兒,她說:“當初魚木告訴我這壹切後,我就時常在想,如果沒有我,是否還會有妳。就壹般事實而言,妳的確因我創造了厄隉之種,因我擊落了首席審判者,因魚木在地球設置的召喚點……等共同因素而誕生。這裏,任何壹個環節出現差錯,妳是否就不會存在呢?”
  “妳會不會太低估永恒了。”葉撫微微偏過頭看著她,“換種說法,妳真的以為,妳改變了永恒嗎?”
  或者沈默著沒有說話。
  “永恒九大真理其實都是可以被改變的。真正的真理只有壹條,那就是永恒不變的只有永恒。”
  葉撫輕聲說:
  “壹切,根本就沒有變過。永恒的化身,又怎麽會因為妳們而改變呢?如果妳們能影響永恒,那還能叫永恒嗎?”
  或者頓住,“什麽意思?”
  “妳們陷入了壹個誤區,那就是總想著把永恒當作壹種存在,甚至於當作壹個人。壹旦妳們這麽理解永恒,那就永遠無法追尋到真相了。事實上,永恒根本不需要去理解,也不需要去探究。永恒便是壹切……妳們所作所為,所導致的,所思所想,所造就的,都是永恒。”
  葉撫稍稍停頓,“甚至,妳創造的厄隉、混亂……使徒的入侵,世界的毀滅……全都是永恒。妳是永恒,我是永恒……所以,永恒才無處不在。”
  “這,很難理解。”
  “我說了,不需要去理解。所謂的厄隉之種,只會給世界帶來苦難,就連這種苦難,也是永恒的壹部分。所以,使徒入侵了那麽多世界,讓那麽多世界毀滅,裹挾了那麽多的世界意誌,永恒也從未說過要消滅或者懲罰他們吧。”
  “存在,即永恒?”
  “存在與不存在,都是永恒。”
  或者肩膀壹沈,“所以,我做那麽多,什麽都沒改變嗎?”
  葉撫笑了笑,“何必這麽想了。發生便是改變啊。還記得我對妳說的那句話嗎?”
  “或……使心動,為……翩翩者。”
  “我讓妳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是真的希望妳自由自在,而不是被‘理解永恒’這種事所束縛。或者,妳總是習慣於給自己壹身的負擔,然後笑著面對世人。”
  “妳還存在嗎?”或者問。
  “我,自始至終都存在。不要背著包袱,覺得自己造就了苦難……這樣的事情,無數次發生在永恒之下。”葉撫說,“從‘葉撫’這個人第壹次出現起,便壹直存在著了。”
  “如果,妳沒有在地球呆那那段時間呢?”
  “那,葉撫的故事會發生在另壹個地方。”葉撫目光遙遠,“數的起點是什麽?”
  “壹?”
  “是‘零’。無中生有即是永恒,永恒不變即是永恒。”他看著或者笑著說,“而我,是永恒的起點。”
  或者恍然大悟。她發現她、魚木、最初使徒全都理解偏了,壹直把葉撫當作壹個人在理解,當作永恒的化身……事實上,根本不能用永恒的化身去理解,那是站在人的層面上所給定的概念,然而這樣的概念根本無法詮釋永恒。
  不論他們做什麽,做與不做,只要壹切都還在發生著,那麽這壹起的起點,都是“零”。
  “那,現在,站在我面前的,又是誰呢?”或者問。
  “是葉撫。妳們能理解的是葉撫,那我便是葉撫。妳覺得妳創造了我,事實上,我不被任何人創造,我自始至終都存在著。”
  葉撫說,“很浪漫……妳們共同書寫了壹段很浪漫的故事。葉撫是這段故事裏的角色,妳做了這壹切,為的也只是創造這樣壹個角色。”
  “可我,親眼見到最初使徒,為妳雕零。”
  “雕零的是葉雪衣,可不是最初使徒。只要九大世界法則還被永恒認可,最初使徒便不會消失。”
  “這算什麽?”或者忽然有些氣餒。
  “我說了,妳給自己的重擔太多。這整個故事不需要被認可,不需要什麽意義,存在便是唯壹的意義。妳是故事的壹部分,我又何嘗不是呢?”
  或者問:“是不是我即便什麽都不做,妳也會出現?”
  “妳什麽都不做,就不會有這個故事發生。我始終存在,但葉撫不會,妳所熟知的壹切,包括妳,都不會出現。或者,妳再好好想想,我說過的壹句話,‘這是個無中生有的故事’,而我,是起點。”
  “無中生有……”
  或者無法去理解,但,漸漸地,她不想要去理解了。
  為什麽要試著用邏輯去理解壹件“無中生有”的事呢?
  邏輯,又何嘗不是無中生有的。
  哪裏壹開始就存在著什麽邏輯,有了壹切後,才有邏輯。
  葉撫轉頭笑著問:“或者,我給妳壹個機會,要去改變壹切嗎?”
  “怎麽改變?”
  “試著放下妳的擔子,重新書寫這段故事。”
  “我……該怎麽做?”
  “妳去試壹試,不讓厄隉之種出現,不讓混亂出現,看看這壹切是否還會發生。”
  “可厄隉之種已經失控了……”或者壹臉愧疚,“我的私心,讓我沒能及時去制止。”
  葉撫哈哈大笑起來,笑得非常開心。
  “成長,是不斷試錯的壹個過程。”
  他笑著問:
  “還記妳當初學會那‘壹劍’時的場景嗎?”
  或者覺得葉撫似乎並不介意把她當作胡蘭。雖然這讓她有些疑惑,但並不會不開心。
  “嗯,是在壹棵櫻花樹下。”
  “那時候,三月問我我會使劍嗎。我說會,她便要我使使,我沒答應她,只是說‘待我拔劍時,希望妳看得見’。”
  葉撫目光溫柔。
  或者確信,這個人的確是自己曾經認識的先生。雖然自己是不是胡蘭已經說不清楚了。
  “現在,三月還沈眠著,不過,我想,接下來這壹劍,她看得到。”
  葉撫說完,閃電般伸出手,喚來壹劍。
  並非或者背後細長的劍,而是當初葉撫以梨樹枝丫所削成的木劍。
  “胡蘭,我曾經送了妳壹劍,現在,我再送妳壹個改變壹切的機會。”
  說完,葉撫揮劍斬出,貫穿大千世界萬萬般混亂。
  或者什麽都沒看見,便見壹切陷入黑暗混沌。
  忽然,不知道從哪兒出現壹扇門。
  過了壹會兒,門開了,束束微光照進來,可依舊照不透黑暗。
  那光很溫暖,吸引著她的心神。
  她向前走去,走進那扇門。
  門中傳來聲音——
  “讀書救不了天下,修仙才可以!我胡蘭是要踏足天下,行俠仗義,力挽天下與大江狂瀾,拯救生靈於流血漂櫓!”
