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劍魔26四象宮

　　邪皇正如他所料以『虛空化影』的超絕輕功脫出四人圍攻之外，而且更搶在沙玄空頭上，只聽邪皇冷聲道：「沙玄空，妳玩完了。」下手絕不留情，『太壹掌』凝聚了邪皇的獨門內功『無上至尊令』數十年的功力下擊，再加上『太壹掌』具有聚內力於壹點，瞬間爆發的特性，五成的掌力經太壹掌使出足足可以發出八成、九成、甚至十成的威力，況且邪皇為求速戰速決，這壹記太壹掌已經用上了七成功力，只余下三成壓制體內的紫龍血毒，掌力更是強橫無比。

　　但見邪皇掌泛金光劈下，壹道圓柱金虹仿佛流星下墜，劃出壹條金芒閃華、照眼難睜的氣柱，威猛無倫地向沙玄空蓋下。

　　沙玄空狂嚎壹聲，身法半空中連扭連閃，竭盡所能的使盡輕功躲避邪皇的太壹掌，奈何他反應雖快，邪皇更快，太壹掌凝足力道劈下，沙玄空唯有無奈硬拼，喀撕壹聲，天狼爪不敵邪皇的太壹掌，整條右臂被邪皇硬生生地遭太壹掌斬落，當場骨斷肢殘，血肉橫飛。

　　太壹掌余勁未了，掌勁爆入土中掀起大片泥沙，如火山爆發，怒浪濤天，掀起的黃土泥塵在半空中形成整團整團的黃雲落下，十丈方圓之內，伸手不見五指，放眼望去盡是黃蒙蒙的壹片細沙泥霧。

　　伍子同，田慎、沙飛羽沒想到情勢變化之快，轉瞬間優勢逆轉，招到邪皇已失蹤影，耳中聽得沙玄空慘叫，血雨灑下，沙玄空壹臂已失。

　　駭的壹呆，陡然間背後風聲大做，壹道狂勁自伍子同身後撞來。伍子同見沙玄空與邪皇才交手壹招便斷了壹臂，嚇的冷汗濕了衣衫，突然身後風聲大做，勁力狂湧，那還猶豫？暴吼壹聲，手中青銅鐵管簫回身出招，毫不保留，畢生功力盡註於青銅鐵管簫之中，使出千山派最淩厲的殺招『千山萬嶺』。

　　鐵簫迎風，發出淒厲的嗚嗚急響，直如鬼哭猿啼，杜鵑泣血般令人心神煩燥，胸中萬針攢刺般的難受，簫影縱橫，密如鐵桶將全身上下完全護住，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只希望能擋得邪皇壹擋，那時再合沙飛羽、田慎兩人之力與邪皇相抗，縱不能勝，自保應不成問題。

　　哪知才壹轉身，簫影千重中，壹個黑影撞來，伍子同壹邊大吼急退，壹邊簫如雨落，全數打在那黑影之上。只覺簫管觸物柔軟，似是人體，想收回青銅鐵管簫已經太遲，簫影又快又狠地打在那黑影人體上，這壹招伍子同乃是傾全力的搏命壹招，別說是人體，就算是金剛銅人也要被打扁，如今簫上還貫註了伍子同畢生內力，功勁之猛，幾乎是鐵簫壹打中那人，便是血花如註，飛濺開來。

　　『千山萬嶺』的簫招堪堪使完，那人也已被打成了壹堆肉泥，早已不成人形了。

　　伍子同沒想到自己的簫招居然這麽容易就得手，而且對方全然沒有反抗，任憑自己簫招如狂的打在他身上，哼也不哼壹聲，定睛壹看，那人已被打得血肉模糊，癱在地上，早已氣絕多時，死的不能再死了。

　　瞧他衣飾，赫然發現是本門弟子，再看那人身上衣物，居然便是跟隨自己此次前來圍攻的兒子。腦中轟然雷響，壹團混亂，身子好像被人點了穴道壹樣，壹動也不動，雙目呆滯，直勾勾地瞧著地上壹團已經稱不上人形的血肉，宛如木塑石雕。

