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六章 止祭

　　顧青山站在原地，細細感應那些信徒所處的環境、周遭發生的事情，以及整個世界的形勢變化。

　　“奇怪……”他喃喃道。

　　“怎麽了？”海底之書問。

　　“我沒有看到永恒奪念者——我跟它來這個世界挺久了，它也不來見我，也不知道天天在忙什麽……”顧青山道。

　　“妳想它了？”海底之書道。

　　“我想在這裏直接殺掉它，畢竟我的攻擊可以憑借地神之力完整釋放。”顧青山道。

　　他閉上眼，開始用信徒的視角觀察整個世界。

　　——世界終於亂了。

　　可惜並沒有亂世神靈響應人們的呼喚。

　　這就造成了壹個結果。

　　地神的信仰正在急速擴張。

　　借助信徒們的雙眼，顧青山可以看見的地方越來越多。

　　“永恒奪念者……究竟在哪裏？”

　　顧青山細細尋找，很快便發現了壹些端倪。

　　在壹座城市的郊區，似乎有些奇怪的事情發生。

　　那座城市並不算遠，大約有四百多公裏。

　　顧青山想了會兒，索性邁出壹步。

　　下壹瞬。

　　他出現在那座城市邊緣。

　　遠遠的，壹名農夫慌不擇路的朝他這個方向跑來。

　　“發生什麽了？”顧青山大聲問道。

　　那農夫嚇了壹跳，這才看見他。

　　“地神保佑——走啊，快走，快逃！”

　　農夫拼命嚷道。

　　他從顧青山身邊擦肩而過，朝著城市的方向跑去，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顧青山臉上的神情從輕松漸漸變成了凝重。

　　他望向前方。

　　前方壹片黑暗。

　　鋪天蓋地的黑暗。

　　——全是蟲子。

　　整個郊區連帶著無數村莊，都已化作蟲海。

　　顧青山心中猛然冒出壹股洶湧的怒意。

　　這種情緒是如此強烈，以至於他暴喝道：

　　“奪念者！”

　　“給我滾出來！”

　　聲音遠遠傳出去，飄蕩在夜空。

　　漫天漫地的蟲海頓時歸於靜止不動。

　　蟲海中，壹個人慢慢走了出來。

　　永恒奪念者。

　　“黃泉鬼王，我們有段時間不見了。”它慢悠悠的說道。

　　“妳毀滅了那些眾生，難怪這個世界產生了那樣劇烈的變化……”顧青山道。

　　“妳是說——吃空壹個文明並取而代之？這是我們蟲族的看家本領，接下來的時間，妳可以好好領略。”永恒奪念者道。

　　顧青山盯著它，沒說話。

　　在他背後的虛空中，壹柄如金似玉的長劍飛出來。

　　長劍壹分為二，二分為三，三化為千百萬。

　　萬劍淩空垂立，布滿整個虛空。

　　永恒奪念者擡頭望向天空中的飛劍群，喃喃道：“可惜……妳並不知道，每壹個蟲子都會給我提供足夠的信仰，所以在這個地方，妳的下場只有死。”

　　“妳壹直躲著我。”顧青山道。

　　“那是因為美妙的果實要放在最後啃噬，我原本想先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罷了，既然妳送上門來——那就去死吧！”

　　永恒奪念者後退幾步，沒入蟲海之中，消失不見。

　　顧青山緩緩擡起手，壹手握住金玉之劍，另壹只手抽出潮音。

　　他爆發出壹道驚天動地的吼聲：

　　“死！”

　　天地萬物化作劍芒，壹切存在之物被劍光照耀、充斥，化作壹片茫茫，經久不散。

　　壹只色彩艷麗的巨型甲蟲飛出蟲海，身軀巨大有如巍峨山脈，擋住無窮劍芒厲嘯道：“休想動我的蟲子！”

