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龍虎營的副指揮
　　拋肩橫斜上身，“偷魂老祖”風嘯山壹招“踩雲摘月”，橫左臂上擦，右手卻快不可當的掃向鐵成剛腕門，連阻帶攻，實是佳作。
　　鐵成剛疾收右掌，左手卻橫裏抓去，他的成名作便是鷹爪功，如被抓實，猶似被鐵箍住壹般。
　　風嘯山冷笑壹聲，上身前傾，朝後便是壹腳直踢鐵成剛關元，邊沈聲道：
　　“娘的，生意不成仁義在，風大爺面前妳竟也想耍狠呀！”
　　鐵成剛苦於雙腳小指受傷，不敢施力壹拚，他在壹抵未中之後，已知難以在老偷兒面前占到便宜，見風嘯山踢來壹腳，忙以壹招“拒人千裏”，雙掌連環下拍中全身後退不叠，邊沈聲道：
　　“風老兄又何以非要認定鐵某人是在旗？”
　　“偷魂老祖”風嘯山收住勢子，冷然道：
　　“情形十分明顯，‘福來客店’店中如今住的不論客人、夥計、做飯菜的人全是清壹色的韃子，而妳……”
　　“只有我不是，對吧！”鐵成剛苦笑道。
　　風嘯山冷笑壹聲，道：
　　“妳應該是，而且也必然是，因為他們猜忌、陰狠、手段毒辣、非同類不足以采信，試想妳姓鐵的如果不是他們壹夥，這光景可能嗎？”
　　鐵成雙手壹推，道：
　　“幹脆妳是認定鐵某人是個韃子？就算是韃子，但韃子也有好有壞，妳總不能壹竿子打翻壹般人的認定所有韃子全他娘的都是王八蛋吧！”
　　風嘯山道；
　　“妳說的自是壹般而言，我提的可是特殊情況，兩下裏自不能同日而語。”
　　鐵成剛壹怔，道：
　　“有何不同之處？”
　　風嘯山咬咬牙，雙目逼視著手扶桌面的鐵成剛，道：
　　“不同之處在於妳店中住的人特殊，先是同大刀寨的宮彪老婆等人壹場拚鬥，如今又來京中龍虎營的幾個高手，我的乖乖這壹切加起來還不就等於妳鐵成剛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鐵成剛心中大吃壹驚，他絕對想不到這老偷兒會認得善大人幾位，如此說來，姓風的在白虎鎮只怕……心念間，鐵成剛忙伸手壹讓，道：
　　“風仁兄且坐下來壹談如何？”
　　風嘯山道：
　　“生意談判觸礁，成了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光景，風大爺已無在此多留的必要。”
　　鐵成剛忙笑道：
　　“不，不，風仁兄何妨視我為韃子，且坐下來壹談如何？”
　　風嘯山輕搖著頭，道：
　　“不能以我說，而是要妳自己承認。”
　　鐵成剛道：
　　“什麽樣的生意，必得我承認自己是韃子的？”
　　風嘯山道：
　　“如果妳不是韃子，我就無對妳商談的必要，大冷的夜我發的什麽神經呀！”
　　鐵成剛道：
　　“且坐下來，容我琢磨壹下如何？”
　　風嘯山大怒，罵道：
　　“琢磨妳個六舅頭，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還他媽的琢磨個老鳥！”
　　鐵成剛心想，看這老偷兒神秘模樣，可能事態嚴重，且承認自己真實身份，再做道理。
　　心念間，鐵成剛笑笑道：
　　“其實也沒有什麽，我們姓鐵的上壹代便是由關外遷徙來到虎牢關的。”
