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三十六章 第九劍陣

　　九原學宮開學的第壹天，此時士子還未放學，但已經有不少士子離開授課的殿堂，紛紛向外張望，氣氛壹片肅殺。
　　九原學宮的劍道院外，壹個靈士突然道：“來了！來了！”
　　其他靈士嘩然，急忙回到劍道院。
　　蘇雲在文昌學宮的格物院大戰的消息並未傳到九原，因此九原學宮的士子盡管神色嚴肅，卻沒有多少壓力。
　　他們都是修成劍術神通的靈士，自信實力非凡，個個都是天之驕子。
　　蘇雲與文立芳、左松巖並肩而行，距離劍道院越來越近。
　　文立芳目光閃動，道：“左仆射，妳我同為四大學宮，何至於走到這壹步？”
　　左松巖邁開腳步，打量九原學宮的景致，感慨道：“老朽也不知道為何會走到這壹步。大概是人心欲壑難平，已經做到了世家，家財與權勢代代傳承，卻總想再進壹步。”
　　文立芳目光閃動，笑道：“莫非老瓢把子不是這麽想的？”
　　“文仆射大概不知道老瓢把子的來歷吧？”
　　左松巖道：“壹百五十年前，雪災爆發，有壹批百姓活不下去，逃到天市垣，與森林裏的妖魔鬼怪搶食。他們把搜集來的吃的聚在壹起，推選最公平的那個人來掌瓢，分食物給大家。朔北的老瓢把子第壹代是餓死的，他把食物分給大家，自己沒有食物，活活餓死。”
　　蘇雲走在前方，聞言不知覺放慢腳步。
　　他聽過池小遙說過老瓢把子的含義，但是卻不知道老瓢把子的來歷。
　　“第二代老瓢把子是為了找食物，與老無人區的妖魔大戰，戰死的。第三代老瓢把子是分給其他人食物餓死的，第四代也是餓死。而其他戰死餓死的瓢把子，更多！”
　　左松巖看著腳上的布鞋，又擡頭看向前方，道：“雪災過後兩年，朔北才慢慢有了生氣。這批逃難的人有的選擇留下經營，更多人則走出天市垣後，回到朔北十七州壹百零八郡。留下的那批人建立了後來的天門鎮，走出去的那批人則將綠林和瓢把子的稱呼延續下來。因為他們活著走出綠林，發現他們成為了沒有地的人，土地都被妳們七大世家兼並了。”
　　他瞥了文立芳壹眼，笑道：“朔東赤眉，朔北綠林，都有老瓢把子。若非活不下去，誰願意去綠林，誰願意染赤眉？”
　　蘇雲心中有所觸動，默默道：“葬龍陵案，七大世家崛起，綠林瓢把子，還有天門鎮，這壹切，都是從壹百五十年前開始。這壹切的源頭，恐怕都是源自人魔與真龍那壹戰。人魔與真龍，因何爆發生死壹戰？”
　　他頗為不解。
　　人魔和真龍應該都是最為強大的存在，不至於壹見面便要分生死吧？
　　是什麽原因導致他們同歸於盡？
　　終於，蘇雲停在劍道院外，九原學宮的劍道院氣派非凡，進門處有壹片劍林，地上與山石上插滿了各種寶劍。
　　劍道院的各大宮殿前，諸多士子站在那裏，靜靜等候。
　　劍道院的宮殿要比文昌學宮的宮殿氣派許多，顯然九原學宮比文昌學宮更有錢。
　　這也難怪，文昌學宮的士子都是鄉下的窮哈哈苦哈哈出身，學費又低，想把學宮修得更大氣也是不太可能。
　　文立芳笑道：“蘇士子，我們劍道院有個規矩，入院先從劍林中走壹遭。”
　　蘇雲看著劍林，千百口劍盡顯鋒芒，四周的山石和樹木上，也多有劍痕。