　　壹息。

　　兩息。

　　所有劍芒消失。

　　巨型甲蟲身上多了幾道劍痕，但它身後的蟲群卻安然無恙。

　　甲蟲滿身殺意，鳴叫道：“想不到妳也獲得了如此多的信仰，看來我們今天要好好打壹場……”

　　顧青山看著它，冷靜下來，思索著殺敵之法。

　　海底之書的聲音忽然在識海中響起：

　　“妳們兩個現在的信仰差不多，力量也差不多，但蟲族具備驚人的繁殖力，蟲群的數量將會暴漲，對方的信仰之力也將很快超過妳，到時候妳就不壹定能力敵了。”

　　顧青山心中凜然，開口道：“奪念者，妳很在意那些甲蟲？”

　　永恒奪念者忽然笑起來，輕聲道：“妳怎麽不敢稱呼我的真名？是怕被這個世界的眾生聽見，壹旦念我真名，便被我以念力奪取生命和靈魂？嘖嘖嘖，妳自己都快要死了，還在為別人考慮，不得不說，這就是人族在虛空中生存的劣勢。”

　　“我們人族因此而傳承。”顧青山道。

　　“不不不，妳們人族永遠不會適應虛空的險惡，很快便會和其他早已消失的種族壹樣，化作永恒的虛無。”永恒奪念者道。

　　顧青山望向那黑壓壓的蟲海，眼瞳突然化作壹雙暗金色的豎瞳。

　　只見他伸出長劍，遙遙壹指——

　　壹股無形的漣漪從長劍上散發出去，與虛空中萬劍散發出來的波動連成壹片，漸漸布滿整個蟲海。

　　——人族最高兵器，夢境之龍，真理掌握！

　　“妳有此力，令壹切力量、規則、奧秘的構成之物無法拒絕妳的接駁，其名曰：真理掌握。”

　　蟲海開始騷動。

　　壹些蟲子不安份的撲向其他蟲子，開始瘋狂的攻擊。

　　幾乎是壹瞬間，蟲群就死了壹大片。

　　永恒奪念者驚怒道：“妳到底做了什麽？”

　　“妳看不起的人族傳承而已——我知道妳在拖延時間，但是無所謂了，來分生死！”

　　顧青山低聲說道。

　　他的身軀漸漸變化，成為壹頭全身散發著無比詭譎黑暗氣息的巨龍。

　　永恒奪念者卻重新化作壹名男子。

　　它搖晃著手指道:“分生死？不，這個世界的秘密很可能是我畢生所求，在這個節骨眼上，妳讓我跟妳分生死？”

　　只見它雙手合在壹起，疾若殘影般捏出壹個印，喝道：“止祭！”

　　霎時間，所有壹切消失。

　　整個世界化作空白。

　　永恒奪念者站在那壹片空白之中，而名為絕的巨龍卻站在空白之外。

　　“鬼王，送妳壹句話。”

　　“永遠不要低估活過無數歲月的偉大存在，它們必然是經歷過無數的考驗，這才憑借自身實力，變得無人可以與之爭鋒。”

　　永恒奪念者說著，取出了壹塊散發著無窮蒼涼氣息的白骨。

　　“以此祭終末，令本場祭舞暫時停止！”

　　永恒奪念者壹邊念頌，壹邊捏碎了白骨。

　　咚咚咚咚咚咚！

　　壯烈的鼓聲響起，無數道聲音從虛空響起，齊齊喝道：“止！”

　　巨龍眼前忽然跳出來壹行猩紅小字：

　　“註意，妳的對手也掌握了眾生祭命之舞的奧秘，他的祭法剛好處於和妳同壹個層次上。”

　　“他獻上了祭品，暫時中止了本場祭舞。”

　　“註意！本次死鬥之舞暫時停止！”