　　風嘯山這才緩緩又坐下來，道：
　　“我操，這麽說來，妳老小子紮根就是壹位兩眼長在額頂上的大滿人了。”
　　鐵成剛壹笑，道：
　　“不，妳我全是大清人。”
　　“去妳娘的大清人。”風嘯山罵了壹句。
　　鐵成剛淡然壹笑，道：
　　“可以談生意了吧？”
　　風嘯山道：
　　“生意十分簡單，我要知道的壹件事，而這件事妳必然也知道，因為妳剛剛從福來客店回來。”
　　鐵成剛大吃壹驚，道：
　　“妳……”
　　“別驚異，我只是看到妳從店中出來，我可未曾去聽妳們商談些什麽？”
　　鐵成剛似是松了口氣的道：
　　“妳想知道什麽？”
　　風嘯山再壹次的目露精芒，他緩緩的道：
　　“姓風的不會讓妳吃虧的，談生意當然得兩廂情願，只要妳坦誠的說出來，我也會坦誠的把妳欲想知的事情相告。”
　　鐵成剛道：
　　“我在等妳問呢！”
　　風嘯山未問，他卻自言自語的又道：
　　“娘的，到這節骨眼，老子才真正體會到什麽叫‘與虎謀皮’這句話來，只希望妳老兄別啃我壹口是幸。”
　　鐵成剛壹笑，道：
　　“鐵某非虎，風仁兄倒像個經驗老道的獵人呢。”
　　風嘯山突的壹把拉住鐵成剛的右臂，沈聲道：
　　“告訴我妳們這種排場是不是虛張聲勢的假安排，真主兒已繞道溜了？”
　　鐵成剛—怔，道：
　　“什麽真的假的，我被妳弄糊塗了。”
　　風嘯山吹胡子又瞪眼的道：
　　“妳又在表現壹副不合作而又欠誠意的作風出來了。”
　　鐵成剛道：
　　“稍安勿躁，風仁兄能否把話說得更為明確些？”
　　風嘯山道：
　　“龍虎營副指揮使馬鳴岐的回京路線是否有變？他會不會繞道而去？”
　　鐵成剛大吃壹驚，他直視著風嘯山，道：
　　“風仁兄，妳怎的把這種大事來問起我這開飯館的小人物來了？”
　　抓在鐵成剛小臂的手壹推，風嘯山沈聲道：
　　“妳又無誠意了。”
　　似是下了個最大決心，鐵成剛壹咬牙又跺腳的道：
　　“這消息哪個王八蛋知道，不過有壹點我敢肯定，最近是有壹位大人物要經過白虎鎮。”
　　風嘯山道：
　　“什麽時候？”
　　鐵成剛道：
　　“至於什麽時候，那得我再去打探了。”
　　風嘯山道：
　　“何時妳給我消息？”
　　鐵成剛想了壹陣，才道：
　　“這麽辦，明日黃昏，我們在野狼谷見面如何？”
　　風嘯山坦然壹笑，道：
　　“妳想玩陰險？”
　　鐵成剛忙道：
　　“怎麽會呢，倒是風兄站在我的立場想想，萬壹別人見我同妳壹起，該如何的惑疑我呢！”
　　風嘯山緩緩站起身來，道：
　　“鐵兄，妳我明日黃昏野狼谷見了。”
　　鐵成剛忙問道：
　　“風仁兄，妳也得回答我壹件事情吧？”
　　風嘯山壹笑，道：
　　“那是當然。”
　　鐵成剛迫不及待的問：
　　“那卓文君押在柴老二這兒的水膽瑪瑙，可知其下落？”
　　風嘯山點頭道：
　　“知道啊！”
　　鐵成剛忙又問：
　　“在哪兒？”
　　風嘯山呵呵壹笑，道：
　　“要想知道，明日黃昏野狼谷請見。”
　　門拉開來，風嘯山只是稍壹觀望，人已消失在黑暗中不見，等鐵成剛手扶門框往外望，除了大廳那面的叫聲外，早已是壹片雪景罩房頂天空見星鬥了。
　　於是鐵成剛不由自主的嘿……