　　田慎聞聲趕來，壹把搶到伍子同身旁，他倆同時入門，共拜壹師，壹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聽得伍子同出聲使招，風聲勁急，大異尋常，心知伍子同必處危境，否則以兩人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的江湖經驗，不會如此使招，風聲凜冽。

　　急忙壹手抓住伍子同手臂急切問道：「老伍，發生了什麽…」話猶未完，眼光掃到地上壹堆模糊難辨的血肉，鮮血滲入黃土泥中，正四下散開擴展。

　　那衣飾入眼熟悉，心中打了個突，隱隱覺得大事不妙，定睛壹看，失聲叫道：「這……這不是衛山師侄嗎？」伍子同驟見兒子死於自己簫下，而且是死無全屍，血肉壹團，可說死狀極慘，不忍卒賭，已經受到了莫大刺激，壹時之間激憤、悲傷、苦澀、懊惱、自責等情緒由心底爆發，竟自呆了。

　　及至田慎搶到，失聲叫出兒子名字，『衛山』兩字聽在耳中，傷在心中，如尖針入耳，似鐵鉆錐心，壹股銷神傷魂的悲酸痛苦襲上全身，身子發冷，雙掌顫動，抖個不停，連脊髓都涼了。

　　『當』的壹聲，鐵簫落地，敲中地上亂石，火星壹閃立滅，發出清脆響聲，仿佛是送走伍衛山的喪鐘鳴起。伍子同雙腿壹軟，眼睛血絲密布，大吼壹聲，揮掌振臂甩開數十年形影不離的好友田慎，上下兩排牙齒咬得格格做響，喉頭也發出如街狗遇險，情急搏命的低唁聲，淚水已濕眼眶，啪噗壹聲，撲倒緊抱那已成壹團血肉的伍衛山遺體，嘶聲厲叫道：「我的兒啊！」叫聲之淒厲錐心，更勝三狹猿啼，夜規子哭數倍，聽在耳中就如同受聲的野獸呼嚎哀啼，令人全身發冷發軟，整個人渾身不適，身體好似灌了鉛酸，又酸又軟。

　　田慎見伍子同連向來不離手的隨身青銅鐵管簫都掉了，知道伍子同此時心中必是悲痛欲絕，否則壹個武林高手，兵刃是他的第二生命，豈有輕易脫手之理？眼眶微濕，心中也是難過之極，伍衛山不但是他的師侄，更是他的女婿，伍、田兩家世代交好，因此也結姻親，沒想到女兒嫁出未及三年便成寡婦，看著老友緊抱著地上壹團血肉，片刻之前還是活蹦亂跳，談笑自如的壹個精壯漢子，只是壹眨眼間便變成了壹團沒有生命的血肉，頭腳手肩全部分不清楚。

　　本來在江湖中打滾，刀口上舔血，生死之事可以說是無日無之，時時刻刻都有可能遭到橫死，命喪黃泉，但像伍子同父子壹樣，兒子死在老子手中，而且是屍骨無存，血肉模糊，雖說當時情勢緊急，不得不為，但對有血肉之親的伍子同而言，卻又情何以堪。

　　鼻子壹酸，兩行清淚滑落臉頰，想上前去安慰數十年同門學藝的老友，卻是心中壹陣絞痛，才剛踏前壹步，就覺渾身無力，實在踏不出第二步。

　　耳中聽到伍子同呼天喊地的瘋狂叫道：「兒啊，妳回來啊，快回來啊！妳叫我怎麽向妳的母親交代，妳還有壹個兩歲的孩子啊！妳不可以丟下他，妳才剛當爸爸啊！兒啊…」田慎聽的伍子同聲嘶力竭的狂呼，雙手亂抓，口中喃喃道：「沒有，沒有，妳沒有死，爹可以…爹可以把妳拼湊起來…可以的…可以的……妳…妳可以再活過來…可以的…可以的…」人若失了魂似地在地上亂扒亂抓，血水和著黃泥，沾滿了伍子同全身，星空下月光透過濃蔭林葉透射下來，清風拂來，帶著濃濃刺鼻的血腥氣，本來應該是詩情畫意的壹個夜晚，卻在此刻變的邪異之極，風雖不冷，各人的心裏卻都陰颼颼的，寒意占滿了整個心房，昇起了壹陣莫名的恐懼，仿佛看到了什麽山精鬼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