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離去

　　嚴厲的金屬聲響起：
　　“檢驗者，請在原地停留。”
　　“本序列正在等待煉獄的回應，以及後續對妳的處理方式。”
　　整個空白的世界迅速消失。
　　無窮無盡的金屬管道映入柳平的眼簾。
　　密密麻麻的管道如狂風壹般圍繞著柳平旋轉，將他困在了中間。
　　柳平手上的黑色樹葉散發出光芒。
　　壹行小字浮現在樹葉表面：
　　“妳所造成的局面已經超出了本樹葉的能力範疇。”
　　“本樹葉只能幫妳脫離此地。”
　　“妳將出現在皇城。”
　　“請立刻選擇妳所要落腳的地點。”
　　柳平只猶豫了壹息，立刻道：“司令部。”
　　下壹瞬。
　　整片樹葉猛然撐開，如同壹件衣服般披在柳平身上，帶著他從原地消失。
　　天旋地轉。
　　柳平壹個踉蹌，跌落在地上。
　　在他正對面，正是帝國司令部的大門。
　　那片黑色樹葉漂浮在他面前，顯示出最後壹段文字：
　　“愚者3-6912型序列即將對妳展開追捕。”
　　“妳必須在壹個小時之內，從當前的人類國度逃脫，否則那妳將和整個國度壹起陷入時空的凝滯狀態。”
　　“——證明妳的價值吧。”
　　“不要讓這片樹葉的力量白費，否則那個贈予妳樹葉的樹精靈，也將陷入靈魂的永滅。”
　　所有文字顯示完畢。
　　這壹片樹葉漸漸化成粉末狀的光點，沒入虛空，消散不見。
　　下壹瞬。
　　壹根根金屬管道從虛空顯現，蜂擁而至，全部朝柳平身上撲來——
　　但同時，壹行行燃燒的小字瘋狂刷新出來：
　　“通過妳所收集的核心套牌，本操作界面已全面解析‘愚者’套牌；”
　　“已鏈接當前‘愚者’序列；”
　　“已消除本次追捕指令；”
　　“已命令壹切交通工具正常運行；”
　　“人物：柳平已經與‘愚者3-6912型’序列脫鉤，不受其調遣管轄。”
　　“註意！”
　　“接下來，本操作界面即將進入升級狀態，無法響應妳的壹切命令。”
　　“——時空凝滯將在59分後發動。”
　　“妳必須盡快逃離當前國度！”
　　所有小字壹閃而逝。
　　整個界面消失了。
　　只聽壹陣密集的“哢擦哢擦哢擦”聲響。
　　那些金屬管道紛紛脫離了柳平的身軀，收回虛空之中，消失不見。
　　柳平重新落在地上。
　　他不理門口衛兵投來的怪異目光，轉身走過街道，來到之前的位置。
　　李伯塔斯依然等在這裏。
　　“剛才什麽情況？發生什麽了？”他神情凝重的問。
　　“整個帝國將在壹個小時後陷入停滯。”柳平道。
　　“什麽！”李伯塔斯吃了壹驚。
　　柳平閉上眼，又睜開，說道：“從地圖上看，唯有朝聖托斯夫城的方向走，才有可能在壹個小時內穿越邊境，離開帝國的範圍。”
　　李伯塔斯遲疑道：“霜風城——”
　　“霜風城被魔鬼屠滅之後，聖托斯夫城就成了邊境。”
　　柳平壹邊回憶，壹邊繼續道：“在邊境的那壹邊，整個魔鬼的國度都已經逃走了——所以壹旦我們越過聖托斯夫城，就會抵達空無壹人的魔鬼國度，在短時間內，它應該是安全的！”
　　“我有點無法相信……”
　　李伯塔斯說著，伸手要朝虛空中抽卡，卻又猛然停住。
　　“時間還沒到，我還不能抽取建議卡。”
　　他沮喪道。
　　“沒事，我們需要壹艘飛艇，立刻往聖托斯夫城飛——走！”柳平道。
　　兩人快速穿過街道，朝著飛艇客運中心的方向趕去。
　　天空中，忽然響起壹道憤怒的吼聲：
　　“讓人唾棄的監察會，我早晚會殺光妳們！”
　　——這是皇帝的聲音！
　　緊接著，另壹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啊哈，我們並不奢求戰勝妳，畢竟這裏似乎就要被封住了，不是嗎？”
　　另壹道女聲帶著些許快意，說道：“我們會讓妳被封在這裏。”
　　“休想！”
　　轟！！！
　　天空中交手的聲音變得更加激烈起來，然後迅速遠去——
　　看樣子，皇帝似乎朝著壹個方向逃走了。
　　皇城上空漸漸恢復了平靜。
　　地面上。
　　兩名少年飛快的奔跑著。
　　“柳平，”李伯塔斯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飛快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怎麽感覺整個世界都亂套了？”
　　柳平邊跑邊說道：“序列其實是煉獄各族收割人類的幫兇，比如妳身為刺客，十級才可以獲得壹個技能；人類和魔鬼的交手，總是以魔鬼勝利為結局；50級以上的職業者總是會合理的去世，這些對人類的限制壹直存在。”
　　“該死，真是該死！早知道如此，我寧可茍延殘喘的活著，幹嘛要跟人鬥狠，最後來到這種鬼地方。”李伯塔斯咒罵道。
　　柳平卻在暗暗思忖。
　　——就像預期的那樣，囚徒壹定會逃。
