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0章 失敗

　　緋月目光慎重，這最後壹個步驟先前無法實驗，成敗在此壹舉，全靠杜迪安自身的特性。她已經將杜迪安的身體改造成契合荒神心臟的軀體，但能否完美匹配，還得看運氣。
　　“檢測實驗體狀態。”緋月吩咐道。
　　幾個老頭立刻取來各種儀器，在杜迪安身上忙碌起來，片刻後，采集到的各類數據已經出來。
　　“血壓穩定……”
　　“精神穩定……”
　　“魔痕穩定……”
　　“神血溶解，穩定……”
　　……
　　緋月聽著老頭們的報告，瞳孔中隱隱有壹抹猩紅之色，在她眼中的世界立刻發生變化，看到了許多之前看不見的東西，在這奇異的瞳孔檢測下，杜迪安的身體漸漸寧靜下來，體內的神血和魔痕互成犄角，彼此對峙，趨於穩定。
　　“準備。”緋月深吸了口氣，取出手術刀，將杜迪安的胸膛緩緩劃開，堅韌的肌膚在這特制的鋒利手術刀前像薄薄的薄膜，被輕易切開。她纖細的小手在這壹刻變得靈動，只見杜迪安的胸膛很快被壹層層劃開掀起，包括胸腔的肋骨，也被她用切骨刀斬斷。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像鋼琴大師演奏壹首偉大的神曲。
　　咚咚！
　　壹顆紅彤彤的心臟在肋骨下的胸腔中跳動，壹收壹縮，將血液賁張而出，原本作為人類的鮮紅心臟，此刻邊緣處卻顏色泛黑，是神血的感染。
　　緋月停頓了壹下，然後手指快速舞動，瞬間有壹道道殘影出現，轉眼間，杜迪安胸腔中紅彤彤的心臟已然落入她的手中，仍在跳動。
　　輕輕的震顫從五指傳來，緋月沒有將這顆心臟拋棄，而是輕輕放在旁邊早已準備好的托盤上，然後取出暗紫色的荒神心臟，迅速將血管連接，埋藏到杜迪安的胸腔中。
　　實驗在繼續。
　　整個偌大的房間內靜默無聲，幾個老頭大氣都不敢喘，緊緊地盯著這神奇的壹幕，他們也見過壹些瘋狂的煉金術士做過換心的實驗，甚至還有換腦實驗，但過程比這個血腥殘暴多了，而實驗品自然也是數不勝數，成功者寥寥無幾，而且即便成功了，也不代表以後會壹直成功。
　　這東西，看幾率，看運氣。
　　許久，當緋月的指尖從杜迪安的胸腔皮膚上擡起時，幾個老頭如夢初醒地回過神來，只見杜迪安的胸膛已經被蠶線縫合，蠶線能分泌出愈合的黏液，在體溫中逐漸溶解，幫助傷口加速愈合，這是狩獵者療傷時最喜歡用的縫合傷口材料。
　　緋月的額頭上已是滿頭熱汗，不是累，而是緊張，她接過旁邊老頭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見杜迪安的胸膛處輕微地起伏跳動，心中稍松了口氣，隨即想到閑置壹旁的杜迪安的心臟，剛想開口吩咐，將這顆心臟冷藏，留著以後有用，但話沒說出口，便臉色壹變。
　　只見濃郁的黑色從杜迪安的胸膛處湧現，表面的肌膚也似乎被染成烏色，而且這片烏色像濃墨散開壹樣，逐漸擴散，半個胸膛都已經隱隱可見裏面發青發紫。
　　與此同時，原本昏迷的杜迪安此刻已是皺緊眉頭，滿臉痛苦，在他胸口處和腹部的兩道魔痕再次散發出旺盛的寒氣和沸騰的熱量，在這異常的溫度下，杜迪安的身體表面皮膚迅速失去光澤，黯淡無比，而且表皮逐漸腐爛。
　　“怎麽會……”幾個老頭看到這異狀，有些震驚，又有些緊張。
　　緋月臉色難看，迅速說道：“檢查他的身體狀態。”
　　幾個老頭反應過來，迅速取出儀器檢測，很快，壹項項數據被查出，竟全都是異常反應，要麽超標，要麽低於原先的指標，包括杜迪安的心跳頻率，也達到壹個令人震驚的程度，每秒鐘膨脹三次，而且頻率越來越快，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憑肉眼便能看見杜迪安的胸膛劇烈震動，連帶著他躺著的金屬臺似乎都在輕輕顫動，像是壹道又壹道的重拳砸在上面，這力量大得駭人。