  “敢問這位小女俠,妳口口聲聲說要拯救天下蒼生,黎民百姓,那天下當如何救?”
  “我願習得壹劍,可斬天下大千修士作惡之念,可降天下萬般妖魔噬人之欲,如是這般!”
  “那妳去哪裏習得這斬妖伏魔之劍呢?”
  “大千世界,必有我胡蘭可學之劍!”
  “我來教妳那壹劍,可好?”
  “妳是誰?”
  “我叫葉撫,落葉的葉,撫摸的撫。”


完本感言
  歷時兩年零三個月,完成了這本《修滿》。
  先說說我是如何構思這個故事的。大家應該也清楚,開頭幾章並非出自我之手。老實說,開頭給葉撫的人設是“死肥宅”形象,這極大程度上限制了我對葉撫的描寫,以至於後面他的性格與開頭出現十分嚴重的割裂,這也是這本書被罵的關鍵原因。
  當然,這不重要了。我個人並不喜歡“遊戲滿級後穿越秒天秒地”的流水式故事,所以我先給了葉撫壹個穿越的合理性。壹開始想的是,葉撫因為某種原因穿越,然後壹點壹點變成有人操縱了他的穿越,可這人為什麽要操縱呢?
  正是思考這樣壹個問題,壹個由結局寫往開頭的大綱就出來了。
  我無法說我的結局設定得優不優秀。在文中,某壹章,我寫了壹段三月即將歸元前對壹本書結局的看法。那其實是我的壹點私貨,讀得認真壹點的讀者,能從那段話裏感受到我對結局的安排。壹定不會是什麽留白結局,而是壹段故事的終點以及另壹段故事的起點。這本書不是為了讀者想看到的結局而服務的,也不是我個人喜歡的結局。壹個作者在寫作過程中,代入自己的情感是正常的,但不能讓自己的情感影響到故事的完整性與獨立性。所以說,這個故事的結局是我在綜合考慮後定下來的。
  抱歉,不壹定能讓妳們滿意,說實話,我自己也不願意看到這樣壹個雕落的結局。可故事走到這裏,的確是終點了。
  不知道是那個天才最先想出“番外”這個東西了,既可以用來滿足作者的私欲,也可以滿足讀者的喜好。所以,我會在後續的番外中陸陸續續補全出主要人物們的結局。
  在寫作過程中,我依舊碰到了許多問題,最主要的就是主次問題。讀書的時候,老師總會在評點文章說起壹個“詳略得當”,這的確是重要的。就像妳去博物館,主要是去看館內藏品,而不是博物館的裝修、垃圾桶、引導員啊之類的。誠然,裝修好,衛生整潔,引導員漂亮帥氣的確能給博物館加分,但前提是館內藏品沒有問題。在寫到“遠山”卷時,我就遇到過這樣的問題,沒有把筆墨放在關鍵情節上,只是草草壹提,反而著重於不太重要與關鍵的細節、伏筆問題,直接的結果就是,這壹卷開始,追讀人數瘋狂下掉。
  以至於後面,成績下滑嚴重,極大程度上打擊了我的創作熱情,恰好私下生活又碰到壹團糟心事,傷病、家庭、工作等等問題。所以我才會開“桃花”卷這壹個過渡卷來休息。這之後的寫作,我就沒關註過成績了,全憑喜好在寫,偶爾寫壹章,壹斷更可能就是壹個月。
  在完結之際,我清楚,必須要順利流暢地完結,不能拖。拖下去勢必會讓整本書的走向背離我設定好的結局,我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所以最後壹卷裏,我大部分筆墨都放在劇情上,而不是豐滿世界和人物的細枝末節。
  回頭想來,個人認為最好的壹卷應該就是“潮起潮落”卷。在寫這壹卷時,恰逢疫情來臨,我呢,就想些壹群“有愛”、“堅守理想”的人,敖聽心是這樣壹個想法的產物,幾位先後赴死的聖人也是這樣壹個想法的產物。
  有讀者問過,為什麽要寫“溫早見”和“曲紅綃”這麽壹段故事。我大大方方地承認,她們之間的感情是我夾帶的私貨,原先的設定裏,曲紅綃叫“曲向歌”,是個帶著主角模板的男性角色。胡蘭小師妹對她的喜愛啊,井不停對她的別樣情愫,還有洛神對她的感情,大概都可以理解為“喜歡”吧。而為什麽要這麽改呢?因為我曾目睹過類似真實的事情在我身邊發生,愛而不宣,宣而不理;求而不得,得而不幸……溫早見與曲紅綃之間,大概便是這樣吧。
  曲紅綃出自“壹曲紅綃不知數”……曲紅綃是個充滿著魅力,吸引著眾人的存在,可這個名字就註定是跌宕起伏的。
  然後說說秦三月。三月呢,最開始我就用這樣壹個詞形容她,“幹凈”。她很通透,很聰明,即便有些自己的小心思,也從來都是幹凈屋子裏的壹點調皮的小裝飾,絕非會讓人感到不安與不適。她與葉撫的互動最多,壹定程度上,她的劇情也是最多,我在描寫她,是把她當主角在寫的。我很喜歡三月,三月的性格就像壹束白月光,照進人心裏,總是溫暖且柔和的。在安排“三月的告白”那壹段時,也是對三月這近乎完美性格的壹種摧毀。她不止要成為葉撫的白月光,還要成為壹顆時常讓他心疼的朱砂痣。
  胡蘭呢,從或者就能看出來,我對她的描寫方式是前後矛盾的。她本來的理想是行俠仗義,拯救蒼生與泥沼之間,可就是這樣壹個要行俠仗義的人卻創造了厄隉,帶給諸天無盡的苦難,反而制造了深淵泥沼。最後葉撫給了她壹個機會,讓她親自去結束自己造就的苦難。在文中,我多次提到,“成長是壹個不斷與過去和解的過程,是壹個不斷試錯的過程”。胡蘭的壹生,或者的壹生,便是對這句話的詮釋。
  再說起白薇。
  首先,我為什麽選擇白薇當葉撫的另壹半,而非戲份更多的秦三月和另壹個更像主角的曲紅綃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白薇愛得純粹。我要給故事壹個純粹的,不摻雜外界阻擾的愛。這壹份愛,不可能在三月身上產生,也不可能在曲紅綃身上產生,唯有在白薇與師染身上產生。這也是,師染與葉撫之間互動較多的原因之壹。
  想必有讀者要問,為什麽不選擇師染呢?可誰又說師染被放棄了呢?
