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戚貴妃的宮殿壹如她的為人，華麗卻又不至於太張揚，在這後宮裏除了太後，便是她壹人獨攬大權，想來除了家族勢力之外，她自己也是…不容小覷。
只見她伸出精心保養的玉手，親自給我斟了壹杯茶，溫和的好像我是她的親妹妹，我也是笑著接了過來。
她才開口：“早就想和華小姐好生聊聊，可惜華小姐壹直用忙來推拒，今兒個終於得了機會。”
我放下茶杯開口：“這些時日我是忙了些。”
戚貴妃好奇的看著我開口：“是嗎？不知華小姐都在忙什麽呢？”
“說來也巧，前幾日抓逃奴時誤打誤撞抓了壹個逃犯，竟然和前幾日的宴會行刺有關，這幾日壹直在忙著看從他嘴裏能撬出來什麽信息。”我低頭回道，面上故意帶了幾分喜悅之色。
戚貴妃聞言笑的愈發和善：“如此甚好，早日抓出那背後真兇千刀萬剮了才痛快。”
“那就借貴妃吉言了。”我笑著回應。
戚貴妃不帶壹點兒架子，笑盈盈的在我身邊坐下：“華小姐難得來壹次，可要好好陪我說會兒話。這皇宮裏人來人往，難得遇到像華小姐這般能說的上話的人，。”
我眉頭微皺，疑惑的開口：“我還真不知自己有何特別之處，值得貴妃這樣厚待？”
戚貴妃用帕子捂住嘴笑了笑開口：“這旁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到壹清二楚啊，第壹次見就覺得華小姐不同常人，果然如今就因禍得福不是？”
見我還是面露不解，她繼續說：“說起來家父是邊疆武將，華小姐父親又是文臣之首，若是我們日後能相互照應，這…後宮裏也沒人能越過我們掀起風浪了。”
我還沒入宮就找我示好合作？
我低下頭揪著帕子開口，做出壹副懵懂的模樣：“我不懂貴妃在說什麽？”
“華妹妹那麽聰明的人又怎會不知道我說什麽呢？”戚貴妃拿著蒲扇撲了我壹下，那模樣像極了電視劇中青樓裏甩著手帕的老鴇。
她用蒲扇掩嘴：“皇上待妳如何，我這個過來人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日後我和華妹妹合作的地方……那多著呢。”
我低頭不語，戚貴妃只當我羞澀，也就不提這個話題，轉而說起其他事。
到了黃昏時刻才放我出宮，坐上馬車後，我就再無壹絲笑意，壹路沈默到了華府。
剛進院子就看到千芷在院外等我，面色不對勁，我腳步壹停，就越過她進了屋子。
果然看到壹個身披鬥笠的身影，聽到我的腳步聲她轉過身來，正是牧遙。
我自顧自的先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才開口：“翻墻的感覺如何，這次輪到妳翻墻來見我了？”
她這身打扮，絕對不可能是走正門進來的。
牧遙走近才開口：“人在哪裏？”
“什麽人？”我故作不知的回答。
牧遙伸手拂落了我手裏的茶盞，開口：“別給我裝傻，妳不就是等我來嗎？現在我來了，人可以放了吧？”
我拿出手帕擦了擦濺上茶水的手背，才開口：“既然是來求人，妳是不是該放低下妳的姿態？”
牧遙聽到這熟悉的話，臉色壹白，卻還是開口：“妳不必如此羞辱我，我既然來了，要殺要剮隨便妳，妳把不相關的人放了就行。”
“不相關？”我笑了壹聲，站起身來，“牧遙，妳又是有多厚的臉皮才說出這三個字的？”
牧遙看著我說：“此事全是我壹個人主意，妳不要牽連別人。”
“可真是情深義重啊，都爭著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我諷刺的開口，“妳把仲夜闌至於何地了？”
牧遙看向我，目光滿是憤恨：“不是妳把他搶走了嗎？現在又何必來惺惺作態。”
“我把妳擡到了側妃位置，自己又主動和離，妳還想我退到什麽位置？”我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我壹直都以為妳是個聰明人，怎麽會犯渾到這種地步？”