　　“喲！鐵兄回來了嗎！”是柴老二的聲音，倒使得鐵成剛壹楞，心想這老小子來的恁般巧合，老偷兒剛走他就來了，奶那個熊，只等確定水膽瑪瑙在什麽地方，看我不得好生的敲妳個七葷八素的我就是妳兒子。
　　心中想的壹回事，表面上鐵成剛可又是壹回事，本來嘛，雖說姓柴的該死，但終究自己住在他的門裏面，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即使人們常說，見面只說三分真，七分留待騙騙人，但畢竟是……“柴兄嗎？還未睡下呀！”
　　柴老二撫髯壹笑，緩緩走來，道：
　　“這時候臺面上正熱鬧呢，怎能言睡。”
　　鐵成剛道：
　　“我忽的想起壹件事來，趕著要回福來客店壹趟，這就要走了。”
　　柴老二壹怔，道：
　　“鐵兄不是剛由福來客店回來嗎，怎的又要回去了？”
　　鐵成剛道：
　　“有件重要的事，必得這時候再回去壹趟，柴兄還是穩坐大廳數銀子去吧，我走了。”
　　哈哈壹笑，柴老二道：
　　“妳那是公事，我不敢打擾，好走！”
　　鐵成剛拄著手杖又走出了柴家賭坊。
　　壹地的白雪，反映出黑夜裏淡淡的銀灰色夜景，白虎鎮原該是平靜的，就因為突然出現了壹批不該出現的人物，而使得氣氛上令人有著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受。
　　拍開店門，鐵成剛匆匆走入後院，見大部份的人全睡下了，大客廂中的壹支大火盆周圍，正坐著從京裏趕來的六位龍虎營高手，戈連正陪著他們喝著老黃酒呢。
　　七個人見鐵成剛去而復返，戈連早問道：
　　“怎的又折回來了？”
　　鐵成剛對善百川幾人壹抱拳，道：
　　“有件事情發生得令人吃驚，我趕著回來向各位大人及時的報告。”
　　那火盆邊順著戈連右手起，以次坐的是善百川、鮑回子、嶽圖門、李先勇、長河、桂青。
　　幾個人聞鐵成剛之言，俱吃—驚，善百川道：
　　“妳說。”
　　鐵成剛道：
　　“各位大人可曾聽過江湖上有個叫‘偷魂老祖’的人嗎？”
　　善百川冷笑壹聲。道：
　　“這人曾誇稱坐過萬歲爺的寶座，他是榜上有名的人，龍虎營多都知道。”
　　鐵成剛道：
　　“大人且莫小看這人，他可真的是神出鬼沒，無孔不入，加以手法利落，武功又高，是個了得人物。”
　　戈連道：
　　“快把妳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吧。”
　　鐵成剛道：
　　“我從此地重回柴家賭坊，不料壹開門，那個老偷兒竟然坐在我那間小客廂等我呢！”
　　戈連壹驚，道：
　　“他怎麽知道妳在那兒住的？”
　　鐵成剛雙手壹攤，道：
　　“我也不知道那個老偷兒是怎麽知道的。”
　　善百川道：
　　“他等妳幹什麽？”
　　鐵成剛道：
　　“那老小子開口就說我不是虎牢關人，而且他還說如今的福來客店住的清壹色滿州韃子呢！”
　　善百川冷哼壹聲道：
　　“恁此壹句話，他就該死。”
　　戈連道：
　　“就這些調侃之言？”
　　搖搖頭，鐵成剛道：
　　“原來他先拆穿我的身份，是要逼我與他談壹樁交易，否則交易免談。”
　　戈連急問：
　　“什麽交易？”
　　猛吸壹口氣，鐵成剛道：
　　“老偷兒要我告訴他壹件事情，就是他要確定馬鳴岐馬大人是否會繞道而回京去。”