  在更加豐滿的故事裏,使徒篇其實很長,李命、陳放、思空等儒釋道有很多戲份,他們面對天下蒼生遭到塗炭會做的事,思考的事,其實都在大綱之中。之所以全部砍掉,也是我之前說的原因,主次必須要分明,尤其是在關鍵的結尾階段。這導致在連續對抗使徒的劇情裏,看上去是平鋪直敘的。綜合考慮之下,我沒有寫天下之間,人世之間的故事,因為結局會讓這些故事看上去更加可悲,更加可憐,更加不值壹提,想壹想,所有人為之努力那麽多,卻是這樣壹個跟自己毫不相關的解決,又怎麽不是壹種割裂呢?
  也許我的看法是錯的,但故事的確是這樣安排的。
  還有葉扶搖的劇情……這是我這本書裏最遺憾的劇情,她也是我寫得最失敗的壹個角色。原本這個角色設定好後,我是最喜歡的。可到最後,她的人設幾乎被揉碎了。
  在中州的篇章之中,有這樣壹段劇情。
  出自中州葉家的葉扶搖,回家祭祖,然後與葉撫首次相遇,這時的葉扶搖沒有被首席審判者的意誌影響,還很正常,是徹底的完美大小姐。因為首席審判者與永恒天然相吸,所葉撫被她誤認為是自己的血脈至親。在與葉撫更多的接觸中,她漸漸喜歡上葉撫,但因為認定葉撫是自己的祖宗,所以壹直在“愛與倫理”的邊界線上打轉,心理活動十分復雜,之後又被首席審判者意誌影響,壹點壹點沈淪。在原先的劇情裏,她是唯壹壹個強推葉撫的人……也是在這之後,她性格才變得那麽古怪。之所以是個“妹控”,也是因為葉撫為了掰正她的倫理認知,給她制造了壹場幻夢,幻夢裏,葉撫短暫地扮演了她的妹妹,結果戲劇性的是,葉扶搖給“妹妹版葉撫”推了,還染上個“妹控”的秉性。
  誠然,現在壹想,這段劇情有點惡趣味,但在大綱裏的展現是蠻有趣的。
  這段劇情砍掉後,葉扶搖整個人人設就崩塌了。這是我最失敗的壹段安排。
  但哪能事事都順心。
  還有葉雪衣的劇情也是這樣,寫得太過割裂了,才讓最後她與葉撫之間的絕對羈絆看上去怪怪的。在計劃中,最後有這麽壹段劇情,葉雪衣開出壹樹黑花是在那次長久的沈眠裏,她經歷了二次人生。夢裏,葉撫是個普通商人,而她是葉撫的女兒,他們看上去能幸福地生活到最後,但葉撫某壹天被突然出現的怪物帶走,變得冷漠無情,忘記了與她之間的約定,於是,她覺醒了受厄隉影響原罪,那滿樹的黑色梨花就是原罪。
  回看整本書,令我不滿意的地方許多,但自我認為,也能當得起“差強人意”的評價吧。
  後續的安排裏,是番外,分別交代主要人物的結局。
  還有壹些IF線。初步安排是“葉撫×白薇”、“葉撫×師染”、“葉撫×秦三月”、“曲紅綃×溫早見”(老實說,我擔心審核不過,起點貌似不接受‘白河’,變白都不行,打個字都得防屏蔽)。
  還想看什麽IF線可以留言,能寫的我盡量寫。
  番外和IF線就不會日更了,希望大家理解。
  最後說說我之後的打算吧。
  原本在去年傷病最重,生活最煩躁的時候,我是打算退圈好好安頓生活的。
  但今年情況好轉了很多,保持健康作息和飲食真的很有用啊朋友們。
  再加之《修滿》我感覺沒有寫出理想的效果,沒能滿足壹直支持我的朋友們的期待,挺愧疚地。所以,想再試壹試。
  新書的話,妳們想看什麽題材?
  先說,《修滿》這種大佬流和修仙題材我暫時不寫了。換個口味,我自己寫起來也舒服壹些。
  大家可以在起點的作品分類和標簽裏尋找題材與類型然後告訴我。
  那麽,就這樣吧朋友們。


師染番外:晝與夜
  黃昏是夜與晝的相遇。
  ……
  師染今兒個變了,不穿黑也不披紅,不知從哪兒弄來壹身青白裙,絲帶飄飄,綢緞晃晃。她指定是為這天做足了準備,連站著的姿勢都變了,沒個王樣,也不逼人。
  她站在扶手前方,以賜天樓為背景,微風吹拂著。借著光,顯青黑色的長發飄揚。風大了,滿頭長發就是垂不下的旗幟。
  “吭。”
  葉撫在她身後咳了壹聲。她立馬轉過身來,滿臉笑容,潔白的牙齒和黃昏下的驚煌城和諧輝映。賜天樓下的驚煌城繁華得沒個邊,黃昏剛來,還不見夜幕落下,就張揚地點燃了所有輝燈。輝燈密密麻麻,像是湖中發光的水草。它們飄起來,快的慢的此起彼伏,浮在半空中,成了壹片光幕。光幕將繁華照得更加明晰。
  驚煌城永無黑夜。驚煌城的繁華永不落幕。
  “我以為妳不來了。”師染腰肢抵在扶手上,手撐著,軟綿綿地站在那裏。
  “我也以為我不來了。但我還是來了。”
  “妳過來。”師染輕聲呼道。
  葉撫走到她面前。她好看的樣子更加清晰了。好看的眼睛,好看的眉毛,好看的鼻子,好看的嘴巴……她全然是為了好看而長成的,就連左眼角下那壹點淚痣都是精心生長的。
  師染便又轉過身,望著繁華的驚煌城。
  “我不想當王了。”她聲音慵懶。
  “累了?”
  “嗯,累了。”
  葉撫看著湖海壹般的輝燈群,問:“妳不怕繁華落幕嗎?”