　　文立芳提醒道：“這是壹座劍陣。進入之後，便會觸發劍陣，群劍飛起進攻，我劍道院士子便是在這裏磨礪劍心。這些寶劍，也在百十年的磨礪中化作了靈器，威力非凡。倘若能夠通過劍林的考驗，基本上都可以修成劍道神通。”
　　這時，書怪瑩瑩的聲音從蘇雲的靈界中傳來，道：“蘇士子，妳快要修成劍道神通了，可以試壹試。”
　　蘇雲驚訝：“我快要修成劍道神通了？我怎麽不知道？”
　　“妳觀想那口仙劍，觀想得太深。”
　　書怪瑩瑩在他的靈界飛來飛去，突然來到天空中，對著某處吹了壹口氣。
　　只見霧氣從她口中飛出，突然，霧氣在空中被壹個無形的東西分成兩半。
　　瑩瑩道：“別人是久思成疾，妳是久病成醫。只是妳觀想的劍鋒芒未露，還欠缺火候，正好可以借用九原學宮的劍林磨礪壹番，說不定便可以讓劍道神通成形了。”
　　蘇雲心中微動，走上前去。
　　“妳並沒有所謂的劍心，妳能觀想出劍道神通，是因為妳心中的恐懼。”
　　書怪瑩瑩的聲音傳來，道：“恐懼讓妳壹遍又壹遍的模仿仙劍，久而久之，妳掌握的劍道神通便已經超越了其他士子。妳進入劍林後要做的是，克服心中的恐懼，不要想著仙劍是來殺自己的，而是把它當成妳的劍！”
　　蘇雲長長吸了口氣，走入劍林，頓時劍陣被觸動，壹口口劍器在地面或者山石間震動不休。
　　突然壹道劍光沖天而起，唰，壹招招劍招從那劍光中迸發出來，向蘇雲襲去！
　　蘇雲擡手，手臂上長出厚重的龍鱗，抓入劍光之中。
　　只聽叮叮叮的響聲不絕，那些劍光刺在他手臂上的鱗片上，被紛紛彈開。
　　劍光消失，蘇雲的手掌抓住那口劍器，握住劍柄。
　　他左手屈指彈在劍尖上，只聽嗡的壹聲，壹道道劍光從這口劍器中飛出，打在數丈之外這才消失。
　　蘇雲閉上眼睛，眼前出現北海，天門鎮，巨大的水柱，天外的另壹個世界，以及那懸在天空中的仙劍。
　　“我的劍，那是我的劍……”他心中默默道。
　　劍道院的諸多士子見他邁步走入劍林，壹招便抓住壹口劍器，不禁動容，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文師兄，這位蘇士子剛才那壹手的本事怎麽樣？”
　　被詢問的“文師兄”是文立芳之子，叫做文修韜。文立芳是文家的家主，沒有嫁人，產下壹子跟隨文家姓，只是文修韜的父親是誰，那就無從得知了。
　　文修韜聰慧過人，在劍術上有著非凡造詣，乃是九原學宮劍道院的大師兄，聞言道：“氣血雄渾，但是劍術壹竅不通。他沒有劍術根底，剛才那壹手看起來很嚇人，但是完全沒有劍術根基，他的氣血太雄渾了……”
　　他剛剛說到這裏，突然劍林中幾乎所有的劍器呼嘯飛起，形成壹個巨大的劍陣，圍繞蘇雲飛行！
　　文修韜心頭微震：“第九層劍陣，直接啟動了！”
　　劍道院的劍陣分為九層，視來人的實力高低，劍陣會自動變化威力。
　　第壹層只是針對剛剛萌生了劍心的築基士子，第二層是覺醒劍心的靈士，之後幾層便是劍道神通修煉到的洞天層數來決定的。
　　到了第九層，便是針對有所成就的劍術神通高手了！
　　從九原學宮開辦以來，走入劍林能夠直接觸發第九層的劍術高手，共有十四人，每個人都在九原學宮留下了名姓和各自的劍術烙印，成為被後來的劍道靈士傳頌的人物！
　　文修韜也是其中之壹！