　　此語壹出，善百川幾人，全都驚異的壹個個變了臉色，彼此對望著不知所以——戈連忙問道：
　　“這個老王八蛋怎的會知道這件事的？”
　　鐵成剛道：
　　“所以我就覺著十分驚奇呢。”
　　善百川道：
　　“妳怎麽告訴他的？”
　　鐵成剛道：
　　“我只說得回來打聽才知道。”
　　戈連道：
　　“這麽重要之事，他敢於相信妳的話？”
　　微微壹笑，鐵成剛道：
　　“老偷兒以為捏住我鐵成剛的小辮子，似是十分篤定，所以他有理由相信我所說的。”
　　善百川道：
　　“妳有什麽把柄落在那老狗手中？”
　　鐵成剛壹聲浩嘆，望望雙腳的傷，才道；
　　“為了壹枚水膽瑪瑙……”於是他又約略的把水膽瑪瑙之事述說壹遍——那善百川大怒，罵道：
　　“他媽拉巴子，這明明是裁妳的贓嘛！”
　　鐵成剛道：
　　“連柴老二也心裏明白我是被人坑的，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可想的。”
　　戈連這才問鐵成剛，道：
　　“妳同老偷兒是如何約定的？”
　　鐵成剛得意的壹笑，道：
　　“我們約定我告訴他馬大人真正的行程，他告訴我水膽瑪瑙落在何人之手。”
　　戈連又問：
　　“妳們在什麽地方碰面？”
　　鐵成剛笑指西方，道：
　　“西山野狼谷，那地方老偷兒十分的同意。”
　　善百川道：
　　“何時？”
　　“明日黃昏。”鐵成剛說完冷笑又道：“我們是收拾這老家夥呢，還是對他說個假消息？”
　　戈連未接上腔，只拿眼睛望著壹旁的善百川，那光景是看善百川決定了。
　　不料善百川想了壹下，緩緩道：
　　“我們這次是奉旨前來接應馬大人的，上面知道這白虎鎮是個三不管地方，江湖人物出沒的特別多，而馬大人所攜之物太重要了，絕不能有絲毫差池的……”他思忖了壹下又道：“如果我們明日黃昏趕往野狼谷，萬壹馬大人突然出現見不到我們接應，反倒誤了正事，萬壹有差池，那是要殺頭的。”
　　未曾開口的鮑回子突然鷹目淩厲的怒視戈連壹眼，邊捋著壹把亂髯大胡子，道：
　　“我們來了幾日，怎的此地未見著上面派在此地的首腦出來相會呢？”
　　戈連無奈的道：
　　“我們在此也有幾年了，從不知道誰是此地首腦。”
　　善百川道：
　　“像這種重大的事情，如果此地的首腦出面，應該好辦多了。”
　　幾個人的對話中，聽出來白虎鎮上竟還有朝廷派在此地的重要人物，可知三不管的地方才是重要地方了。
　　這時戈連道：
　　“這麽辦，明日我與符大炮、於七三個人暗中趕往野狼谷，相信還能對付得了老偷兒。”
　　鐵成剛道：
　　“有戈大人去自是勝算在握，我的雙腳也好得差不多了，真正動上手，還是令老偷兒有得受的。”他壹頓，又得意的道：“老偷兒無幫無派，他頂多帶著個小徒兒，沒什麽大不了的。”
　　善百川道：
　　“那就這麽辦，能收拾這老狗自是最好不過，要知他硬要探聽馬大人行蹤，必然對馬大人不利，這件事就交由戈大人去辦了。”
　　戈連點頭，道：
　　“錯不了的。”
　　鐵成剛道：
　　“既如此決定，那我就回去了。”
　　善百川道：
　　“妳得稍稍防著些，別在半道上被那姓風的攔住了。”
　　鐵成剛道：