  “我看遍人族從萌芽到鼎盛,從鼎盛走向衰亡。想來,這是永恒不變的規律,雲族大抵也看著這規律了。”
  “妳是雲族的王,妳還站在這天賜樓上,雲族就永不衰亡。”
  “我的時代總是要落幕的。”師染眼中泛著奇異的光,不知在想著些什麽。
  葉撫從來都知道,師染不是自私的王。她當年率領雲獸壹族,正面擊敗人族,贏得了大勢,點亮了雲族的文明大道。她當年全心全意為了雲獸壹族,今個,也是全心全意為了雲族。
  “妳想立新王嗎?”
  師染搖頭,“雲族從來都不姓師,雲族也不該有王。”
  “或許沒了妳,雲族會更快雕敝。”
  “那說明雲族不配擁有大勢。壹個種族,壹個擁有天下大勢的種族,如若全看了壹個人,那是失敗的。我希望讓雲族香火延續下去的是不斷充實,不斷糾錯的文明符號與思想文化,而不是某位王。該有不動搖的信念,該有前進的動力,該有純潔的綱領。”
  師染認真說完後,又輕快地笑起來,“或許,沒了我,雲族會有更多可能。”
  葉撫沒有回答她。
  他看著驚煌城。驚煌城繁華依舊。
  師染雙手離開扶手,絲毫不顧及形象,撐了個懶腰。她將自己最好的體態展現在葉撫面前。
  “不說這些了,弄得壹點氛圍都沒有。”師染仰頭,認真看著葉撫。她瞪大眼睛,瞳孔瑩瑩,如有清泉在裏潺潺流淌。“話說回來,我到底是該叫妳葉撫,還是叫妳‘零’。”
  葉撫轉過頭去,“妳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
  “好的相公。”
  葉撫微微壹楞,愕然看著師染。
  師染嬉笑連連,“妳說我喜歡怎麽叫就怎麽叫嘛。”
  “也不是讓妳占我便宜啊。”
  “妳這家夥惱火得很。讓我開心開心不成?”師染很是不滿。
  “不成。我是有原則的。”
  “呸!妳要是有原則,當年會讓妳那幾個學生輪流送死?會讓東宮現在也不肯見妳?會讓第壹使徒為了妳甘願枯萎?會促成或者的出現?會讓擺渡人孤苦伶仃,生生世世不得離開時間長河?”師染越說越激動,“妳這家夥真是氣人!認識妳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固執,薄情寡性,謊話連篇,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有那麽糟糕嗎?”葉撫弱弱地問。
  “糟糕透頂!沒有比妳更糟糕的了!”
  “那妳還讓我來……”葉撫眨眨眼。
  “妳!”師染憋紅了臉,說不出什麽反駁的話,轉過頭去暗罵:“混蛋。”
  “消消氣,消消氣。”
  “別安慰我。早些時候幹嘛去了?”
  葉撫笑笑,“那成,我先走了,妳冷靜冷靜。”
  “妳敢!”師染壹把拽住葉撫,狠狠瞪著他。
  “行行行,聽妳的聽妳的。今兒個是妳的主場嘛。”
  “這還差不多。”師染露出勝利的傲嬌表情。
  她邁開步伐朝樓下走去,“跟上。”
  葉撫聽話地跟在她旁邊。
  天賜樓很高,樓梯壹環接著壹換,很繞。不過師染很喜歡這種設計,直楞楞地上去下來,她覺著實在無趣。
  “過些時候我打算去找白薇。”師染邊走邊說,“給妳說些好聽的話,指不定她就願意見妳了。”
  “沒必要為了我——”
  “誰為了妳啊,我是為了她。妳可是壹手摧毀她所有努力的混蛋,但她偏偏又愛妳愛得要死。這放在那些民間小說裏叫什麽來著?虐戀?我看來啊,苦的只是她了,妳就是個混蛋。要是給妳們的故事寫成書,成千上萬讀者都得給她打抱不平,紮小人咒妳,上香拜神許願妳早些死了。”
  “別這麽說我,太過分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哼!知道過分了?當初欺負人怎麽不想想。”
  “唉,我還以為妳是唯壹懂我的。我那真不是欺負人,她太想當然了,早些時候還好,勸得住,到了後面都快瘋魔了。”
  “那還不是為了妳!妳被胡蘭殺死那天,她都快傷心死了好吧。我承認,那是唯壹的辦法。但妳不該當著她面死啊”
  “……這麽想,我當初是有些過於理性了……”
  “唉,算了,都是以前的事了。”師染舉手挽住葉撫的手臂。
  葉撫嚇得連忙躲開,“男女授受不親。”
  “授受不親個屁!”師染瞪著葉撫,生拉硬扯地挽著他,“這是我的地盤兒,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行吧!我今天就委屈壹下了。”葉撫勉為其難地說。
  師染咬牙切齒,“可惡,妳連騙我壹下都不肯了嗎。”她直直地看著葉撫,眼中滿是情緒。
  師染生平第壹次覺得想哭,鼻子有些發酸。
  葉撫也不真的是個無可救藥的混蛋。見著師染真的生氣了,真的委屈了,他哪裏會得寸進尺地去欺負人家。
  “呼——我不想欺騙妳。”
  師染別過頭去,“這回,妳再騙我壹回吧。”
  葉撫不忍心見到這位輝煌萬世的王如此卑微。他在來這裏之前,就預料到會這樣,所以壹直糾結到底要不要來。到最後,他始終是明白了師染對自己的感情絕對不會因為自己不來就變掉。他也清楚,因為古老雲獸的特性,師染比任何人都要愛自己。她真的是徹徹底底獻出了自己所有的愛。
  但她越愛,葉撫越是不敢接受。她不像白薇。白薇真的是那種說不愛就不愛的人。若真是讓白薇死心了,沒有人能去挽回她。說來,白薇現在只是處於情緒最低谷,簡而言之就是自閉了。
  “今日騙妳壹回又作何?待到天明了,剩滿心的空落落。”
  “妳真是壹點都不懂女人。”師染恨死葉撫了。
  葉撫無奈嘆息,“好吧,我今天徹底依妳了。”
  師染白他壹眼,“這不就得了嗎。便把我想得那麽復雜。妳跟白薇都是那種容易想多的人,但凡妳們有壹個人像我壹樣,哪還有那麽多矛盾。”
  “別說了,我又快覺得對不起她了。”
  “妳本來就對不起她。”
  “……”
  師染貼靠著葉撫在環形樓梯上緩緩走動。天賜樓的設計很巧妙,站在樓梯上,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都能壹眼看到驚煌城繁華的輝燈群。
  氛圍是好極了。
  師染望著外面的天空,微微發了會兒呆,然後說:
  “我有些想念三月了。”
  葉撫沈默著沒有說話。
  “還能見到她嗎?”