　　他即將修煉到元動境界，再過壹年便將離開九原學宮，進入太學院求學，學習更深層次的劍術。
　　而蘇雲踏入劍陣，便直接觸發了劍陣第九層！
　　壹時間劍鳴聲震動不停，壹口口劍器圍繞蘇雲飛舞，每壹口劍器震動壹次，便會迸發出六種不同的劍招，宛如六個劍術高手持劍向蘇雲攻去！
　　蘇雲急忙揮劍抵擋，然而他根本沒有學過任何劍術。
　　在劍道院所有士子的眼中，他就是壹個拿著劍隨時可能把自己割傷的人，他的劍術全無章法可言，可笑不堪。
　　他手中的劍器擋不住任何劍器的攻擊，在短短壹瞬間，身上便中了不知多少劍。
　　好在他的氣血實在雄渾，大黃鐘壹出，鐘聲響個不停，竟然將第九劍陣的大部分的攻擊擋下！
　　但還是有飛劍貫穿黃鐘防禦，刺向蘇雲。
　　好在蘇雲雖然劍術壹竅不通，但其他功法卻是極為厲害，身上浮現出壹片片龍鱗，將這些飛劍擋下。
　　文立芳看到劍陣中的蘇雲，心中微動，喚來壹位西席，低聲吩咐幾句。
　　那西席匆匆離去，過了片刻繞過劍陣，來到劍道院內，向文修韜低聲道：“仆射說，蘇士子的神通有破綻，兩道攻擊之間的間隔少於壹忽，便可以破開他的神通防禦。”
　　文修韜眼睛壹亮。
　　“妳的黃鐘神通有破綻。”
　　瑩瑩觀察壹番，道：“是壹忽之間的破綻，這個破綻極為兇險，倘若不能抹去，妳絕不可能是帝平的對手。不過，當務之急是覺醒劍心。”
　　蘇雲抓住手中的劍器，瘋狂舞動，然而還是笨拙無比，擋不住攻破黃鐘防禦的劍器。
　　瑩瑩仰頭看去，只見靈界中，壹道道劍光浮現出來，圍繞著那口無形的劍碰撞，交擊！
　　空中劍鳴聲不斷。
　　只是蘇雲那口劍還是沒有浮現出來。
　　蘇雲的招法笨拙，但是靈界中出現的壹道道劍光，卻表明他已經將這些劍器中蘊藏的招式領悟，因此靈界中才有這麽多的劍光圍繞那口無形的劍交擊碰撞。
　　這等天分，著實驚人！
　　瑩瑩飛身來到蘇雲的性靈邊，在他耳邊沈聲道：“恐懼！限制妳的還是妳對仙劍的恐懼！把妳心中所有的恐懼，統統變成妳對仙劍的掌握！它刺向妳的軌跡，刺向妳的時候的招法，劍中蘊藏的仙意，蘊藏的仙境，統統都是妳的！”
　　“妳可以不必恐懼這口劍！”
　　“妳可以掌握這口劍！”
　　“讓妳心中的劍，出鞘！”
　　她的話音剛落，突然靈界的天空中，壹道光芒亮起，變得無比明亮，無比耀眼！
　　瑩瑩勉強擋住眼前的光芒，瞇著眼睛看去，只見壹口仙劍的劍身徐徐浮現出來，浮現出的劍身越來越多，劍光便愈發明亮！
　　天空中，那壹道道劍光開始在這口劍四射的劍氣下瓦解。
　　與此同時，劍陣之中，蘇雲長嘯，手中的劍器突然間暴漲，壹股滔天劍意勃然而出。
　　蘇雲揚劍，轉身，橫掃，劍意通達，貫穿劍器！
　　仙劍斬妖龍這壹招在他手中變得無比流暢，從前是仙劍在駕馭他，讓他的手臂難以承受。
　　而現在，則是他在駕馭仙劍！
　　“轟！”
　　劍林中千百口劍器紛紛斷裂，在肆意橫行的劍光破碎。
　　蘇雲猛地張開雙眸，盡情揮灑手中的劍器，劍陣爆碎，瓦解，無數碎片咄咄咄四下飛去，貫穿劍道院的墻體和大殿！
　　突然，劍光猛地壹收，蘇雲拄劍而立。
　　他的眼中，仙劍的烙印赫然完全消失，只剩下天門鎮、北海和天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