　　“可能嗎？我倒希望遇上這老狗呢！”
　　於是，鐵成剛又走出了他自己的客店。
　　於是，他還真的又被風嘯山給兜在街角上。
　　走在雪地上的鐵成剛，突然聞得壹聲“噓”！
　　猛回頭看去，街角壹處山墻轉角處，有壹團如幽靈的影子在閃動……不，是在向他招手呢！
　　鐵成剛走近壹看，他真的撫髯笑了……
　　不錯，黑影正是風嘯山，他低聲道：
　　“怎麽樣，問出來了嗎？”
　　鐵成剛壹笑，道：
　　“敢情是想變動壹下時間地點，就在這兒交易了？”
　　風嘯山壹聲哈哈，道：
　　“無可無不可，全憑鐵兄—句話。”
　　輕搖搖頭，鐵成剛道：
　　“只可惜我尚未問出來，風仁兄所要的消息。”
　　風嘯山壹怔，旋即沈聲道：
　　“既沒問出來，明日妳如何能上野狼谷？”
　　鐵成剛淡然的道：
　　“這就不用風仁兄擔心事了，若沒消息，姓鐵的也不會去野狼谷了。”
　　風嘯山道：
　　“且說說妳的消息來源。”
　　鐵成剛知道老偷兒為了慎重起見，對於消息來源自是十分重視，心中早有了決定。
　　只聽他沈聲道：
　　“我回到店內，只能找到我的帳房先生戈連，我把想知道的托他代為探聽，明日過午就會把消息著人送到柴家賭坊，風老兄呀，要想知道消息，只怕妳得等到野狼谷再說了。”
　　風嘯山嘿嘿壹笑，道：
　　“鐵仁兄，妳不會是回店去共商陰謀，想對我這老偷兒下毒手的吧？”
　　鐵成剛退壹步沈聲道：
　　“風老兄這是什麽話，妳既然能找上鐵某人談交易，那是妳尚看得起我，有道是相交貴在坦誠，人無信不立呀，再說我往後怎麽再在這白虎鎮上混下去的！”
　　呵呵壹聲笑，風嘯山道：
　　“妳的話已令我相信了壹分，余下九分那得等著野狼谷去證明了，哈……”笑聲未落，風嘯山雙肩未動，人已倒翻在屋檐上，當鐵成剛仰面望去，早已失去他的影子。
　　不過，令鐵成剛驚異不止的，則是那屋面上的積雪，竟然連壹點也未被風嘯山踩落下來，只這輕功，鐵成剛也是自嘆弗如。
　　鐵成剛回到柴家賭坊，他剛推開門，只見火盆邊又坐了壹個人，不過他可算未驚嚇，因為坐在火盆邊等他的人正是柴老二。
　　柴老二見鐵成剛回來，呵呵壹笑，道：
　　“總算把妳老兄等回來了，快坐下來烤烤火。”
　　鐵成剛放下手中杖，坐在火盆邊，接過柴老二送過來的熱黃酒喝了壹口，道：
　　“柴兄這時候該歇著了吧！”
　　柴老二笑笑，道：
　　“等妳老兄回來，大家喝兩杯。”邊望望鐵成剛那壹雙棉鞋放在火盆邊，又道：“傷的地方該不會凍著吧！”
　　搖搖頭，鐵成剛道：
　　“快落痂了。”
　　柴老二道：
　　“我派人去回春堂兩次，就是沒有找到端大夫，娘的，他們說他去了大刀寨，已經幾天了，也該回來了。”
　　鐵成剛知道柴老二的意思，他是在請端大夫給自己治傷的。
　　於是，他哈哈壹笑，道：
　　“算是我這壹身老骨頭夠硬朗，沒被妳的那兩個殺胚給拆散，只等風聲壹過，我就得回我的店中去了。”
　　柴老二忙道：
　　“傷了鐵兄，柴兄直覺罪過，真是該死，娘的，他兄弟二人下手也太過火了。”
　　柴老二說的當然是郝家兄弟，鐵成剛卻淡然壹笑，道：
　　“有件事情，我想先說給妳柴兄知道。”
　　柴老二道，
　　“壹定是大事情了。”
　　鐵成剛點頭道：
　　“不錯，對妳自是天大的事情。”