  “壹定能的。”葉撫肯定。
  師染點頭。她心裏清楚,葉撫比任何都要想念秦三月,比任何都想要再見到她。
  但三月她,什麽時候才會回來呢?
  等她回來了,壹定,壹定要和她壹起走遍天上每壹顆星星。師染無比期待那壹天。
  他們下了天賜樓,走進驚煌城。
  從每個人身旁經過,在每壹盞輝燈的照耀下發光。他們是繁華裏壹抹美麗的剪影。
  “葉撫,妳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
  “是我的生辰。”
  “所以妳特地挑在這壹天叫我來嗎?”
  “那些書上不都說了嗎,生辰要跟重要的人壹起過。”師染停下來,擡頭望著天上的輝燈群,“葉撫啊,以前我都是壹個人。除了還在讀書的時候有小以陪我,其他時候,我都只是像這樣,擡頭望著天,不管晴雨,反正只是看著。”
  “那時妳在想什麽?”
  “我想變成天上的壹顆星星。”
  “為什麽?”
  “因為,星星永不孤獨。”
  師染靜靜地看著輝燈群。也會透過輝燈群,看向遙遠的天空。葉撫看著她的側臉。她的臉龐很清瘦。她不是那種高挑挺拔的身材,所以某些時候遠遠看著會覺得有些像少女。壹個人站在人群裏,也還有幾分落寞清冷。
  “師染。”葉撫忽然開口。
  師染看向他。
  “生日快樂。”葉撫不知從哪兒弄來壹根煙花棍點燃了。
  煙花棍閃爍著不那麽絢麗的花火,但全然映在師染眼中了。
  師染接過煙花,蹲了下來,認真看著花火閃爍,她臉上的光彩隨著花火的光變化。葉撫站在她旁邊,沒有說話。
  煙花快要燃盡時,師染忽然擡起頭望著葉撫:
  “葉撫,妳有那麽壹瞬間喜歡過我嗎?”
  葉撫點頭,“有。”
  “什麽時候?”
  葉撫笑著說:“現在。”
  師染開心地笑了起來。
  煙花熄滅。夜幕已盡。黎明的第壹縷光穿過雲層,照在他們的身上。
  ……
  黎明是夜與晝的告別。


葉撫番外:這壹天
  叮叮叮——
  叮叮叮——
  來電鈴聲響個不停,將葉撫難得的清夢敲了個稀碎。他困倦地翻了個身,不情願地伸出手在床頭櫃摸來摸去。
  他抓住手機,微微擡起頭,瞇開皺巴的眼睛,也不見著來電顯示是誰,就接了電話。
  “餵。”略顯沙啞的女聲響起。
  聽著聲音,葉撫睡意全無,抓來枕頭靠在床頭上。
  “嗯。”他輕聲回應。
  “葉哥,我們見壹面吧。”
  葉撫沈默著,沒有回答。
  荀琳琳,他的前女友。兩年前因為觀念不和,分手了。她的臉龐在葉撫腦海中緩緩浮現,逐漸變得清晰,清晰到每壹個細節他都見著了。
  荀琳琳的面孔兩側以挺直的鼻梁為界,猶如鏡中的倒影,劃出完美無瑕的弧度,在他腦海中映射出光彩來。他始終記得她那細長的黑色雙眼,如同書法大師的壹筆勾勒。
  “有什麽事嗎?”他問。
  “我想見妳。”對方說著,頓了壹下。
  葉撫能聽到對方吸氣的聲音,絲絲縷縷,斷斷續續,聽上去有些緊張和激動。
  “我只是想見壹下妳,沒有別的事。”
  葉撫起身到床邊,拉開窗簾。布滿了窗戶的雨痕清晰可見。
  “外面雨挺大的,算了吧,或者,我們可以通視頻。”
  對方稍稍沈默後,又問:
  “我們可以約個時間,我辭職了,這段時間都有空的,看妳那邊,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可以壹起吃個飯,然後說說——”
  “沒必要。”葉撫重復壹遍,“真的,沒有必要。”
  電話那頭沈默著,只能聽見沈悶壓抑的呼吸聲。
  葉撫能夠腦補出荀琳琳此刻的表情,壹定是使勁兒縮著鼻子,抿著嘴的。他還很清楚地記得,她每次努力控制情緒都是這樣。
  過了大概壹分鐘,重重的吐息傳來,“葉哥,我通過了肯金思團隊的考試,就要去南極洲了。”
  葉撫微微壹笑,“那恭喜妳,離妳的夢想更進壹步。”
  “妳真的……為我感到……高興嗎?”
  “當然,妳的夢想是了不起的,我為妳感到高興。”
  電話那頭悄無聲息,持續了半分鐘後,忽然傳來抽泣哽咽聲。
  “那妳為什麽……為什麽要跟我分手……我不理解,葉哥,我真的不理解……明明妳也是贊成我的,為什麽妳要跟我分開?”
  即便是隔著電話,即便已經兩年未見,葉撫依舊像是在她身邊壹樣,清晰地感受著她的情緒。
  “妳有了不起的夢想,但我沒有。”葉撫緩聲說。他眉頭稍稍跳動,似有不忍,但立馬又壓下去了,“荀琳琳,我無法忍受與戀人分隔那麽遠,那麽久。我無法過著每日每夜思念妳,擔心妳的生活。妳是了不起的,妳真的很了不起,真的。”
  他深深吸壹口氣,輕而緩地說:“但我是個平凡人。”
  “嗚嗚……”
  荀琳琳說不出話,只是哭著。
  她哭了許久才說,“葉哥,我真的舍不得妳。”
  “我們會再見面的。我期待妳從南極洲歸來那壹天。妳很了不起,真的。”
  “葉哥……”
  “再見。”葉撫平靜地說出這兩個字。
  他沒再等對方說些什麽,掛斷了電話。
  但,他坐在床頭,看著前面的墻紙壹動不動。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麽,不肯把手機放下。
  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在等什麽,等荀琳琳再給自己打過來?等自己緩壹緩然後打過去?
  十分鐘過去了,手機沒有響起,他也沒有按下撥號鍵。壹切在沈寂之中遠去。
  他偏頭看向窗戶,透過沒有拉緊窗簾的部分往外看去。下雪了,知冬市迎來了冬天的第壹場雪,蒲公英般的飄絮從天上落下,像是天上人的賜福,也像是哀慟。他極目望向遠處,想要在那灰蒙蒙的天邊看出些什麽來,想壹眼看到遙遠的南極洲,看那裏動人且凍人的景色。
  三年前的那個冬天。他還記得,那天應該是節令上的大雪。
  荀琳琳早早地起了床,在梳妝鏡前休整。他還睡在床上,翻過身,裹著被子,瞇開眼睛看著鏡子裏的她。
  她笑了笑,說要去面試。
  他問,肯金思團隊的面試嗎?