　　巨龍變回顧青山，神情復雜的望向永恒奪念者。

　　“我記得死鬥剛開始的時候，妳就說出了死鬥之舞的缺點。”顧青山道。

　　永恒奪念者似乎想起什麽，露出回憶之色。

　　“難怪妳對於終末之祭如此清楚，原來妳也學過。”顧青山道。

　　永恒奪念者終於開口道：“是的，算起來，我跟妳也是同門，可惜這個祭舞到了死鬥這壹層，實在太過難以晉升——最後我終於明白，想要追尋那個秘密，必須想其他辦法。”

　　“妳在追尋著什麽？”顧青山問。

　　“虛空真正的秘密，以及傳說中的四名看守者。”永恒奪念者道。

　　“那是什麽？”顧青山問。

　　永恒奪念者朝空白的遠處走去，頭也不回的道：

　　“可悲的螻蟻啊，這不是妳該知道的事。”

　　“我之所以壹路中招，陪妳玩這無聊的死鬥，其實是因為妳身上有些我沒見過的東西，這在虛空中已經很少見了——”

　　“果然，我們來到了壹個有價值的世界。”

　　“就算是我這樣的實力，也被死鬥之祭壓制了實力，以至於無法全力探索這個世界的秘密——這確實是祭舞值得稱道的地方，但也僅此而已了。”

　　“我已經讓祭舞滾壹邊去，很快就會尋回全部實力……”

　　“鬼王，抓緊時間享受最後的時光吧。”

　　“我很快來取妳的性命，以及妳的秘密。”

　　話音落下，永恒奪念者身上多出來了壹層白色的繭。

　　它不動了。

　　它和不計其數的蟲子，隨著整個空白世界壹起消失。

　　——再也無法尋找蹤跡。

　　壹切恢復正常。

　　顧青山還沒說什麽，海底之書就從他懷裏跳了出來。

　　“抓緊時間！永恒奪念者掙脫了！它從祭舞掙脫了！”海底之書大叫道。

　　顧青山緩聲道：“鎮定點，當年它沒被封印實力，我也壹樣擺了它壹道。”

　　海底之書飛快道：“不，那次它只是大意——事情變得有些緊急了，顧青山！”

　　它繼續道：“我勸妳最好先去找世界掌管者，找到它！這是妳最後的機會！”

　　“我上哪兒去找世界掌管者？”顧青山道。

　　“登神祭壇是由妖精們建立的，或許它們知道些什麽。”海底之書道。

　　顧青山想了想，道：“我跟妖精們關系壹直不錯，走壹趟也無妨。”

　　“快走快走！”

　　陣陣白霧湧起，將他裹住從原地消失。

　　原始森林。

　　顧青山現出身形，在叢林中獨自踱步。

　　就這壹會兒的功夫，整個世界信仰他的眾生已經增加了兩倍！

　　屬於大地的力量壹步步增強。

　　看來確實得趕緊找到妖精。

　　“出來吧，謝飛機，不然小心挨打！”

　　顧青山隨意喊道。

　　四周壹靜。

　　突然壹道委屈的女聲響起：

　　“妳為什麽要打他？”

　　顧青山壹低頭，只見壹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小妖精正站在腳下，滿臉可憐的望著他。

　　“點點？妳真是個富有同情心的姑娘，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顧青山笑道。

　　“啊？是嗎？對了，蘿拉呢？”點點問。

　　“她有點事沒來——我問妳，妳有沒有辦法送我去見這個世界的締造者？”顧青山道。

　　“締造者？那位存在離開了太過漫長的歲月，我們沒有他的消息。”點點道。

　　“現在是誰在掌管這個世界？我想見見他。”顧青山道。

　　點點臉上露出打量的神情，說：“那麽，妳必須去神山上，才會知道究竟是誰在掌管這個世界。”

　　“神山？”

　　“恩，去吧，妳要到神山去。”

　　“可是神山在哪裏？”

　　“看在妳是蘿拉朋友的份上，我就幫妳壹把。”

　　點點說著，抽出了壹根短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