　　柴老二大感興趣的道：
　　“柴非壹洗耳恭聽呢！”
　　鐵成剛又喝下柴老二為他斟滿的壹碗黃酒，抹了壹把欲滴的清鼻涕，這才道：
　　“也許我在這兩天之內替妳柴兄打探出水膽瑪瑙的下落出來。”
　　柴老二幾乎自椅子上彈起來，他面上肌肉痙攣了道：
　　“真的？”
　　鐵成剛道：
　　“別高興得太早了，我只是說可能。”
　　柴老二忙稱謝不至的道：
　　“當然，當然，這種事情在未有證據之前自是不敢，也無法肯定的，不過，雖只是也許。柴老二也覺著那片黎明前的黑暗日子即將過去了呢！”
　　鐵成剛壹笑，道：
　　“不過我總在為柴兄盡力施為呢！”
　　柴老二道：
　　“只等有了下落，柴老二定當重酬。”
　　不料鐵成剛搖搖頭，道：
　　“我既不缺金銀，又不少什麽吃穿，只望壹件事情，如果柴兄答應的話。”
　　柴老二忙應道：
　　“沒問題，鐵兄有條件盡管直說，柴某必戮力以赴。”
　　鐵成剛道：
　　“事情尚未成功，何必說出來呢！徒增柴兄心理上的壓力。”
　　柴老二忙又道：
　　“不，如果不先說出來，對柴某才是壹種精神壓力，鐵兄何不早說出來，心理上我也好有所準備。”
　　鐵成剛思忖有頃，道：
　　“也好，既然是柴仁兄為早作準備而想先壹步知道，那我這就告訴妳吧。”他輕輕走近房門邊向外壹陣張望，這才又回到火盆邊，整壹整臉色，道：“我要姓郝的兩兄弟人命來換，也就是說，當我把水膽瑪瑙的下落告訴妳之時，也就是郝家兄弟之死期，怎麽樣？”
　　柴老二心驚肉未跳的雙眉壹揚，淡然笑道：
　　“鐵仁兄，其實他二人只是奉命行事，吃我的飯受我的管，也不能全怪他們的。”
　　鐵成剛冷笑道：
　　“不錯，命令是妳發的，但他二人的行事過火，兇惡之心令人發指。”他壹頓又道：“不過如果柴兄不願意，那就算我沒有說算了。”
　　呵呵壹笑，柴老二道：
　　“鐵兄會錯我意了，我的意思以為，鐵兄既恨他二人入骨，難免也會對柴某恨上加恨。”
　　鐵成剛冷笑著，道：
　　“不錯，如果我說壹些也不恨妳，那才是欺妳之談，只是因為情勢，所以對妳的恨意也轉變成友誼。”壹聲輕笑，又道：“所以江湖上的事就他娘的這麽壹回事，昨日之仇人，今日就會變成朋友，利之所在六親不認，柴兄以為呢？”
　　柴老二笑道：
　　“鐵兄這種入木三分的言論，柴老二舉雙手同意。”
　　鐵成剛道：
　　“如此說來，柴兄是接受我的條件了？”
　　柴老二點頭低聲道：
　　“那兄弟二人在我這兒，就如同我養了兩頭狼，看得出他們早晚會撲咬上我柴老二，就算鐵兄不提這條件，早晚我也會對他二人下手。”
　　鐵成剛撫髯笑了——
　　柴老二左手掌上的兩顆鋼丸又在發出“嗡嗡”的磨擦聲，是那般的勁急與有力……二人對喝了壹口酒，柴老二道：
　　“我們的交易將在何時？”
　　鐵成剛道：
　　“成與不成，端看明日了。”
　　柴老二起身道：
　　“既是決定於明日，我就不再打擾，願鐵仁兄今夜好夢，明日馬到成功。”
　　於是柴老二走了。
　　柴老二心中在策劃著如何對郝氏兄弟下手，因為西客廂中正住著田壽與卓文君兩個難纏人物，等著向他討取水膽瑪瑙呢。
　　大地上覆蓋著壹層好厚的雪。
　　雪在溶化著，因為這日又是個大晴天。