　　它可不想再次被封印在凝滯的時空之中。
　　從現在開始。
　　天空不再是禁區。
　　英靈界面命令壹切交通工具照常運行，正好完美的配合了自己的行動。
　　但願來得及！
　　……
　　七分鐘後。
　　兩人抵達飛艇客運中心。
　　“去聖托斯夫城的飛艇什麽時候起飛？”柳平站在窗口前問道。
　　“七分鐘後起飛，第8號飛艇。”售票員看著光屏，說道。
　　柳平和李伯塔斯對望壹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喜色。
　　“請給我——”
　　“抱歉，剛剛接到消息，所有座位都滿了。”
　　“什麽！是什麽人訂的座位？”
　　“是教會。”
　　售票員看著兩名少年，安慰道：“妳們可以等下壹班，就在兩個小時後，還有另壹班飛艇飛往聖托斯夫城。”
　　柳平道：“起飛時間最近的飛艇將飛往哪裏？”
　　售票員道：“五分鐘後，飛往塞得港。”
　　“請給我兩張票。”
　　“好的，從我身後的通道過去，7號停泊位，我會通知他們等壹下妳們，妳們要快壹點上船。”
　　“多謝。”
　　柳平和李伯塔斯付了錢，快步穿過通道，進入後面的飛艇港。
　　5分鐘後。
　　壹艘飛艇緩緩升空，朝著塞得港的方向飛去。
　　柳平環顧整個飛艇。
　　壹行行小字從人們的頭頂冒出來——
　　這是神秘側的能力“見聞如名”，雖然英靈操作界面陷入了沈寂，但這個能力卻是屬於柳平的。
　　柳平目光掃過整個船艙，低聲道：“沒有威脅。”
　　“我去劫船。”李伯塔斯道。
　　“我來聯系花晴空。”柳平道。
　　“要不要通知更多的人？”
　　“不，他們不會相信的，就算相信，也來不及了。”
　　“就讓他們陷入停滯的時空？”
　　“這其實是壹種保護，畢竟如此孱弱的人類職業者，如果全都放到永夜中去，反倒不易生存。”
　　李伯塔斯被說服了，起身朝駕駛艙走去。
　　柳平抽出壹張聯絡卡，輕聲道：“花晴空。”
　　靜了壹息。
　　花晴空的聲音頓時從卡牌中響起：“柳平，我有壹個不好的消息告訴妳，蕭夢蘿失蹤了，我怎麽也找不到她。”
　　“不必找她，她已經離開了。”柳平道。
　　“什麽！”花晴空驚聲道。
　　“晚點我再跟妳解釋，現在妳必須做壹件事——穿過帝國的邊境，去雪山的另壹邊。”柳平道。
　　“為什麽？”花晴空道。
　　“我和李伯塔斯會從聖托斯夫城離開帝國，然後沿著邊境線迂回到雪山附近跟妳匯合——信我壹次，花晴空。”柳平道。
　　“……好。”花晴空道。
　　柳平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
　　“蕭夢蘿是被人擄走了麽？”她問。
　　“不是，但妳已經被魔鬼盯上，不能再呆在帝國內。”柳平道。
　　“我？”花晴空道。
　　“妳有喚靈的天賦，這在煉獄中也是珍稀的能力，序列正在拍賣妳——妳必須立刻脫離它們的視線。”
　　柳平想了想，又補充道：“多帶點補給，保證自己的安全。”
　　對面沒有聲音。
　　過了壹會兒，她仿佛控制住了情緒，哽咽道：
　　“知道了——妳們壹定要活著來找我。”
　　柳平沈默數息，說道：“我們若活著，壹定會去找妳。”
　　說完，他慢慢放下卡牌。
　　這時飛船在半空轉過壹個優美的弧度，改變方向，朝著聖托斯夫城的方向飛去。
　　李伯塔斯從駕駛室裏探出頭，朝柳平豎了個大拇指。
　　柳平點點頭。
　　忽然，船艙裏有人大聲道：“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明明該朝塞得港飛去，為什麽改變航向了？”
　　李伯塔斯也大聲道：“請保持安靜，這是壹條新的航線，可以節省壹刻鐘時間。”
　　他瞪了那人壹眼。
　　那人頓時安靜下來，訕訕的坐在座位上，不吭聲了。
　　忽然，另壹道聲音響起：
　　“快看，那是第8號飛艇，它明明是飛往聖托斯夫城的，為什麽我們會跟它在壹起？”
　　眾人朝窗外望去。
　　果然，前方側面不遠處，壹艘飛艇正在逐漸加速。
　　8號飛艇。
　　飛往聖托斯夫城。
　　——那上面都是教會的人！
　　柳平神情壹凝，站起來道：“各位，我是職業者，專門負責本次航班的安全保衛工作，請大家明白壹件事：”
　　“8號飛艇今天改飛塞得港。”
　　“請每壹位乘客開始休息，誰要是鬧事，我就要記錄他的卡號，以擾亂交通的罪名上報序列了。”
　　眾人不得已，只好安靜下來。
　　柳平走到駕駛室前，小聲道：“妳到了聖托斯夫城，立刻出城去，越過邊境，在邊境線外面等我。”
　　“妳不跟我壹起走？”李伯塔斯吃驚道。
　　“我……有些仇要報。”
　　柳平望向窗外的那艘飛船，靜靜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