　　在這劇烈的跳動下，杜迪安的胸膛隱隱出現撕裂的跡象，似乎裏面的心臟要破殼而出。
　　“殿下，再這樣下去，實驗體要崩潰！”
　　“他快承受不住了！”
　　幾個老頭急忙看向緋月，等她下指令。
　　緋月臉色變幻，猛地銀牙壹咬，伸手按住了杜迪安的胸膛，低吼道：“給她註射營養液和神漿，先穩住他的身體，另外，把極寒蟲漿取來，給他註射！”
　　壹個老頭睜大眼睛，震驚地道：“殿下，註射極寒蟲漿的話，他的割裂者魔痕會再次蛻變提升，這，這會不會失衡……”
　　“讓妳去就去！”緋月狠狠瞪了他壹眼，若不是此刻情況緊急還需要他們的協助，她早已出手將他斬殺了。
　　老頭被緋月瞪得身體壹抖，全身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恐懼到極點，忙不叠地點頭，迅速轉身跑去。
　　片刻後，幾個老頭取來材料，按照緋月的吩咐壹壹註射到杜迪安體內。隨著營養液和神漿的註入，杜迪安的身體波動稍稍平歇了許多，但心臟的跳動仍然劇烈，哪怕是按著杜迪安心口的緋月，肩膀也被推得向上壹聳壹聳，整個人的起伏頻率已經跟杜迪安的心跳頻率壹致。
　　當極寒蟲漿註入後，杜迪安右臂的寒氣大盛，寒冰蔓延，擴散到杜迪安的右半邊胸膛處，但很快，這擴散的寒冰又飛快退散，此刻杜迪安全身的皮膚已經泛青，而且顏色逐漸深沈，靠近胸膛和腹部等地已然發紫，部分地方甚至發黑，這不是曬黑的膚色，而是壹種深沈得能夠吸收光線的純黑。
　　咚咚！
　　咚咚！
　　杜迪安的心跳聲似乎隱隱從胸膛內傳出，像是有壹把大錘在捶打他胸膛內的血肉。
　　緋月緊咬著牙，她的感受最直觀，能感覺到手下按住的似乎是壹個拼命掙紮的生命，如果不是憑特殊的瞳孔看清裏面的狀況，她甚至懷疑給杜迪安替換的荒神心臟已經進化成壹個單獨的生命體了。
　　在極寒蟲漿註射後不久，稍微平歇的心跳再次旺盛，而且比之前更加強烈。
　　緋月立刻讓人繼續註射。
　　連續五瓶極寒蟲漿註入到杜迪安的體內，心跳的頻率反而逐漸增快，似乎極寒蟲漿已經無法再抑制那強勁的跳動了。
　　“殿下，這樣不行，他的身體根本無法契合，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完全分解的！”壹個看上去地位較高的老頭硬著頭皮說道。
　　緋月緊咬著牙，她何嘗不知道這壹點，只是，實驗都進行到這壹步了，難道真要就這樣放棄？
　　這時，杜迪安胸膛附近的皮膚在迅速潰爛，緋月按住的胸膛已經從先前飽含力量的光滑韌性，變得松軟，像爛泥，稍用力就能按塌進去。
　　還是不行……她心中憤怒，但強忍住了，迅速取出手術刀，劃開杜迪安的胸膛，這壹次動作比之前粗暴了許多，剛將肋骨切斷，便看見裏面陡然伸出兩道紫黑色的觸體，纏繞在她的手腕上。
　　她微微壹怔，下壹刻便感覺手腕處的鮮血飛快湧去，這紫黑色觸體竟像水蛭壹樣，將細小尖端處伸入到她的手腕內，汲取她的血液！
　　她臉色難看，手掌迅速掏入進去，很快便破開杜迪安的胸膛，此刻也無暇去理會這粗暴動作對杜迪安的身體造成的傷害，後者已然是個廢棄品了，她只擔心不會損失了這顆荒神心臟，畢竟，這東西她只有兩顆，壹顆是希爾維亞的，壹顆便是阿米莉部族供奉的那只荒神的。
　　當荒神心臟被掏出時，已然大變樣，不再是先前橢圓的心臟模樣，而是壹顆紫黑色長滿觸體的圓球，像海膽，但觸體比海膽表面的刺更長，而且是柔軟的，不停擺動，像有自我生命。
　　看著這詭異的心臟，老頭和緋月都感到壹陣惡寒，希爾維亞早已死去，可她的心臟居然還沒有死，而且居然隱藏著如此旺盛的活力！
　　這就是神的生命力？！
　　緋月深吸了口氣，迅速將纏繞在手腕上的紫黑色觸體拔出，將這顆不斷扭動的心臟丟給旁邊的老頭，“收好，封存！”
　　老頭迅速用容器接下，將其封住。