　　人們走在雪地上已非感覺是踩在沙窩裏，而是踩在稀泥裏壹般，沾得雙腳又是雪又是泥，還帶著冰涼的水，涼水濕透了雙腳，但涼意也在寒著人們內心，宛如雪水也濕透了心，令人有著哀傷與無奈。
　　是正午時候，柴家賭坊的門外面來了壹乘大轎，四個丫頭守在轎旁邊，大轎在柴家賭坊剛停下來，便見轎簾掀起，從轎中走出壹位美嬌娃來。
　　這姑娘長的可真美，壹雙大眼睛黑白分明，新月彎眉似在閃動，她那誘人的鼻與紅唇，猶似經過精雕細琢以後擺在她那粉白的俏臉蛋上壹般，大紅的緞棉上衣，配上恰到好處的綠絨大裙子，走起路來不見雙腳動只看上身移，輕飄飄宛如仙女下凡來。
　　柴家賭坊來了這麽壹位美人兒，那可算是新鮮事，誰家的姑娘也往賭場跑的？
　　不過有人仔細看，還真的大吃壹驚，因為這姑娘敢情正是如意樓的白鳳。
　　今日白鳳可是著意的打扮，連她的四個丫頭也全著意的收拾壹番，緊緊的跟在白鳳身後面侍候眷。
　　柴老二聽說白鳳真的來了，忙走出柴家賭坊迎接。
　　如今二人全換了稱謂，不再是阿鳳或柴叔，而是——“歡迎，歡迎，上天吹下金風，竟然把如意樓的大小姐送到我這賭坊來了，快請裏面待茶！”柴老二壹副恭敬樣子，直把白鳳往裏面請。
　　白鳳以巾遮口，笑笑道：
　　“早聽人說白虎鎮上妳柴爺開的賭場最具規模，今日是來瞻仰的。”說著，人已走入柴家賭坊。
　　柴老二把白鳳請入緊臨卓文君與田壽住的客廂隔壁，又是命人送火盆，又是端茶上點心，熱烈的歡迎聲，早驚動閉門而坐的田壽與卓文君二人。
　　卓文君坐在田壽對面，邊用火鉗子夾著炭火，那田壽雙手在袖管裏微閉起雙目，壹副安逸自在樣，宛似老僧入定，對於隔壁的女子聲連眉頭他也未皺壹下。
　　卓文君望望田壽，低聲道：
　　“這是什麽時代呀！連女人也敢往賭場溜達起來了。”
　　田壽仍然沒有反應，披在肩上的長發有壹半掩在右半邊面上。
　　“田叔！”
　　“嗯！”田壽雙目仍然不開。
　　卓文君道：
　　“隔壁來了女子呢！”
　　田壽道：
　　“女人還不是人，有什麽稀罕的。”
　　卓文君道：
　　“我是說女人也敢往賭場跑呀！”
　　突的睜開雙目，田壽怒視著卓文君，道：
　　“柴老二開賭場，可並未掛出版子要‘女賓止步’，女子為什麽不能來的？再說這也是周公瑾打黃蓋，壹家願打壹家願挨的買賣，誰管得了誰來。”
　　卓文君咬牙，道：
　　“柴老二這個混球，他竟連女人的銀子也照吃不誤。”
　　田壽冷哼壹聲，道：
　　“妳小子存住氣，咱們關住門住上十來天，完了拆他的這家賭坊。”
　　卓文君道：
　　“我已迫不及待了呢！”
　　突然間，外面傳出柴老二的聲音，道：
　　“叫他們大廳上小心侍候著，如意樓大小姐要過去了。”
　　緊接著，隔壁傳出了女子的清脆聲，道：
　　“且看看臺面再說，柴掌櫃的，我可不同壹般普普通通的人擠在壹起的。”
　　柴老二早忙應道：
　　“那是當然，大小姐千金之軀，怎能同那些凡夫俗子們坐在壹起的……”
　　於是，聲音消失在往大廳的方向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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