  嗯,她說,肯金思團隊的南極洲考察項目,要進行壹共三輪面試,為期兩年,這是第壹次面試。
  他壹下子沒了睡意。南極洲考察項目?
  她笑著轉過身,還坐在凳子上,腰肢扭過來壹半,姿勢很好看,像正在梳妝的舞臺劇演員。她的確是個演員,在大學時期,他經常在舞臺下,往往是在第壹排,近距離地欣賞她的表演。
  是啊,南極洲,我很向往那裏。她開心地說著。妳會支持我,對吧。
  他轉過身,平躺著,心不在焉地嗯了壹聲。
  南極洲啊……遙遠,神秘,寒冷,危險……
  他起了床。荀琳琳已經打扮妥當,壹如往昔,穿著壹身青藍色。她作為舞臺劇演員,即便是在日常中,也始終帶著壹絲優雅從容,同時也是保守且謹慎的。她喜歡表演舞臺劇,卻不喜歡過分展示自己,這很矛盾,但符合她的性格。
  她從不穿高跟鞋,即便她的每個朋友都告訴她,她的身材很好,應該試著穿壹穿的,當是壹種體驗也行。她沒有過。
  這沒有原因,她似乎只單純地不喜歡。
  妳跟我壹起去吧。她說。妳在外面,我就不會緊張。
  他以感冒頭痛拒絕了。她在臨走前,還不忘燒好熱水,備好治療感冒的藥。
  他目送她離開。站在樓上,透過窗戶,他看著她走在雪地裏。她轉過身,看向樓上的他,開心地揮了揮手。冬天地她顯得有些笨拙,厚厚的大衣外面還披了件擋風衣,脖子上圍著他送的藍白色圍脖。她壹直都喜歡藍色和白色。她說,那是雪與海,是這顆星球上最極致的美麗。
  她走出小區,雪地裏留下她的腳印,長長壹串,從單元門口延伸向看不透的雪霧之中。
  壹整個上,他都沒有精神,坐在客廳裏發呆。他第壹次覺得自己住的房子,太過空蕩了。隔壁傳來小提琴的聲音,聽上去是在練習《我之真愛》,是電影《亂世佳人》的主題曲。這首曲子很美,是夢幻且真實的,但似乎太多學習小提琴的人都喜歡用這首曲子來展現他們“高超”的技巧。隔壁的這位“音樂家”便是如此。他記得音樂家練習這首曲子很久很久了,卻依舊沒有什麽長進。這使得他曾惡意地猜想,這位音樂家壹定沒有“真愛”,或者沒有看過《亂世佳人》。否則,不會演奏得那麽糟糕。
  荀琳琳成功通過了第壹輪面試。
  她很高興,剛進屋第壹件事就是緊緊擁抱住他。她激動地說,是他給了她鼓勵,讓她能夠在面試官面前展現出最好的狀態。
  他沒有像往常壹樣,用手輕撫她顯得嬌小的背。他在心裏想,明明自己什麽都沒做。
  在荀琳琳耳朵裏,似乎隔壁音樂家那糟糕的《我之真愛》都變得十分動聽了。可他聽來,卻更加糟糕了。
  在廚房裏,他莫名地感到壹種難以咽下的苦悶,不同於以往內心思緒翻覆所衍生地煩悶。這比較像是壹種沈思,對於荀琳琳和自己,以及隔壁音樂家糟糕的《我之真愛》的沈思。平時裏,最細碎的瑣事,比如廚房窗下黯淡的冬日陽光並不溫暖,他都在以著十分認真的態度沈思著。削土豆皮時,帶著泥土氣息的外皮被剝離,發出滋滋絲絲的聲響,慢慢匯聚在水龍頭下,在黯淡的陽光照耀中,猶如墜落的銀河星辰。
  這種煩惱,在他和荀琳琳躺在床上時,用言語與動作挑弄其對方欲望時;在書房觀看幹凈而清晰的文字時;在陽臺壹邊吹著冷風,壹邊聽荀琳琳絮絮叨叨的抱怨時才會短暫消失。
  但他始終煩惱著。
  有壹天,他下了班,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到市博物館,在那裏呆了三個小時,也不看手機,就只是在裏面,從壹件件承載著“文化”、“歷史”、“藝術”的收藏品旁經過。腳步聲讓他感到安心。
  離開博物館,打開手機時,有七個未接電話,全是荀琳琳的。
  看著手機這壹刻,他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他知道,自己終於該說出那句話了。
  我們分手吧。
  荀琳琳以為這是他的表演,是從網上學來的段子。她調皮地在他身上尋找偷拍用的攝像頭。她壹邊打趣,壹邊在繞著他轉來轉去,到處翻找的樣子很可愛,還像是大壹剛進校園笨拙地拖拽行李箱的樣子。他壹句話都沒有說。
  她什麽都沒找到,開始有些慌張。在哪兒,妳的攝像頭在哪兒?是在抖音和快手上學來的段子嗎?葉哥,妳說話啊。葉撫,妳快回答我,回答我好不好。妳是在騙我吧,妳肯定是在騙我吧。壹定壹定。剛才為什麽不接電話,是工作沒做完在加班嗎?葉撫,說話,妳快說話啊!她的優雅全都不見了,顯得那麽笨拙與小氣。
  我們分手吧。
  隔壁音樂家的《我之真愛》又響了起來。
  總是喜歡誇人的荀琳琳捂著嘴說,好難聽,好難聽,不要再拉了……好難聽……
  她像壹只溺水的小貓,聲音幽咽恐懼。
  為什麽?她哭著問。
  他說。妳喜歡吃甜膩提拉米蘇,妳喜歡聽鬧哄哄的相聲,妳喜歡看動物世界,妳喜歡穿青藍色的衣服,妳喜歡看北鬥七星,妳喜歡企鵝,妳喜歡海豚,妳喜歡冰川大海,妳喜歡沖人眨眼睛,妳喜歡閉上眼冥想,妳喜歡盯著鏡子裏的自己說話……妳不喜歡芥末,妳不喜歡頭發太長,妳不喜歡紅色的衣服,妳不喜歡酒桌文化,妳不喜歡各種應酬……
  她不是傻子,聽他說了那麽多,總會是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跟自己在壹起了。
  對不起……她哽咽著道歉。
  她其實完全沒有必要道歉,畢竟錯的是他。但她就是忍不住道歉了,因為太過依賴,人就變得卑微了。
  離開的時候,她穿著身酒紅色的大衣。那天,雪停了,出了很大的太陽,雖然太陽並不溫暖。他依舊記得,她拖著行李箱,站在小區那棵香樟樹下回首凝望的模樣。
  自始至終,葉撫都沒有告訴她為什麽要跟她分手。
  ……
  荀琳琳坐在候機廳裏,等待著旅途的開始。她要先去到美國,然後跟隨團隊壹起乘坐科考船前往南極洲。
  她脖子上圍著那條藍白色的圍脖,大概是習慣了,即便這是前男友的,她也沒有丟掉。衣服顏色依舊是她最喜愛的青藍色,像是布滿極光的遠空。
  思考著,她在思考著。
  她用了兩年多的時間去思考,葉撫為什麽說分手。
  即便是現在,她依舊沒有想個通透,只不過逐漸有些能夠理解,葉撫應該並不是不是不喜歡自己才提出分手。
  但具體是什麽原因,或許已經沒有去追尋的必要了。
  像壹場風,吹往遠方。
  她期待著成長過後的自己,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希望那時,壹切如舊。


番外:三人行?不行!