“我是犯傻了，傻到會用這種方式去試探，不然也不會給旁人…可乘之機。”牧遙閉上眼，眼裏似乎有淚光閃爍，“自從妳為他擋了壹箭後，他就變了，他開始在乎妳的看法，想去妳的院子卻總是望而卻步。妳已經毀了我擁有的壹切，現在連唯壹的他也被妳做了手腳。”
“那妳應該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我毫不留情的開口，“再說這天底下就他壹個男人嗎？沒有他妳就活不下去嗎？妳的人生是有多狹隘？”
“我不是非他不可，我只是想知道他的真實心意。所以那日懸崖上，我是等他做選擇，若是他選了妳，我就跳下去，就此死心斬斷青絲，倘若他……”
“不必和我說這些事情。”我聽不進她矯情的女兒心思，古代女子都是天天閑的嗎？分手就分手，非要來個儀式，壹看就是想藕斷絲連自己還嘴硬不承認，平白害了別人。
牧遙滿腹的話被我壹堵，她楞了片刻才開口：“那妳想要什麽？妳把我叫來不就是想聽這些嗎？”
我面無表情的開口：“妳的試探賠上了我兄長的性命。”
牧遙身子壹僵開口：“我從未想過借此對妳們不利，是有人趁亂混了進來……”
“我知道，可若是沒有妳的算計，別人也插不進來。”我打斷了她的話，“所以我兄長之死，妳要負責。”
牧遙看著我，目光難掩悲苦：“那妳現在也應該知道我當初的感受了，妳為妳兄長傷心難過，我也曾為我的丫鬟靈瓏痛到寢食難安。她對我來說是親人壹般的存在，不也是因華深之舉而死嗎？所以現在我們兩個壹命抵壹命，算是兩清了，日後我不會再……追著妳們華府不放。”
“清不了，我自己因妳設計落下懸崖，這也算是壹命。”雖知她有心示弱，我並未見好就收。
牧遙憤恨的看著我：“那處山頂是我勘察過的，下面是潭水，中間滿是藤蔓和樹枝，根本死不了人的。再說我也從來想過要妳下去，那是我留給自己的壹條路……”
“那又怎樣，反正是我掉了下去。”我無賴的回道。
牧遙似乎氣到發抖，最終開始開口：“那妳想怎樣？”
“我要那壹波勢力的幕後真兇。”我開口。
牧遙皺眉：“我如何知道……”
“妳惹出來的禍，自然要妳來收拾，伍朔漠在我這裏是沒有飯吃的，所以妳最好動作快壹點，免得他被餓死。千芷，送客。”
不理會牧遙的惱怒，我轉身就走，伍朔漠在我手上，無論她是否對伍朔漠有意，總歸是為她所累，她不敢輕舉妄動。那就讓我來看看，所謂小說裏女主的手段和光環。
本來只是在賭，牧遙的出現徹底證明了我的猜想，宴席行刺和懸崖上的壹出戲果然是牧遙和伍朔漠聯手而為。因為懸崖上之事太過蹊蹺，和宴席上對我出手的刺客完全不是壹派作風，反而透漏著壹種小家子之氣，像極了女子的賭氣妄為。
壹開始只是隱約感覺有些不對勁，在懸崖之上和牧遙無意對視的壹瞬間，我就清楚了，她的那雙眼裏可是沒有半點疑惑和詫異，反而是如同灰燼裏的火光，帶著希冀和仿徨。
再加上華戎舟崖底遇到的黑衣人，整合來說就是牧遙和伍朔漠合作了。壹個為了得到答案去設計，壹個自以為有機會可以帶走她，最後因我的突發之舉，打亂了全局。
牧遙走後的夜晚月色格外亮，我發呆的看著夜空，察覺身邊有人靠近，我頭也不回的說道：“傷好些了嗎？”
片刻後傳來華戎舟的聲音：“嗯。”
然後我們兩人就壹起沈默了。
我輕聲開口，不知道是說給誰聽：“我想殺壹個人。”
“我幫妳。”
我回頭，對上華戎舟異常嚴肅的眼眸，心裏的陰霾似乎散了著：“妳不問我是誰嗎？說不定是個達官顯貴呢？”
華戎舟目光沒有壹絲波動：“妳想殺，我就幫妳。”
忍不住搖頭笑了笑：“小孩子不要天天喊打喊殺的。”
“我不是小孩子。”華戎舟略顯急促的聲音響起，片刻後他又遲疑的說，“我殺過人。”
我下意識的看向他，只見他垂著眼眸，睫毛在臉上投下壹片陰影，他當府兵時候沒少遇刺客，殺人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個社會人命可不值錢。
“我知道。”我隨口敷衍道。
“妳不知道。”華戎舟的聲音硬邦邦的沒壹點感情。
我只當他是小孩子鬧脾氣，和我犟嘴，也就隨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