  殘破的舊世界中,壹切都在死寂之中。無聲無息,無動無靜。
  卻能在偶然壹瞥見,看到壹條通幽的曲徑蕩過,如平靜湖面上的壹根葦草。
  葉撫踏上曲徑,看向兩旁。左邊是繁密幽靜的竹林,在這死寂的混沌中,不知從哪兒吹來的風,搖得竹林簌簌作響。這片竹林並非是幻覺,而是壹點壹點種出來的。當初白薇從黑石城帶走三味書屋時,那片竹林留下了,畢竟,竹林的主人是壹只黑白熊。
  他依稀能透過各種各樣的痕跡,看到白薇親手將壹株株竹子種下,然後站在旁邊久久凝望的模樣。
  曲徑右邊,是壹片花海。很大,約莫十畝。不同的花生長在不同的區域,各色各形各地,共同輝映出這色彩的盛宴。混合在壹起的花香凝結成壹股奇特的香味,不濃不清,不幽不烈,初覺平常,但卻牽動著心扉,使之駐足凝望,久久不肯離去。
  “喵——”
  壹聲貓叫從曲徑盡頭傳來。
  葉撫循聲望去,看到雪白的、毛茸茸的又娘站在三味書屋的院墻上,尾巴搖個不停,壹雙翡翠般的眼睛瞪得老大。
  “喵——”
  又娘激動地叫了壹聲,猛地從院墻上跳下來。
  落在地上時,其樣其貌卻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貓……變成了人。
  又娘變成了壹個須發皆白的……少女?或許只是少女體型吧。它的年齡怎麽也說不上還是少女時代了。
  “葉先生!”又娘大聲喊著,轉眼間又羞澀起來,低著頭,只是眼睛瞥壹瞥。
  葉撫憋著沒笑,點頭,壹本正經地說:
  “這不是很好看嗎。”
  又娘捂著臉,“好不習慣。”
  “我還以為妳這輩子都不會化形了。”
  “呀,我確實不想化形的。但,但都沒有人跟主人說話,我就變成人陪她說話了。”又娘手上動作還保留著貓的習慣,輕輕撓臉,“但我覺得,果然還是貓好,自由自在的。變成人了,主人就很在意給我打扮,要我穿衣得體,動作規矩,不自然。”
  葉撫笑道:“還是遵循妳自己的喜好吧。”
  “我還是喜歡變成貓,然後被葉先生抱在懷裏。”又娘難為情地說。
  葉撫張開懷抱,笑著看她。
  又娘眨了眨翠綠色的眼睛,靦腆壹笑,壹步踏出,隨後變成壹只貓,跳進葉撫懷裏。
  “喵~”
  這是在表達,果然還是這樣最舒服。
  又娘變成貓雖然看上去大,但實際上只是毛很蓬很長,落進懷裏還是軟香細玉壹般。
  葉撫抱著貓,走到三味書屋門口,敲了敲門。
  “請進。”
  葉撫推開門,走進玄關,朝院子裏看去。
  壹切都沒改變,甚至,之前的梨樹也壹模壹樣地復刻在院子中間。
  白薇就坐在梨樹下,她安靜而美麗,似乎覺得是壹個人,打扮上也就不講究了。解開發繩,壹頭長發如映照著諸天星漢的銀河,在梨花、陽光之下,散發著奇異的光彩。
  她的頭發,不再是黑色,變成了銀色。
  葉撫眉頭顫了壹下。
  “要喝點茶嗎?”白薇看著葉撫問。
  葉撫點頭。
  白薇站起來,輕飄飄地走進裏屋,不壹會兒,端茶茶水走了出來。
  葉撫輕抿壹口,味道還是那般清香,壹點都不曾改變。
  “為什麽不說好久不見?”白薇問。
  葉撫看著白薇雙眼,她的眼瞳色彩沒有變化,十分平靜。也就是說,此刻,她並沒有因為葉撫的出現而有任何壹絲情緒上的波動。
  “不想說。”
  “為什麽?”白薇看著葉撫,“妳不是最愛說這句話嗎?”
  白薇言下之意葉撫最喜歡不辭而別。
  這壹點,葉撫還是聽得出來的。
  葉撫岔開話題,笑問:“喜歡地球的生活嗎?”
  “不喜歡。”
  回想起在地球呆的那壹天,她就不可避免地響起親眼看到葉撫被殺死的時候。
  “其實,我很喜歡。”
  白薇疑惑問:“為什麽?”
  “妳可以認為是我小時候在那裏長大吧,有種故土情節。”
  “哼。”
  “雞湯好喝嗎?”葉撫又問。
  “妳去問師染啊,她喝得壹大半。”
  “她說好喝。”
  白薇憋著壹口氣,恨恨地看著葉撫,“妳非要刺激壹下我是吧!我受夠了!”
  她站起來,大聲呵斥:
  “妳壹點都不尊重我!不在意我在想什麽,任性、專斷、不講理、滿口大義卻根本落不到實處!葉撫,我們之前從來都不平等!”
  葉撫靜靜看著她。
  “妳根本不能理解我的心情,妳知道那時候我多傷心嗎?妳知道我在三味書屋裏承受著多大的煎熬嗎?為什麽妳不給我壹個理解妳的機會?為什麽妳要讓我覺得妳徹底死掉了!”
  白薇生起氣來,壹頭銀發迅速變白。
  “白薇,妳是為我而生的嗎?”葉撫平靜地問。
  白薇楞了楞,鼻尖紅了,抽了抽氣,低聲說:
  “我不為妳而生,可我……會為妳而難過啊。葉撫,妳總是想太多。總是強調個體的存在性大於影響性,是的,那是沒錯的。就像妳給三月說的那樣,愛情不能高於人生……但我們的人生是真,我們為妳難過,為妳傷心,也是真的……為什麽妳總是要把這些分開,難道妳覺得我愛著妳,就不會愛自己了嗎?”
  葉撫眉頭微微顫動著。
  白薇捂著臉,聲音發顫:
  “葉撫,如果妳只是那麽想的。那我們……或許真的該結束了。何必讓這份愛,成為彼此的累贅呢?”
  又娘躁動不安地在葉撫懷裏動來動去。它壹萬個不想葉先生跟自家主人分開,兩個人對它都很重要,它都很喜歡。它喜歡晚上,變成人,蜷縮在主人溫暖的被窩裏,聽著她的呼吸聲入眠,也喜歡變成貓盤在葉撫的大腿上,聞著他身上令人安心地氣息打盹。
  葉撫溫聲說:
  “抱歉,讓妳傷心了。”
  接著他站起來,將又娘放下,來到白薇面前,抓著她的手,額頭輕輕蹭著。
  “我不是個完美的人,也不想做個完美的人。壹路來,我犯過許多錯,留下了不少遺憾。像妳說的那樣,我總是把人生與情感拎得太清了。以前的我,迷茫過很久,不知如何選擇我自己的意誌。現在,我想清楚了。”
  他看著白薇,輕聲問:
  “妳,還願意給我機會嗎?”
  白薇神情惹憐,“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知道,這是我的錯。”
  “可妳,錯在哪兒呢?”
  “錯在,沒有給妳選擇權……我熱愛妳,卻沒給妳熱愛我的機會。”
  白薇看著葉撫,忽然笑了起來。
  “恬不知恥。”
  嘴上是這麽說的,但她當然知道葉撫說的是實話。在三味書屋裏這麽久,她想清楚了葉撫當初為什麽阻止她去創造絕對滿開的條件。因為他作為永恒的化身,十分清楚地知道,絕對滿開是違反永恒真理的。也許,她可以利用絕對滿開解決壹切危機,可以消除或者走錯路後的負面影響,甚至可以看穿葉撫的內心世界。但,她絕對無法存在下去,壹定會被永恒抹殺。
  是的,葉撫沒有給白薇選擇為他而死的權利。
  究其原因跟當初面對三月的告白壹樣。他不願意她的愛高於她自己的人生。
  可這,又何嘗不是壹種私心呢?
  憑什麽她不能自己主宰自己的人生呢?為別人而死,怎麽又說不上是自己的人生呢?
  這是白薇生氣,不願面對葉撫的根本原因。
  他們之間的愛並不平等。
  人與人之間難免有矛盾,而溝通是化解矛盾最直接的方式。
  “妳的頭發。”葉撫看著白薇滿頭白發。
  白薇壹臉愁容,“可能是上了年紀吧。”
  “跟著沒關系吧,妳的生命力旺盛得很。”
  白薇莞爾壹笑,“其實只是想換個心情。”
  她站起來,轉了壹圈,銀白色的頭發如灑落的月光。
  “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囂張了。”
  “啊,囂張點不行嗎?”
  白薇食指勾著葉撫的下巴,笑容很是濃郁,“有時候,當久了溫柔知性的女人,偶爾也想做做蠻不講理的笨蛋。”
  她的臉壹點壹點湊近,最終與葉撫相擁親吻。
  清風徐來,梨花紛飛。
  單純的又娘即便是貓的形態,也害羞得縮到壹邊,偷看壹眼,又趕緊閉上,閉上眼又忍不住瞇開偷看。
  “葉撫,地球是不是有個詞叫‘妻管嚴’。”
  “氣管炎啊,我知道,就是氣管病理性發炎引起的壹系列炎癥嘛。”
  “別裝傻!”
  “妳……想說什麽?”
  “黑頭發的我受盡妳的欺負,現在壹頭白發了,該我了吧。”
  “這跟發色有什麽關系?妳要喜歡,我馬上把頭發變白。”
  “還在裝傻。我挑明了說,作為懲罰,妳以後都得聽我的。”
  “不行!什麽我都可以給妳,唯獨這壹點。”
  “為什麽啊!妳就不能順著我嗎?”
  “妳懂什麽叫男人的尊嚴嗎?”
  “……不懂。”
  “……反正就是不行。”
  “我懂了,妳心裏對師染念念不忘是吧。”
  “別瞎說。”
  白薇伸出壹根手指,在葉撫胸膛上畫圈圈,目光似水,溫柔而噬人。
  “葉撫,其實呢……我不介意的。三個人也挺好的啊。”
  葉撫當即認真而堅定地回答:
  “我心裏只有妳,別無他人。”
  “這才對嘛。”白薇笑容格外濃郁。
  葉撫呼出口氣,心想還好自己沒上當,不然今天指定要鬧個大動靜出來。
  白薇忽然轉身看著梨樹沈默了起來。
  過了壹會兒,她輕聲問:
  “雪衣,還能回來嗎?”
  “不能。”
  葉撫沒有掩飾這個事實。
  “哈——”白薇呼出壹口氣。
  她腦海裏壹點壹點浮現起葉雪衣頭發亂糟糟,滿臉開心向自己奔跑過來的樣子。
  最美麗的笑容,停留在那個冬天,再也沒有出現。
  白薇望起頭,看著混沌深空。
  “葉撫,我想壹個人待壹會兒。”
  “嗯。”
  “之後……我們去地球住壹段時間吧。”
  “為什麽?”
  “我想去南極看看。”
  葉撫頓了頓。
  南極……
  他看著白薇壹頭傾撒的長發,輕輕地“嗯”了壹聲。
  去南極看什麽?
  除了她,還有誰。
  葉撫離開了三味書屋,前往舊世界混沌最中心。
  他安靜地躺在這裏,默默感受著故去之人。
  “妳曾用去九十九萬個輪回才許了世間壹點溫柔,許我壹點溫柔,還要等多久呢?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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